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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對陌生人保持沉默

陌生人啊,讓我對你敞開心扉,不然,還能對誰……

1、多來的周記

「打擾了,多來媽媽,」老師細心的調整著聲調,並非因為說話的內容,老師在意的是自己的聲音是否悅耳,「多來這兩周的周記寫得很有意思,不知道是她自己完成的還是您幫助指導的……」

媽媽瞅著機會打斷老師的客套:「老師,請您直接告訴我打電話的目的。」

老師面子有點掛不住:「是這樣,多來最近的周記幾次提到流浪漢,啊,內容是很有想像力也很有趣,不過這麼小的孩子為什麼會想到流浪漢呢?」

「孩子們的想法難道不是來自老師您的教導嗎,老師對學生的反應怎麼這麼陌生,完全束手無策,心中無數的樣子?」媽媽顯然把孩子全部託付給了學校,認為孩子學習過程中不論出現什麼狀況,老師不能裝糊塗推給家長。

老師或許也了解有的家長溝通起來有些困難:「多來媽媽,我跟您交流一下孩子的情況,是希望我們對孩子的想法有相對全面的理解,免得出現錯誤的判斷。多來的周記可能出自幻想的世界,也可能是對現實生活的反射,比如當她離開學校,走在回家的路上遇到隔鄰大嬸的關心或玩笑,或者帶著按自己心意採擷的黃菊回到家裡,可能因為女孩子莫名的心緒不太想讓誰看到,不巧的是大人看到了,同時本能的體貼問候……我只是希望孩子在平和友善的環境里顯現這些充滿奇幻的印象,然後用筆將它們呈現在作業本上。」

老師最終恰到好處的把握節奏與聲調,完成了這段容易被這位家長打斷的羅里吧嗦的長篇大論。然後,老師提醒媽媽看一看多來的周記。

某年4月6日周記:公雞特困西(一)

我是一個流浪漢,現實里睡大街。

大街要睡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大部分人都不樂意我出現在他家屋檐下。當那些人發現你有在他地盤睡覺的意思,他們先是不動聲色觀察,看著你左顧右盼以為自己打攪不到人也無人來叨擾,待你準備躺下或挨下了下半身,噔的,他們不知從哪鑽出來,嘴裡同時發出「去,去,去,一邊去」的吆喝,粗魯些的更不屑說這類客氣話,趁機爆粗口,做出拳打腳踢的樣子,當然,遇上這種人我離開的動作更迅速,絕不會想要嘗試那些動作是做做樣子還是真的使著力氣。

只是找個地方躺幾天,對我,還行吧。我自己沒有什麼好介紹的,流浪漢就是流浪漢啰,幾隻形影不離的脹鼓鼓的塑料袋是我的行李,哦,對了,我還有個寵物,它叫特困西,雖然不太聽話,不過它的名字可以向大家介紹一下。公雞嘛,太陽早上從東邊升起,它全身不禁做出「喔喔」叫的姿態,這一點,缺少睡眠的我是不能容忍的,再則可能引來別人的不滿,因此期望它理解我們崇尚的是位於西邊的太陽,這是「西」的由來;特困么,它一天到晚陪我睡覺,不困也得困咯。

睡著了,到了夢裡,我有的是房子,全都是高樓,地處富人區的高尚住宅,這樣的房子即使在夢裡也跟現實里一樣,價錢很貴很貴。

請求租房的客人多得數不清,儘管我把房租漲了又漲,客人仍然像虱子一樣多得嚇人。

「請看護好我的房子,房子里的所有東西請愛護,門外不能留流浪漢住宿,否則需要增付租房費用。」勉強收下感恩戴德的客人獻上的錢幣,我再次叮囑道。

房子多了,不知住哪間好,索性不睡房裡,睡樓頂,怪了,在夢裡我睡不著,翻來覆去的數房子數綿羊,數到綿羊猶如螞蟻似的進出乳酪孔似的樓窗都睡不成覺,只好側躺在樓頂看租客們打理房間。

租戶們好像約定好了一樣,他們每天同一時間漱口洗臉,同一時間掃地拖地,同一時間晒衣服晾被單……他們忙得不可開交,似乎永遠干不完的活,即使他們的門窗潔凈如雲,乾爽到令人一望即要窒息的地步。真有些後悔把房子租給這些人,他們是一個公司的呢,還是同宗的信徒呢?

