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最勇敢的「異文化冒險家」——梁子

獨闖非洲、伊朗、阿富汗、巴基斯坦和印度,好像哪兒亂哪兒就有梁子的身影,正當我以為面前坐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女漢子時,轉眼她又露出女性細膩的一面,順手掏出一個小包,裡面裝著各個國家的錢幣、筆、茶葉、牙籤、馬桶墊、創可貼、速效救心丸、硝酸甘油......

可能只有這樣的人才能深入到那些地方,挖掘出最有代表性卻也是最平凡的女人們,同時也讓她們的故事映射到自己的生活中,讓自己的生命更有力量。

奇怪的女人在非洲

剛到非洲時,沒人把梁子當回事,除了水土不服,最大的困難還是交流上的,在那些封閉村莊,人們都把梁子稱為「奇怪的女人」,而女人在非洲就是最底層的。

2003年底,她來到東非厄利垂亞一個叫提奧的小村莊,這裡的阿法爾人信仰伊斯蘭教,女人大多沒上過學,且被禁止進入清真寺,這裡的女性完全處於文化的邊緣地帶。但她們依然有對外展示美的方式——紋面。當梁子提著相機準備拍照時,卻發現當地婦女紛紛退避,有的甚至大發雷霆。原來,在當地遵奉的教義中,婦女是禁止拍照的。這種狀態整整維持了一個半月,梁子一張照片也沒拍到,她只好開始學習和她們「處關係」,給孩子糖果吃,搶著幹活兒,誰病了她就送去中藥,這才讓她們進入鏡頭。

在很多非洲人眼裡,女人都是好欺負的,梁子第一次到非洲賴索托時也被人冤枉過。她的一位嚮導有一天晚上突然對她說,自己丟了50塊錢(相當於人民幣60元),並說梁子借住的大酋長家別人是進不來的,肯定是她偷了。梁子二話沒說,轉身拿了一卷衛生紙,一邊沖著嚮導狠狠地撕扯,一邊往地上扔。嘴裡說著:「你知道我從中國來這兒的飛機票多少錢嗎?一萬多,在你眼裡50塊錢是錢,在我眼裡它還不如這圈衛生紙。」 對方一下被梁子的怒吼震傻了,再也不敢找她的麻煩。

女性這層身份帶來的還有尷尬。有一次梁子住在非洲賴索托一個偏僻的叫塔巴姆的村子裡。來到這裡的第二天晚上,她的嚮導、一個胖老太太就對她說:「今天咱們在村裡轉,有許多留鬍子的人見了你都很喜歡。他們很想抱抱你,親你,想跟你睡覺。」「睡覺?覺不行!在中國,這是流氓。」梁子一聽就急了。「這怎麼是流氓,這是Love,難道中國沒有?」嚮導很不理解。梁子解釋半天,對方都不明白她為何拒絕,最後搬出酋長才解了圍。

女性身份,是最好的掩護

隨著梁子去到了更多地方,她也慢慢學會了利用女性這個身份和當地人打交道。尤其是在伊斯蘭國家,她至今都特別慶幸,如果不是女人,她也就無法走進阿富汗的女子理髮店,更不用說可以舉起相機留住那些掩藏在黑紗下美麗又誇張的妝容。

「因為是女人,所以我更容易被接納」。

2003年初,許多阿富汗人還在外流亡,梁子走在十分蕭條的大街上,一間挨著一間女子理髮店進入詢問是否能拍照,最終她被一家叫開勒瑪的理髮店接納了。當她作為一個異文化闖入舉起相機的那一刻,裡面一位年輕女顧客還是緊張了一下。之後又有一個穿波爾卡的女人走進來,很自然地掀開面紗,但當她扭身看見了梁子後,又趕緊放下面紗,尷尬地坐到了沙發上,過了好一會兒才再次摘下。這個女人是阿富汗《婦女》雜誌的編輯,能說幾個英語單詞。

