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獸》——當傳奇史詩碰上不老情懷

文/黃嘉蔚

在我還沒開始玩魔獸世界的時候,就有人說,魔獸世界老了。

也有人說,魔獸世界沒老,是我們老了。

2016年6月8日凌晨之後,我發現,其實魔獸和我們都還很年輕。

看完魔獸首映從電影院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兩點,萬達影院人滿為患——身著聯盟或部落衣服的觀眾紛紛與戰友合影留念,下一批的電影觀眾焦急地等待著入場,身邊的陌生人興高采烈的說著艾爾文森林的集合石,河邊的魚人,感嘆暴風城與鐵爐堡的壯美,驚訝於法師技能的華麗,彷彿是在談論著一個早已經爛熟於心的世界。電影落幕之時,第一次在電影院獃獃地坐到全片播放完畢;片尾字幕播放的時候,沒有身著聯盟部落徽記的觀眾離開。

電影上映之後,社交網路與各大平台也被《魔獸》瘋狂刷屏,人們津津樂道著電影中的彩蛋以及各種典故,書寫著自己的評論。無論是玩家還是非玩家,都在影片中看到了自己想看的東西——有人在其中看到了家國正義,有人看到兒女情長,有人看到了戎馬沙場短兵相接,有人看到了鬥智斗勇爾虞我詐。

為什麼觀眾會對這個電影呈現一種接近狂熱的期待?原因其實也很簡單:那個宏偉的城市我去過;那隻獅鷲曾經搭著我翻越山河;那個角色,我曾經在他身邊浴血奮戰;那個嗚哩哇啦怪叫的怪物曾經追了我三條街;那個故事,我曾經在酒館裡聽過。

——因為我在那個世界度過了挺美好的一段時間。

1 有人問我,魔獸世界好玩嗎

那時作為一個新手玩家,我無法給出我的答案。艾澤拉斯地圖上的大部分地方對我而言布滿迷霧,閃金鎮碧玉礦洞的盜賊動不動就以多欺少,河邊的魚人拉幫結派,把我追的慘叫連連。我為了買坐騎跑遍整個暴風城,也在去鐵爐堡的地鐵里興奮地讚歎侏儒科技的精湛。

後來我飛過岩漿噴涌的燃燒平原,在暮色森林詭異的夜晚中膽戰心驚,在西部荒野幫助民兵抵禦范克里夫兄弟會,也徒步野獸伏伺的荊棘谷,到藏寶海灣和老水手們喝一杯低度的洛丹倫米酒。

我轉生於喪鐘鎮的墓穴,以被遺忘者的身份到洛丹倫廢墟之下的幽暗城朝見女王希爾瓦娜斯,到銀松森林參與了對吉爾尼斯之戰,和狼人們打得不亦樂乎。我也在清晨時在莫高雷的高山上俯瞰無垠草原,在夕陽時分賞遍永歌森林美麗的紅葉。

我曾在黑石山的熔火之心對抗炎魔之王與黑龍王子,在希利蘇斯打開安其拉的大門,對抗漫天的蟲群;也長途跋涉到外域影月谷,在黑暗神殿與伊利丹決一死戰,又肅清太陽之井高地的惡魔,將燃燒軍團的基爾加丹打回虛空。我深入泰坦之城奧杜爾,喚醒了被迷惑的守護者,消滅了上古之神尤格-薩隆,接著加入銀色北伐軍,討伐蘇醒的墮落王子阿爾薩斯,擊潰了浩浩蕩蕩的天災軍團,贏得了無雙的榮耀。

死亡之翼來襲之時,是我們與守護巨龍共同奮戰,一一清掃其爪牙,在大漩渦使用巨龍之魂穿透了他的顱骨;潘達利亞的迷霧被揭開後,我們也在翡翠林的樹蔭下品茶論道,聽遊學者周卓說著那些沒聽過的傳說。在亞煞極的能量被昏庸的酋長吸收後,是聯盟與部落聯手,將奧格瑞瑪從毀滅的邊緣拉回正道。而現在,我們回到了曾經的德拉諾,為了一個世界,兩個家園而奮鬥。

我不止一次的跟別人提起這個世界,提起那些動人的故事,提起那些驚心動魄的史詩戰役,提起冰冠王座的霜寒刺骨,也提起四風谷的阡陌交通,雞犬相聞。但是他們說,打怪就站著按技能,又不可以連招,畫面又不華麗,不好玩。所以我也明白,即使我們再瘋狂,再沉迷,也終究碰不上太多的同路人。魔獸世界好玩嗎?自在人心,而我永遠也無法給出一個公允的答案。

2 情懷終究因遺憾而生

魔獸電影上映之時,情懷這個詞又被推到風口浪尖。這個詞雖然充滿了縹緲的、虛無的氣息,像是一種說不上有什麼必要但是這樣做會更好的感覺。於我而言,情懷即在其中有所得,或有所失。

我曾經有幸成為一個魔獸公會的會長。三區諾森德部落,灰燼審判。公會旗幟的圖案是我的得意之作。

剛開始的時候,我想建立一個親友團,讓各個朋友都能在一起玩,但是朋友又叫來朋友,人越來越多。於是我們擁有了一個靠譜的副會長,他像有魔力一樣,把一個鬼服的很多活躍人員都招攬過來了,於是我們公會也漸漸壯大。最多的時候,同時活躍人數有一百多人。

我們瞬間成為了一個滿級公會,我帶著他們刷公會成就,拿暗色鳳凰,仔細的看攻略打舊版本的團隊副本,給有幻化需求的成員刷裝備;跟他們在雙月殿門口插科打諢,在十幾個人的圍觀下決鬥並相互嘲笑技術差;組建公會開荒團隊,制定活動時間表。即使在開荒第一天就在魔古山寶庫的老一滅了一晚上,大家也沒有抱怨,而是認真的總結,不知疲倦地反覆嘗試。

