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林夕

04-01

凌晨五點。我的門被人敲的噹噹作響。我睡的迷迷糊糊，以為是魚頭晨起看見了老鼠叫我幫忙。在她眼裡我這條狗不光能修冰箱還能抓老鼠。

縱身一起狠離溫柔鄉，赤腳光足奔赴房門旁。我很珍惜能幫魚頭的機會。總覺的做滿好事一千次就可以召喚神龍迎娶魚頭。

但是打開門的一瞬間，我看見頂著黑眼圈的麵糰，心都冷了。

我很煩半夜做夢不睡覺的人，就像魚頭很煩我一樣。以前麵糰睡的很踏實，和他一起住校的時候他總是全寢室第一個響起鼾聲的人。但是他最近老是做夢，今天夢見林夕和他和好了，明天夢見林夕和別人跑了。

麵糰和林夕戀愛四年，但是現在分手快一個月了。這一個月里他在每次夢醒之後都給我打電話，問我夢見林夕對自己笑是什麼意思；問我夢見滿天的木頭是什麼意思；問我林夕還回回來嗎？我他媽怎麼知道，我只是個編故事的又不是周公。我要是會解夢我早就明白每天晚上在夢裡魚頭為什麼會抱我了。

他每晚一個電話打的我心力交瘁。最重要還導致我不能和魚頭擁抱。今晚果斷關機了。誰知道他打不通電話索性來找我。

「阿祥，我做夢了。」又是這句開場白。你分手不知道去挽回老是在家做夢算怎麼回事。

「我夢見我成為了時間的逆旅者。「」

這次的夢換花樣了？我替他開了瓶酒。光有故事沒有酒總覺得差點什麼。

我夢見我從死亡中誕生，睜開眼是一片潔白。周圍的人都在哭泣，我看見了林夕，雖然她滿臉皺紋眼睛也哭腫了。但是我還是一眼就認出她來了。

我望著她，想說話卻說不出來。我還看見了你看見了魚頭看見了蚱蜢看見很多認識的不認識的人。我看見你扶著魚頭，大家臉上都有淚痕。甚至還有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伏在我身上喊我爸爸。

他說的這裡的時候突然很溫柔的笑了一下。分手後還是第一次我看見他笑。看來那個女人真的很漂亮。

護士們走了進來，拔掉了我身上的管子。把我送到救護車上，一路跑馬燈的把我送回了家。

我依然覺得身體很虛弱，那個說是我女兒的人呆了幾天就離開了。偶爾會回來一段時間。每次回來都更加年輕漂亮。期間一直是林夕在照顧我。她給我做飯，幫我洗澡。我覺得很神奇，她什麼時候學會做飯的，她怎麼有力氣搬動我。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覺得自己身體慢慢有了活力。我開始可以走可以跑。我不再讓林夕做飯。捨不得讓她受油煙侵損。林夕沒有做飯之後也有了變化。她的皺紋漸漸少了，臉上的斑也在消失。生活感覺越來越好。

我覺得我已經沒有生病了。我開始去上班了。一家旅遊公司的經理，工資很高。不過經常加班。林夕因為加班的事情和我生氣了。晚上的時候我一直哄她，我看見她緊緻的肌膚和成熟的女人味。我沒有壓抑自己。我們做愛了，這是我醒過來第一次做。時間很短，大部分時間我們都在擁抱，溫存。對我來說，擁抱是比做愛更重要的事。做愛可以只是出於激情，擁抱卻是出自於全心全意的信任和喜歡，毫無防備地敞開自己。

林夕沒有再說我加班的事情，我的確也沒有怎麼加班了。女兒回來的次數越來越頻繁，她像是生病了越來越小。我和林夕帶她去了醫院。醫生說要把她塞回林夕肚子里才能治癒。

我們會很是欣喜找到了能救她的方法。我們抱著小小的她。一直逗弄著她的眉眼。

我望著她們母子進去了產房，焦急的等待。

時間好像很久，林夕再次出來的時候肚子挺得老大。我很心疼她。我攙扶著她回了家。

女兒在林夕肚子很鬧騰。經常會在裡面跳舞。也許是累了，她變得越來越乖，肚子也慢慢的小下去。但是林夕很難過，經常會問我愛不愛她。問我愛不愛孩子。會胡思亂想，厲害的時候還會嘔吐。

不過一切都慢慢過去了。我和林夕越來越相愛。我們幾乎天天做愛。時間很長，彷彿想把對方揉進自己身體。

但是因為女兒的手術。我們的錢花了不少。我們把大房子買了換了一個小房子住。也為了紀念我們結婚三十年我們辦了婚禮。她穿上了潔白的婚紗美的不可方物。阿祥你也在。你一直在喝酒。你說羨慕我和林夕。但是眼睛卻一直在看魚頭。

婚禮之後，林夕對我卻是一天不如一天。她開始嫌棄我做飯的味道。開始嫌棄我很多缺點。我很生氣，她越嫌棄我就越故意去做。終於她走了。她和我說了分手。

最開始我以為是假的，很不在乎。結果發現她辭了自己的工作搬回了她父母家。她說要去大學進修。我陪著她。她又和我和好了一陣。但是她的心思越來越難猜。她開始覺得我幼稚覺得我無聊。她假裝不認識我了。我很生氣。我也假裝不認識她。卻發現她和別人在一起了。和別人牽手還吃別人的辣條。我很受傷。我決定離開她離開這個傷心地。我在走，一路走一路哭泣。就這樣哭醒了。

麵糰舉著酒杯看著我，燈光下的淚痕很是可憐。

「再說一遍，我不是周公。但是這個夢應該好解。我認為你的宿命分為兩段，未遇見她時，和遇見她以後。美妙人生的關鍵，在於你迷上什麼東西。你去找她，告訴她這個故事吧。」

從那晚以後，我再也沒有在晚上接到過麵糰的電話。我有些忍不住了。我打過去問林夕。
「林夕，你聽過了那個故事了嗎？」

「我不相信我結婚的時候你還沒有追到魚頭。所以我要試一試。」

「這兩個混蛋！」聽見電話那邊兩個人的笑聲。我知道以後麵糰不會再做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