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住著一個過氣的明星是什麼體驗？

01.

8月14日

善解人意的好鄰居，晚上能不能稍微調低下你唱歌的音量，高音很好聽，但是作為你的隔壁，有那麼一點點吵。

8月15日

親愛的鄰居，晚上唱歌的時候小點兒聲好嗎?我有點兒精神衰弱。

8月16日

渾蛋，晚上再那麼大嗓門，我要找物業了!

徐蔻盯著鄰居門上貼的三張便利貼，火氣已經噌噌冒了出來，作為一個作息極其規律，晚上十點鐘不睡覺就會覺得第二天精神萎靡四肢無力的強迫症患者，她真的已經受夠了鄰居晚上的歌聲，貼了便利貼提醒對方小聲一點兒，沒想到人家根本就裝沒看到!

徐蔻再也忍不住，敲響了鄰居的門。

出來的人穿了一件寬大的藍條紋睡衣，黑色塑膠框的寬邊眼鏡一條腿掛在耳朵上，一條腿插在了頭髮里，長密的睫毛幾乎垂到了眼下，一臉遮不住的濃濃睡意。

好眼熟……徐蔻愣了幾秒反應過來，霍啟明!

02.

霍啟明這三個字，隨著四年前一檔全國性的歌手選拔節目紅遍了大街小巷，「創作型才子」「中國最美的聲音」，只要翻開報紙，鋪天蓋地全是他的消息。

然而霍啟明不知怎麼得罪了經紀公司的上層，之後被雪藏，再之後，徹底銷聲匿跡了。

明星不都住那種一梯一戶的高檔小區嗎，怎麼成了自己的鄰居?

徐蔻回過神來，結結巴巴地說道：「就是你晚上唱歌的聲音有點兒大，我吧，習慣於晚上十點準時睡覺，所以你能不能……能不能……」

霍啟明揉了揉眉心，一臉了悟地點頭說：「你等下。」

再次出來的時候他遞過來一個耳機道：「晚上塞上它就好了。」

這是什麼意思?沒等徐蔻想明白，霍啟明已經關上了房門。

徐蔻氣得直磨牙，要知道她和霍啟明不止有新仇，其實還有舊恨。

當年尹長庚憑藉憂鬱的氣質、清冷的嗓音一直是奪冠的熱門人選，沒成想最後居然以幾票之差輸給了霍啟明。

黑幕，赤裸裸的黑幕!

徐蔻是尹長庚的鐵杆粉絲，偶像的失敗就是她的失敗，所以她曾經是倒霍大軍的急先鋒。

回到家，徐蔻登錄了霍啟明的貼吧，粉絲早已不知去向，貼吧里一片荒蕪，最新的一條居然是倒霍的帖子。

起因是冷出冰碴的霍啟明又闖了新禍，被媒體問及對某男星出軌事件怎麼看，他的回答很乾脆：「此人有病」。

這條新聞報道出來之後，某男星的粉絲第一時間跑到了霍啟明的貼吧謾罵。

徐蔻心裡正對霍啟明有氣，順手回了一帖：「你知道他有多努力嗎?」

你知道他有多努力嗎，晚上十點鐘還不睡，扯著嗓子練歌，吵得我黑眼圈都出來了好嗎?

這條含義頗深的帖子回復之後，徐蔻跟朋友看電影去了。

晚上回來發現有一條未讀的信息，徐蔻點開，發信人，霍啟明。

啊?徐蔻揉了揉眼睛。

「出道四年，從未奢望過輝煌，但也沒經歷過像現在一樣的低谷，非常感謝你對我的理解和支持，粉絲的每一句鼓勵都是前進的動力，晚安。」

徐蔻看著這條回復，囧了。

「你快回來……我一個人……」

掀掉房頂的高音又傳了過來，徐蔻看了眼鬧鐘22：00整，又重重地嘆了口氣，今夜註定無眠。

03.

奇了怪了……坐起來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後面幾個字，強迫症發作的徐蔻簡直被這半句歌詞搞得坐立不安，最後實在忍不住，徐蔻自己補足了後面的內容：「承受不來……」

補完之後神清氣爽，一覺醒來，徐蔻發現不好了，尹長庚的新專輯發布會已經開始了!

