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里一條你
走出靜安寺地鐵的時候,正午的陽光正濃。一個大姐在我跟前說著什麼,我忙於查見朋友的位置,而聽不清。後來,才明白她在看我的面相,要給我算命。聽到了她說我有著男孩子氣,做事情有男孩子的力氣,而且適宜在離家遠的地方生長。我輕輕的拒絕了她繼續的「神機妙算」,以及給我的各種積極的暗示。對於命運的理解,似乎在這幾年有了不一樣的理解。
向前走的時候,聽到了對面一對賣唱的夫妻彈吉他合作的Lemon Tree。剎那間,好似回到了西班牙的地鐵,那動人心弦的小提琴聲。又飛到了奧林匹克公園那個唱著人間的《傳奇》的賣唱男孩。這樣的時刻,在我行走的路上,常常給我別樣的感動和捧出來自己所有零錢給他們的歡喜。
再回頭的時候,看到了金碧輝煌的靜安寺,完全不是張愛玲筆下那靜靜的詩意的模樣。亮金的大字,一邊是「解脫」,一邊是「般若」。在我思考著是解脫生智慧,還是智慧才能解脫的時候,一個叼著大雪茄的男子酷酷的從般若的門下走出來。就這樣,一幅西式黑幫的雪茄,和亮金的佛家語,如此和諧又幽默的放到了一起,別有一番滋味。
時代在變遷。上海的十里洋場,在肆意繁華和炫耀中,散落一地。只在老上海人的文字里,泛著驕傲又虛榮的光。現代的城市企圖拂拭傳統文化的光芒,又常常搞的非古非現。莫名其妙的好玩。像上海這樣匯世界之雜美精華的地方,也處處少了那地道的味道。商場里櫥窗里精緻誘人的西式糕點,似乎又張揚著上海的小資,可是那新式茶站的拙劣配方,少了該有的精緻。走到哪裡,也找不到從前文字里的那種熨帖。
帶著一雙好奇的眼睛看著老招牌的店鋪,新式女孩的服裝,中性打扮的女子的時候,也歡喜於這多元理解的世界透露的朝氣。只是,在這樣蒼茫翻滾的世界裡,你是誰,屬於哪裡,可是個頂頂重要的問題。
古希臘德爾斐神廟門楣上的神諭簡單而又艱難:「認識你自己」。蘇格拉底苦苦去找希臘最智慧的人的時候,偏偏給神諭告知,他才是最智慧的人。他還是認真地去找那些聲稱自己很聰明的人,蘇格拉底才知道,那不知道自己不知道的人,算不上智慧。他的智慧其實是孔子的「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 而世間有多少人,可以像他那樣,老老實實的承認自己不知道的呢。誰不是想光鮮亮麗的來成為眾人心中的專家和成功人士呢?而不知道自己是誰,因外力的膨脹和刺激,在時代的浪潮里,乘風作浪的;又在另一個浪潮里被打翻的,大約是少了向內的時間和智慧。
我想,這也是為什麼這個物質極大豐富的時代,焦慮和抑鬱成了流行病。看表面的浪花,而未回歸內心,被外力控制,被表象迷惑。那種炫目,那種以為自己也可以循著他人的成功之路,那種時而信心滿滿,時而氣勢衰竭,常常纏繞著年少的我們。焦頭爛額的時候,恨不得算命先生給你只一個明路,或者依賴一個人或者一份感情,以為可以避開所有生活的真實。
而你永遠不可以。
如果你會游泳,就知道在危急時刻,最不應該的就是胡亂撲騰。而是要放輕鬆,相信水的浮力可以拖住你。那是因為我們有重力和浮力的抵消。如果是浮游大海。一陣陣的浪濤喧囂而來。你也不必試圖與之抗擊和征服。而是順著浪的方向漂流,再穩住你的重心。朝著你想去的方向繼續。
我也不知道這世界真理。我只知道在胡亂撲騰一陣之後,精疲力竭,才懂得了找尋自己內心,順勢而為。
如果你在撲通,不妨放鬆一下。看一下這好玩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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