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唱事件全揭秘
1
連年的大旱,地里顆粒無收,很多村子裡都在鬧饑荒。
卿卿和春香是從小玩到大的夥伴,她們在家人都餓死後,決定一起北上逃荒。
兩人的乾糧只有一把花生米,被春香小心的包好放在懷裡,那是她家裡最後的一點糧食了,也是她們如今逃荒路上唯一的口糧。
路上,餓的頭昏眼花的兩個人相互推著那袋花生米,誰都不捨得先吃。
「這樣吧。」卿卿拿過花生米,從裡面捏出幾顆,小心的盛放在手裡,用另一隻手輕輕捻起花生皮,把白胖的花生仁挑出來遞給春香,自己掬著一小撮輕薄的花生皮。
「來,你吃仁兒,我吃皮就夠了。」
春香接過花生仁,雙眼通紅。
這一路上,不論春香如何堅持,卿卿一口花生仁都不吃,都留給了春香。她說她是姐姐,照顧妹妹是應當的。
天無絕人之路,就在花生米要吃完的時候,兩人遇上了一個江湖戲班子。
2
卿卿和春香跪在班主面前求他收留,班主面露難色,如今戲班子也難過活。
卿卿央求:「班主,您就留下我們吧,我們年齡小,學戲快。對了,我妹妹小時候在村裡聽完戲就會跟著唱,唱的可好聽了,您聽。」
她給春香遞眼色,春香羞怯的起了一嗓子,乾渴的喉嚨令她的唱腔不怎麼完美,但也足見天賦。
班主的眼裡閃過一絲驚艷,他上下打量著春香,她雖嗓音不錯,但相貌平平,扮上後興許能添幾分姿色,身段也是一般,可這腳……
「你這?」
春香注意到班主的目光落在她畸形的腳上,不由得後退兩步。訥訥地說:「這是先天的。」
還不待班主說話,卿卿搶道:「班主,她嗓音好聽啊,這腳不成大礙的,您收了她吧。」
班主皺眉,「什麼不成大礙,你懂個屁。她這台上亮相都亮不穩,台步也走不正,不成不成。」
班主連連擺手。他又打量起卿卿,面目清秀,身材頎長,拿起身段來一定好看,他對卿卿說:「你可以留下,她就算了。唱腔可以學,但這體態是父母給的,祖師爺不賞她這口飯吃。」
卿卿跪下,雙眼通紅,乾涸的淚腺卻擠不出眼淚了,「求求您了,把我們都收了吧,這兵荒馬亂的,春香離了我可怎麼活啊。」春香也與她並排跪下。
班主起了惻隱之心,大夥也都七嘴八舌,「收下吧,收下吧。」「這小姑娘不能登台,也可以台下對戲啊,多有天賦。」
於是,兩個小姑娘就這樣跟著這戲班子跑江湖了。
3
班主想把卿卿培養成角兒,一個小花旦唱紅了,就能帶火整個戲班。再說卿卿條件不差,盤兒亮條兒順,成角兒不是大問題。
可班主發現他錯了,卿卿在身段,台步這些方面都沒有問題,就是這唱腔實在是不盡人意,怎麼教都不成曲調。班主雖不曾盡心教春香,但天賦這東西,是蓋不住的,她一邊拉風箱一邊隨意哼唱的曲調都比卿卿唱的精準動聽。
班主搖搖頭,「你們兩個要是互補起來就好咯。」
卿卿和春香聽後對視一眼,心裡惴惴不安,生怕班主將她倆掃地出門。
後來,無論卿卿如何苦練,唱得只能是算是差強人意。一次,戲班子在一個村搭檯子唱戲的時候,班主通知卿卿今天可以出徒登台了。他覺得山野農夫聽戲也聽不出名堂,看個熱鬧罷了,讓卿卿登台鍛煉一下也好。
班主在幕後緊張的看著,登台,走位,亮相,都沒有問題,可這一開口,班主嚇出了一身冷汗,竟是春香的聲音。
原來,春香躲在戲台的桌子下面,藏在桌布後面做了卿卿的槍手。
落幕後,後台。
「誰的主意?」班主拿著小木棍,指著跪在面前卿卿和春香。
