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愛那麼多,只愛一點點
一
約了故人吃飯,等號等了足足兩個小時。我早到了卻沒有排號,在周圍溜達了半個小時,就得了這麼個結果。起了大早卻趕了晚集,無怪以前總被前任罵傻X。
正色眯眯看著故友側顏,收到一條簡訊:「李敖於今日上午10點59分離世,享年83歲。」
輕嘆一聲,說:李敖死了。故友正在吃小番茄,大約沒聽到。落座以後,他看了眼手機,說:李敖死了。我說:嗯。
平生第一次讀李敖的書,是大學期間。彼時正處在初戀的煩惱中,看到他書中寫為情自殺未遂後的心路歷程,深有戚戚。找了更多他寫的書、寫他的書狂讀。
如今還有印象的,首數他一首小詩。有人說是打油詩,我只愛詩中對愛情的態度。
「不愛那麼多,只愛一點點。
別人的愛情像海深,我的愛情淺。
不愛那麼多,只愛一點點。
別人的愛情像天長,我的愛情短。
不愛那麼多,只愛一點點。
別人眉來又眼去,我只偷看你一眼。」
情深不壽。所以不愛那麼多,只要一點點淺淺、短暫、偷看一眼的愛便足矣。這是審美的、曾經滄海的愛,有點中年人的油膩在裡頭,難為他如此輕鬆的說出來,反倒透出清新的味道。
讀了他一本罵老蔣的書,便不再讀他了。那本書里說了很多證據,得出結論說老蔣不是浙江奉化人,本名鄭三發子,是他母親王采玉從河南許昌帶過去的遺腹子還是拖油瓶。李敖作品中荒唐、淺謬的毛病便在這裡。不過他自從大學失戀之後,便決定做「狂狷之士」,也算他特立獨行之處。
第三個印象,是他泡妞的標準:瘦高白秀幼。和《金瓶梅》里的「潘驢鄧小閑」倒湊齊了一副對聯。用在小攻小受找對象上,也是極貼切的。其餘諸如他和大明星胡因夢短暫的婚姻、年屆六旬生下一雙兒女等等,倒像是詩的註解和花邊了。
還有一個留存至今的印象,是他回憶童年北京生活時說的兩件事。一件是說他有個姓潘的小學同學(性別男),他覺得甚美,經常從後面抱著人家喊「潘金蓮」。一件是說他外祖母出殯時,因天熱棺材往外流屍水,他就用手指蘸了地上的水嘗味道。
十幾年前他回大陸,在北大、清華和復旦的三場演講,他自己分別命題為「金剛怒目」「菩薩低眉」「尼姑思凡」,現在依然值得一看呢。
二
辛棄疾有首詞,開頭以「甚矣吾衰矣」為題。我認為翻譯成「哎呀,卧槽,我老了呀」比較恰當。
「甚矣吾衰矣。悵平生、交遊零落,只今餘幾!
白髮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間萬事。
問何物、能令公喜?
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情與貌,略相似。」
春節以來,我也常有「甚矣吾衰矣」的體會。這種體會,不在於身體機能的衰老,因為如今還是兩天不擼就渾身燥熱。雖然比之年少時半天不擼就鋼鐵一般衰退很多,卻還算得上寶刀未老吧。這種體會,在於心態的疲沓。從當年的「我命由我不由天」到「曾經滄海難為水」「取次花叢懶回顧」,直至「萬事隨緣」。已然心甘情願俯首認命,與一切做了和解:我老了。
故友是我上一段感情的旁觀者、傾聽者。今日知悉一些事情,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我像那些被騙的幼稚的老年人。
是吧。我面對命運,用自己的不甘心做了最後一次掙扎和賭博,如今,願賭服輸便是。再過一些時日,與妻同住,就是此生的歸宿。再多不舍,也須關上搞基這扇門了。
轉身離開,就像每次離開時那樣。
想到一個詞:義無反顧。
無需告別了,真正的離別從來沒有告別。
木心說過:
「所謂萬丈深淵,走下去也是前程萬里。」
李敖先生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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