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二樓出憤青

我叫孔融,字文舉,江湖外號孔北海。

按照蕭楚白最近在寫的民國才子傳系列來看,我也算是家學淵源。

因為我的十九代祖宗就是古往今來唯一的聖人孔子。

四歲那年我讓了個梨子,莫名其妙就上了神童榜。

十歲那年,我上門拜訪李膺,被他稱讚一番。

十六歲那年,哥哥的好朋友張儉跑到我們家避難,哥哥不在家,張儉見我年輕,不願跟我求情。

我一眼看出他的窘境,對他說:哥哥不在家,難道孔門便無義士了嗎?

後來張儉逃走,我和哥哥卻被抓坐牢。

我和哥哥爭著認罪,最後朝廷決議讓我哥頂罪,我就被放了出來。

在當時,因為這件事,我聲名鵲起。

我是個憤青。

雖然我文章冠代,經學之深厚獨步海內,身為建安七子之首,但是我一樣是個憤青。

憤青與否,從來與學歷無關。

平日里我修身養性,交結賓客。

所謂:座上客常滿,杯中酒不空。

說的正是我家平日里的盛況。

但是我一樣是個憤青。

憤青與否,從來與平日里的狀態無關。

前些年我在北海做北海相的時候,路邊有個人哭喪,我聽他哭得十分感人,就想上去安慰他。

誰知道他哭得感天動地,臉上卻沒有憔悴的神色,我一怒之下,認定此人不孝,當場拔刀將他殺了。

這才叫憤青,一怒拔劍,生性偏激

但是憤青不是膽小鬼。

我在北海的時候,恰好趕上袁譚進攻我,對方兵臨城下,我仍然效仿祖先孔子,弦歌不輟,優雅自得。

直到當天晚上城破,我才不得不轉進中原,拋棄妻子。

後來曹操大破袁紹,把袁紹的兒媳婦甄宓賞給了曹丕。

我卻給曹操寫了一封信,說周武王滅紂,將妲己賞給了周公。

曹操自負文武雙全,卻不知我典從何來,於是回信問我,我回信道:按照你做的事情類推,想當然耳。

我這下子算是得罪曹操了,但是無所謂,這不重要,我孔融不怕死。

憤青就是這樣,不怕死。

不像鍵盤俠,只敢躲在屏幕前面快意江湖。

但是這畢竟是無用的,我出名了,我也死了,死於曹操的欲加之罪。

在這個世界上,從來就不曾有過言論自由這四個字。

憤青是每個時代的必然產物。

正如公知一樣,時代必然會有這樣的人。

我除了在忠於漢室這件事上是個憤青,在經學上也是個憤青。

做學問的人大多都有點憤青情緒。

每次經學辯論大會,只要有跟我持反對意見的,我一定要辯駁到底。

在別人眼裡,這無關緊要,但在我們經學家眼裡,這些都是離經叛道。

我們一旦確立了門派,就會根據門戶之分互相傾軋,即使大家都一樣是經學愛好者。

這一點恰如後來所謂的愛國者一樣。

只要跟我們觀點不同的,不管是不是理智之舉,我都一定要把他打擊成離經叛道者,這一點很重要。

我們組織過遊行,。

凡看的書跟我們不一樣的,就要燒掉;

但凡穿著是其他學派服裝的,就要扒掉;

但凡開的車不符合禮記規定的,我們就要把車砸掉,為此經常打死車主。

但是沒關係,哭得不誠懇的人都要殺,何況這些離經叛道之人。

一言不合就要拳腳相加,更何況這些話不投機的人呢。

但是我始終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有我這樣一個愛國人士在,那些人造反的時候卻都不肯聯繫我呢?

如果他們肯聯繫我,有我加入,還愁大事不成嗎?

可是他們每個人造曹操的反的時候都不肯聯繫我。

他們肯定是怕我得了首功。

今天跟大家說這些,不是說憤青不好。

但是仍然希望大家保持理智,不要相信一些謠言和愚蠢的煽動。

我當然知道這個時候跟大家說一些「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之類的話更能吸引大家。

我當然明白這個時候勸大家保持冷靜容易被人噴我不愛國。

我當然明白這個時候是鍵盤俠和憤青的主流。

但是不怕死的不僅僅是憤青。

道之所在,雖千萬人吾往矣。

真正不怕死的人,不是敢於在大潮流中呼喝叱罵,而是敢於在千軍萬馬之前孤身對峙。

對,就是對,錯,就是錯。

這與情懷無關,情懷沒有對錯,但是行為有。

再高尚的情懷做出來的行為,也不一定就正確,看過《三體》的人應當深有體會。

希望關注本訂閱號的人能夠理智冷靜地看待南海事件,反正就算國際法庭吹黑哨,有些人仍然只敢叫囂兩句而已。

在這個世界上,說話的向來不是公理,而是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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