為了參加這場發布會，徐蔻特意準備了一條玫紅色的裙子，因為尹長庚最喜歡玫紅色，特意留了長頭髮，因為尹長庚喜歡長發女孩兒，特意學會了將一雙眼睛眯成兩道月牙的笑法，因為尹長庚說過這種笑容最打動人心。

穿上玫紅色長裙往尹長庚面前這麼一站，長發如瀑，笑容明艷，尹長庚於千萬人中走出來與她牽手：「我對你一見鍾情……」

事實上，玫紅色的裙子在擠車的時候被踹上了兩個泥腳印，長發來不及梳理打了一個大大的死結，至於眯眼笑什麼的……徐蔻衝進會場，一記佛門獅子吼震懾全場：「讓一讓，讓一讓!」

「這張新專輯是我的好兄弟操刀製作的。」

舞台上，尹長庚揮手晃動手中的專輯，轉身從後台拉出一個人，黑色塑膠框的寬邊眼鏡，頭上壓了一頂棒球帽，「他就是——霍啟明。」

圍觀的粉絲紛紛抽了口冷氣，什麼，尹長庚和霍啟明是好朋友?沒聽說啊，當年尹霍爭冠軍的時候，長庚粉可是不遺餘力寫了很多霍啟明的黑材料……這讓他們情何以堪啊!

發布會瞬間冷場。

很快到了簽名環節，徐蔻從包里拿出本子伸長了胳膊遞上去——被彈了回來，再遞上去，又被前麵粉絲彈了回來，這可怎麼辦?

眼見著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徐蔻忍不住有點兒焦躁，忽然眼前一亮，霍啟明就坐在尹長庚的身邊。

有了，繞到霍啟明身邊，讓霍啟明幫忙把本子遞過去不就好了!徐蔻捏緊本子遞給霍啟明說：「那個，請你——」

霍啟明抬頭，棒球帽下有一雙黑亮的眼睛，他似乎笑了笑，左頰上露出一個調皮的酒窩，淺淺的，使他整個人瞬間鮮活起來。

然後他接過本子，唰唰唰寫了幾個字遞迴來，徐蔻低頭看了下：霍啟明。

不是讓你給我簽名，而是讓你幫我遞過去好嗎?但是這話好像很傷人的樣子，尤其霍啟明看起來還挺開心的……一瞬間，徐蔻猶豫了。

就在這個時候主辦方發話了：「今天的發布會就到這裡，長庚還有別的行程，下次再給大家簽名，大家都散了吧。」

什麼?

徐蔻掩住一臉的失望，追著尹長庚的身影跑出去才發現外面下了大雨，她迅速退了回去站在房檐下望天。

徐蔻是個特別愛惜生命的人，對她來說，十點不睡覺=熬夜=增加心腦血管發病的幾率=早死，淋雨=感冒=吃抗生素=增加機體的抗藥性=早死，簽名的事可以下次再說，感冒一定要堅持預防!

徐蔻急忙掏出手機往家裡打電話求救，徐蔻媽表示她和徐蔻爸去鄉下走親戚了，送傘的事兒是不用想了，末了還給她打氣，淋點兒雨不礙事的。

不礙事嗎?

徐蔻的腦海中幻化出一個她虛弱地倒在床上打點滴的場景，再想跟她媽申辯，對方已經掛了電話。

眼前落下一片陰影，徐蔻一抬眼，發現頭上已經撐開了一把雨傘。

04.

