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的阿甘 2017 年 01 月 07 日的文章

【周末話題】從馬雲預言『2017絕大部分白領失業』談就業環境

2016漸行漸遠，2017呼嘯而至，裹挾著沉重的陰霾，和肅殺的風雪。

12月29號，馬雲先生在出席『2016民營資本投資江蘇大會暨江蘇省浙江商會成立十周年大會』時發表演講，大膽預測絕大部分昨天認為白領的工作將會失去，絕大部分昨天認為理所當然做得最好的行業和公司都會倒下，並給出理由——不是技術讓你淘汰，而是落後思想讓你淘汰，不是互聯網衝擊了你，是保守的思想、昨天的思想、不願意學習的懶性淘汰了你，自以為是淘汰了你。

快餐閱讀時代，很少有人喜歡長文，筆者惜字如金，之所以長篇累牘敲下這一段，是因為雖不敢苟同馬雲先生的創業模式——不可複製的偶然現象並不能普適大多數人，但這段話卻讓筆者深切感受到了他對『思想』一詞的頂禮膜拜。人與人之間的根本區別，或許真的就在脖子以上。嗯，說的就是思想。

2012年以來，伴隨著高歌猛進的宏觀經濟步步切換低速擋，越來越多的企業，尤其是中小民營企業主感受到了嚴酷的生存危機，甚至諸如鋼鐵、煤炭等遭受去產能的國企也不能倖免。覆巢之下無完卵，企業倒掉必然裸露出失業的員工。當『失業』這個曾一度讓人羞於啟齒的詞兒，越來越成為社會普遍現象，越來越成為更多人心頭夢魘時，我們不禁要問，問題究竟出在哪兒？

有專家非常不耐煩——命苦不能怨政府，點背不能怨社會嘛，找不到工作更多應該從自身找原因，農民工不能要求太高，大學生要肯放低身價，沒看到北大畢業生陸步軒，還有那個陳生賣豬肉嗎？再急了無非滿嘴馬雲、董明珠之類，拿各行業翹楚、勵志典型說事兒。筆者不否認，一部分失業者的確應該客觀審度自己，量才使器，但那種把所有問題歸咎於個人、飽漢不知餓漢飢的所謂專家，實在是玷污了他們身上披的那一張張人皮，尤其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的別有用心者。

筆者頭腦簡單，總是一根筋的認為，發展經濟的根本目的只為創造和積累財富，滿足社會消費需求，而不應該被定位為拉動就業，就業只是發展經濟的副產品，這是本末不可倒置的大原則。但是，在我們這個社會供養率極低，低到僅為1:1.1的國度，由於關乎社會穩定，就業率不可避免就成為了政府追求的政治目標。

什麼叫做社會供養率？筆者曾在12月19日撰文《經濟會議和草民生活》中詳細講過不再贅述。在『穩定壓倒一切』、收入分配模式輕易不可觸動、改革的社會中，讓儘可能多的人通過工作維持基本生存，間接提供給政府豐腴的膏脂，就順理成章成為了社會穩定的基石。畢竟，除了『合法』佔有、繼承等所有一切不勞而獲方式，通過就業參與社會勞動，是進而參與社會財富分配的唯一憑證。

改開三十多年曆經『世界工廠』的輝煌，代價是資源開採殆盡、環境污染深重，發展到今天冰涼的現實是，消費能力極低的社會低收入群體數量越來越多，產能過剩持續累積，金融和經濟危機山雨欲來。突出表現在PMI指數再低、產品質量再好，買得起的極少數人撐得要死毫無消費慾望，買不起的大多數人無力消費，只有眼饞肚飽的份兒。經濟發展彷彿走進了只吃喝不排泄的死亡循環！任你再怎麼挖空心思去『拉消費、去產能、去庫存……』，收效寥寥無濟於事。高層對此洞若觀火卻彷彿束手無策，只能一遍遍隔空喊話『大眾創業、萬眾創新……啥啥』，中國經濟真的已經陷入了新常態！

經濟危機的根源是產能過剩，產能過剩的根本原因在於經濟結構失衡。本該百花齊放的農業、工業製造業、甚至服務業都呈失血萎靡之像，只有房地產和鐵公基雙峰並峙充血勃起。基礎設施固定資產投資在國民經濟中佔比過大，已經成為續命的鴉片膏子！而本該錦上添花的電子商務，不幸成為壓垮傳統行業的最後一根稻草，淪為千夫所指的替罪羊。2017後即將席捲全國的失業潮，就是拜這幾點所賜。

先來看產能過剩的根本原因——經濟結構失衡。

筆者無數次論及中國經濟的轉折點，在於2003年房地產被明確定位為國民經濟支柱產業。不管高樓大廈如何巍峨壯麗，不管高鐵高速公路如何四通八達，不管電子商務如何足不出戶貨物上門……對於中國這樣一個傳統農業社會、人口大國來說，大力發展農業第一產業實現糧食自給，製造業為主的工業第二產業轉型升級，減少對高科技產品進口依賴，是保持國民經濟可持續發展、繞不過去的根本路徑。甚至可以毫不客氣的說，沒有農業、尤其是製造業作基礎的服務業毫無前途可言，試問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再來看以房地產和鐵公基為代表的固定資產投資和民生基礎設施建設。

