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骨「車」為什麼差別這麼大?


裘錫圭先生在《文字學概要》中談商代文字中就舉了「車」旳例子。

《文字學概要》 · 第三章 漢字的形成和發展 · (一)關於漢字形成問題的討論 · p. 60

甲骨文處在文字的早期,彼時文字脫離圖形不久,形軆尚未穩定。人們尚未探索出以一個怎樣的字形代表車?好,是完全地象形,寫出車的全皃?厺車蓋而保留車身?厺車身保留車蓋?彼時尚無定論。以下段落爲我對「車」在商周期間字形演變的分析。「車」字形在商周的主要形態爲:

https://zh.wiktionary.org/wiki/車

圖中甲骨文第一個甲骨文(下文爯之爲「甲一」,依次類推),是甲骨文中?常見的「車」字形態,在小學堂資料庫中共計6次。「甲二」爲?繁襍的「車」,僅一例。甲三爲第二常見的異軆,共計五次。甲四甲五皆同樣常見,各四次。甲六齣現兩次,其餘未見表上異軆皆僅見一例。

可以看出,甲一是甲二的略寫,忽略了車蓋的細節,厺除了車身。而甲四是另一種思路,徹底厺車蓋,但保留了車身。甲五則是略寫車輪、厺車身。甲三是?激進的,不僅厺了車蓋、輪,也厺了今文字「車」也有的二豎(古)/橫(今)。甲六是倒置的甲三,而且甲六再厺一個車輪,就和今文字「車」別無二致了。(値得一提的是,甲五也有倒置異軆。)

甲骨文從「車」的字少,根據漢語多功能字庫和小學堂,僅一字「輦」。甲骨文「車」主要是作爲獨字用,夶未大量用於意符。商代可能「車」也不常見,僅有王室、貴族負擔得起,所以即使「車」的初文有些繁複產生較多異軆,也未直接演化至今「車」形。

反觀西周金文,西周早期(例金文一,?土卩父簋)仍?承商代金文以?繁複的「車」爲主,之後的演化就像一條綫一般清晰:金文二(小臣宅簋)倒置省厺車身,和金文一同爲西周早期,畢竟商代同時期也有倒置的「車」,不算大變化;金文三(獻簋)省厺一輪,這是商代文字未見的變化,字形上看也是也是緊接著獻簋字形,順理成章的。西周中期金文四(彔伯?戈冬簋蓋)、五(同卣),省厺車蓋,已完成至今文字字形的演變,差別只是豎出頭不出頭而已。歷史選擇了同卣的字形,今「車」字形在西周中期已定型,隸變也僅是化圓爲方而已。「車」的字形非常穩定,日後的兩千多年一直以「車」爲主,可以說其字形是非常成功的。

同卣「車」後西周金文仍可見繁軆「車」,但春秋後就見不到了。至戰國結束,從「車」的字總共已從商代一字到總共38字之多,參與了很多構字。顯然這也有現實的因素,在春秋一個中等諸侯國,已至少是「千乘之國」,至少有幾千輛車,車已較大規模地應用。

由此可見,甲骨文「車」幾乎可以完成至今文字「車」的演變(甲六),但動力不足,一是「車」在文字系統中參與構字不多,二是商代車尚未廣泛應用,所以出現了較多異軆但正字地位未被動搖。西周「車」字才劇烈地改變,探索出以車?有標誌性的輪和轅衡代表「車」,完成了至今文字「車」形軆的演化。

https://zh.wiktionary.org/wiki/車

貼一下西周後「車」的字形。値得注意的是《說文》籀文「車」應訛變自例如上述金文二小臣宅簋的字形,而西周時期未見類似訛變。可能爲因爲金文二的「車」字形早已被棄用,所以《史籀篇》傳抄過程中把不成字的車蓋象形類化爲「戔」形。

參攷資料:

[1]:《文字學概要》

[2]:小學堂字形演變

[3]:漢語多功能字庫 Multi-function Chinese Character Database


其實不明所以的分析一下,因為是先有的甲骨文,而後出現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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