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威醫學雜誌 Cell 最新研究：逆轉脂肪肝得靠多吃肉

03-30

又到春天了！祖國傳統醫學告訴我們，「春季陽氣勃發，宜養肝」。其實，肝臟那麼繁忙，那麼重要，一年四季都該好好保養。

野獸生活之前已經給大家提供了一些養肝護肝小建議，回顧請戳：不抽煙、不喝酒、不愛吃肉，我怎麼就脂肪肝了

而今天之所以決定再談談肝臟，是因為下面這條新聞：

不少人都曾在體檢中查出過輕度脂肪肝，是不是也跟新聞里一樣改吃素食了？

吃素養生是假，加重脂肪肝是真

為什麼清心寡欲吃齋降脂，王先生的脂肪肝反而從輕度惡化成了中度呢？新聞里，武漢第一醫院體檢中心總檢醫師艾莉萍說道：常年吃素者過半都有脂肪肝。

王先生的問題出在，像大多數人一樣，因為對營養物質代謝了解較少，很容易就把膳食中的脂肪和自己體內的脂肪組織混為一談，覺得肥肉都是吃出來的。這是一個典型的「吃啥補啥」的誤解。

但事實上，吃素的王先生因為脂肪和蛋白質攝取不足，往往要比普通人攝取更多的澱粉和糖分來獲取能量，多餘的澱粉和糖又會轉化成脂肪，這才是脂肪肝的病根。

你的脂肪肝，更有可能從這兒來

Cell：逆轉脂肪肝的全新研究

恰好，就在這個月，權威醫學雜誌 Cell《細胞》剛刊發了一篇非常激動人心的研究【1】：「限制碳水飲食對於人類肝臟脂肪變性的快速代謝益處」。

Cell 上發表的綜合性研究

其實低碳水飲食逆轉脂肪肝的研究已經很多了，但這篇新研究有幾個很大的不同之處。

1.實驗對象

這個實驗共招募了兩組志願者參與實驗。其中第 2 組特別用來對肝臟組織活檢進行觀察。

2.實驗方法

第一個有意思的點是實驗採用的飲食方法。其實低碳水飲食對脂肪肝的益處已經被不少研究證實了【2】，但之前的實驗中，都伴隨著實驗參與者的體重下降，有的人還降低不少。

所以健康狀況的改善到底該歸功於飲食改變還是體重下降一直都頗有爭議。

這次實驗的目標很單純：在盡量保證體重不變的情況下，觀察碳水攝入對脂肪肝的影響。研究者設計的飲食方案滿足四個條件——等卡路里、低碳水化合物、高蛋白、高脂肪。

為了保證參與者體重平穩，在實驗期間，他們每天攝入的熱量和之前習慣的飲食一樣多。（平均每天約 3114 卡路里）

而在營養成分上，實驗期間每天攝入碳水化合物不超過 30 克，只提供約 4% 的能量，72% 的能量來自於脂肪，剩餘 24% 來自於蛋白質。

而實驗對象之前的飲食習慣中，碳水、脂肪、蛋白質的能量構成大約是40%、42%、18%。

內圈：參與者日常飲食，碳水：脂肪：蛋白質 40：42：18；外圈：實驗期間飲食，碳水：脂肪：蛋白質 4：72：24

此外，為了保證參與者嚴格遵守飲食方案：
1.實驗過程中所有的食物都是由研究小組提供。嚴格按照實驗標準配比的食物，每周兩次會送到實驗參與者家中，除了蔬菜是新鮮的，其餘食品是冷凍的，只允許喝零卡里路飲品。
2.研究小組還聘請了一位專業的營養師，每天跟實驗參與者聯繫、監督他們。一旦發現有人體重下降超過了 0.2 公斤，營養師就讓他/她每天補充 200 卡路里的夏威夷堅果，保證不掉稱。

3.樣本採集

實驗的 14 天中，研究人員分別在在第0，1，3，4，7，10 和第 14 天，測量參與者早飯前的空腹體重，並采血化驗，用核磁共振檢測肝臟脂肪含量。在第0，1，3，7 和第 14 天，研究者們收集實驗對象的糞便樣本，用以觀察腸道菌群變化。

X 表示樣本採集點，藍色表示第一組，紅色表示第二組

第二組參與者連續 7 天遵循等卡路里低碳水高脂肪高蛋白飲食法，並在這前後分別接受兩次肝臟活檢，用於檢測的組織大於 4 cm，伴隨血樣採集。

4.研究方法

這是這項實驗第二個有意思的點。這是首次運用多組學聯合分析（multi-omics）方法，以人類脂肪肝患者為觀察對象的研究。

多組學聯合分析是近年來生物學界最新最火的研究方法【3】。很複雜，這裡我們不多說了。使用這種方法，可以從肝臟脂代謝、腸道菌群變化、肝臟基因表達、血清葉酸水平、炎症水平等方向360度、全方位無死角地分析限制碳水攝入對脂肪肝帶來的改善。

