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女人心中的男人,男人心中的自己》

「打什麼,都不能打女人!女人是用來疼的!」

僅憑這話,杜月笙就俘獲了直至如今的、不同年代的女人心。

杜月笙一生娶了五位太太,憐香惜玉如他、風流多情如他,很難說明,如果不是生命到了盡頭,在五太太孟小冬之後,會不會有六太太、七太太,甚至更多......

心裡話加情話,說得都足夠動人,杜月笙,是個實打實的話傾大上海的「金句王」!

「頭等人,有本事,沒脾氣;

中等人,有本事,有脾氣;

末等人,沒本事,大脾氣。」

當杜月笙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可憐、可恨又可惡的毛小子。

幾十年的光景,杜月笙始終攥著一把無形刀,一刀一刀,把自己從一塊被人踩在腳底的糙石,塑成了讓人敬仰瞻望的信念。

舊上海的傳奇標配:旗袍、弄堂、黑老大。

提到舊上海的「黑老大」,縱使物換星移、風水輪流轉,卻也必須定格在一個名叫「杜月笙」的人身上。

「青幫老大」、「上海教父」、「上海皇帝」......

杜月笙被世人冠上的閃亮頭銜太多,但他最屬意的,卻是簡單而又恰到好處的一句,「杜先生」!

杜月笙,本名「杜月生」,因出生在農曆七月十五的中元節,杜父便為他取名為「月生」。

前半生,杜月笙的生活就如父親給起的這個名字一樣,活在深夜之下的寒與冷的凄清里。

人如其名,名如其命。

後來,國學大師章太炎為他改名,由「杜月生」,改為了「杜鏞」,號「月笙」。

「鏞」與「笙」,均為樂器。

苦於生計的人,轉而成了自帶風雅的文儒先生。

月生,是生存。

月笙,則是生活。

月生,是前世。

月笙,則是今生。

1888年,杜月笙出生於距離上海十幾公里的一個名叫「高橋鎮」的小地方。

在他以前,他的家庭乃至家鄉,都不帶任何傳奇色彩。

童年的杜月笙,在尚未知道生離與死別的重大時,便歷經了母親去世、妹妹送人、父親去世、繼母失蹤等一些列悲痛事件。

沒了家人的家,只剩一個空殼破舊的房子。

小小年紀的杜月笙,成了無人養育的的流浪兒。

他要吃飯、要不被餓死,於是,今天在張家蹭一口,明日在李家蹭一口......

家家自危的窮苦飢餓年代,有人來蹭飯,無異於是蹭命。

杜月笙自然被一個個親朋好友敬而遠之。

他投奔過舅舅,為了不被嫌棄,就在舅家懂事又賣力地干著各種雜活兒。

只是,太平盛世的親戚,是錦上花。

而亂世危難的親戚,卻是雪上霜。

杜月笙不是被舅舅罵,就是被舅媽打。

在別人的屋檐下,即使低了頭,也未必能容得了身。

無人教養的杜月笙,漸漸迷上了賭博,沒錢就賣家裡的東西,那些破銅爛鐵,能賣的都賣了。

沾染了賭博的惡習,杜月笙更似瘟神一般被鄉里鄉外的人嫌棄著。

高橋鎮那個地方,唯一給杜月笙溫暖,也唯一讓他念著的,是在舅舅家的年歲已高的外婆。

外婆心疼自己的孤兒外孫,卻無奈自己沒什麼養活他的本事。

杜月笙說,「我想去上海!這裡的人都看不起我,我要去上海闖一片天地!」

高橋鎮距離上海算不得遠,但兩者卻有天壤之別。

看看自己的老弱無力,也看看外孫的野性流氣,最後,年老的外婆求熟人寫了一封推薦信,介紹杜月笙到上海的一家水果店去幫忙,總好歹給這孩子找個落腳處。

就這樣,賣了杜家老宅的杜月笙,拿著一封介紹信,一頭霧水也一心嚮往地來到了上海。

十六鋪的「鴻源盛」水果店,就是杜月笙初到上海的紮根處。

擦桌子、掃地、看店、伺候老闆、跑碼頭......

作為水果店學徒的杜月笙,做各種活兒,一個月可以有兩塊零花錢。

十六鋪的花花綠綠與熱熱鬧鬧,迷得杜月笙睜不開眼。

賭坊與妓院,都讓他忘乎所以。

因玩樂而一次次擱置水果店的本職工作,老闆礙於是熟人介紹來的情面,睜一眼閉一隻眼,但杜月笙參加愛國遊行一事,徹底激怒了只關生活,不問政事的店老闆——杜月笙被趕出了鴻源盛。

離開鴻源盛水果店,杜月笙又進了第二家水果店。

這家店的老闆,原是鴻源盛的夥計,現在出來單幹,既想幫襯一下杜月笙,也想讓杜月笙這樣的哥們兒過來幫幫自己。

不同於鴻源盛老闆的精打細算,杜月笙在這家水果店,不僅有工資,還會有分紅。

可是,當一個人曾嘗試過或者迷戀著一本萬利、一勞永逸的捷徑,就很難再踏踏實實謀生了。

賭博,成了杜月笙的魔怔。

他偷水果店的錢去賭,和狐朋狗友聯合起來在大街上搶別人的帽子賣錢再去賭......

