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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早味的台灣(註:這不是一篇遊記)

燈火輝煌的台灣夜市,總能看到一個個攤位上寫著「古早味XX」。台灣朋友告訴我「古早」是閩南話,意思是懷舊的味道。在這一代台灣80後兒時的記憶里,古早味就是眷村裡的房子,是路邊的滷肉飯,是阿婆茶葉蛋……古早已經成為台灣人心中的一段不能割捨的回憶,老人們告訴年輕人,他們來自大陸,他們回不去,也走不出,這就是台灣的古早味。帶著苦澀的鄉愁,帶著模糊的未來。

由於喜歡錢穆、梁文道、幾米以及伴我成長的張信哲、阿妹、周杰倫等一票文青,一直想去海峽對面看看民國風情的台灣是否如傳說般深得民族文化傳承。不管外界的聲音如何,總是要用自己的親身體驗去了解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人,以及他們的想法。然而,9天的行程轉了大半個台灣島,卻讓我看到了一個糾結的台灣,一個文化衰落的台灣,一個捂著自己耳朵不想聽到外界聲音的台灣。是不是這個結論有點言重了?下面我講9個人的故事,每個故事都有一個不一樣的人生。

一、 一張價值千金的船票

這個故事的主人公是台北的武先生,他算是第一個在台灣和我暢聊的人。武先生80年的,有兩個孩子,但是很奇怪,他的祖籍不是福建而是江蘇鹽城。我好奇的問他是不是眷村長大的?他搖搖頭,過了一會兒,他告訴我一段歷史。

那一年,國民黨潰敗,他的爺爺家是地主,聽說留在當地只能等死或是被抄家。於是武爺爺賣了全部家當才換得幾根金條,買了南下台灣的船票。由於當時國民政府貨幣貶值,只能用黃金交易。然而,傾家蕩產換來的黃金僅夠支付爺爺一個人去台灣。爺爺的母親、妻子、孩子只能留在大陸。後來三通後,他爺爺也曾經回去過,但沒有能夠全部找到自己的家人,直到去世。因此,在武先生的記憶里,爺爺常和他講海峽的那一邊的生活,讓他從小有了好奇心想去看看。

武先生來大陸工作過,在上海和海南都工作過,於2012年回到台北,因為自己的第一個孩子出生。他說他知道台灣已經落後於大陸一線城市了,但很多台灣人自己並不知道。他叮囑我也沒必要和台灣人講大陸的好,因為他們不會相信。當時,武先生說的時候我還有點納悶,因為現代互聯網發達呀,大陸怎麼樣台灣小夥伴都可以了解到。後來在接下來的幾天內還真是印證了。

我問到有關民進黨的問題時,他說為了討好選民,蔡英文這屆政府和大陸關係不好,導致現在旅遊巴士少很多,畢竟休閑業(旅遊業)只佔到台灣GDP2%。所以蔡舍掉與大陸發展旅遊業而吸引亞洲其他國家赴台游,比如新加坡、印度等。給這些其他亞洲地區來玩三天送一天,而且還有旅遊津貼。不過,沿途走過來,大陸遊客不太多。

二、北京霧霾是不是因為取暖燒煤球?

阿貴是原住民,排灣族,還是家裡的獨生子,人胖乎乎的,很可愛。我們管人家叫高山族,其實是對台灣少數民族的統稱。台灣政府承認的以前是9個民族,近些年又申報增加到16個。原住民以前沒有和老蔣一起帶來的老兵享受同樣的待遇。國民黨老兵退役後的一次性補償金很高,是美國人買單的,而原住民當時沒有。阿貴說原住民當年心中最感謝的是西班牙人,因為他們來傳教給了原住民不少糧食,也醫治了不少人。台灣原住民一般都信奉基督教,可以看到原住民居住的地方沿途很多帶十字架的墓地。

由於從事司機,阿貴有不少大陸朋友,他的一個好友娶了一位四川太太,他也有機會去四川,感覺大陸人對他很好,天天和他喝酒。用他的話說是「我去四川都不敢發朋友圈,因為大陸朋友太多了,我怕他們都喊我去家裡玩。」