特困西也在我的夢裡,在夢裡,它變得特別大。

平時它垂頭喪氣總因為禁止它叫喚鬧彆扭,老想找機會「喔喔」叫;在夢裡,它看似很精神,感覺它的小腦袋比現實里要聰明,真的,它明顯在思考(與它對比,我有些蠢又有些滑稽),圓溜溜的眼睛既有神采又讓人生出一些畏懼,它的嘴縫紋絲不動的合璧,沒有一丁點想要叫喚的意思。它變得空有公雞的外形,已經不太像一隻普通的公雞了。

某年4月13日周記:公雞特困西(二)

回到現實里,臟啊,被人嫌棄呀,這些就顧不得了,反正我怎麼樣都可以,只要有地方。其實你看準一個地方之後,固定睡它幾天,這個地方基本就歸你了;別人的態度無非兩種,要麼直接趕人,這樣

不可能留宿幾天,能躺上幾天,大都不會出現馬上驅逐的事。當然,我能躺下來,就是判斷這裡有足夠的寬容給予這副身體歇息的地鋪,特困西呢,它其實不是一隻雞,它是一團雜草,是離我不遠處的草叢裡不知誰弄的拌腳陷阱。那天它納入我視線範圍,而我也有不錯的興緻讓它填充下無所事事的時間。

我想像它是一隻公雞,可惜不是香噴噴的烤雞,是一坨形將乾枯的草環,它兜小風也兜大風,誰的腳有幸被它拌住,姿勢好笑呢,我就樂一樂,咳,有的人哪氣量小,聽到笑聲就想罵人,一看是我,有的人呢閉嘴走人,有的人呢低聲咧嘴作罵狀不過也急步走人,彷彿動作慢一些,我的虱子就在他身上繁殖出千軍萬馬。

睡覺照舊是時間表上的主角,我一倒頭就能熟睡。

某年4月20日周記:公雞特困西(三)

不管什麼時候的夢,我的房子都在那裡,這點跟現實里的街道、樓群、住宅區一樣。

這天的夢裡,下起不小的雨,雨聲先是嘀嘀咚咚,嘀嘀咚咚,很快就變成嘩嘩嘩嘩。

被雨水打濕的樓房像浸入牛奶里的餅乾般膨脹並軟化,幸好我的體重不沉,現實里我就很纖瘦,所以還能輕鬆地坐在變得鬆柔的樓房上。

烏壓壓的天連接黑蒙蒙的地,此時漸漸粗疏的雨線仿如天地間的扶手電筒梯梯階,一級一級的辯不出出處以及結束點的階梯,放下一個又一個貌似和尚的虛幻影像。和尚們樣貌相若,從我的方向看到的是他們的側面和半身,善眉微含背稍收,合十的雙掌下袈裟絲毫不皺,他們五官線條細緻又清晰,全身的曲線有如工筆畫似的描畫顯現,他們一個接一個從「扶手電筒梯」向下傳遞,周而復始又周而復始,彷彿上面有數不清的和尚,這些化一樣妝的和尚,持相同的姿勢下到人間。

兩三分鐘後,我看膩了,隨著我的情緒,和尚的畫面變成一塊玻璃,雨水不斷向下沖刷,特困西依然跟我在一塊,此時它的軀體是一根很長很長的鐵絲編織而成,此刻雨水打得它有些獃滯,我逗它:「特困西,叫,叫一聲,叫呀,特困西。」

這隻外形與公雞無異的物體,還是一聲不吭,跟現實里一樣。

2、多來不高興了

「老師,如果我的作業有問題,請告訴我,我的作業沒有讓家長幫忙,我的事情只有我自己能夠解決。」多來對著鏡子練習著說話的表情與語氣。

昨天傍晚,媽媽關心地問起作業的事情,媽媽的話語剛說完,多來即表達出不需要,而且反應有些過激。

「媽媽平時從不理會,現在裝樣子實際並不理解,這麼做更令人反感。」雖然多來沒有讓這句話說出口,不過已經打算如老師下次還這麼多事,應該擺明自己的態度。

站在一側的哥哥喜措緘默半晌:「妹妹,你對媽媽的態度有些過分……」

「我的作業也是我的隱私,不需要多餘的人關心,」多來強硬地回應道,「如果你覺得沒問題,你不是我,不要用自己的標準來要求別人!」

媽媽倒表現得無所謂:「我不明白你為什麼反應這麼大,不需要別人的關照就算了,好啦,是我多事了,不過別怪老師,老師只是好心。」

媽媽果然爽快的走開,再沒有關注此事的意思,扔下仍立在原地的兄妹倆,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她總是這樣,她只會這樣,她不配叫媽媽。轉過身去的妹妹小聲地抽泣起來。