整個是一不務正業、滿身惡習、危害社會的不良小青年。

加入青幫,可以說是杜月笙命運的一個轉折點。

還未見過世面只聽過青幫名號的杜月笙,拜在了陳世昌門下,又經陳世昌引薦,接觸到了上海「流氓大亨」黃金榮。

杜月笙第一次到黃金榮所在的黃公館,走的是後門。

那是他第一次真正意識到「身份等級」的存在。

杜月笙的人生開掛,可以說是因為一個女人。

她是杜月笙在黃公館的貴人,也是杜月笙在上海以及這一生命運改寫的貴人。

黃金榮的老婆、黃公館真正的主人——林桂生。

一次林桂生生病,有迷信的說法是:

林桂生身上陰氣重,需要幾個血氣方剛的小夥子侍病,才能把這股陰邪氣鎮壓下去。

一同侍病的有四五個人,除杜月笙以外,其餘的人都嫌這差事無聊又沒價值,杜月笙則不然,他心細眼明,端茶倒水一應瑣事都辦得妥妥帖帖。

就機會而言,世上的事沒有大小,只貴在能夠做好。

有心人,就是能把再普通不過的小事,做得超出一般。

林桂生病好以後,就此記住了杜月笙這個小伙兒,隔三差五便在黃金榮面前誇讚他一番。

年輕小伙兒被老闆娘賞識,是毀譽參半事,更多時候,毀的成分要比譽更多。

「杜月笙真是個小白臉兒!」

「那小子吃軟飯的!」

「什麼玩意兒,就知道巴結老闆娘!」

......

那段時間,杜月笙在黃公館聽了不少閑言碎語和冷嘲熱諷,但他做到了一個字,「忍」。

黃公館表面做著各種生意,實際里卻是靠搶煙土發橫財。

煙土,也就是鴉片。

有一次,已經搶到手的煙土被黃公館的一個小廝偷了去,正值黃金榮帶著一眾實幹兄弟在外,林桂生急得不知所措。

杜月笙自告奮勇,「我去吧!我能把事情辦好!」

說話的時候腦袋一頭熱,等出了黃公館,反應過來的杜月笙不禁打了個冷顫。

偷煙土這廝有沒有同夥?他會去哪裡?他的槍使得怎樣?功夫怎樣......

不過,既然話已說出,那就硬著頭皮、拚死上吧!

冷靜下來的杜月笙,分析了黃老闆的勢力範圍、各租界點以及火車站、碼頭的距離,一番思忖後,直奔英租界......

單人搶回煙土,杜月笙的智與勇,讓質疑他的人,都悄悄閉了嘴。

從此,他成了林桂生的心腹和得力助手,幫林桂生處理各種棘手之事,一步步參與到黃公館的核心事務里。

他對林桂生的稱呼,也由「老闆娘」,漸漸變成了「桂生姐」。

杜月笙的有情有義和知恩圖報,在林桂生身上最能體現。

後來的黃金榮,因迷戀年輕貌美的露蘭春而拋棄林桂生,是杜月笙為林桂生安排了住宅並一生敬她如姐、奉她如母。

一個人如何花錢,最能體現這個人的本質。

買房立業,是常人。

生意投資,是商人。

醉心學問,是文人。

吃喝嫖賭,是爛人。

接濟窮苦,是善人。

......

杜月笙的第一筆錢,沒有急於在上海買房買地,而是悉數花在了自己的一幫兄弟們身上。

大概是從第一次被人稱作「月笙哥」的時候開始,杜月笙給自己的定位,就是「大哥」了!

那種被認可、被尊重、被追捧的感覺,好似長久的陰雨天,終於出現了太陽。

杜月笙想要的生活,是遠離陰冷與黑暗,最好是,連太陽也不再奢望,自己就是照耀眾人的太陽。

也從杜月笙把自己手中的第一筆錢分給弟兄們起,流氓大亨黃金榮就知道,這個人,不會是一般的混混,這是一條池中龍,是要上天呼風喚雨的!