正在我們聊得起勁的時候,他問了一個問題,你們北京霧霾是不是因為冬天燒煤球取暖?我有點裝不下去了,生氣的解釋道那是25年前的事情。我一直在介紹大陸很多一線城市已經步入互聯網時代,只是我們是沿海帶動內地的發展模式,地區間貧富差距比較大。他連忙問:「聽四川的朋友說大陸還有人窮到啃樹皮是嗎?」我支支吾吾的說:「到是有很窮的,但也沒到那個地步。」說這話時我有點不自信,因為我也不確定國內最窮的是什麼樣子。

我們路過七星潭那邊的空軍基地時,我問他怎麼看待服兵役?他說那是勞民傷財的事,根本就沒打仗的可能,目前政府已經從3年兵役逐步降到了4個月。政府本來就財政緊張,還要買美國退休下來的飛機,真是不知道何時台灣才能重回四小龍時代。

談到對大陸人的印象,他說他很多親戚也經常問他,工作常和大陸人接觸,是不是大陸人素質低。他都會告訴他們根本不是這樣,因為他接觸了好多大陸發達地區的,素質都還蠻高的,只是偶爾會遇到素質低的,那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大陸人太多了。

談到陳水扁,阿貴說台灣人民都好鬱悶選了阿扁,因為覺得他草根是自己人就投票給他,沒想到他會腐敗。現在據說民進黨要想辦法給他洗白,想把他從監獄裡放出來。現在台灣節目里在說是陳水扁老婆不好,收了人家錢,他自己是清白的。放出來又怎麼樣呢?老百姓還是受益不了。

分別的時候他認真的問我,大陸會不會打仗?我無法回答。不過看得出來,他很不想打仗。

三、太魯閣族的傳說

李先生是太魯閣族人(也是島內16個民族之一),李太太是福建人嫁到台灣。其實他的太魯閣名字比較長,後來改的漢姓。李先生很健談非常自豪的向我講述太魯閣族的文化和歷史。在太魯閣族傳說中,男生必須要會打獵、女生必須要會織布,這樣死後才能穿過彩虹橋與祖靈相聚,否則就需走橋下被螃蟹吃掉。而只要會打獵與織布,就有資格紋面,因此紋面一直以來就是太魯閣族的正字標記。他們崇尚7這個數字,認為真正的勇士擁有7個膽。

我們本以為原住民是過著與現代生活不一樣的生活,然而至少我從沿途遇到的台灣原住民和其他台灣人沒什麼差別。這位李先生是當地的一名中學退休的校長,雖然60多歲,但看上去仍是精神矍鑠。晚上翻看一本介紹太魯閣族文化的書時忽然看到他早年寫過的文章,原來他還是社會科學研究生畢業,一直致力於自己民族文化研究,我讀的那篇他早年的文章,是關於日劇時代太魯閣族人是如何抵抗日軍侵略的歷史。看了之後我頓時肅然起敬。

李太太告訴我們,她們有一位女兒在美國讀博士畢業後在台大教書,已經31了,一直單身,這是他們最頭疼的事情。她問我北京這邊是不是年輕人也很多晚婚或者不想結婚生子的,我苦笑著點點頭。

我問他們有去過大陸嗎?他們說去過很多次了,但沒來過北京。我說歡迎你們全家來北京玩,北京有長城和故宮,還有司母戊方鼎(現在叫後母戊方鼎)。李先生說這些他們上學時都有學過,自己一直想去,一定會去的。告別的時候,天空中正下著毛毛雨,我們的車子剛開了幾步雨就停了,我在太魯閣山谷中真的看到了美麗的彩虹。

四、賽車手

我們橫穿太魯閣到合歡山的山路比較崎嶇,在當地叫做「橫貫公路」。這段路上根本看不到旅遊巴士,因為很多山體隧道都比較窄,有很多是兩車道的,很容易出危險。沿途上的司機一直和我們介紹當年小蔣(蔣經國)帶領台灣人民修這條路有多麼危險。看得出來台灣人很推崇小蔣,畢竟是他給台灣帶來經濟發展。而且至今一下雨仍容易出現山體滑坡。但我們幸運的是一路上沒有雨,不過台灣的整體基建水平還是落後於大陸。沿途看到了台灣本地不少的車隊。據說每個台灣青年成年時都會挑戰玉山(台灣最高峰),上去後還會給每一位登頂者發一個證書,證明自己登頂。環島和爬玉山算是成人禮。