兄妹倆的媽媽沒有以普通人標準判斷為合理的正式的職業,她在各街道轉來轉去給能夠靠近的人算命;他們所居住的社區里流傳著她不知道也不留意的有關她的議論和流言,這些言語產生的化學反應讓多來增加了煩惱和自卑。

這裡舉個媽媽的日常例子。

某天,媽媽給某社區里的關太太看手相。關太太的丈夫病危住院,關太太從家拿換洗的衣衫,沒有心思看相,經不住媽媽的糾纏,只好騰了些時間給媽媽。

「他在那個世界很好,」媽媽指著打開的星座書本某一段落自信地講解道,而關太太疑惑中夾雜驚恐的臉上一雙泛著乾燥晶光的大眼睛沒有看到相關內容,「此時,他正在一家小飯館的搖椅上開心的坐著,呶,他的臉正跟隨一個游來游去的女招待轉動方向,同時面上露出欣賞的輕鬆笑容,您瞧,再沒有比這更好的消息了。」

哎喲喲,過後這位太太向別人大吐苦水,太可怕了,我從未要求這位女士做什麼,她說她覺得我需要幫助,對的,一提這個詞我就想哭,她讓我放心,說給我看相不收取費用,哎喲喲,我要走,我的家人在等我,可她拉住我的手,說她看的相或許能夠給我帶來好運與撫慰,希望我別拒絕,好的,我不拒絕也求好運別遠離我,哎喲喲,我的老頭子躺在醫院昏迷未醒,最漂亮的護士給他扎針給他按摩他都不為所動,我那可憐可愛可惱的小老頭,噢,我怎麼讓一個不太正常的女人纏上了呢。

3、媽媽的周末

媽媽周末就把孩子們託付自己的母親照顧,今天接孩子回去前,她的母親,也就是外婆,與她在廚房再次交換了有關工作以及孩子們狀況的話題。

媽媽認為大家喜歡自己,為了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媽媽樂意而目前的唯一意願就是盡自己的能力,為大家指明眼前甚至將來的道路,同時激勵大家與自己務必不能被不同形式顯現的障礙阻撓。

外婆認為自己聽出了弦外之音:「哦,因為不願意麻煩我老調重彈,所以直接了當的說,我不應該推三阻四地妨礙你現今的所作所為,孩子們就像老鼠一樣放出去吧,老娘靠邊站,讓我們跟其他人一起聚在底下,白痴似的仰著頭一動不動,傾聽絲毫不為塵世迷惑的你傳道解惑,這樣,我們之間和解了,問題,從來就沒有問題,原本就是老太婆無事生非。」

「媽媽,」外婆的獨生女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如果你認為我不太正常,我們的本次談話將很快進入尾聲;我目前自我感覺良好,實際上我的心態感覺好極啦,別生氣,您瞧瞧,我的表情從見面到現在是輕鬆自如的,您倒綳著臉。」

外婆呼了口氣,表情未有太大改善,僅是表示話題還得繼續:「你不能只顧自己,你還有兩個孩子,你得做出個媽媽的樣子。」

媽媽一聽就對該內容表示出缺乏耐心的神態:「媽媽,我不是你的複製品,我決定做母親的時候,就考慮過絕對不干涉孩子們,他們想做什麼都隨他們的心意,(搶在母親即要打斷話時加快語速道)即使當時的結果不太滿意,只要還有時間,他們還可以走任意一條路,如果時間結束了,我們作為旁人更不需要為他們的事再討價還價了。」

「這是借口,別插嘴,讓我說下去,」外婆有些生氣了,或者說她又生氣了,「你並不清楚自己在說什麼,真的,你不知道,所以這些廢話我不得不再給你說說。他們一個二年級,一個五年級,如果你沒有能力——剛才你就表達對他們放任自流,哦,如果真是這樣,好吧,沒準他們將來比你強,這是什麼話喲,好吧,這是後話也是最沒用的廢話,既然你是這麼打算,那麼還是把他們還給他們的父親,那個被你扔掉的男人說不定也希望自己能派上用場,將你剛才那番大道理跟那個男人說說,讓他公正公平的琢磨琢磨監護人的責任是什麼!」

