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背後的共識

在當年，日不落帝國崛起之時，用堅船利炮摧毀了無數國家的經濟壁壘，將自由貿易的理念推廣全球。理由很簡單，生意場上，老子天下第一。當年，蘭克的客觀主義史學盛行一時。理由很簡單，我們的文明優越性天下第一，不需要什麼春秋筆法，原原本本記下來就是人類文明的燈塔。子曰，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在我看來這句話恰恰道出了「自由」的本質：給你自由，你怎麼折騰也不會出圈；讓你說話，你會自發地說正確的話。而如果一個社會中絕大多數人都是這樣，這個社會是同質的，擁有共識的，也是相對穩定的。

　　提到「共識」，多少讓有些人感到了不安。讓人想到了洗腦式的灌輸，獨立人格的喪失，或者權威人格下集體無意識。毫無疑問，「共識」有好壞之分——如果說程序是一台受電腦程序操控的機器人，程序當然有可能被病毒感染。但是，正確的方法是通過殺毒，讓智商重新佔領高地，而不是給它的胳膊腿安裝各自獨立的指揮程序。不相統屬左右互博的結果，無外乎重新被新的共識統一起來，或者勢均力敵四分五裂。

　　網路上很多言論遭人吐槽：你也配姓趙？其實在一個傳統社會當中，這無疑是「共識」的組成部分——只有奴隸安心接受被統治的邏輯，真心實意地替整套奴役制度辯護，這套社會秩序才是穩定的。在上個世紀發生的諸多變革中，很多就是要把人從奴隸思維中解放出來。而且不考慮領導集團內部的政治鬥爭，在建國以後，一個以馬列為核心的新的社會共識，似乎已經在很大程度上成為了一種新的共識。但是到了今天，幾乎沒有任何一種稱得上共識的東西。人們可以輕而易舉地在大小各種事情上分裂，連對耍流氓的不法分子都不能齊心聲討。大家紛紛選邊站隊，大肆抨擊對方的缺點不足，而對自己這邊的問題視而不見。看似無休止的爭論，其實不過是不同維度上的自說自話。很多人關心的只是如何黨同伐異，而不是讓一切變得越來越好起來。

　　與社會共識消解相伴的，是社會的不安定。看看現在的歐洲面臨的兩難境地：是不要臉地活下去，還是死要面子地坐等變天？相較而言，高度同質的朝鮮和日本似乎沒有這種困擾——然而他們的社會共識方向並不值得嚮往。然而，無論在什麼地方，這些分裂的意見終究還是被統一起來的，無論變得光明還是黑暗，也無論是通過教育、洗腦還是屠殺。而在共識形成之前，真正意義上的安穩其實在哪裡都不存下——走到哪裡，你都是不為一部分人所容的異類。

　　於是剩下的問題就變成了，我們需要怎樣的共識，如何在全社會層面上構建這樣的共識？近幾年，當官方輿論開始轉向家族觀念，轉向女性回歸家庭，針對的對象恐怕不是在網上高談平等獨立的少數群體，而是更廣大只在家裡看新聞聯播的社會底盤兒：只是再重新告訴他們，大家祖祖輩輩一直傳下來的觀念。這些人並不需要別人罵他們「也配姓趙」，而是需要有人來告訴他們：如果不假裝姓趙，要如何生存下去？

　　最後，這裡或許本來應該有個結論。未完待續，不知何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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