途中我們在一顆3000年樹齡的大樹下休息,恰好一個機車隊(摩托車隊)也在途中休息。一位很高大帥氣的台灣青年走過來問我,是不是大陸來的(估計是口音暴露了自己),我回答是。他很興奮的說,他在大陸工作過,大陸經濟比台灣要好很多。我連忙虛偽的說台灣也很好呀,環境保護的好,比較宜居……還沒等我說完,他帥氣的臉上露出一絲惆悵,說道:「我們台灣這些年一直在搞政治,而大陸一直在發展經濟。20年就這樣過去了,這裡沒什麼太大的變化,看不到希望。」我接著虛偽的安慰道:「台灣會好的,經濟發展總有個過程比如……」我剛想裝逼的把肚子里僅有的幾個經濟學辭彙抖出來,他卻讓我吃驚的說到:「台灣和大陸經濟的差距越來越大,我認為台灣獨立不了,根本不可能。」

我問他將來的打算,他說回了台灣兩年了,還是希望以後去大陸工作,因為那裡待遇高,而且能接觸到新東西。他說他很喜歡上海,第一是吃的慣,第二是氣候好,而且很多台灣人都定居在上海,有自己的圈子。

然後,他停頓了幾秒鐘看著我說:「畢竟同根同源,民間的交流和商業往來怎麼可能中斷。」

五、要不要移民去日本?

林先生是嘉義人,祖籍福建。去過阿里山日月潭的小夥伴都知道嘉義算是必經之路。嘉義是個神奇的地方,因為當地人特別喜歡談論政治。據說有個市中心的噴泉,每逢大選,兩邊各站一個黨派(通常是民進黨和國民黨),然後很激烈的討論台灣將來的方向。雖說是個小縣城,但現在台灣故宮的南院坐落與此,可見文化上的重要性。下面說說林先生。

林先生是個比較有代表性的人,因為他和太太由於一次去東京旅遊,於是愛上了那裡。林太太打算移民日本,後來林先生綜合分析後放棄了這個想法。不過,言語中看的出來,林先生還是很渴望日本的,只是結合自身的條件選擇留在台灣。林先生說,台灣話很多詞都來自日語的假名,他們過去語言障礙估計一兩年可以克服,而且日本也有一部分台灣人。總體來講台灣在文化上和日本有些像,還有一個叫「灣流」的群體,認為台灣人的祖先是日本人,他們到處宣傳,但島內畢竟華夏文化是主流,反對的聲音很多。

日據時代,不少日本人被派到台灣建設,和當地人結婚的不在少數。比較著名的就是李登輝。他爹是日本人,現在他退休了,還在電視上講台灣的祖先是日本人,當然被噴了。林先生介紹說李自己可以說自己是日本人的後代,但不可以講整個台灣,太令人氣憤了,估計是老糊塗了。這群日裔台灣人如果回到日本也不被日本社會接納,畢竟日本是階層社會,派到殖民地工作的鮮有精英階層。而留在台灣他們也時常要強調自己的身份特殊性,畢竟相對於台灣,日本的經濟不錯,所以,他們存在感也低。

談到這個問題,我和林先生說了自己在日本遇到的台灣女孩的經歷。這個台灣女孩嫁給了日本男人,生活不幸福,因為日本男權社會的詬病很多,其中一個就是愛逛風俗業場所,而且即使自己收入不高也會在妻子面前耀武揚威。後來這個台灣女孩離婚了,自己獨自在日本工作,也沒有加入日本國籍。這個例子是為了說明,文化的差異是血液里的,而不是語言上的障礙。另外,日本現在的總體經濟狀況比大陸的一線城市差。