「打這個回去吧。」說話的是霍啟明，一隻手閑閑地插在褲兜里，一隻手將傘塞進徐蔻的手裡，「我還有事兒。」

不待徐蔻回答，人已經衝進了雨幕里。

他好像也不是特別討厭嘛……

拿人手短，徐蔻開了電腦打算把回帖刪掉，一登錄才發現，可不得了，這條回帖激起了某明星粉的極大憤慨，將徐蔻的祖宗八輩問候了一遍。

常年混跡貼吧，徐蔻具有極其豐富的鬥爭經驗，一時洋洋洒洒寫了幾千字的回帖，有理有據有節，並且不帶一個髒字。

雨越下越大，整個城市籠罩在一片雨幕里，交通堵塞道路積水，徐蔻看著窗外忽然有點兒擔心。

霍啟明回沒回來呢?會不會挨淋，有沒有借到傘?試探著敲了敲霍啟明的家門，沒人。

要不，出去接他一下?可是這麼大的雨一定會被雨水淋到，掙扎了片刻，徐蔻含了一片預防感冒的維生素C，撐著傘衝進了雨幕。

小區門口的公告板上貼著一張明星演唱會的海報，說是明星，大部分也只是在電視上混了個臉熟的三四線歌手，霍啟明的照片被放在右下角，不仔細看甚至看不清楚。

霍啟明曾經有多紅呢?當年一款叫啟明的礦泉水隨著他的走紅被賣到脫銷，電視直播的時候萬人空巷，每次一有新聞必定頭版頭條。

狂風掀起海報的一角，眼看著屬於霍啟明的那一小塊位置就要被雨水衝掉，徐蔻伸手將掀起的一角按下去，小心翼翼地用指肚摩挲平整。

一個人從默默無聞到人盡皆知也許只需要一個夜晚，而從萬眾矚目變得籍籍無名也只需要短短的幾年。想到這裡，徐蔻微微有點兒替他心酸。

霍啟明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一個穿著長裙的女孩兒正拚命按著海報上屬於他的那一角，雨水從側面打濕了她的長髮，一縷縷地貼在她的耳後，露出小巧的耳朵。

他記得她，他的隔壁，早上過來找他簽過名，嬌嬌怯怯的樣子。脫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霍啟明問她：「這麼大的雨怎麼在外面站著?」

他的聲音太近，近到好像有熱風吹在耳畔上，徐蔻稍微有點兒不好意思道：「當然是給你送傘啊，你淋雨回來的?」

再一看霍啟明手裡撐了一把新傘。

一路沒話找話，徐蔻忽然想到了尹長庚，於是試探著問：「尹長庚說你們倆是好兄弟?」

「是啊，」提到尹長庚，霍啟明笑了，「長庚就是話少，人很熱心。」

有料可挖!

徐蔻笑得像只誘騙烏鴉的狐狸說：「怎麼熱心?」

於是很快從霍啟明的嘴裡挖到許多尹長庚的獨家資料，尹長庚愛吃河粉，尹長庚不能吃辣，尹長庚練歌的時候會將自己反鎖在音樂棚里。

回家的第一件事當然是在粉絲群里向大家爆料，瞬間引來了一眾追捧，當然也有幾個質疑的，徐蔻賭咒發誓表明消息來源絕對可靠，爆料人嘛，尹長庚的朋友。

門響了兩聲，徐蔻跑過去開門，咦，沒人?地上放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薑湯，旁邊附了一張便條：

驅寒防感冒，啟明。

05.

啟明，省下姓氏的名字多了親昵少了生疏，聽起來不像一個只見過幾面的陌生人，倒像是鄰家哥哥，徐蔻端起碗嘗了一口，淚水瞬間決堤。

隔壁的霍啟明正在心裡為自己的聰明點贊。

熬薑湯根本不必燒鍋煮水這麼麻煩，直接切上兩斤丟到榨汁機里就能搞定。

自己真是個宜室宜家的好男人啊。

足足喝了兩升水才稍稍緩解了舌尖的辣味，回到電腦前，徐蔻發現多了一條未讀信息，發信人依舊是霍啟明。

只有兩個字：謝謝。

這世上恐怕只有霍啟明會給粉絲回謝謝了，當然這也側面證明了霍啟明的粉絲，真的很少啊……

徐蔻有點兒心疼，回了他一條：你一定會東山再起的!

霍啟明沒再回復，牆那側響起了吉他的聲音，好像在練習。

晚上22：00，他唱著「請把我埋在，埋在……」，忽然又停住了。

摔!徐蔻掌握了鬥爭規律，自動自覺地補足了「春天裡」，拉上被子，睡覺!

