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籤:

麋哀

(一)

我是麋鹿家族的最後一位族長

也是唯一一位成員

這幾千年來,我和曾經的家人從極北之地一路南行,到過這片大洲的頂峰,也從最嚴酷的沙海中跋涉,在哈爾莫德草原住過幾十年,最後還是定居在這密西西森林之中。

我也忘了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需要吃飯,不需要睡覺,我所銘記的,只有在無盡的黑暗和光明交替之時,我恍惚的內心。

我是這片大洲的王,極北之地的白熊王,沙海中的禿鷲王,哈爾莫德草原上的虎王和獅王,就連海中的鯨王,都臣服於我的腳下,這世間的權利,在我眼中不過是戳手可得的無聊之物,而我窮極一生追尋的,竟是死亡,小啾說,「麋哥哥你怕是因為活得太久了吧?」

是啊,可能我的確活得太過久遠,久到見多了王朝更替,百姓枉死,春去秋來,久到了不會愛人,也無人敢愛。

這幾千年來,陪著我的人,太多,而走進我心裡的,也就唯獨那麼幾人,而我鹿角上的這隻小布穀,也算其中一個吧。

(二)

說起這隻布谷鳥,也就是小啾,她是聽了那句被海豚藍的假話,才飛了一年之久,來到密西西,想見見我這,幾千年的麋鹿。

「林深時見鹿,海藍時見鯨,夢醒時見你。」這本是海豚藍那個情聖,追求小姑娘的情話,被有心人利用,讓鯨族順利的統一了東海,把曾經的鯊族,關入了海底之牢,這已是300年前的事了,但是現在的世人,卻只知有鯨王,連鯊族都未曾聽聞,所以這句「林深時見鹿,海藍時見鯨,夢醒時見你。」倒是有了,對愛人的無比珍視,比作自己的王這樣的含義。

小啾和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也就兩三歲的樣子,稚嫩到不怕我。

她問我,當這大洲的王,累么?她們鳥族的禿鷲和鷹,明爭暗鬥,讓整個沙海動蕩不安,這森林裡是不是也有一個像鷹一樣的反派,時時刻刻準備顛覆我的政權。

那個時候,我沒有說話,而是帶她去了一趟東海,在岸邊看著鯨王親自暴揍了一頓海豚藍,才又回到了密西西。然後對她說:「這片大洲,每一位王,都傷不得我分毫,而我所謂的大洲之王,也是被他們推上去的,因為他們的命,都是我給的。」

後來,小啾一陪我,就是十年,而今年的她,已經接近遲暮,有的時候早上會很晚醒來,白天也總是慵懶的趴在我的鹿角上,可能她,快要死了吧,還真是羨慕呢。

(三)

「麋哥哥啊,我怕是要死了,臨死前,你帶我去極北之地看看雪好么?」

這是小啾的請求,於是我帶著她,往我出生的地方奔去,而我不知道,從我走出密西西的那一刻起,我的生命軌跡,終於開始轉動,銹住了千年的鐘,毫無預兆的敲響。

從密西西到極北之地,也不過十日的路程,不過當我們路過哈爾莫德的時候,出來迎接的卻只有虎王一人,而我卻也沒放在心上,倒是小啾後來的路上,覺得奇怪。

等到了極北之地,白熊王正在冰河裡捕魚吃,那些小魚本以為見到了我,能逃過一死,卻不知我對生死,早已默然。

我回到我出生的地方,那裡有白熊王備好的一應物品,小啾的眼皮卻已經漸漸的抬不起來,很多時候,她都是在睡覺,我知道,大概某一天,她就再也不會醒來。

也不知道等了幾日,終於有一天,下雪了。

「謝謝你啊,麋哥哥,下一世,我希望能活得久一點,那樣,你啊,就不用一直那麼孤獨了。」

她還是走了,像那些曾經的人一般,在生命的時限里,終究無法多活一日。

這世間有法則,有秩序,卻唯獨對我而言,都是例外。

小啾曾經覺得,我一定很開心,能這麼自由,但是後來,她漸漸明白,快樂並不取決於生命的長短,而是活著的意義。我想她這一生,還算快樂吧,至少我遇見她的日子裡,內心是雀躍歡喜的。