那一段時間是我們玩這個遊戲最認真的時間。我真正體會到了這個遊戲的魅力:與信任的戰友一起不斷的尋找勝利的方式,披荊斬棘。

直到我因為一些私事缺席了一個禮拜的活動,導致了公會活動中斷了,我本來以為不是什麼大問,沒想到事情的發展出乎我的意料,在這之後,活動就再也組夠人了——好像他們突然都沒激情和動力了。

我那時候曾經很憤懣,不就是一個禮拜放了鴿子嗎,至於變成這樣嗎?難道你們的生活就只有遊戲嗎?很久之後,我才想通:至於。他們給予會長信任與期望,會長卻讓他們失望了——即使只是一次。你若覺得,玩個遊戲沒必要太認真,那你就註定會失去認真跟隨你的那些人。

後來幾位老成員又因為和其他公會的合作開荒產生矛盾,結局是一位老成員帶著他的朋友離開了。由於穩定成員缺失,開荒團隊一直組不起來,一些不耐煩的玩家也跳槽到了有進度的公會,我的公會就慢慢地荒廢掉了。

我很無奈地看著這一切發生,即使我是會長,也無法改變每個人玩遊戲的方式,頂多是我們在一起時,起碼我能做些什麼讓大家玩的更開心——我失去了貨真價實的戰友。在這個虛擬的世界,每個人衡量價值的尺度都不一樣,有人在乎強力裝備,有人在乎消遣樂趣,但更多人在乎的是其他人,在乎感情。

我轉服了,離開了我名存實亡的公會,到了一個人更多的大服。名義上是說人多更好玩,不如說是逃避我失敗的會長生涯。我不忍心再看那些熟悉的但不會再上線的名字,我總會想起我們曾經輝煌的,團結的時光,想起那些夜晚語音中的歡聲笑語,想起那些調侃,那些人。曾經我所自豪的,現在卻讓我隱隱作痛。

我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都用我在公會中學到的經驗來指導我的為人處世。我學到了,但是我卻再也沒有實踐的機會了。所謂的情懷,於我而言,就是那些我不願遺忘的美好,加上部分無法挽回的遺憾。

正如那句老話:玩魔獸最大的遺憾,不過是C鍵(裝備欄)的金光閃閃,O鍵(好友欄)的慘慘淡淡。

3 魔獸未老,戰鼓亦再度響起

最近的一次上線,角色在寒風呼號的要塞,門口的副官向我問好,點開好友欄,看看幾個亮著的頭像正在守望先鋒或爐石傳說,掃一眼很久沒有跳動過的成就點數,逛逛熟悉的艾澤拉斯,飛過一個個走過的的地方,像獨自在無人世界遊走的旅人。點點熟悉的NPC,像是跟老友說一聲「好久不見」。

一切都還和我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也許我進入這個世界的時候已經錯過了最激情的年代,也錯過了太多也許會有的摯友,但是很慶幸的是,我遲到了,但是我終究來了。我充滿好奇的度過了懵懂的新手時期,經歷了公會的組建,運行,收穫了自然真摯的友情;也看著大家庭分分合合,漸漸冷淡,而我們最終也成為了偶爾上線,在要塞收菜,打打隨機副本的休閑玩家。直到現在,看著戰網好友熟悉的名字,卻發現很難再有一個契機,去跟他們說一聲「兄弟,進組」了——直到魔獸電影的上映,將我們心中已經漸漸平息的火焰再次點燃。

魔獸世界剛剛度過了它的十一年紀念日。它已經不再引領業界潮流,遊戲模式也略顯陳舊,當前版本更是被很多玩家詬病,然而它的魔力並不在於打怪升級做任務,而是讓玩家真正覺得這個世界是存在的:龐大的多路劇情,精心設計的任務系統,橫跨萬年的背景故事時間線,都讓你很難將這個世界看全,但是當你開始嘗試去了解它,就再也走不出來了。

我很慶幸,一年級買電腦的時候,聯想的裝機師傅幫我安裝了魔獸爭霸3,很慶幸能漫步於這個世界,聽聞那麼多的傳說,與那麼多的英雄談笑風生,並且跟隨他們,一起被寫進酒館的歌里。也慶幸魔獸並未老去,而是以新的方式延續它的故事與魅力,慶幸在跳票多年後,終於在我們尚存激情的年紀,等到了暴雪影業最棒的CG。

魔獸代表著很多東西,起碼在暴雪的LOGO出現在熒幕之時,它是信仰,是回憶,是情感的寄託,是一個有朋友存在的地方,也是我們的青春。我們著迷的不是什麼虛無縹緲的東西,而是一個真的世界啊——有人歡笑,有人哭泣,有人醉生夢死,有人喜歡在無人的酒館靜安一隅,也有人鮮衣怒馬,追逐著功成名就。這也是我喜歡它的原因:獅王之傲旅店裡人來人往,多的是你沒有聽過的故事。

這個年代,什麼都可以買的到,唯獨發自內心的摯愛與欣賞,再難享受。

朋友們,軍團再臨之時,我們艾澤拉斯再會。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本來是給電子競技雜誌寫的稿件,給主編改了3次還是沒能發出來,也許個人色彩過於濃烈了吧,不過本來就是寫故事而已,就讓他以我我覺得最合適的樣子留下來吧。


推薦閱讀:

拿獎
From CODEC to Cassette Tape: An In-Depth Look At Sub-Text in MGS Series

TAG:魔獸世界 | 電子遊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