媽媽的音量像前次一樣又大了起來,不過仍保持抵在廚房門口盡量不外傳:「媽媽您總是理所當然的誤解我,我們說不到兩句就吵架,您瞧不起也不理解我的激情,我有時候會因此睡不著覺,儘管其實我沒有非做不可的事,我知道您希望我好起來,只是這樣的好處我做不來,對不起,別生氣。爸爸回來請向他轉告我的感謝,謝謝他一直以來的照顧,祝他胃口好,身體無恙,好嗎,媽媽,別每次都這樣道再見,我知道在多數人眼裡我沒有媽媽的樣子,可為了孩子我也做出了犧牲,很久之前,我就沒有自己的名字了,別人都叫我『多來媽媽』,可能有人不在乎,而我很在乎,別人一叫這個稱呼我瞬間就失去幹活的力氣了,別生氣,您或許養育了一個怪孩子,真的,別生氣,否則您怎麼面對曾經對我說過的『愛』。」

4、平林惜兮對喜措的鼓勵

拿好醬油,喜措從便利店出來,遇到外婆的鄰居平林惜兮,平林惜兮是只剛成蟲的長腳蜂。

「喜措君,出行前遇到你真是太好啦。」平林看來心情開朗,全身洋溢遠遊的沖沖幹勁,以及滿懷對好運必定來臨的十足把握。

「喔,平林準備去哪觀光啊,真讓人羨慕,人類小孩不能這麼自由的行動呢。」喜措臉上並沒有表現嚮往的樣子,甚至也沒有恭喜對方時應有的情緒。

平林倒不太介意:「喜措君如果不那麼拘泥於自己的世界,願意付出努力移駕至別人的圈子,不但能體會到更光怪陸離的、甚至完全有別於本身已習慣狀態的事物和環境,或許還能成就一番自己曾經不敢相信居然能夠實現的事業。」

喜措對平林這番道理不置褒貶,想告別,不過身體還沒有這個意思,只好敷衍:「哦,我只是個小孩,目前沒有什麼大志向,很可能以後也沒有,或許不需要什麼奇異的經歷達成不可思議的目的。」

「哈哈哈哈,」平林大笑起來,「這些話從一本正經的喜措君口裡吐出,情不自禁就笑起來了,很幽默啊。」

「我要回去了,祝您旅途愉快。」喜措撅著嘴,到底說出例行的祝詞。

「謝謝喜措君的吉言,」平林做出啟程的姿勢,「可能我的智慧不足以激發喜措君的潛能,這附近有一家名喚『麥力』的小飯館,我朋友高山吉利在店裡打工,另一個夥計叫增滿亘之光,亘之光的經歷也許可以對以上我所敘述內容做些補充,使之表達更完整。」

5、平林描述的高山吉利和增滿亘之光

按亘之光的自述,它是一條來自尼羅河下游的埃及塘鯴。

增滿亘之光原名圖特摩斯三世,據說與它同名的法老將埃及版圖擴至最大。

直接使用帝王的名號,對於出身底層,尤其樣貌身材智力等等均不出眾,然而種內競爭激烈的群體,更容易招來嘲笑和麻煩,這些狀況是當初憑頭腦發熱為孩子取名的家長從來沒考慮過的。

「我從未幻想你能闖出什麼名堂,我不好那些個虛榮,如果我想要,我會自己去掙!」孩子屢次三番的埋怨,面對難以開竅的兒,母親氣急敗壞的嚷嚷,它的8根鬍鬚在蘊涵些許神經質的水流使著性子抵觸水中溶氧,「不過是出於對偉大先輩的敬仰,你可知道歐洲有多少人叫亞歷山大,他們可曾獲得與亞歷山大大帝一樣的功績?何況現法令允許我們給自己取任何能夠書寫出來的名字,任何!若是沒有這樣的壯舉,那些旁觀者們!哪個知道『任何』的範疇,於家於社會於公司在哪裡呢!」

假使孩子不認命,或者家長不認錯,一般吵架到了這裡再沒有繼續爭執的價值,只不過讓雙方嘶吼的聲音單純振蕩在彼此頭兩側的囊內。

「我為這個名字吃了不少苦頭,」如今亘之光說起這些陳年舊事淡若清風,「來到這個國家,開始嶄新的生活,我決定給自己取個名字。我佩服武藝高強的武士,當然咯,我不會直接繼承上杉謙信或羽柴秀吉的姓名;我清楚自己的本性,不妄予人抹黑。我需要的名字,憨厚里有點兒不明顯的小