房地產對於一國經濟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正因為其作為人基本生存條件和金融投資品的雙重屬性，越發不能放任無節制發展。縱觀古今中外強盛國家，從沒有哪一個依靠房地產經濟發展成為世界強國的。習近平主席說『房子是用來住的，不是用來炒的』，很好詮釋了房地產的基礎屬性是居住而非投機。房地產只是一個行業而不是罪魁，房地產在國民經濟中佔據主導地位才是罪魁，地方政府利用土地壟斷與民爭利才是罪魁。

同樣，鐵公基不是不可以搞，而是應該量民力、財力而行，不能為了投資而投資。秦築長城、隋修運河，誰說不是功在千秋的偉業？但濫用民力竭澤而漁的結果呢？二世而亡。行業和地方官吏借拉動經濟之名，搞政績工程順便壟斷二次分配藉機斂財，在國民眼中就像那個裝在套子里的別里科夫先生一樣讓人生厭，早已被看穿了的伎倆，還要恬不知恥繼續裝下去嗎？

關於為傳統行業衰敗背鍋的電子商務，筆者不想長篇大論去當吃力不討好的裁判，只是想說如果我們的第一、第二產業不被房地產和鐵公基抽血，社會資源充分流入蓬勃發展，政府減少干預並真心真意減稅的話，構築自己合理的利潤和生存空間，是不會被電子商務衝垮的。而之所以出現今天這種局面，根本原因是實體經濟陷入困局，人才資源紛紛棄實向虛所致，應該怪罪的應該是政策引領而非個人。

一句話，當房地產、鐵公基、電子商務投機賺錢越來越容易的時候，還有誰願意通過科技研發、正當投資賺錢？當就業機會越來越青睞技術含量不高、聽話能吃苦的農民工時，16年寒窗之苦的本科大學生註定會成為時代棄兒。而讓社會投機盛行進而道德淪喪、讓國民急功近利妄圖一夜暴富的，不是投機行業本身，而是社會制度對脫實向虛的引領，以及對不勞而獲的吹捧和縱容。

當下來看，踏踏實實做實業的人彷彿很傻，而投機思想蔓延，讓房地產和金融投機行業仍舊保持著一定熱度，但那同時是戰戰兢兢的在刀尖上舞蹈，稍有不慎就會血灑當場。筆者身在囹圄，看到的鐵公基行業包括上下游還是風景獨好，但財政稅收和土地出讓收入日益捉襟見肘之際，政府財政主導投資的模式還能充血勃起幾個年頭？靠同床異夢的PPP模式嗎？

唯一例外的或許只有公務員和事業編製這些體制內公僕行業。企業死亡稅收模式固然優先保障體制內群體，但他們會有斷糧的一天嗎？結果根本不需要懷疑，時間早晚而已。體制內群體也如同取經路上的妖怪，分為三六九等，走到哪一步犧牲哪些人是固定的路數。當源頭活水愈來愈乾涸，不可避免會帶來諸如『末位淘汰』之類的叢林競爭法則。好戲尚未鳴鑼，但已袍笏就緒，就只等粉墨登場了。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經濟下行的年代，每個尚未年滿65周歲，尚未有資格和社保局接軌的人，只要不沾『貴，富』二字，都有必要為自己的未來好好謀劃一番，得過且過的寒號鳥註定會在沒有巢窠庇護下的風雪中孤苦無依，況且接下來的冬天保不定會相當漫長。

可能會有人樂觀的說些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之類的話，並列舉90年代初國企大下崗不也挺過來了嗎？筆者可以肯定的告訴你，這兩次有本質的不同。90年代初中國經濟處於上升期，民營經濟蓬勃發展讓失業人口壓力可以很快得到消化。但2016年後，厚積薄發的產能過剩和經濟下行將導致前所未有的失業狂潮。而且與上次還有個不同，就是更多高學歷的人會犧牲，『大眾創業，萬眾創新』，不妨從反面回味咀嚼下高層話語里的深刻含義。

有朋友或問，樓主講這麼多，可有對症下藥的安身良策？坦率說並沒有，而且可以負責任的告訴朋友們，不光樓主沒有，所有人包括那些耳熟能詳的財經大神都沒有，有辦法解決普通人就業難題的那叫國士，可以直接去做帝王師了，但也要看帝王肯不肯納諫。

還是那句話，凱撒的歸凱撒，上帝的歸上帝。當一個社會中大多數人都能安居樂業，只有極少數者得不到就業機會，那一定要反思自身原因；而當大多數人都為一份養家糊口的薪水掙扎浮沉時，那一定是這個國家的經濟或者制度出了問題。道理很簡單，你不能因為馬雲成為了億萬富豪，就用這個標準去衡量所有人。

堂吉訶德大戰風車毫無意義，靜靜等待壯士斷腕的體制改革，或許是不願付出沉重代價的唯一選擇。具體來說，珍惜手中擁有的，斬斷一切奢侈消費，拒絕一切投機，當然，美刀和海外投資就不用多說了吧。升斗小民一定要記住現金為王。不論再怎麼通脹，只要政權還在那都不是問題。況且，美元指數回落之前，或許還有一段並不常見的通縮期，那才是長時間韜光養晦後的出手機會。沒看到鱷魚嗎？要麼靜靜潛伏，只要獵物一出現，一擊必中後繼續深潛，等待下一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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