春香渾身發抖,怯懦的不敢看班主。卿卿抬頭:「是我的主意,我想……」不待卿卿說完,班主的棍子「啪」的一聲抽在了她的背上。班主瞪著她:「咱們這個行當本來就是下九流,人人都看不起,你們還不自愛,干這種下作勾當!」
春香抱住卿卿,哭著說:「師父,我們以後再也不會了,再也不會了,你不要打師姐。」其實,是春香一直央求卿卿這樣做,她實在是太想讓自己的唱功得到肯定了。
這時,一個師兄興沖沖的跑了進來,「師父,好消息,剛才觀眾里有個來鄉下收山貨的掌柜,聽了卿卿的戲,要請咱們去他府里唱堂會,你看,這是定金,咱們不用再挨餓了。」班主看著那明晃晃的銀錠子,沉默了。
4
得到了班主的默許,卿卿和春香的這出雙簧,就這樣一直唱下去了。而且越唱越有名堂,卿卿成了角兒,起了一個「小春鶯」的藝名。戲班子也隨之紅火起來,能在城裡有名的茶樓里唱戲了。
有時,卿卿走在路上,還會被人認出來,人家喊著「小春鶯,我是你的戲迷。」卿卿便朝那人一笑,以示感謝。而每當這時,一旁的春香則低著頭,她知道自己沒資格去應,但心裡卻有了疙瘩,隱隱的委屈著。
終於,壓抑的委屈在一次演出中爆發。
春香故意將一句唱詞唱慢了一拍,好在卿卿應變能力強,添了個動作,將長袖揮起擋住了穿幫的嘴型。
巧的是,這一處動作改編與慢一拍的唱詞相得益彰,觀眾們覺得新奇,還贏得了滿堂彩。
但這貓膩卻是瞞不過班主的眼睛。散場後,他從觀眾席的桌子上抓起一把花生米,怒氣沖沖的來到後台,還未卸妝的卿卿和春香沉默的坐著。
班主把花生米用力拍在化妝台上,細碎的紅色花生皮四散,花生仁也碎裂了。
他把兩個姑娘的頭狠狠地按住,讓她倆的額頭抵在一起。「你們兩個,就像是這花生皮和花生仁,此生就得合在一起了。沒了鮮亮的皮兒,花生仁沒有賣相;沒有花生仁,誰要單買這花生皮兒?這戲還要不要唱下去,你們自己決定。」說完,班主背著手離開了。
春香咬著唇,定定的看著桌上的花生米說:「花生仁沒了皮兒,照樣有人買。」
卿卿不可置信的抬頭看著她,眼神里滿是受傷與失望。
5
這出雙簧戲還是要唱下去,但自從上次的隔閡之後,兩個姑娘之間再不似以往那般親密了。
「小春鶯」依然名聲在外,引來了破城的司令來聽戲。這位司令十分好色,一眼便相中了台上風采出眾的卿卿,每場戲他必來捧場。這天卿卿還在化妝,小廝跑來後台,說司令帶著聘禮來到茶館了,揚言要娶「小春鶯」做四姨太。班主聽了連忙出去應對,卿卿愣愣的盯著化妝鏡里的自己。
正當司令和班主交涉無果,達不成共識之時。司令夫人悠悠的走了進來,「我們家老爺喜歡聽戲,娶個戲子無妨,但是膽敢愚弄我們老爺就不行了。」
「夫人這是何意?」司令不解。司令懼內,這是眾所周知的事。
司令夫人嘲弄地一笑,「市井上有傳言說,這卿卿姑娘不過是個台前的花架子,她就是裝模作樣動動嘴皮子,真正開口唱的練家子,藏在桌子底下呢。老爺不是要娶『小春鶯』嘛,我不反對,但是你娶得可必須得是真正的『小春鶯』,而不是那個花架子。真正的『小春鶯』在這呢。」說著,她招招手,手下押進來一個人,竟是滿臉淚痕,瑟瑟發抖的春香。
周圍的觀眾一片嘩然,班主的額頭上滲出薄汗。
司令嫌棄的打量了一眼春香,這樣貌比起卿卿可差遠了。他不悅道:「夫人可不是消遣我?」
司令夫人冷哼一聲,「老爺不信,就叫那『小春鶯』出來,我押著她的槍手,看她能唱出什麼名堂。不過,咱可說好了,她要是唱不出,你就得娶這個丫頭。」她拿眼神指了一下春香。「而且,這騙人的戲班子也得給我散了!」