(四)

獅王也死了,在我回去的路上,虎王的使者把消息告訴我,請我去哈爾莫德草原,為他一人稱王做個見證。獅虎兩族爭鬥幾十年後,在我的武力介入下,達成了共治的協議,對於獅王的死,我有些懷疑,便接受了邀請。

在虎王登基的大典上,我沒有看到一頭獅子,卻看到了沙海的鷹,而後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鳥類。

「偉大的麋鹿王,您在這世間,存活的太久了,不如今天,就讓我們沙海一派和草原一派,送您達成心愿吧。」鷹笑著對我說。

「破解我不死之身的秘密,被你們發現了,所以小啾,是你們派來的?」我笑著擺了擺頭。

小啾曾經問過我,什麼才能破解我的不死之身,而我唯一的一次受傷,便是阿琪死後的那一次,阿琪是我愛的第一隻兔子。所以我把我的推測告訴了小啾,「或許,唯有動心,才會讓我受傷。」

小啾那時候笑了,「你這個千年老妖鹿,喜歡的,得是多麼特別的姑娘啊。」

我還記得她那時候的笑容,燦爛純真,就像每年春天新開的花兒一般。「應該是笑的美好的姑娘吧。」

(五)

「當然不是那隻傻鳥,她不過是上一次說漏了嘴,說你曾經為一隻兔子受過傷,不過她去找你,的確是因為我和禿鷲兄的安排,當然她還以為自己是為了見見那隻蠢海豚說的麋鹿,卻不知道那句老掉牙的話,是我們故意讓她知道的。」鷹笑的很開心,他知道我此刻脆弱不堪,只不過是強撐而已。他繼續說:「麋鹿,你一個怪物,憑什麼統治整片大洲,你以為你是誰?連喜歡一個姑娘都不敢說話,連家族都沒有的孤寡之人,憑什麼在景色最美的密西西森林,而我們都只能在貧瘠的領地里掙扎的活著,你以為這世間的法則奈何不了你,但你卻忘了,這世間最毒的,是情。」

「所以,你們沙海中鷹族和禿鷲的戰亂,只是假象?」

「哈哈哈,你以為虎族和獅族,鯨族和鯊族都是真的爭鬥?為了推翻你的統治,發現你的秘密,我們整個大洲的族群,已經秘密謀划了五百年。」

我愣住了,我以為這世間的孤獨已經是最難熬的,卻沒想到,所謂的我不在意的王權,原來帶來的是整個大洲的仇視。「難道這樣和平相處,不是百姓們所希望的么?」

「和平?和平不過是弱者尋求庇護的借口,真正的和平,便是用鮮血鑄就的一統和臣服。」

我笑了笑,「所以這就是你們世人么?」

「鷹兄,別和這老妖鹿廢話了,趁著他身體虛弱,速戰速決吧。」虎王抬起爪子,輕輕一躍,便把我壓倒在草地上,脖子處流出的血液,竟讓我的心,有一絲解脫。

(六)

原來所謂的窮極一生,便是為自己活著。

我忍受了這世間最可怕的孤獨,卻沒用勇氣去和所愛的人告白,害怕自己的脆弱暴露給世人那天,這世間便會戰亂不止,卻沒發現,這不過是給自己的愛情,找了個逃避的借口,其實這世人,哪需要什麼麋鹿王,人啊,只想自己活得更精彩,或是追逐權力,或是追逐愛情,而我這幾千年,卻未明白。

(後記)

這個小故事,是做夢的靈感,不擅長寫連續性的小說,於是便縮為了短篇。

我想寫的是見慣這世界的一切,卻都不及你的笑容美好這樣的短文,也終究逃不出「情是毒藥」的俗套。


諾少塵,一個文筆一般夢卻不小的小透明

喜歡聽你的故事,寫成詩

文章首發同名頭條號


推薦閱讀:

你睡覺時做過哪些奇葩詭異的夢?
為何他人入夢來?
夢見一個人就是代表他想你了嗎?
夢淚阿珂需要什麼銘文以及怎麼出裝?
夢奇的背景故事是什麼?

TAG:愛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