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的讀書筆記 | 《動物農場》：不可不看的好書
1936年末，時年33歲的英國作家喬治·奧威爾參加了西班牙內戰，成為西班牙共和軍一員，此時正值蘇聯肅反運動最黑暗的時期，不久後西班牙也同樣爆發了大搜捕運動，奧威爾被認定為「狂熱的托派分子」而受到嚴密審查，在此期間，他目睹了共和軍的種種殘忍罪行以及社會主義國家背後的極權色彩，並因此對蘇聯所謂的社會主義產生了質疑。
1937年，奧威爾回到了英國，令他大感吃驚的是，一方面由於英國正與蘇聯結盟對抗法西斯，另一方面蘇聯對外不斷發布虛假宣傳以粉飾太平，整個英國主流媒體竟然眾口一詞，無不將斯大林和蘇聯神化。奧威爾深深知道蘇聯在斯大林的領導下已經由社會主義國家墮落為極權主義國家，他認為自己有必要使歐洲人民看清蘇維埃的真面目，於是就有了這本《動物農場（Animal Farm: A Fairy Story）》。奧威爾構思這本書用了六年之久，1943年，這本書正式寫成，但由於本書隱喻色彩太濃厚，多次遭到出版商的拒絕，一直拖到1945年才正式出版。此時二戰已經結束，美蘇冷戰的鐵幕即將拉開，由於政治環境的改變，之前備受拒絕的《動物農場》受到了空前的歡迎，多次賣到脫銷。
《動物農場》是一本簡短的小說，只有五萬餘字，劇情緊湊，處處包含影射，不禁讓人細思恐極。與此後出版的《1984》相比，這本小說的可讀性更強，但由於書中完全不加藝術修改的借代，讀者甚至能清楚感受到作者毫不掩飾的情緒。如果說《1984》是一本純粹的政治小說，那麼《動物莊園》更像是小說式的檄文。書中講述了一個叫里甲農場的地方，一頭叫「老少校」的豬在農場主瓊斯先生睡著後召集所有動物開了一場大會，號召全體動物與人類反抗，擺脫他們的統治，走向真正的自由。老少校的話深深印刻在每個農場動物的心裡，在他去世後，雪球和拿破崙兩名最有威望的豬貫徹了老少校的思想體系，他們帶領全體動物進行造反運動，最終把瓊斯先生趕出了農場。動物們獲得了里甲農場，並改名為動物農場，他們唱著解放的讚歌、制定了動物平等的七大紀律、規定動物與人類不共戴天，他們在豬的領導下經營著自己親手奪來的農場，每個動物都投入了無比的熱情，儘管很累，但一想到來之不易的自由，也都甘之如飴。
可是這種制度卻在日復一日中發生著微妙的變化，先是農場的牛奶和蘋果莫名其妙消失，最後證明它們全部落入了豬的口中，豬們以「領導者腦力勞動強需要補充能量」為由將所有動物矇騙過去，完成了自己集權的第一步。再後來，大權在握的拿破崙以欲加之罪趕走了同樣受動物們愛戴的雪球，成為了動物農場獨一無二的領導者，聽信讒言的動物們紛紛認為雪球是叛徒，轉而對拿破崙更加崇拜，從此，拿破崙的獨裁之路越走越遠。他迫使手下的動物們拚命工作、殺害不服從命令的動物、豢養大狗作為自己的保鏢、住進了瓊斯先生先前的屋子，用農場動物們辛勤勞作換來的物資，享受著奢侈的生活。不僅如此，每當拿破崙因極權而做出不符合動物七大紀律的規定時，都會偷偷將七大紀律重新改寫；他手下名叫「尖嗓客」的豬也時常煽動輿論，製造拿破崙英明神武的假象。漸漸地，許多年過去了，動物們的生活並沒有比造反前好多少，甚至還不如當初，可他們已經逐漸遺忘那個久遠的時代了，本來知識程度就不高的動物們只知道任勞任怨地幹活，誰也沒有想過要反抗。
而豬們卻漸漸擺脫了動物性，一點一點朝著人類的方向靠攏。在小說的結尾處，動物們驚訝地看到，所有的豬都開始像人一樣穿衣戴帽，用兩條腿走路，拿破崙甚至端著酒杯與曾經發誓不共戴天的人們洽談著農場與農場之間的貿易協議，而那塊書寫著七大紀律的牆壁全部被塗抹掉，只留下一句話：全體動物都是平等的，但有些動物比其他動物更加平等。如果你熟悉蘇聯歷史，完全可以在書中找出歷史人物與事件的影子，集權者拿破崙正是斯大林的意象，而老少校與雪球分指代列寧與托洛茨基，文章最後豬與人類的集會更是德黑蘭會議的寫照……此類隱喻不一而足。小說中還增加了多個性格各異的動物角色，以及一系列事件衝突，仔細分析，幾乎每一個角色與情節都能夠在現實生活中得到映射。由於篇幅有限，我沒能將故事的豐富性展示出來，原著將會比我的梗概精彩多倍。正如董樂山先生在《1984》序言中寫到，「奧威爾並不是一個反社會主義者，相反，他認為只有擊敗極權主義，社會主義才有可能勝利，因此揭露極權主義的危害，是何等的重要」。在70餘年後的今天，奧威爾的作品不啻為一種預言，歷史的種種跡象表明，去集權化才是社會主義的發展之路。
而奧威爾在全社會對蘇聯的崇拜之下看到了這個政權的必然結果，並寫成了這部巨作，正如他所說，「我想要反對的是那種留聲機的心態，那種正在播什麼唱片就只聽什麼唱片的做法」。他追求言論自由，儘管英蘇結盟，但他依然不流於現實的浪潮，他在文章結尾處寫下《英國出版的自由》這篇序言，對出版本書的過程以及當時英國輿論現狀做了描述。這位偉大的作家在出版完《1984》的第二年（也就是1950年）便與世長辭，他留給人們的不僅是對政治制度的思考，更有著對言論自由的嚮往，如同他在序言末尾說道：「如果說自由真的有什麼含義，那就是向人們說出他們不想聽的話的權利。」（封面圖：同名動畫片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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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物農場》
作者：喬治?奧威爾
譯者：李繼宏
出版年份：2015-7-25
出版社：天津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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