梁子問她:「為什麼塔利班已經垮台了,你們化妝還要躲躲藏藏的?」「誰能保證他們不會再回來,要是被他們發現,就會被砍了頭掛在街上示眾。」

那些仍然不敢脫下波爾卡的女人,一方面熱切地期待著時尚的到來,另一方面又不得不謹慎觀望。雖然戰爭留下的深重陰影就像疤痕,難以復原,但這間理髮店則是一個製造美麗和快樂的地方。

透過這間小理髮店,梁子感到阿富汗女人,正悄然被世界潮流撞擊著,開始向傳統生活方式挑戰。

2009年時,梁子再次來到這家小店,這裡已經與時俱進開設了VIP室,開始化煙熏妝、韓式妝、據說這是最受年輕姑娘歡迎的。時隔4年,梁子第三次來到這裡時,發現這裡甚至新添了一項服務:所有新娘妝完畢,傍晚時要站在店裡的一堵牆下等待,新郎會帶著3人攝影像小組進來,拍完後再去參加婚禮。而新娘的美貌再也不用遮蓋在面紗之下了。

女人,是塵埃也是光芒

在旅行和拍攝中,給她最感動的也是女人們。

2009年,梁子在喀布爾參觀了一家全是女性的太陽能照明組裝公司,接待她的是技術骨幹法維扎,一個彬彬有禮的女人。她上過8年學,還當過老師,丈夫畢業於阿富汗大學,家裡有兩個女兒,四個兒子。這樣一個聽起來有著美滿家庭的女人,現實中卻是個飽受困難的人。法維扎的丈夫患有糖尿病,二兒子歐拜是腦癱兒,一家8口的生活,全靠她一個人支撐。然而法維扎定的家規是:再艱難,也不許把悲傷窘迫哀怨帶進這個家。

2013年,當梁子再次來到喀布爾找到法維扎一家,雖然歐拜的情況還是老樣子,但一家人生活更好。

另一個讓梁子印象深刻的是瑞拉,她們只有三面之交,兩人語言不同,志趣不同,也沒有共同的信仰,唯一相同只是都是女人,這也是她們相識的緣由。

2002年,聯合國世界糧食組織在阿富汗提供寡婦烤饢的培訓,瑞拉就是其中一位,她的丈夫2001年死於塔利班的爆炸中,留下了三個孩子。2009年,阿富汗大選前夕,梁子被朋友帶到瑞拉家,她對梁子非常戒備,並且不願進行肢體接觸。梁子明白,不對等的心智和情緒,讓兩人有些錯位。烤饢時,瑞拉穿著一身黑衣,頭上裹了布,因為烤饢離爐子很近,氣溫又特別高,的確是件辛苦事兒,梁子陪她在爐邊站了5個小時,瑞拉終於接納了梁子。

這些年,不論颳風下雨,瑞拉都會在天不亮起床,燒火、劈柴、揉面、烤饢。每天可以掙到一百多塊阿富汗尼。2013年,梁子再次見到瑞拉時,卻得知這個強悍的女人得了腦瘤,剛剛做完手術,而瑞拉卻對梁子說:「有安拉保佑我,還能見到你,真高興,我的中國朋友。」

「我想我一開始和大多數人一樣狹隘,因為阿富汗或是其他戰亂國家的女人聚集的地方,人們會很習慣地亮出一張張苦難的牌子,喋喋不休地訴說被欺辱的悲情史,以換取外人的同情。」梁子說,她們既是塵埃也是光

而這些炮火下的鮮活生命也照進了她自身的生活中,她27歲結婚,並沒有按照普通人的軌跡相夫教子,而且至今也沒有要一個孩子的打算。在世俗的眼光中,這好像並不是一個幸福女人的面貌。但梁子卻希望能和那些探訪過的女人一樣,即便都面臨過生活上的各種困境,但仍然堅持自己的活法,更積極的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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