從《你快回來》到《春天裡》再到《聽海》，最後變成了霍啟明的原創，徐蔻開始還能百度到後面的部分，再後來發現都是新歌，網上沒有歌詞。

寬麵條淚。

這一晚，徐蔻回想著「雨水掀起迷途的塵埃，我守在……」

這句未唱完的歌詞，翻過來倒過去怎麼也睡不著，剩下的歌詞是什麼呢?

徐蔻強迫症再次發作，索性頂著黑眼圈敲開了霍啟明的門。

房間里塞滿了各式樂器，地上鋪了厚厚一層曲譜，實在沒有地方給徐蔻坐，霍啟明清出了沙發的一個扶手，示意徐蔻可以暫時在那裡挨個邊。

「我就是聽到你唱歌……」

霍啟明有點兒不好意思說：「吵到你了?我看到了你睡覺的時間，剩下的半段就壓低了聲音。」

問題就出在你壓低了聲音啊!

徐蔻只好嘿嘿笑了兩聲說：「我就是覺得挺好聽的……你能不能給我唱完?」

拿起吉他，霍啟明調了下音，緩緩開口，不同於尹長庚的空靈，他的聲音十分乾淨，這種乾淨讓人很自然地想到陽光下的風鈴草，明朗、自然，儘管有那麼一點點兒不情願，但是徐蔻不得不承認，四年前霍啟明的冠軍真的實至名歸。

「雨水掀起迷途的塵埃，我守在回程的車站獨自徘徊。」

Bingo，就是這一句，這一晚上鬱結的煩躁隨著謎底的揭穿瞬間消散。

整首歌的歌詞並不明快，帶了點兒若有若無的嘆息，徐蔻起初只是為了想知道歌詞的最後幾個字，卻漸漸被他帶到了音樂里，一曲終了，徐蔻不自覺地隨著尾音嘆了口氣。

「好聽。」徐蔻用力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非常好聽。」

霍啟明笑笑，收起吉他，送她出門。

門關上那一剎那，霍啟明叫住她：

「你想做個兼職嗎?」

06.

徐蔻的兼職工作就是給霍啟明當助手，當然，接受這個職位的初衷是想獲得更多的關於尹長庚的第一手資料，所以當徐蔻拎著盒飯分給霍啟明和尹長庚，近距離觀察發現尹長庚的額頭冒出了一顆粉刺的時候，徐蔻覺得不要工錢也值了。

霍啟明和尹長庚現在是事業合伙人，一起組建了一家音樂工作室，以尹長庚現在的名氣，音樂工作室成立的當天就被記者踏平了門檻。

一個人被記者圍得水泄不通，一個人坐在角落裡沒人搭理。

徐蔻望著自己偶像的臉，特別想上去錦上添花，但是瞧了瞧霍啟明，又覺得實在有那麼點兒不厚道，於是搬了個板凳坐在霍啟明身邊給他打氣道：「沒事兒，你一定會東山再起的。」

霍啟明忽然笑了：「你是不是二月枝?」

二月枝是徐蔻在百度貼吧的名字，徐蔻愣了一下才想起來自己曾經給他發過的那條私信，他沒回，她以為他沒看。

「還真是你，」徐蔻的表情出賣了她的內心，霍啟明搖了搖頭，「藏得挺深。」

伸手颳了刮徐蔻那皺出細紋的鼻子，霍啟明笑笑說：「我沒關係的。」

徐蔻將手中的iPad遞給他道：「你先玩會兒遊戲轉移一下注意力?」

霍啟明接過來看了眼說：「長庚特別擅長這個，目前網上流傳的最高紀錄就是他創造的。」

又得了一個新料!徐蔻暗暗記了下來。

第二天爆出一條新聞：《霍啟明與尹長庚明爭暗鬥》，報道中指出霍啟明因為不滿尹長庚比自己人氣高，在尹長庚被媒體採訪的時候玩遊戲發泄不滿情緒。

尹長庚的粉絲簡直炸開了鍋，徐蔻那則尹長庚喜歡玩遊戲的小料甚至沒掀起一點點水花，這條新聞愈演愈烈，傳到最後變成了《霍啟明對尹長庚拳腳相加》。

徐蔻所在的尹長庚粉絲第一群里一時間充滿了霍啟明的黑料，徐蔻看不過眼，偶爾跑上去幫他辟下謠，很快被人翻出她在霍啟明貼吧發的帖子。

二月枝心懷鬼胎，是潛伏在尹長庚粉絲中的特務!