只是,黃金榮依舊小看了杜月笙飛騰的速度,高估了自己的把控能力。

杜月笙清楚自己想要的和需要緊抓的,在這個上升期,他藉助黃金榮的勢力,帶著不可阻擋的狠厲,頭腦與手腕並用。

哪怕出賣身邊的兄弟來贏得黃金榮的信任。

一個大男人的世界裡,家與業,都得是完整的。

1916年,28歲的杜月笙迎娶蘇州姑娘沈月英為妻。

然而,他並不以家庭美滿為人生大樂,他要的遠不止小家一個。

合理的不安分,是一種逆襲動力。

1925年,杜月笙在林桂生的支持下,成立「三鑫公司」,壟斷了上海法租界的煙土生意。

為了三鑫公司順利經營,杜月笙讓出了在十六鋪的勢力範圍,也由此結交了在幫會、軍界、政界都炙手可熱的張嘯林。

自此,黃金榮、張嘯林、杜月笙,並稱「上海三大亨」。

黃金榮因戲子露蘭春而與賢內助林桂生離婚,後又因露蘭春,不惜與軍閥頭目盧永祥之子盧筱嘉結下樑子,而被盧家人綁架。

杜月笙前後找人辦事,最終把黃金榮贖救出來。

這件事,成了「杜上黃下」的分水嶺,杜月笙的名氣與熱度,與日俱增。

該做的事都做了,杜月笙開始側重於「做人」,他的朋友圈也不再僅限於幫會和上海。

那個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而臭罵袁世凱的國學大師章太炎,在困難之際寫信求助於杜月笙,杜月笙爽快答應並處理得當。

章太炎清高一輩子,他看不上的人太多太多!

說實話,在求杜月笙幫忙前,杜月笙在他眼裡,也不過是個本事大點兒的流氓。

好在杜月笙沒理由、沒條件地幫了章老一次,就是這次,他在章老心裡從流氓的台上走了下來。

後來,章太炎為杜月笙改名、為杜家祠堂作賦......

兩人相識一場,卻相交一生。

章太炎、蔣介石、宋子文、孔祥熙、戴笠、張學良、黎元洪......

「春申門下三千客,小杜城南五尺天」!

不少人都是在落魄危難時,得到了杜月笙的幫助。

杜月笙與人的結交方式,清一色的「誠」字在前,先利人再利己。

這也正印證了他的那個金句——

「我只做雪中送炭的事,錦上添花的事留給別人去做!」

一個看過世間冷眼的人,才更能切實體會人情的溫暖。

杜月笙在幼時飽受饑寒與白眼,青少年又在社會底層摸爬滾打,一路飽嘗凍冷饑寒與苦楚心酸,如何能不懂世情惡與人情薄?

成熟後的他,有著夠勁兒的魄力,所以才能夠收住一切鋒芒利刃,寬厚處世。

杜月笙被世人稱為「亂世梟雄」,可這梟雄,也是英雄!

儘管早年靠販賣煙土發家,但杜月笙一生最大的堅定,在於對民族立場的堅守。

大上海動蕩飄搖,杜月笙始終以民族大義為先,支持各種愛國運動,積极參与抗日救亡。

也是因為政治問題,他被迫轉移去香港,最終,也病逝於香港。

杜月笙的一生是傳奇,儘管他的一生並不是多麼清白。

但一個人的一生,是在一張白紙上寫字,總要有或多或少的墨跡。

這墨跡,是污點,更是真實痕迹。

好多女人說,「嫁人要嫁杜月笙」。

是真心話嗎?

只怕大家愛的,是那個奔波化龍後活在傳奇里的杜月笙,不是那個帶著命運初始化的杜月生。

杜月笙一生娶了五房太太,依次是:

沈月英、陳幗英、孫佩豪、姚玉蘭和孟小冬。

他也是見一個愛一個,不同的是,並非一般花心渣男那樣愛一個棄一個。

這五位太太中,孟小冬是大家公認的,讓杜月笙用情最深的女人。

也許,不是孟小冬魅力最大或者剛好是杜月笙喜歡的類型,而是這個時候的杜月笙,褪去了幾十年風雨的刀鋒與戾氣,恰好把柔情給了出現不早不晚的孟小冬。

他從無人養育、遊手好閒、好賭、賣祖宅的「敗家子」,到被嫌棄、被嘲罵、被欺侮、欠揍也被揍的「小癟三」,混成翻手為雲覆手雨的「杜老闆」,再至一襲長衫、和善寬厚、慷慨助人的「杜先生」,他活出的,是立體的慾望!

在大海里未必能做蛟龍,但在泥溝里註定只能是泥鰍。

當杜月笙看到大世界以後,就驅使著自己做那個主宰命運的大人物。

他有慾望,更有能控制慾望的能力。

能大能小,能藏能露,能隱能放。

「水低成海,人低成王!」

有人因受過苦難與不堪,一朝得勢,所做的事便是把自己曾受過的苦難與不堪,如數複製給其他人,以此來平衡心裡的不滿。

杜月笙的做法,不可謂不是大丈夫!

哪怕有人在大庭廣眾之下揭短、兜老底兒地叫他「水果月生」、「萊陽梨」,他也只是儒雅地笑笑。

不是杜月笙不怕別人笑話自己,而是他深知自己不是個笑話。

杜先生,最終活出了這世間最精彩的樣子——

女人心中的男人,男人心中的自己!

——枕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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