林先生聽了若有所思,說到:「我還是會選擇留在台灣,可能是習慣了這裡的生活節奏吧,但大陸作為觀光之地,我一定會去看看。而且……」他頓了一下說道,「我早就知道大陸超過了我們,大陸這邊來的人每年都讓我驚訝,我想大概他們已經超過了台北的生活水平,只是政府不告訴我們而已。」我問他怎麼看民進黨,他說很可能他們把能拿的利益都拿了之後,破產。也許,也就還有20年的壽命。

他也問我對台灣的印象,我說比較像日本,他連忙解釋道:「畢竟日本佔領台灣長達50年,殖民已經達到了第三層文化殖民。當時如果再給日本一些時間,也許台灣年青人就真的成為了日本人。對了,你們大陸是不是很仇日?」

他這麼一問,我真有點懵。不過我只能如實說,是一大部分人的現狀。一個是因為他們侵略過我們,這是揮之不去的記憶。就像台灣去日本化需要幾代的努力,我們這邊也一樣,勿忘國恥是從小受到的教育,至於表達方式,還是需要時間來改變,特別是在大陸經濟現在飛速發展的時候。

從與林先生的交流中我感受到,台灣人對日本人的感情是糾結的,相比於西班牙、葡萄牙和我大清政府,日據時代日本人建了很多基建項目,到現在台灣人也很受益。我不能給他貼標籤說他是親日派,真正的親日派可能表現不是這樣子,但他反應了島內一部分的思潮。我和林先生的談話即將結束的時候,我對他說,即使台灣青年一代迷茫,看不到未來,但日本絕不是台灣的未來,而大陸人口和資源的優勢才是台灣未來的希望。他點點頭說:「即使我明白了,但政府還是要一個相當長的時間才能接納,而這個漫長的時間,就是當代台灣人要跟著付出的代價。」

六、孤獨的守夜人

很遺憾,我不清楚這位老爺爺的具體年齡,連他姓什麼我都不知道。我見到他的時候是一個晚上,在淡水鄞(讀「影」)山寺的門口。那一夜我們的飯店(台灣講酒店,就是帶大保健的住宿場所,所以他們叫飯店)門口就是這個寺院。晚上的時候我出來散步在寺院已經關閉的大門口往裡面探頭探腦的看,他就出來主動給我介紹。這尊神像據說是自福建閩西汀州武平縣岩前祖師廟中迎回的定光古佛,十分珍貴。這種定光古佛是客家人特有的保護神。在台灣廟宇很多,大多數都是媽祖廟,這個我還是第一個見到。

這位老爺爺是整個寺院唯一的守衛,他繪聲繪色的主動給我講了寺院的歷史,但他的口音不像台灣人。出於好奇我問他哪裡人,他背過身去說自己就是汀州(龍岩市明清時是汀州府)過來的,他是國民黨老兵。沒想到,我能在這個無意間經過的寺院遇到這樣的老人,雖然我不知道他的年齡,但隱約的感到他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他說現在台灣年青人很少來這裡,遇到的大陸人都比台灣青年多一些。我問他是否回去探親過?他說從來沒有,因為能探親的時候,自己已經走不動了。

我當時還沒有明白老爺爺的意思,第二天淡水當地的台灣朋友介紹說國民黨老兵是最慘的,當時回不去家,又不能在台灣再結婚……我又奇怪的問,不是蔣介石對老兵很好嗎?還給了更多的退休金。台灣朋友解釋到,那是軍官,但絕大多數都是普通士兵,是被抓到台灣的,哪裡有那麼好的待遇,太多人孤老一生默默的死去。我繼續追問他為什麼不來大陸尋親?不是三通了嗎?他們說那些低級士兵都沒什麼錢,哪裡能回去?回去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後代,能回去探親尋根的都是後來發達的,或是經濟條件好的,是極少數人。

回憶起那天,我站在鄞山寺門前的廣場上,寺院旁邊的商務樓里基督教會在練習唱歌,準備聖誕節表演。那一刻,一邊是燈火通明的歐式建築里傳來天使般的歌聲;一邊是寺院面前小屋裡瘦小的老人獨自守著空蕩蕩的寺院,而對面是淡水繁華的商業街,充斥著人流和商鋪……心裡莫名的難受。

命運,會因一場戰爭改變多少?還好,我生活在和平年代,只能慶幸。

七、可以去大陸創業嗎?