打倒二月枝，踢出第一群!

霍啟明的貼吧再次被攻陷，清一色都是倒霍的帖子。徐蔻氣得嗓子直冒煙，霍啟明卻在旁邊喝著胖大海看得興緻勃勃說：「唉，現在的粉絲很明顯不如幾年前的，前幾年我看到一個《揭露霍啟明奪冠黑幕》的帖子，那才叫寫得好，有推理有分析，到最後我自己都開始懷疑自己了。」

如果沒記錯的話……徐蔻抹了把冷汗……這個帖子的作者，正是自己。

很快，電視台邀請尹長庚和霍啟明參加一檔綜藝節目，尹長庚有通告沒時間，徐蔻陪著霍啟明去了演播大廳，節目錄製十分順利，眼看著要收工了，編導跑過來攔住他們：「再等下，還要補拍幾個鏡頭。」

所謂補拍幾個鏡頭，就是錄個片尾，加上一個當紅小生的畫面。

說好了七點半人過來，結果等到十點也沒到，徐蔻困得上眼皮直打下眼皮，霍啟明看著她，忽然覺得很難受。

人生低谷的時候他並不覺得難過，然而這一刻，看著蜷縮成一團的她，他才發覺，他不介意別人的輕視，但介意她陪著他受苦。

彎腰將她打橫抱起來說：「走，咱們回家。」

徐蔻一下子從迷糊中驚醒道：「那怎麼成!」

節目組早已經嫌霍啟明人氣不足，要是不按照對方的要求補拍了片尾，豈不是得罪了電視台?

「再堅持一會兒，也許一會兒就到了呢，我一點兒都不困，真的!」

掙扎了一下才發現這個姿勢太過曖昧……她居然下意識地攀上了他的脖子……可是心為什麼忽然跳得這麼快?

比第一個搶到尹長庚的唱片時跳得快，比第一次親眼見到尹長庚的時候跳得快，甚至比第一次給尹長庚分盒飯的時候跳得還快。

為了防止霍啟明再提離開的話題，徐蔻乾脆自己打車回了家。

閉上眼睛全是霍啟明的臉，笑的時候，怒的時候，為了一個旋律跟人爭執不下的時候……

這樣是不對的!怎麼可以移情別戀呢?忘了自己曾經發過的兩條誓言嗎?

第一條：嫁給尹長庚做媳婦。

第二條：讓尹長庚做自己的丈夫。

想想自家偶像清俊的側臉，動人心魄的微笑……好像霍啟明也不差，眼鏡後面其實有雙漂亮的眼睛。

完了完了，自己瘋了!

07.

