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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氏家族骨肉相殘

柳元景的營壘還沒有建好,就被劉劭的部下詹叔兒窺視到了軍中的情況,於是,他勸說劉劭趕快出兵迎戰,但劉劭沒有答應。

直到第二天,劉劭才派蕭斌率領陸軍出去作戰,又命令褚湛之統領水兵,與魯秀、王羅漢、劉簡之率領精銳士兵上萬人,一起進攻新亭的營壘,劉劭自己親自登上朱雀門督戰。

柳元景對軍中將士說:「戰鼓擂得過多,聲勢就容易衰退,吶喊助威時間太久,力量就容易枯竭。你們只管不動聲色,竭盡全力作戰,只聽我的鼓聲進攻。」

劉劭的將士都貪圖劉劭許下的重賞,都殊死作戰,如潮水般湧上陣地。柳元景雖然水路、陸路都被敵人圍困,但其手下的將士卻是鬥志高昂,越戰越強。他大旗下的勇士,全都被派出來投入戰鬥,左右只留下了幾個人,用來傳達號令。

劉劭的軍隊眼看就要大獲全勝,魯秀突然擊鼓撤退,劉劭的將士莫名其妙地停止了作戰。柳元景卻趁此機會打開了營壘大門,戰鼓齊鳴,乘勝進攻,劉劭的軍隊霎時間土崩瓦解,掉到秦淮河裡被淹死的不計其數。

劉劭整頓士兵,重新率領剩下的將士,親自前來攻打柳元景的營壘。柳元景率兵再次大破劉劭,殺死殺傷的士卒比前次更甚,劉劭手下的將士們爭先恐後地投身馬澗,以致於澗水都溢出了河道。

劉劭親手誅殺後退逃命的士卒,可還是阻止不了軍隊的潰敗。最後,劉簡之戰死,蕭斌身受重傷,劉劭僅僅免於一死,逃回了宮內。魯秀、褚湛之和檀和之一齊南下,投奔了聲討劉劭的軍隊。

四月二十四日,武陵王劉駿抵達江寧,二十五日,江夏王劉義恭單槍匹馬南下投奔聲討劉劭的大軍,憤怒的劉劭下令把劉義恭留在建康的十二個兒子全都處死。

京城內的劉劭和劉浚焦慮憂心,束手無策。於是,就用皇帝專用的輦車,把蔣侯廟的神像迎接到宮內供奉,向神像叩頭,乞求神靈給予恩典,並拜蔣侯為大司馬、中山王。劉劭又將始興王劉浚任命為南徐州刺史,命令他和南平王劉鑠一同主管尚書事務。

二十六日,武陵王劉駿駐軍新亭,大將軍劉義恭上表勸說劉駿登基即位。散騎侍郎徐爰在宮內騙劉劭說,自己要去追擊劉義恭,於是徐爰也出城去投奔了武陵王劉駿。

這時,武陵王府內軍事總部草草成立,大家都不知道朝廷的法令規章,這卻是徐爰平時最熟悉的事情,正好在此大展身手,於是劉駿就讓徐爰兼任太常丞,擬定安排皇帝即位時需要的禮儀。

二十七日,武陵王劉駿即皇帝位,實行大赦,文武官員賜爵一等,隨從討伐的升二等。同時,將劉劭加給父親的謚號撤掉,改稱文皇帝,廟號為太祖。

就在同一天,劉劭也來到金殿平台,封皇子劉偉之為太子,實行大赦,只有劉駿、劉義恭、劉義宣和劉誕不在赦令之列。

五月初一,臧質率領雍州將士二萬人,抵達新亭,豫州刺史劉遵考派夏侯獻之率領步騎五千人,駐紮在瓜步。

之前,劉駿曾經派顧彬之率領軍隊從東邊進入,接受隨王劉誕的管轄和調遣。劉誕派參軍劉季之領軍與顧彬之的軍隊一同前往建康,他自己率兵駐守西陵,作為後繼部隊。

劉劭派燕欽等人率兵前去抵抗這支軍隊,兩軍在曲阿奔牛塘相遇,燕欽等大敗。劉劭於是沿著秦淮河豎立柵欄,以此自衛,又挖開破崗、方山埭的河堤,以斷絕從東邊進攻的軍隊。此時,京城的青壯年男子已經全部被征盡了,於是就徵召婦女充當使役,建康城內處處哀嚎。