陳先生是淡水人,比較活潑風趣,重要的是他是我遇到的比較有想法的年青人。他想創業來大陸開一個旅行社,在台灣已經和朋友開了一個,主要做自由行的業務。我和他介紹說現在在大陸創業不需要註冊資金實繳,只要認繳就ok。他當時眼睛等得大大的說:「真的?大陸政府這麼支持年青人創業嗎?」我說是的,向他介紹了這邊的創業中心和孵化器,他突然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卡片,是台灣移民署給台灣人開的通行證(和我們現在的台灣通行證卡片式的很像)。他說,早就安排下個月去深圳參加一個商務考察團,去看看那邊的機會。

我看到他的手機是LG的,就說:「來深圳可以買個華為的,超好用,屏幕又大,拍照質量高」。沒想到她居然脫口而出,「就是那個一直不上市,把利潤留給員工的公司吧?蠻有名的。」另外,他還和我說到馬雲和阿里巴巴,看來台灣年青人也很了解大陸這邊一些知名的企業。

我說歡迎他和太太到北京來玩,可是他卻很緊張的說:「那一定很貴吧?因為北京的房價那麼高,生活成本一定很高吧?」我解釋道:「不會呀,只要你不在大陸娶老婆,不買車買房,北京的公共交通和生活成本並不高。」為了證明我說的,馬上掏出Airbnb給他看北京的租房價格,他驚訝的說:「看來我們去北京玩也不是不可以的哦。」

我們一直聊的很愉快,直到談到統一問題。陳先生在我面前小心翼翼的說:「會不會有一種可能,大陸與台灣維持現狀?不搞得那麼僵,還繼續能做生意」。我認為陳先生代表一部分台灣人的想法,想維持現狀,因為人家可能當著我的面不好意思講,自由慣了,不想有人管,受不了意識形態上的東西。其實,這類人還真不算是台獨,只是他們從小接受的各種報到都是比較負面的,心裡比較膽怯。我和他說蔡英文自己要在島內經濟不好的時候搞強硬,大陸不會在她不明確堅持九二共識的前提下,還開放那麼多賺錢的機會。

陳先生告訴我,自從十九大之後,台灣各個電視台都在搞專家訪談,一說就是好久關於過去的種種事由,搞得他一點看電視的心情都沒有,他只想賺錢過太平日子。

我沒有當人家面說太多,但心裡感覺到,這片土地在歷史上被這麼多的民族政府統制過,對於廣大老百姓只是想過好日子,誰能讓人民安居樂業,誰就是好政府。儘管灣灣們自己把選票投給了民進黨,但民進黨沒能發展台灣經濟,目前也逐漸支持率下降。很多人都在懷念馬英九,陳先生說馬英九要是能連任,台灣就能加入WTO,日子肯定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還順便說了大陸曾有意開通滬台通,讓南下的資金給台灣上市公司輸血。他表示沒聽過這樣的宣傳,台股這幾年都不太好。看來島內媒體宣傳的比較少。

八、北京故宮沒有國寶,只有建築

話說台北有個註明的免費一日游,含餐和故宮門票,是台灣旅遊局和馬雲合作辦的。我和家人在台北的時候也體驗了一次,還真是免費的,而且還有車接車送,鄭導就是那天的導遊。這個小夥子算是事業編製旅遊局下面的員工,他說他那天是做義工,局裡相關旅行社都會安排導遊們輪崗做一天義工。但不得不說台灣人辦事是很講誠信的,雖然是義工,但工作非常認真負責。

鄭導講話的時候非常有官方的調性。他介紹說台北的很多房子比較老舊,是因為他們是永久產權,和大陸那樣的拆遷力度是不一樣的,人家住戶不走,整條街都不能翻修。說到陳睡扁的時候,他滿懷尊敬的介紹說阿扁很不喜歡國民黨,常發表一些言論觸怒當時的國民黨,一次他太太和他出門做講演就被車撞了,導致他太太終生坐輪椅。這事情引起了島內很多人的同情和支持(估計也包括他本人)。因此阿扁當時的執政思路就是要去國民黨化,比如中正紀念堂(紀念蔣介石的)廣場上牌樓中央的「大中至正」改成了「自由廣場」,現在蔡英文連這幾個字也打算去掉。

