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聊）平流層上的緋想天

我在坐上前往北京的飛機時，內心是很不爽的。

原因很簡單，春運搶票堪比氪金手游抽卡現場，而不幸落選的我自然就只能乘坐票件高昂的飛機。然後，前往機場的高速路發生了連環撞車，於是我，不幸地，六點出發卻錯過了十一點的飛機。查票的時候，也只有下午有票價更加高昂的頭等艙座位了。就因為這樣一系列慘況，原本應該已經安置好的我在黃昏時刻才坐上舒適的頭等艙座椅。

早已對飛行失去好奇心的我，百無聊賴地閉著眼睛欣賞著播放器里的音樂。作為新晉東方廚（？），自然歌單里大半曲子都是東方曲。然後，在某一次巧合的隨機中，耳機傳來了緋想天ED開頭的沁人的提琴聲。聯想到我現在正是在萬千雲海之上，於是我不禁睜開了眼看看窗外——

腳下是如同人類所踏足的大地一般，無邊無際延伸的雲層。但它又是輕盈的，比棉絮還要柔軟。隨著飛機的航行，這些起伏變化的厚密雲層浮光掠影般地靠近，鋪開，遠去。在目力能及的遠方是雲海上的地平線，雲層與天空相接。橙紅色，或是說緋色的太陽搖搖欲墜一般嵌入了雲層，而金色的光輝就那樣把雲海的盡頭肆意渲染著，而更高的天上，是在地上幾乎難以感受的純凈深邃的藍色。這樣深遠而艷麗的色彩就這樣透過窗戶映入我的眼底，而耳邊依然演奏著激昂的小號的美妙旋律。

不一會，太陽徹底沒入了雲層之下，但光芒卻從雲海與蒼天中的境界線上露出了分毫。紅色的光從雲中蔓延而上，然後是黃色的光鋪滿視線，之後是淡淡幾乎不可見的綠色，接著是天空的藍色，然後過渡到紫，最後，浸入到茫茫宇宙的一片漆黑之中。這不是彩虹，卻比色彩有些淡薄的彩虹更加絢麗耀眼。如果要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那大概是「天虹」吧。而在這架飛機hz中昏昏欲睡的人里，有這樣一個人把這隻屬於天空的綺麗奇景盡收眼底。

當我踏上北京的土地時，白天積累的怨氣早已一掃而空；相反，我以最快的速度打開手機向群里的朋友們感嘆著我所見到的一切。如果不是白天的延誤，這樣的景象不知還要多久才能再見一次，因禍得福也不過如此吧。

自然的，我想到了緋想天的故事。少女們從山頂飛向天空，衝破緋色的玄雲海，到達天人們居住的最高處時，她們所見的美景是否與我一樣？是否也被這如同幻想的奇境所深深吸引呢？

想到這裡，不禁有一些羨慕天上的住民們了。不過，在人間永遠見識不到的奇觀，在他們眼中大概也就如同家門口附近的樣子一般稀鬆平常吧。美景只有對沒見過的人才有著意義，正如同幻想對於被現實所束縛著的人們而言才有著更重的分量一般。

中國古代有所謂「天人合一」，莊子雲「有人，天也；有天，亦天也。」緋想天的故事中，也是「人」的氣質引發了「天」的氣象。而對我來說，大概是天的氣象在那不經意的一瞥中深深印刻在了我的內心中。那種純粹而微妙的體驗真的宛如開悟一般，就彷彿我也進入了「非想非非想」一般，讓人不禁回味。

卯酉東海道中，神主是這樣想的：「高動態範圍的影像也好， 極富日本風味的情景也好，都敵不過真正的天空的顏色。仍擁有這種前一個時代的認識的人，恐怕已經不存在了吧。 虛擬的感覺，比起現實更能刺激人類的感官。就好像夢與現實無法區分一樣，就好像人類與蝴蝶無法區分一樣，虛擬與現實是絕對無法區分的，這是現在人們的常識。」但這並不是意味著，現實的景色毫無意義可言。耽溺於日復一日的生活以麻醉自己的人，無論如何也感受不到世界上的美景吧。幻想與現實，無論怎樣也好，能夠觸動人心的一切，放開胸懷來迎接它，就足夠了。科學時代的少年少女們，也不該忘記埋藏在真實或虛擬世界的每一個角落的，直通靈魂的結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