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與逆流

（一）

時間有時會成為一種顆粒感的東西

正如無事發生時

指尖違背動脈的意圖而顫抖

正如曠野上

星空和麥田也許各自長出

不同聲道的音樂

在某種雜交的夢境中

磷火似水 溫雪如鹽

（二）

神造的事物

有與無 明與暗 人與人

人造的事物

枷鎖 事故 費馬小定理

相撞之前 你看

常常是出現走馬燈的

我撞上你時卻沒有

什麼都沒有

為什麼呢？

（三）

從白噪音處累積的

砧板雲 這是變天的前兆

山雨欲來之時

躍遷不能

再一次跳回前奏

而不斷嘗試握緊的手勢只是不斷說出

即使這樣 即使這樣

即使這樣 也要以辯證的眼光…

（四）

陰影吞沒月亮的時刻

我解開了關於擦肩而過的秘密

相親節目里的嘉賓 你看

不是擅長因式分解嗎

所以這是個數學問題

內積為零的邂逅就不是邂逅

——但互質也、

生為素數不也

是一種浪漫啊。

明白了這一點的潮汐不知為什麼突然

就黯淡下來

（雜訊）

以綿密的鼓點

轉換樂章

升調

從脊髓開始的局部發熱

漸漸轉變為

遍歷每寸膚屑的震感

伺機等待

僅僅漏開一道口子

就可以向意識的深淵空降

自我即水流

水流即通道

（五）

點狀光源

在河道中拖尾

因介質更改而出現的二象性

這些相對靜止的

彗星

無法攜帶任何

生物性的願望

（六）

以液體的偽裝

降入更深的地底

關於概率的解析

在黑暗中溯流而上的列車

在夢的盡頭 衰老是

一種乾燥的進化

而熵溶解掉每一個

「我本可以」的假設

這單增的罪孽

（七）

秘技 預定調和

重複第三千六百八十七次

用左腳邁入安全梯的絕對領域

因為這份謹慎

今天的房間在我還未開啟門鎖之前

仍然全力保持

黑暗的模樣

（八）

誓言即枷鎖

難怪我一身輕鬆

有種水溫足以消融發聲和咽喉

要怎樣形容永不消逝的明天呢？

安全吧

除此之外

它實在配不上任何帶有色彩的語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