靈巧,體面、實誠,但不令人一聽即可鑒定是否好欺負的詞相。」

「所以,這是增滿亘之光的由來?」高山吉利追問。

亘之光別過頭,連帶身體一同轉開:「畢竟,我曾有個偉大帝王的名字。」

6、麥力飯館的兩個夥計,普通但真實的日常

麥力飯館僱傭的兩個夥計,分別是一條青魚和一隻白鼠。上崗前,它們都接受了飯館嚴格的培訓,培訓結果不但要求本職技能過關,正確認知個體於職場的身份地位,還要求兩個夥計在崗時言語活動、情緒表情、行動動作等等高度一致。而今,兩個夥計儀容儀錶一樣的端正誠懇,制服同樣的整潔挺括,一塊上菜一起收桌,吃飯時上下唇同時蠕動同時吧唧嘴,遇到賓客曲同度數的腰說同樣語速的禮貌用語,人們都說它倆看起來就像是體態差異最大的同卵雙胞胎。

青魚和白鼠正式成為麥力飯館的員工,它倆每天忠實的在店裡履行自己的本職工作,飯館給它倆提供一日兩餐,薪資沒有。作為非人類,它倆沒有身份證辦不了銀行卡,也無法納入社會保障範圍內。

「我們正在抓緊向政府申請,畢竟這是一個依法納稅的正經飯店,我們支付你們薪水,政府需要知曉你們的真實情況,哪,近來為類似事件遊行的團體也多起來了,政府最終會理解有這些需要的不是一倆個(只、條、頭等等),再耐心的等等吧。」老闆剛喝了點酒,說話仍然彬彬有禮且流利,不愧是大家的模範員工。

「早之前他不是這麼說的,他說的是,我拿了錢也沒什麼用,因為收藏的地方,很快也會莫名不見蹤影;並且扣除伙食住宿費用以及打壞的東西,我還欠了些錢。」青魚和白鼠異口同聲道。

「我不想幹了,」它倆看來有些疲憊,似乎一個難以解釋的迷團捂在額頭,負荷不能的軀幹使背部顯得有些垮,「我能不能離開這個地方,啊,為什麼這個夢一般的想法剛出現在頭腦,馬上就被一股電流擊醒,下腹驅使身體又轉向那幾堆碗碟前,兩手馬上機械的又拿起洗碗布,熟練的擦洗起來。」

旁邊一個大概留意它倆一段時間的人開口道:「您或它不必太過沮喪。不論誰正在經歷的一切或者一些事件,都在相應的書本書頁里有描述,一字不拉。比如您或它怎麼來到這個地方,如何開始展開自己的

生活,認識了哪些人與哪些個成為朋友等等,在與您或它相關的書籍里,您或它的故事開始了,跟著您或它的身影推進,您或它可能身置其中感覺不到文字的蹤跡,不過翻看這些書籍的人們沒準已經看到接近故事結尾的部分了。」

聽到這個人的話,它倆兩眼折射出亮得有些發乾的光:「真的嗎,您能這麼準確的說出這樣的事,是不是見識過這樣的故事,能不能快快翻起敘述我們書本的任何一頁,是的,隨便一頁,使我或者與過去重逢,或者展開可能的新篇章。」

青魚和白鼠的話語聲落地許久,對方卻沒再吱聲。

看吧,只是一點虛假的安慰,讓他動真格的就不吭氣了。在客人面前,它倆第一次收起親切可愛的姿態,臉上竟出現有些憤憤然的表情。

「我確實曾經翻看過這樣的書籍,只是當時看的那本書殘缺了,倒騰一陣子,最後幾乎就剩下書殼子,不過至少可知大家正在經歷的情事總會有結束的時候……咳,恐怕這些話不能正兒八經的給予您安慰,反而有站著說話不腰疼之嫌。」陌生人態度恭謙,思維單純的魚和鼠也不再向陌生人追討慰藉。

7、陌生人的隱私

出於感謝麥力店員的親切招待,陌生人主動介入青魚和白鼠的隱私領域,可是與它倆對話過程中,陌生人走神了,他的思緒又鑽入幾天前發生的事,他無法當即從那個事件脫身,只好匆匆結束了飯館裡的對話。

