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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推理喜劇到喜劇

唐人街1無疑是一部成功的喜劇片。在傳統的鬧劇和巧合橋段轉場構成的喜劇衝突間,用白夜行的底子加入了觀察者/全信息的推理小說技法,這使得皮面的喜劇文本包裹了一個推理小說的內核,並用「不可能犯罪」以及女孩心路的意外性等細節來承托起懸疑性。整個影像效果很有黑色喜劇的幾分荒誕。

然而照搬模式的唐人街2反而陷入了一種較為尷尬的境地。儀式性動機殺人,實際上是兇手將殺人當作某種形而上的理念崇拜或者心理需求的一種套路,這裡面你可以想到炫學派,也可能想到島田莊司的某些篇目。但是這種模式的首要敘事難點起碼有兩點

1.解決兇手動機的可信度。

2.兇手殺人理念的契合性和張力。

而兩者又是相輔相成的,然而唐人街2顯然沒有做到這些事情。

首先,兇手動機的可信度就值得商榷。醫生人物的塑造其實存在細節缺失的,除了與女警官辦公室交流,他人口中的側面描述,以及最後的獨白以外,都是潦草的幾筆。要建立他對於神性/人性的內心矛盾和對巫術儀式的篤信,起碼要通過轉述或直接敘述的方式,可以講妻子對他的影像和兩者的感情厚度;可以講他對於自己癌症和醫學工作疲態以至於產生對玄學的興趣,等等。總之無論通過視角張力的側寫還是殺人細節的整合,或者最後揭開兇手回憶,你都需要解釋清楚而不是最後一兩句獨白草草帶過。以至於連最後兇手的自殺都顯得說服力不足。

而這種細節缺失反而很適合去開腦洞。比如知乎現在已經在白學道---醫生這麼痛快的自殺,說不定已經把死去老婆的靈魂附身在了女警官身上了。(不然無法解釋兇手為什麼自殺得如此乾脆)

其次,儀式設計和懸念推進本身無連貫性。儀式性殺人如果在炫學派的理解,會使用兩層敘事去講述儀式理念本身,首先對於觀察者來說,直觀觸及的儀式是一套懸疑遞進但是缺乏邏輯整理的儀式過程;而在逐層揭開之後重構儀式本身涉及到的細節並與儀式設計的理念互文。或者是,儀式本身通過探索者視角體系裡面的蹊蹺和矛盾點,這樣從敘事開始就要進行交錯的懸疑布置和敘事詭計。

但唐人2以一個看起來有懸疑感的案子起頭。但逐次的兇案發生中細節和懸疑遞進更是少的可憐(屬水案涉及到兩重案發現場和移屍的細節,但後續廢止了),幾乎靠探索過程中的喜劇橋段強制橋接,在文本量積累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又靠靈光一閃性質的解密方式(王寶強的五行和八字,Q的提示,劉昊然推理兇手選取作案區域的頻次)來進行推進。而同樣劉昊然「他為什麼知道八字」的靈光一閃更是重複使用了一次同樣的情節處理方式,顯得整個電影的推理框架和懸疑遞進都沒有搭建起來,以及提供給觀眾的信息甚至構不成閉環,推理劇情的轉場過度乾澀和空白。推理節奏整體看來,似乎是喜劇橋段間單純用作劇情橋接和轉場之用的饒頭。

當然,很多人或許會說,這只是合家歡喜劇片,你的解讀方式過度嚴肅了。

即使從喜劇的敘事層面來說,唐人2也很難算是優秀作品。其過度依賴喜劇打滾橋段和機械降神來進行劇情衝突的合解以及衝突與衝突之間的推進。這種敘事方式也不是沒人採用過,蓋里奇或者寧浩都是通過巧合把不同敘事線矛盾地串接到幾個點上增加荒誕感和戲劇張力。問題是唐人2並非這種結構設想,它的劇情展開方式很像徐崢喜劇採用的單一線性敘事目標(把目的最開始交代)而逐層通過意外和矛盾來使得文本充盈的處理。但是由於唐人街2是兩重敘事文本結構,喜劇文本和推理文本不僅契合度不高,甚至在互文性相對差。被追擊的解決方法不是唐人街大師傅和徒弟幫忙,就是紅脖子機車隊,這種過度使用機械降神的方法來彌合劇情創口,使得敘事更像一出鬧劇。

而依賴的喜劇效果幾乎全靠演員的反串,扮丑和反差性人設。如果唐人1是如同囧系列或者羞羞的鐵拳這種作品,我並不會報什麼期望。但是唐人1確實是結合了鬧劇和荒誕感反差的優質黑色喜劇,唐人街2大量靠衣著反串,半身裸奔,誇張動作要素進行喜劇設計這一系列包袱,把自己走向快餐化的喜劇類別去了。

對於影評想探討的人性主題更是像半路撿過來湊數的。神性/人性的主題探討僅僅是最後兇手獨白的和劉昊然的對話中展現,甚至主線與此關係不大,且由於對醫生的人物建構粗陋而顯得強行升華。

從唐人街1到2的轉變我稱作從推理喜劇到「喜劇」的轉變,也是耗費心力的試水之作轉向IP工業化的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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