初二,魯秀等人招募勇士去進攻大航,大獲全勝。王羅漢聽到討伐大軍已渡過秦淮河,就放下武器投降了,秦淮河北岸沿岸所有的守軍,一個接一個奔逃離散,刀槍弓箭、戰鼓儀仗,充塞了整個街道。

這天夜裡,劉劭下令關閉台城六門,緊緊防守,又在門口挖掘了壕溝,立起柵欄。京城內部一片混亂,丹陽尹尹弘等文武將士們都爭先恐後地跳出城牆,向討伐軍隊投降。

劉劭在宮中焚燒了輦車以及加冕時的冠帽衣裳,蕭斌命令他所統率的部隊全體將士放下武器,脫下戰服,從石頭城頂著白旗前來投降。

劉駿下詔,命令在軍門外將蕭斌斬首。城內的始興王劉浚勸說劉劭帶著金銀財寶乘船逃向大海,劉劭認為人心已經離散沒有希望了,所以沒有聽從。

初三,輔國將軍朱修之攻克了劉劭所據守的東府。初四,各路大軍又攻克了台城,之後,又分別從各門湧進,在殿前會師,抓獲了王正見,斬了他。張超之匆匆逃到合殿皇帝御床的地方,被軍中將士將他挖心掏腸,生吞活剝了他。

建平王等七王從被囚禁的地方號哭著逃了出來,劉劭挖通西牆,自己藏到了武器倉庫的井裡,還是被衛隊隊副高禽抓住。劉劭問他說:「天子在哪裡?」高禽說:「就在附近的新亭。」

高禽將劉劭押送到金鑾殿前,臧質看見劉劭,不禁失聲慟哭,劉劭說:「我這是天地不容,老人家為何哭呢?」又對臧質說:「我劉劭能不能請求流放到遠方邊疆之地?」

臧質說:「主上如今就在大航的南邊,他自己自會對你裁決。」於是,就把劉劭捆綁在馬上,送到了軍營大門。

當時,到處找不到傳國玉璽,就問劉劭,劉劭說:「玉璽在嚴道育那裡。」立即派人到嚴道育處,果然拿到了玉璽。隨即,劉駿下令將劉劭和他的四個兒子全部斬首。

始興王劉浚帶領隨從幾十個人挾持著四弟南平王劉鑠向南逃走,走到越城時遇到了叔叔江夏王劉義恭。劉浚翻身下馬,說:「南中郎將劉駿現在在做什麼?」劉義恭回答說:「皇上現在已經君臨天下。」

劉浚又問:「虎頭(劉浚小名)我來得不晚吧?」

劉義恭回答說:「實在遺憾的是太晚了。」

劉浚又問:「我該不會被判死罪吧?」

劉義恭回答說:「你可以回到行宮,請求皇上的處罰。」

劉浚又試探地問:「不知道皇上還能不能賜給我一個官職,讓我為他效忠儘力?」

劉義恭回答說:「這個不好估計。」於是,劉義恭就帶著劉浚一起從越城往京師返回,走到中途就把他斬了,同時還斬殺了他的三個兒子。

劉劭和劉浚父子的頭全都被砍下來懸掛在大航,他們的屍體也被拖到市集上曝屍示眾。劉劭的妃子殷氏以及劉劭、劉浚所有的女兒、姬妾也都在監獄裡被命令自殺。劉駿還下令將劉劭的住處挖成了一個大坑,裡面灌滿了污水。

劉劭的妃子殷氏在自殺之前,曾經哭著對獄丞江恪說:「你們劉家親骨肉之間相互殘殺,為什麼要殺了我這個沒有罪的人?」

江恪說:「你被立為皇后,這不是罪過又是什麼呢?」

殷氏說:「我為皇后不過是暫時的罷了,他馬上就該封王鸚鵡為皇后了。」

早在褚湛之投降劉駿大軍後,始興王劉浚就同正室褚妃(褚湛之之女)斷絕了婚姻關係,所以,這次褚妃得以不死。

嚴道育、王鸚鵡全都被押到街上,用皮鞭抽打至死,又焚燒了她們的屍體,燒後的骨灰被扔到長江里去。殷沖、尹弘、王羅漢以及沈璞也全部被誅殺。

初八,建康城解除戒嚴。初九,劉駿前往東府,文武百官紛紛請求治罪,劉駿下詔不再追究。隨後,劉駿尊封母親路淑媛為皇太后,妃子王氏為皇后,王皇后的父親是王導的玄孫,各位追隨討伐的將領各有封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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