幾天前發生的事件,此刻對陌生人仍不能釋懷,又因為關乎別人隱私,且讓他用自己可以接受的語言闡述。

我主動對情人吐露:我們從冷戰轉而沉默,不聞不問對方已有一段時日,可能兩個星期可能一個多月,對我來說,時間好像歷經兩三年,我不能再忍耐,讓我們合歡交好吧。

好的,情人表示贊同。

我們終於再次赤裸相對,貼近,擁抱;脖子、手臂、胸膛再度糾纏,感受彼此體溫與氣息,我的鼻子擠在情人臉上,情人的嘴在我下巴扭動。

「啊,我品嘗到你的唾液」,「嗯,我嗅到你由里而外迸射的荷爾蒙味,強烈且濃艷的激素與體液攪拌混合後,從身體所有毛孔泌出,經由摩擦,我們正進行交換」。

我們以白晝和黑夜為背景,因為未探到對方的陰部,我倆不得不在綿長的前奏里消耗時間。

情人很不滿意這次的會面,不知是否為了泄憤,她飛速投入到一個畫家的懷抱,令人難堪的是,她居然把與我最後一次交歡的情形添油加醋描繪給新情人。那個畫家以此為題材,畫了一幅油畫,油膏未乾氣味正濃即急不可耐的炒作販賣。

我想當面質問情人:無何止的開章難道不令人對未知何時來臨的衝刺更心猿意馬,難道你只滿足一次次已知結尾的過程?

8、少女的模樣

多來在周記上寫道:我一直想整理特困西的故事,幾次翻看前面的周記還是沒法整理起來。我以為它是一個流浪漢的夢,或者一個人對流浪的想像,也可能是公雞特困西對人類世界的理解。這個故事進行到這裡就沒再在繼續,也可能我的興趣沒有之前那麼大讓它失望了,打算跑到別的人那裡。

如果它對我還沒有完全灰心,希望它看到我提起了精神在思考發生在它身上的事情。

早晨的光刺疼了公雞特困西的眼睛,它原本要提起嗓門喔喔的叫,可是光束卻沒有刺破夢的胞衣。這使得特困西對自己的處境迷惑不已。它的身體處在陽光明媚,色彩繽紛,萬物歡騰的境地;而它的精神滯留在夢裡,這裡靜悄悄的,顏色只有黑和灰,那些像摩天輪一樣旋轉的和尚,無聲且不斷淌下的雨,因為睡著了,只得往複不停,運行不息。

或者,這些也是我夢境的一部分,它們永遠不會醒來,所以不能告訴我它們的情形狀況,在夢裡沒有誰能給予指明出路,這或也是特困西不再喔喔叫的原因吧。

「多來,快去上學,你的便當不準備,總麻煩我是不太對的。」哥哥不悅地催促道。

「只是在米飯上放兩顆香腸嘛,平時都是我備飯,你偶爾動下手,態度這麼差。」妹妹撅起嘴,提醒喜措。

多來抓起自己的盒飯,跑出門。

沒人理解,老大的辛勞,哥哥喜措咧著嘴無聲吡吡,為什麼妹妹與少女時代的媽媽差異這麼大。

媽媽少女時的風評跟現在完全不一樣。據她的朋友說,那時的媽媽完完全全詮釋了何為「少女」,明朗若達萊的面容,充滿少女可人又略帶野性的生氣,健美綺麗的形體散發著活力的清香。

少女的照片,喜措看過一張。照片上,少女穿著碎花夏季和服,頭戴同色系花團;少女的眼睛毫不扭捏的與關注者對視,面上的笑容彷彿永不消失,這樣的笑容令人得以真切感受當時節日歡樂的氛圍,少女背後華光絢爛燈火闌珊,即使孤寂冷淡的人看到此情景也會為之動情。

如果妹妹像這照片上的少女一樣,點燃青春的光。喜措一想到大多數時間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自言自語的妹妹,感覺有些泄氣,「妹妹年紀這麼小,就已經有些神神叨叨,作為兄長,出於擔心,必要的干涉是應該的,嗯。」

喜措希望妹妹在往後的幾年,樣貌能向那照片上的少女靠近,臉上展露這樣的笑容,如果留下如此倩影的照片,這樣的記憶,對之後損耗不復原形的身心即是最好的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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