實驗採用多組學聯合分析進行研究

5.研究結果

這項多組學分析研究考察的指標非常多，我們選其中比較重要的幾項說一說。

□ 血脂顯著降低

參與者體內的極低密度脂蛋白（VLDL）水平平均降低了56.7%，而遊離甘油三酯濃度平均下降了48.4%。體檢過的人都知道，這兩項指標就是體檢里常說的「測血脂」。

□ 肝臟脂肪含量快速下降

在體重和腰圍基本沒有變化的情況下，經過核磁共振檢測（MRS），參與者的肝臟脂肪含量下降非常明顯，平均降低了 43.8%！而這僅僅是 14 天限制碳水攝入、不改變體重的結果。

參與者14天內體重的變化：可以看出曲線基本持平，也就是體重基本沒有變化

參與者肝臟脂肪含量的變化：可以看出曲線一路向下，也就是肝臟脂肪含量一直在降低

研究者們並沒有被勝利沖昏頭腦。為了確認肝臟脂肪的減少確實跟飲食有關，他們在研究結束後的三個月內對實驗參與者進行了跟蹤調查。結果發現，其中7名參與者恢復了參與實驗之前的高碳水飲食習慣，而他們的肝臟脂肪含量也慢慢回到了之前的水平。

另外，與肝臟脂肪水平正相關的 FGF21，也在採用低碳水飲食僅僅 3 天的時候就顯著下降了，並且一直持續到實驗結束的第 14 天。

實驗檢測了很多激素的變化，跟脂肪肝關係最密切的是FGF21。顏色越淺表示濃度越低，可以看出第 3 天的顏色已明顯變淺

□ 肝臟脂肪分解能力極大提升，而合成大幅下降

β-羥基丁酸是肝臟內的脂肪酸氧化分解的產物。研究者們用穩定同位素技術，檢測了實驗參與者的肝臟脂肪堆積情況，發現他們肝臟內的 β-羥基丁酸是之前的 4.9 倍，意味著脂肪分解能力大大提升；而脂肪從頭合成（DNL）下降了 79.8%。

這說明限制碳水化合物後，肝臟的脂肪代謝能力在快速恢復正常，脂肪不會都堆積在肝臟內了。

左圖表示血脂指標，可以看出顯著下降。右圖表示脂肪代謝指標，可以看出大幅上升

□ 胰島素抵抗有所減輕，肝臟整體健康水平提高

之前的文章里我們就分析過脂肪肝與胰島素抵抗密切相關，互相惡化。

肝臟的損傷可以由鹼性磷酸酶和天冬氨酸轉氨酶來體現。研究發現這兩類酶的空腹血清濃度都顯著下降；而空腹胰島素水平和 HOMA-IR 數值（評估胰島素抵抗的穩態模型）也顯著下降。

這意味著肝臟整體的健康水平有了顯著提高。

健康肝臟與硬化的肝臟

□ 腸道菌群變化明顯，血清葉酸顯著提高

葉酸，也就是維生素B9，為了防止胎兒畸形，現在女性備孕時都會補充葉酸。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葉酸缺乏也會誘導脂肪肝發病。

不管是人體實驗還是動物實驗的結果都顯示，缺乏葉酸會增強炎症細胞因子的基因表達，對肝臟脂肪代謝會產生有害影響【5】【6】。

而這次實驗中，雖然並沒有在飲食中加入更多富含葉酸的食物（蔬菜等），但實驗參與者的血清葉酸濃度卻顯著上升了。

富含葉酸（folic acid）的食物

這是因為血清中的葉酸除了可以通過膳食攝入，還有一部分是腸道微生物合成的。研究期間，研究人員在五個時間點收集了參與者的糞便，用來檢測飲食干預對腸道菌群構成的影響。

結果發現，限制碳水攝入僅僅一天後，腸道中就有94種菌株的數量發生了顯著的變化。其中，鏈球菌和乳酸菌迅速增多，而這兩種菌類正是負責生產葉酸的。葉酸充足，也就意味著能夠更好地預防脂肪肝的出現。

逆轉脂肪肝之外的啟示

現在，你理解為什麼我說這是一項「激動人心」的研究了吧？不用吃藥，不用挨餓，不用減肥。僅僅是改變一下飲食構成，限制碳水化合物，增加蛋白質增加脂肪，短期內就會對代謝系統有全面的改善。

大家知道代謝類疾病都是相關的，所以，這不僅僅對脂肪肝患者意義重大，對胰島素抵抗、糖尿病、高血壓等代謝性疾病患者，同樣是指路明燈般的存在。

而對暫時還沒生病的健康人來說，限制碳水攝入，可以降低身體炎症，增強胰島素敏感性，促進血清葉酸合成，規律肝臟脂肪代謝能力——同樣是一條價值千金的信息。

科學飲食，預防疾病，比買保健品更划算，比買保險更安心。

有時候不得不感慨，科學很多時候就是和人們的常識相反。像脂肪肝這類的代謝性疾病，過去在人們的印象中一直都是因為吃了太多肥肉脂肪才導致的，所以大家往往因此而視脂肪為洪水猛獸。

現在，卻有越來越多的研究發現，其實真正導致問題的並不是脂肪，而是過多攝入的糖。或許，人類的文明就是一步一步用科學推翻常識的過程，保持開放的心態永遠很重要。

相信未來一定會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認識到高碳水飲食帶來的健康危害，能夠重新正視脂肪。我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