在台北故宮的時候,他說北京故宮只有建築沒有國寶,台北故宮是建築一般而國寶很多。如果去北京故宮可以去欣賞建築……他說到這裡的時候,我心情很鬱悶,想起了那副《富春山居圖》一半在北京故宮,一半在台北故宮,不知道何時才能復原成原畫?

一路上鄭導一直在講台灣是個言論自由的地方,每個人都可以發表自己的想法,總統都可以是老師、醫生、律師,市長也是……總之,從他的言談中可以感受到蔡英文和其黨派在台灣還是有一定的支持度的。

分別時,他說最近大陸很多傳言說台灣人不歡迎大陸人,希望各位參加了這個免費一日游後告訴同胞們沒有的事,台灣人民很歡迎你們來。「你看,現在來故宮的大巴車都少了一多半了,搞得一些接大陸團隊的旅行社都關門了」他憂傷的說道。

講真,我們辦赴台證的時候比較周折,是臨行前2天下來的。需要我們提交一大堆補充資料,當時我還以為是不走運被抽中的,後來才聽代辦機構和台灣朋友說,這段時間(從10月底)以後,所有人都要提交以前不需要提交的各種手續。難道這也能怪我們嗎?明明是蔡英文的政府自己的意願。

九、一場偶遇的新書發布會

在台北的最後1個晚上我去了誠品書店,想去感受一下台北人的讀書氛圍。於是,我去了誠品在信義區的旗艦店(24小時店),恰好趕上了一場講座。那是一場新書發布會,下面的聽眾沒有坐滿,但作者還是很有分量的。這本新書叫《One Child》,作者是獲得過美國新聞界最高榮譽普立策獎(The Pulitzer Prizes)的Mei Fong女士。當時我路過這裡決定坐下來聽聽這個關於獨生子女政策討論的新書推薦會。這個會議的主持也是一位記者,據她自己介紹自己是台灣藝人順子(一位歌手)的姐姐。我還是講這位作者的中文名字吧,叫方鳳美,她基本不會說漢語,目前在學習,而這本書是向社會介紹中國獨生子女政策對於社會的影響。我沒有看過這本書,當時也不了解方鳳美。因此這個關於人權問題的講座對於我來講是充滿好奇的禁忌。

剛開始方女士講了她在汶川地震採訪的一對失去16歲女兒的夫妻年齡很大卻一直在嘗試著繼續要孩子,希望能再有一個孩子。從而引出了她的主題——中國長達30年的獨生子女政策。然後她又講了第二個故事,廣東某工廠改制後生產「性love娃娃」給中國的很多男性,因為獨生子女政策而成為了「光棍」,他們不得不需要這些娃娃。我不知道她所說的這種娃娃是不是充氣娃娃還是更高級的?通過她的描述是可以在網上下訂單個性化定製的,可以選擇髮型以及容貌和身材像某個明星,或是可以唱鄧麗君的歌,甚至可以租賃。方女士說這種娃娃一周的租賃費用大約60美金,可以幾個人一起租用一個(我這麼寫會不會有啥負面影響?好怕怕~~)。她評論說這是因為獨生子女政策導致的男女性別不等,更多的男孩被「剩下」。第三個故事,是一位中國男性手抱著三個嬰兒的合影,據介紹說是因為在中國代孕是違法的,所以這三個孩子是他在美國找代孕的結果。

