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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鬱症,真的,沒什麼,好怕的(霧

2017年12月26日 15:12

距離確診不過六個月的時間,才180天而已,卻疲累地好像負重走了幾千公里。

我懷疑過,也不接受過,難受地不想活過,也被激勵過,最終我覺得自己是有點接受了,起碼我承認自己得了一種病症。只是我還沒辦法原諒自己因此而荒廢了的時間。

回想起很小很小的時候,我一直是個聽話的孩子,我也樂於享受這樣的稱讚,後來才漸漸發現,我在過去的這些年裡,一直一直在努力約束自己的某些方面,比如不停地討好兒時格外疏離的母親,比如習慣性地給自己壓力,再慣性地責怪自己沒做到最好。

它本來可以做的更好的,只是因為我自己不行。

終於,在23歲的夏天,爆發。

這個冬天,我24歲了。

看來之前立下的flag沒能實現。

但至少,我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下一步再去接受剩下的一部分自己。


【寫於2017/10/29】

開始敲這篇文章的時候,我正處在反反覆復毫無章法的抑鬱期里。

抑鬱。我很不願意打下這兩個字。因為它提醒著我,在某個情緒的節點一切都無法控制了。

我不由自主地害怕著一切,且擔憂。清晨的陽光是最刺眼的光亮,因為它意味著毫無意義的一天又開始了。

所以我會在很多很多時刻莫名地感到絕望,感到自己是不值得一提的,然後陷入情緒的崩塌,自責而止不住地哭泣。

也有更多更多時刻我感到自己是無法被理解的。所以我會在發出微信收不到回復後極度不安,我拉黑過最好的兩個朋友,又在昨天刪除了我最親近的人。

我生悶氣,與自己較勁。沒能帶來解脫,反而越陷越深。

我想盡辦法彌補這個窟窿。看最好笑的動漫,買喜歡的東西,甚至想要養一隻安靜的蜥蜴,或者可愛的貓。

在那些片刻的記憶里,的確是笑著的。然而什麼都無法留下。因為刺激會隨著時間消褪。

我掙扎過。

在過去的日子裡裝作無事發生,就算不想說話,不想踏出屋子一步,也儘力維持著模樣。

我很恐慌異樣的目光,悄悄把真相告訴最親近的人,可就算是父母能夠無條件的包容,我也幾乎沒正面承認過我抑鬱了。

我不喜歡這兩個字。

這些日子過去以後,我也非常非常清楚的認識到,病了就是病了,小夥伴也許能夠給你安慰,給你陪伴,可是他們做不到在這個時候如你期待般的走到你心裡。

因為你已經被自己的牆壁包圍了。

如果他們接不到你拋出去的一根稻草,這次試探就成了二次傷害。所以我在按時服藥後的一周後再次崩塌,坐在宿舍的衛生間里忍不住的抹眼淚。

那天我哭了四個小時。這個數據可能已經超越了我年幼時的最高紀錄,因為我基本已經遺忘了哭到抽抽是什麼樣的感覺了。

但抑鬱就是這樣,負面的情緒悄然無息地襲來,將你的思維層層裹緊,過去發生的記憶里找不到任何的出口,吞噬掉最後一塊理智的知覺是絕望。

揮之不去的絕望。

那種難熬的感覺我不想回想起來。我已經拿出了水果刀,打開,刀鋒在燈光下有著冰冷的稜角。我知道,會很痛,很痛。可是當時的感受已經無懼這樣的痛覺。

直到我開始敲字

「………

一個累贅

沉重而毫無價值

可是爸爸媽媽會傷心吧

媽媽的頭髮會更白

剩下的十幾二十年我不能再陪她走過去了

每一天她對著空空的卧室

會想起什麼呢」

我掙脫出來,撥通了我媽的電話,第一次真正意義上不作任何偽裝地承認了,我一個人,熬不住。

我很矛盾。

有時候確實想要一點關懷,傾訴情緒,得到的大多是「你太閑了」「你應該樂觀一點」的對答。只是如果我能輕易做到,也不會把自己逼到這個境地。

可你卻無法開口說:「勞資抑鬱症!別特么說些廢話了!要是能死我特么早就走了!聽你在這兒瞎bb!」

我打心眼裡覺得抑鬱是一件非常非常非常難以啟齒的事情。

因為這個病症顯得矯情,甚至做作。即使它讓你四肢健全地成為殘疾人,從心底喪失活力,失去對未來的一切期待。

我更怕自己可能就此停住。因為逐漸喪失的注意力和行動力讓我很難做到以前能夠輕易做到的事。而抑鬱的另一個惡性循環也因此而來:做不到,所以更自責。

也是在我確診了以後,我才更加明白為何大多數人都選擇了不說,選擇了偽裝,即使很累。

因為抑鬱症像是一個負能量黑洞,所有傳達過去的信息都變了模樣,當他們沉浸在情緒里的時候,一口不好吃的飯都能讓人絕望。

這很難理解,但就是如此荒謬地發生在每一位抑鬱症患者的身上。

有段時間我只能依靠知乎尋求理解,因為每一個有關抑鬱症的回答我都感同身受。我知道伸出去的稻草被壓斷的感覺,也理解了那些選擇走向盡頭的人,對他們來說,死亡不是屈服,而是解脫。

是從晝夜無休止的痛苦裡擺脫絕望的唯一可行辦法。

我曾經天真地以為依靠自己的調解就能恢復正常,儘管醫生三個月前就告訴我要一定要吃藥控制按時複查。

我堅持維持著正常的生活,不肯承認這是個病症。我先逃離了西安,接著又逃離了上海,去了蘭州、西寧、青海湖,最後回到原地。心裡的窟窿越來越大。

終於在三個月後,才第一次嘗到了藥物的副作用,噁心、發抖、失眠、嗜睡。

此時此刻的坦誠,只是因為我不想再藏著掖著地隱藏情緒。這隻會讓我更加壓抑。

這也不是什麼羞恥到不能提及的事。有一位已經治癒的朋友告訴我,抑鬱症就像感冒一樣,每個人都有可能會得,它不是普通的不開心,也不是閑出來的,就是一種病症。我要做的,就是不再恐懼它。

而我從今天開始決定試著接受不完美的自己,我覺著得先從這個得了抑鬱症的我開始。

這個flag,我立在這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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