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閑談（一）：孩子調皮打不打？

小時候的我是如此調皮，亦或破壞，亦或掠奪周遭的一切。王嬸家地里的花生，再兩天就可以採摘，而我一股腦的給人家拔了一半。鄰居家的小胖弟又吃棒棒糖了，看那一舔一舔的幸福模樣，我一把搶過棒棒糖放在自己嘴裡狠狠咬碎，留下小胖弟在那大聲哭嚎。諸如此類，數不勝數。調皮的結果是顯而易見的，我已經記不清家裡打斷了多少雞毛撣子，多少晾衣架。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偷了父母的錢去買賽車，我實在太喜歡它了，哪怕冒著被一頓暴揍的風險也要擁有它。是的，這頓暴揍比想像中的還要更慘烈一點，我媽抱著身上有十幾道淤痕和四五道創口的我去診所里敷藥，一邊哭一邊給我上藥，嘴裡不斷說著，你一定不能學壞啊，不能學壞啊...

不能學壞是農村教育里最樸素的觀念，培養手段也是簡單粗暴的，一旦發現任何學壞的行徑就立馬斥責或者直接上手。但是教育的結果似乎並不那麼理想。我們那幾個村的青少年，初中輟學的一半，這一半里的一半都進過勞教所。高中輟學的有四成，幾乎都是打工去了，剩下的一成讀了大學，而裡面只有一個讀到了重點大學及研究生,，那個人就是我。

想問是父母在我小時候的棍棒教育幫助我成長和懂事嗎？我會回答，不是的。小時候如此頑劣，原因很簡單，沒人陪我玩，我覺得好孤單。父母都忙於打工養家，根本無暇照看我。我初一的時候成績年級倒數第二，倒數第一是個輕微的先天性智力障礙，若不是義務教育的強制性，父母也不想讓他在課堂里發獃以及被同學們嘲笑。初二的時候發生了兩件影響我一生的事，一個是父親意外受傷需要躺養一個月，另一個是寫情書給初戀發現情書被扔到臭水溝了。前者讓我知道母親是多麼艱難。當我看到母親白天既要打工賺錢，又要照顧父親，帶父親去醫院換藥，以及還要給我這個熊孩子做飯，我突然發現，父母真的好辛苦，好辛苦。而後者讓我從自己的無知中覺醒，我可以搶來鄰居的糖，抄來前桌的作業，但我無法得到我初戀的心。——人家憑什麼去認可一個一無是處的我？從那之後，我開始學做飯，開始好好學習， 我告訴自己一定要照顧好這個家。之後的一切猶如屌絲逆襲，我從年級墊底到年級前二十，然後考上重點中學，到重點大學，再到研究生。

打罵調皮孩子可以嗎？我覺得可以。但是能改變孩子多少呢？我覺得十分有限。真正能改變孩子的是體會到父母的愛是以父母時間和空間為代價的，是體會到想要獲得別人認可是需要自己努力的。這是父母無論怎麼打罵也是教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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