接下來那位主持人也就是順子的姐姐介紹說中國社會女性的就業機會有多麼不平等,當然,她的口吻是對下面坐著的台灣青年說的:「中國(這裡他沒有用大陸這個詞,氣憤)不像台灣,台灣領導人都可以選出女性。而且中國ZF表面上說女人能頂半邊天,但只是讓更多的女人出來賺錢,並沒有給她們太高的職業前景,你看中國電視台訪談節目上坐著的大多數都是男性。二胎政策放開了,很多女性迫於家庭的壓力離開職場回家生孩子,然後就更沒有就業優勢。而且大部分中國人現在更不不願意生二胎,我們在美國遇到的中國人都這麼說。」此外,她還介紹說這位方女士是美籍華人的驕傲(我查了一下,她是出生在馬來西亞,後來去了新加坡讀書,再到的美國。估計是馬拉西亞華裔吧。我在法國遇到的越南人也聲稱自己是華人,可是那都是他們幾代前的事了。這算是華裔還是馬來西亞裔呢?)。

然後是提問時間,我前面的一個90後台灣男生問作者,他說他在互聯網上也認識了一些大陸朋友(其實,大多數台灣人都稱我們是大陸人,而不會像這兩位美國人一樣稱我們中國人),您覺得獨生子女一代的生活能力會不會和多子女家庭比差一些?作者方女士就自己的中國學生的情況說沒有感覺和台灣青年有什麼差別,就是他們總想畢業後回國因為家庭負擔比較重,上面還有兩位老人。

我坐在最後一排,心裡一直很忐忑要不要發言,因為我覺得這裡反映的問題和大陸的現狀還是有區別的。我身邊《紐約時報中文版》的一位記者建議我站起來說話。於是,我小心翼翼的舉起手,沒想到就被主持人遞過來話筒了。我站起來說,我來自北京,我聽了之後感覺有的地方和現在中國社會有所偏差。我們國家很多城市都有女性創業中心,很多生過孩子的女性根本不需要朝九晚五的工作模式,比如互聯網創業或從業者可以選擇彈性時間。而且中國女性的社會地位在不斷的提升,我們國家政府做了很多積極方面的努力。前面主持人說到的中國女性的政治地位問題,說台灣有女總統,但我們也有吳儀(當時腦抽,還有傅瑩,女企業家還有董明珠等都忘記說了)這樣的女性政要,隨著中國的進步出現女性最高領導人只是時間問題。最後,前面方女士提供的數據對比說25歲已經在中國算是晚婚,因為我國法定結婚年齡是女性20歲。但在中國一線城市能找到一份正式大公司的工作一般都是碩士學歷,而碩士畢業一般都是25歲。剛畢業怎麼可能有經濟實力結婚呢?

還沒等我說完,主持人就打斷了我問:「那麼您的問題是什麼?」

「我沒有問題,我站起來就是想澄清一下現狀並沒有描述的那樣不可求葯」我當時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我就是坐在這裡聽不下去了,過去確實有各種問題,我們國家的經濟模式就是由沿海帶動內陸,在這個過程中不可能兼顧平均。任何一個國家也都做不到,但我看到的是我們的政府很重視現在的問題,並且努力的去改善現狀。中國發展太快了,每一天都不一樣,歡迎你們常來中國。」

我沒有說完,就紅著臉坐下了。而我前面的剛才提問的那位台灣90後男生轉過臉來悄悄的沖著我豎起了拇指,那一刻我臉火辣辣的,感覺自己剛才做了一件很冒險的事。接下來,坐在第一排的一位女生說她是來自上海,不同意我的說法,25歲是大齡未婚青年這個標準是國際上定的,不是隨便說的。我當時心裡喃喃自語道,如果韓國16歲可以結婚,那麼20歲豈不就是大齡未婚女性了?再然後,一個杭州女孩站起來,溫柔的說她來自中國農村,中國農村是願意多生的,現在二胎政策放開後,他們那邊農村很有意願再生育。這點與作者得出的結論不符(這位姑娘比我說的更委婉,更好接受)。

方女士回答說,像我這樣的能坐在這裡聽這個發布會就證明我並不是最需要幫助的那群人。而她代表的是那些不能到場的中國女性。然後她又談到老齡化問題,為了中國社會會有25%的老齡化人口,國家會負擔不起他們。這個數字是否正確,我不敢肯定,但老齡化一定會帶來極高的社會負擔。接下來他在與台灣青年們溝通的時候還在強調,中國是人均GDP比較低的地方,和美國、日本差多了。