隨著工作室事業的蒸蒸日上，霍啟明漸漸獲得了更多的曝光機會，新專輯銷量喜人，主打歌更是排在各大音樂榜排首位。

所以霍啟明再次紅了。

徐蔻一個兼職小助手肯定打理不過來霍啟明的所有事物，霍啟明又招了兩個全職助手，徐蔻一下子閑了下來。

眼看著到了期末考試周，徐蔻索性暫時推掉了所有工作，專心複習。

考完最後一門的時候，徐蔻接到霍啟明發來的簡訊：

快看《娛樂星訪談》，我在節目中提到了你。

徐蔻興沖沖地翻出了霍啟明參加的一檔訪談節目視頻。

「我要感謝一個人，」他沖著鏡頭微笑，「感謝你在我人生最低潮的時候陪在我的身邊，咳咳，話說得好像很官方……」

主持人追問他是誰，他猶豫了一下說：「粉絲。」

徐蔻有點兒失落，或許在霍啟明的心裡，真的只給自己定位成「粉絲」。

霍啟明的電話打了過來，說：「怎麼沒有一點兒反應?」

還需要什麼反應?徐蔻調整了一下情緒答道：「口才蠻好，有沒有想過向主持人方向發展?」

電話那邊的霍啟明沉默了一下說：「今晚是音樂盛典直播，獲獎的話我請你吃麻辣小龍蝦。」

「那這麼定了啊。」想起美味的龍蝦，徐蔻低落的心情瞬間好了起來，「加油加油，一定得獎!」

音樂盛典的直播22：00才開始，徐蔻掙扎了下，破天荒地給自己沖了杯咖啡提神。

凌晨1：00終於公布最後一個獎項，最佳男歌手獎。

鏡頭在入圍的幾個人中掃了一個來回，最後落在了霍啟明身上。

當他從頒獎人的手中接過獎盃，當所有的燈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他站在舞台中央，臉上有著孩子式的笑容，四年的低潮與沉寂，終於成為了過往。

徐蔻決心親手給他做一道麻辣小龍蝦作為慶祝，狠狠心在市場上買了五斤肥美的龍蝦，小心翼翼地按照教程一步步操作，掀開鍋蓋的時候，滿室余香。

「在哪兒呢?什麼時候回家?」簡訊發過去了五分鐘，沒有回復。

「難道在飛機上?下了飛機直接回來啊，有驚喜!」

他回過來一條簡訊：你看下論壇。

論壇有什麼好看的?徐蔻點了進去，置頂的帖子是《揭秘霍啟明的粉絲二月枝》。

樓主翻出了二月枝四年前發過的帖子，清一色發表的都是倒霍言論，最著名的那條是《揭露霍啟明奪冠黑幕》。

又有人貼了二月枝在尹長庚粉絲群里的發言截屏，力證徐蔻是個兩面三刀、陰險狡詐的小人。

這些材料有真有假，真真假假，偏偏形成了最難以啟齒的真相——她真的不是霍啟明的粉絲，後來的一切只是陰錯陽差。

這個秘密她很多次想跟霍啟明坦白，又有點兒擔心，如果他知道自己不是他的粉絲，他還會對自己好嗎?

徐蔻終於在門口看到霍啟明，他的臉上沒有拿到大獎的春風得意，反倒有一些疲憊，他看到她沉默半晌，末了只有四個字：「是真的嗎?」

怎麼解釋他才會信呢?

這一瞬間的猶豫讓霍啟明僅剩的希冀變成了泡影，他忽然笑了笑說：「我真是自作多情。」

說完決絕轉身。

她確實騙了他，但是她真心希望他成功，真心給他加油打氣，他怎麼就不能聽她一句解釋?

既然她在他的心中也不過是個粉絲，緣聚緣散，又有什麼了不起。

走了挺好，自己可以獨享五斤小龍蝦。

然而一垂頭，早已滿臉淚水。

她屏蔽了所有關於霍啟明的信息，退出了尹長庚的粉絲群，關閉了微博，刪掉了霍啟明的手機號，甚至極少上網。

陪著父母回鄉下爺爺家過年，小表妹開了電視看，熟悉的聲音撞進徐蔻的心上，原來電視上正在重播霍啟明那期的《娛樂星訪談》。

聽聽也好，多聽聽心也就麻木了，她聽到他感謝自己，聽到他說自己是他的粉絲，後面居然還有一段：

「最開始也許只是粉絲，但是後來……」他的聲音頓了下，「我想通過這個節目告訴你，我喜歡你……你，接受我的告白嗎?」

居然……是這樣?

所以那天他打來電話，其實是想問自己接不接受他的告白?徐蔻終於明白他為什麼那麼憤怒，又為什麼那樣傷心。

她撥通了他的電話，那一聲熟悉的「喂」響起，她忽然不知道從何說起。

「對不起……」她說，「我真的是尹長庚的粉絲，但是真的沒想故意騙你，開始我覺得直說了挺傷人自尊的，後來，後來……又怕你會討厭我。你願不願意再信我一次?」

他那邊沒有回答，只有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

徐蔻望著窗外想，新的一年來了，而他走了。

隔壁的門縫裡逐漸塞滿了小廣告，他沒回來。

直到有一天小廣告撒了滿地，她傻傻地站在他家門前，門忽然從裡面推開，他穿了一件寬大的藍條紋睡衣，睡眼矇矓宛如初見。

「忽然想起了個事兒，」他主動開口，「我還欠你一頓麻辣小龍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