一直躲在後台的卿卿聽聞此處,掀開帘子走了出來。她故作鎮定的看著台下的人,道:「夫人說話算數,我要是唱的出,就放過我師妹和我們戲班。」
「那是自然,只要你唱的出。」司令夫人輕蔑的說。
卿卿盯著台下不敢抬頭看她的春香,高聲說道,「那麼,我就給諸位唱個不曾唱過的曲目《憐香伴》。」
這齣戲需二旦合演,卿卿卻一人分飾兩角,將崔箋雲與曹語花的的戲份一併攬了。
她剛一開口,戲班裡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她,春香也在震驚中緩緩的抬頭看著她。那咬字那唱功,竟不輸春香絲毫,甚至更加高明。
[箋雲道:「要與尋常的結盟不同,尋常結盟只結得今生,我們要把來世都結在裡面。」語花道:「來世為同胞姊妹何如?」箋雲道:「不好,難道我們兩個來世都作女子不成?」語花道:「今生為姊妹,來世為兄弟如何?」箋雲依舊不依:「我和你來生做了夫妻罷!」]
6
一曲唱畢,餘音繞梁。掌聲四起。
卿卿臉上卻更加凝重了,她緩緩走下戲台,走到司令夫人面前,目光卻自始至終都落在春香那愧疚與疑惑交織的臉上。「司令夫人現在可以放了我師妹了嗎?」
司令夫人面色難看,不甘心的沖手下呵斥:「鬆綁。」而司令卻樂開了花,正要說什麼,卻見卿卿一手抓起桌上的花生米,使勁攥在手裡,指節發白。
她將手在春香眼前攤開,潤白如玉的花生仁從鮮紅的花生皮中脫離開來。
手掌一傾,那花生仁應聲落地,鮮紅的花生皮在空中打了幾個旋兒,落下。卿卿帶著笑看春香,汩汩淚水卻止也止不住,「你現在滿意了嗎?」
卿卿知道,將那個關乎戲班生死存亡的秘密捅出去的人是春香。
卿卿知道,「小春鶯」走紅後,春香的心離她越來越遠了。
卿卿知道,如果自己當初不裝作天賦極差的樣子,春香就是多餘的,被趕齣戲班是早晚的事。
7
幾十年後,一間農舍改建的戲曲培訓教室里,一位老婦正在教幾個孩子練氣息。
一個小丫頭興高采烈地跑了進來,嘰嘰喳喳的說著,「老師,改革開放的春風終於吹到咱鎮上了,新開了好多賣衣服的,賣零食的商店。對了,有一家乾果鋪叫「卿春乾果」,我跟乾果婆婆說她的『青』字寫錯了,不是卿本佳人的『卿』,是青青草原的『青』。可她說沒錯,這就是她的青春,你說怪不怪。對了,那個乾果婆婆也會唱戲,生意閑下來的時候唱了一段,我聽了,那絕對是三尺戲台上討過生活的。還有啊,她家的花生米炒的可香了,一會兒就賣完了。誒?老師,您去哪?」
老婦人面色慌張,拖著跛腳,急匆匆的往外走去。
小丫頭納悶的問師姐,「師姐,咱老師咋了?不會是饞花生米了吧?不對呀,老師不是從不吃花生米嗎?」
對當年的事知曉一二的師姐看著老師遠去的背影,「這些年,老師不是不吃,是不敢吃花生米啊。」
文章作者:長腿柯基
本文首發於腦洞故事板
圖片作者:loika
圖片鏈接:http://www.topit.me/album/1749749/item/34777994
推薦閱讀:
※為什麼會有很多人對黃子韜黑轉粉,為什麼被黑這麼多還有影視公司敢請他出演電影?
※如果現在是北京時間早上8點整,我飛往巴黎,到達後巴黎當地時間為早上八點整,請問我的生命相對延長了嗎?
※螺旋升天自殺法了解一下
※殘疾人粉筆字賣藝算乞討嗎?
※相親要注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