由於第二天要趕飛機,我還是提前一點離場了。起身離開的時候,我才注意到自己那天穿的是件緋紅色的旗袍,上面的花色正是《百子圖》(囧了)。在回去的路上,我也在思考作者的話,她如同聖母般的剖析獨生子女政策。但是我覺得我們人口增速是放緩而不是負增長,論慘還不如日本,另外產業升級本來就不需要那麼多的基礎勞動力,我相信未來還是會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但美國那種民主黨的普世價值觀能解決任何社會問題嗎?方女士的書也是在反映問題和評價政策,她也沒有給出什麼合理化建議,更沒有反應我國政府這些年來做的努力。而中國的問題,還是我們自己要解決,我作為獨生子女首先要做的,給自己和家人未來更好的養老準備。

前面我寫了9位我在台灣遇到的人。他們有的是國民黨老兵,有的是早先從福建開墾台灣的先民後代,有的是傾盡家財換取南下船票的地主後代,還有的是原住民。不管他們是什麼原因,現在生活在這樣的台灣島上,然而我真心不覺得我們和他們有何不同。至少在生存這個問題上,所有人內心的訴求是一樣的,大家都期待著一個理想中的太平盛世,不再有戰爭,不會吃不上飯,養不起孩子,沒有地方住,都希望生病的時候能夠得到及時的醫治。甚至是那位華裔美國女作家,和隨便一位北京衚衕里跳著《小蘋果》的大媽沒什麼太大的區別,同為一名女性,不過是希望能夠獲得與男性同等的教育就業機會,在家庭和社會中獲得同等的話語權……天下蒼生,對於生活的理想不因膚色和地域有太大的差別。

此處,我想到了一個小插曲。我當時在國父紀念堂買紀念品的時候,一位導購小姐看我正在兩版紀念郵票面前猶豫不決,就主動過來講解說:「小姐,你買這本金門停火紀念郵票吧,這是國共最後一戰,很有紀念意義,將來一定會升值的……」

「不一定是最後一戰吧?」我心直口快的說到,「我們早晚會完成統一大業的。」

「但不一定是用戰爭的手段,台灣問題會解決,但是用和平的方式」這位導購小姐笑眯眯的說到。我的餘光掃向了大廳門口身穿黃色體恤衫的幾位老爺爺老奶奶,他們已經在門口靜坐許久了。那一人一件的淺黃色體恤山上赫然寫著「琺·綸·大丨法好」幾個清晰的字樣。沒有人去圍觀,彷彿遊客和他們不在同一個維度的空間里一樣。這些天只要是大陸遊客常去的景點,包括阿里山、日月潭,都能見到這樣的幾個黃背心。我曾經就這個問題問過台灣朋友,真有人信他們那一套嗎?台灣朋友笑談道,他們哪裡是宗教,才沒有人信呢,他們是為了賺錢,那是一份工作。

最後,我還是沒買這套,而是選擇了孫中山和蔣介石的紀念版。因為,我不確定那是最後一戰。

第一天剛走出桃園機場的時候,看到那麼多的繁體字,感覺真的很親切。希望能在書店裡找到高曉松評價的保留著知識分子溫良恭儉讓風範的台灣。然而台灣大大小小的書店充斥著日本當代文學和各種(如下圖那樣的)命理占卜類書籍。那些我們認為敏感的書籍的書架旁,基本找不到台灣青年的身影,能過去翻翻的基本都是大陸人。而登上財經類書籍銷量TOP1.的書籍竟是炒股心得。我想找的那個文藝的民國時代已經隨著時間淡去了它痕迹。

剛回到帝都,就看到新聞上說蔡英文要繼續拆掉島內上萬座蔣介石的塑像,心裡一驚。畢竟蔣家父子於台灣功大於過,這樣算不算是文化的衰落?我沒有經歷過文化大革命,但可惜台灣人民是正在經歷著台式的文化大革命。

關於兩岸的命運,我記得一本台灣熱銷的雜誌(貌似叫《多維》)的頭版要聞是2050年前解決台灣問題,是給台灣機會。裡面有這樣一段話,我非常的認同↓

只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By菠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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