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心還是牧心

03-31

木心，原名孫璞，號牧心，筆名木心，作家，藝術家，流浪家。這個老頭，精通文學，上個世界八十年代，他離開中國，跑到紐約，機緣巧合，他在紐約開了一門叫做【世界文學史】的課。

木心教書不是在學校，而是在各位學生的家中，或是小酒館裡，靠著學生隨心所交的學費生活，大家隨緣聚散，狠有一股流浪者的氣質。

有一位學生，特別有心，記錄下了木心先生講的課，並整理成了《文學回憶錄》一書，這位學生就是大名鼎鼎的陳丹青。

剛遇到【木心】這個名字時候，想起了蘇東坡的一首詩。

心似已灰之木，

身若不系之舟。
問汝生平功業，
黃州惠州儋州。

後來讀他的書，才知道【木心】這個名字的出處是【木鐸有心】。

號牧心，字木心，這樣給自己起名字，好像是在暗示了某種人生，前半生，牧心，後半生，木心。

牧心，養心，經營這顆心，應是有心。而木心，好像是，心是一塊木頭，如止水，不動了，該是無心。

在他的書中，卻偏偏又將木心解釋為【木鐸有心】，到底是有心，還是無心？還是已經完美調和二者，入自在之境。

如果想要了解木心的生平，可以去百度上查，如果懶得去查，也沒關係，只需要讀他的兩句話。

我愛兵法，完全沒有用武之地。人生，我家破人亡，斷子絕孫。愛情上，柳暗花明，卻無一村。說來說去，全靠藝術活下來。幸也罷，不幸也罷，創作也罷，不創作也罷，只要通文學，不失為一成功。清通之後，可以說萬事萬物——藝術家圓通之後，非常通。

—文學回憶錄
我自得惡果，所以不必悲傷；我不抱希望，所以不絕望，我自尋路，一個人走，所以不反激。我也有脾氣要發，但說說俏皮話。
—文學回憶錄

似波瀾壯闊，卻又古井無波。

他的書中，處處充滿了短小精悍卻又韻味無窮的短句。

比如，他這樣評價中國人

中國人的臉，多像坍塌了而照常營業的店面。
—素履之往

坍塌了，卻又不得不正常營業，不是故意扭曲，是無可奈何，他不太喜歡中國人的嘴臉，但是又懂得中國人的無奈。感覺比魯迅那樣莊嚴肅穆要好很多。

說到魯迅，他這樣評價，同樣很有味道。

可惜魯迅先生的抱負只在反帝反封建，可惜他剛剛開始懷疑，就找到了信仰。
—文學回憶錄

關於信仰，想起《權利的遊戲》，在權利鬥爭中，歷經腥風血雨，到最近一集仍然屹立不倒的侏儒巨人提里昂說了一句話。

我自打有記憶以來，就憤世嫉俗。每個人都勸我要有信仰，家庭，諸神，君王或是我自己，這確實很誘惑，直到我見到那些心懷信仰之人的下場，所以我說，謝了，我不需要信仰。
結果，我笑到了最後，遇到了你（女王），現在，你是我的信仰。
—權利的遊戲

木心和提利昂的人生有不少共同點，熱愛生活，熱愛自由，對自己真誠，也都經歷了風雨。他們所說的話也有相通之處，令人深思。

說到人生，木心對英國作家狄更斯的評價，讓我印象深刻。

他（狄更斯）的人物，好有好報，惡有惡報，但和中國式的因果報不同。
狄更斯的小說結尾，失散或久別的親友又在一起了，總是夜晚，總是壁爐柴火熊熊然，總是蠟燭，熱茶。大家圍坐著那張不大不小的圓桌。你看我，我看你，往事如煙，人生似夢，昔在，今在，永在。

—文學回憶錄

這樣的話，好美，是一種清澈的溫情。

在kindle上，這本書是我做標記最多的一本，因為類似這樣精緻的話太多。

不少人說他是個自戀的老頭，感覺確實挺自戀的，對全世界所有的偉大人物評頭論足，除了老子，莎士比亞等寥寥數人之外似乎誰都能挑出毛病，但是又怎樣，他說的有味道。

又何須去爭辯什麼呢？不喜歡他的人，永遠不會喜歡他，而命中注定喜歡他的人，只需讀他的一兩句話，就會喜歡上這個老頭。

如果你不想錯過這個你可能非常喜歡的老頭，建議讀一下木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