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向小說

原載文：古典世界的愛情：泛希臘同性文化淺析

「起來！豬玀！」

伴隨著一聲聲皮鞭中氣十足的清鳴，你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

在你逐漸清晰的視線中，一團團軀體在清晨還泛著香氣的泥土中扭曲蠕動，一個模樣兇惡的中年大漢手裡的皮鞭正不斷的抽打著周圍一切在他眼裡看來骯髒懶散的人形生物。

「啪！」 「啪！啪！」

呼呼的風聲帶起的血沫甚至濺到了你的臉上，周遭人的慘呼聲迅速讓你的精神無比清醒。

你急忙翻起身，低下頭，拚命做出一番唯唯諾諾的綿羊樣，但動作還是太晚了。

中年大漢徑直朝你走了過來，一把提住你微卷的頭髮。

頭皮被撕扯的劇痛讓你情不自禁發出了痛苦的喊叫，中年大漢嘿嘿笑著，又結結實實給了你腹部一拳。你頓時痛得躺在地上抽搐起來，混沌天空與大地，好似一切都翻轉了過來。

「克納蘇萊斯，當心別把那個寶貝打出傷，特別不能留疤！」

聽著這個熟悉的聲音，你想起了二三十天前那個偽裝成腓尼基商人的盜匪，就是他將你的父母引進山谷那個絕境，將你從米利都的修辭課堂擄到了這個下等賤民的魔窟。

你趴在地上，不由得睜大了眼，想儘力看清那個必定要被複仇三女神處決的惡魔。

不遠處，那個自我介紹作阿納塔的東方人與三名留須壯漢已經押著一群目光渙散的男男女女過來了。

他嘴裡發著嘖嘖的厭惡聲音，用一種讓人嘔吐的輕柔力道扶起了你，又仔細撫掉了你淡金色髮絲上沾著的異色粘土。

你的眼神只有對他時才是如此的仇恨與蔑視，貴族的血統讓你的腰挺得筆直，剎那的氣概讓人毫不懷疑你能匹敵地獄的三頭犬。

你也清楚他的打算，只是悲哀尊貴者的後裔即將淪為明碼標價的洩慾貨物。

「頭兒，你說這個小東西運到埃及能賣多少錢?" 克納蘇萊斯舔了舔舌頭，眼神中絲毫不掩飾對你的覬覦。

阿納塔搖了搖頭，「這不好說，不過這種品相，這可是我一輩子見過最好的了。」

克納蘇萊斯狠狠跺了下腳，臉上有不忿之色， 「那......」

「克納蘇萊斯，我警告你，別對他打歪主意。米利都出來的男孩兒，把他的處留著，就是無價之寶。聽說西邊兒有些蠢蛋買這種會寫字，有文化還長得漂亮的孩子有花塔倫特的。」

「塔倫特？」克納蘇萊斯不禁吃了一驚。

「嗯。就是塔倫特！一塔倫特就夠你買上幾十個女人天天上，不重樣！」阿納塔笑著，他的右手緩緩探上了你細膩的脖頸，你想反抗，但手腳卻被其他人死死按住，進而被拖倒在地上。阿納塔的右手順勢下滑，沿著你稜角分明的鎖骨肆意揉捏。

他的身後，被繩索捆在一起的奴隸，女人已經捂住了口鼻，開始低低啜泣。男人的目光前所未有的複雜。

你的四肢被壓的生疼，無數雙粗糙的大手沿著嬌嫩的肌膚不斷向下，耳邊似乎傳來了小時候老師講授《伊利亞特》中帕特洛克斯戰死情節的聲音，剛剛冒出雲端的正午太陽像照射為帕特洛克斯復仇的阿喀琉斯那樣直射你的瞳孔，屈辱的淚水從眼角滑下。

「這麼美的孩子！這麼美的孩子！」阿納塔喘息著，吼叫著，滿是胡茬的大嘴胡亂在你的臉蛋上磨蹭，」你才是這二十年最大的收穫啊！那些奴隸，純粹的下等人，豬圈裡最低賤的豬玀，卑微靈魂的裹屍布，連你的一根頭髮都無法比較！「

太陽升起的正午，眼淚也很快被晒乾了。這世上最後一件象徵你反抗過的東西也已經堙滅。你的內心忽然無比的平靜，你冷冷地看著一群年齡加起來超過米利都建城歲月的男人在你的身上動手動腳，在他們的身上，時間與歲月的沉澱此時還不如一團普羅米修斯眼中最純粹的泥土，柏拉圖筆下畸形的肉團。

拋卻一切人格、尊嚴、禮節，好似荒野上的鬣狗求歡。

「伽倪墨德斯。」

你感覺到耳側一股腥葷的熱氣，阿納塔已經含住了你的耳垂，不住地舔舐著。

「阿芙洛狄忒為什麼會將如此的恩賜給予你呢？」

清清楚楚，就像神靈親自吟誦的神諭。又模模糊糊，恰如某人夢中的囈語。

死人永遠不會想那麼多煩人的事。

你想起這一句先賢的名言，心裡便幻想起來。

你的遺體此時正躺在高高的柴架堆上，不停有人爬上來用勺子將聖油浸透你的軀殼。

所有人灼熱、同情、羨慕、仇恨、憐惜、憤怒的目光，匯聚在一起，成為一團燒著的，旺盛的火焰。

閉上眼睛，火焰也會舔過你的耳垂。

放鬆四肢，火焰也會舔過每一寸你所倨傲的。

解開防備，一切都註定有你應抵達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