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胎來了：怎麼教育老大？

撰文/ 鄒根生（家庭教育研究者）

導讀：這並不是一個時新的話題了，然而，它的重要性並沒有過時。只要家有二孩，或者你正準備生二胎，這都將是你迴避不了的。其實，它本身也許不是一個真命題——從某種意義上說，無論家裡是否有二胎，對於孩子的教育都得那樣進行；只是因為有了二胎，某些情況變得突出了，暴露了我們在教育孩子上的漏洞或缺失。所以，人們便有了這樣的思考。

如果我說，教育孩子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之一；在父母當中，恐怕沒有人會相信它。我自己也不完全認同這一點。事實上，「教育孩子，這是世界上最艱難、最複雜、最令人憂心忡忡、甜蜜但痛苦的工作」（薩提亞語，注1），儘管其中也樂趣多多，不過，充滿的挑戰更多。

如果我說，沒有哪個孩子在天性上不希望有個弟弟或妹妹的，恐怕要引起某些人的不贊同；然而，據我觀察，這卻是普遍的事實。孩子天生歡喜孩子，家有弟妹對於做老大的，完全是一種幸福。

反駁者會說，既然如此，那麼為什麼媒體上頻繁報出諸如「『老大』以死相逼反對父母生弟妹」之類的新聞呢？

這其實也不難解。之所以有這樣的極端抵觸情緒，實在是由於父母種下的「禍根」發了芽。這要從父母自從有了小孩後對待這個新生小生命的態度上找根源。

在中國家庭中，以下現象最為常見：即有了孩子後，夫妻間的生活就退到了背景的位置，「一切為了孩子，為了孩子的一切」（不知是誰造出這麼偉大的口號來）；於是乎，孩子日益感到自己的重要性——甚至超過了任何其他人。郭建國（教授，中華育嬰協會會長）曾在一次演講中提到，孩子的心是最為敏感的——一個一歲多的孩子，他已能清晰地感知與分辨出家中每個大人對他的不同態度，同時他都會反過來以相應的態度予以回饋。

讓我們假想這樣一種情景：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爸爸媽媽、舅舅舅媽、叔叔嬸嬸，等等，如果全都以一種寵愛的態度對待某個孩子，眾星拱月般的，近乎討好般地，那麼久而久之，如果有一天父母以商量的口吻，試探性地詢問孩子是否要一個弟弟妹妹時，那麼他還會欣然接受這個將要與他爭奪愛、分享愛的同胞手足嗎？難矣！

有這樣一個真實的案例。有一個孩子的母親，在孩子將近10歲時，準備生二胎，母親順利懷孕了。這個男孩並沒有「抵抗」，但卻常常陷入憂慮當中，表現出非常害怕失去母親的愛的樣子來。即使母親在口頭上允諾「媽媽不會生了小寶寶就不愛你了」，他仍然不放心，而過度地黏他的母親（與他的年齡十分不匹配）。在這個案例中，孩子之所以出現這樣的發展性問題（不安全感、恐懼以及分離焦慮等），這與父母在他小時候對他的養育方式十分有關；因而如果要消除孩子身上的問題，也必須從調整、改變親子之間的互動方式著手。

在中國家庭中，還有一種怪現象：即父母生二胎前，竟會先去徵詢「老大」的意見，或者先看孩子的臉色，彷彿他對於是否生二胎享有決策權。如果得不到孩子的「首肯」，父母似乎就喪失了生二胎的權利。知乎上曾對這一問題有過集中的討論，主題是：父母生二胎是否需要徵得第一個孩子的同意或考慮第一個孩子的意見？為什麼？（注2）一種較有見地的看法是：「所謂徵得同意的本質應該是得到第一個娃的理解和認同，而並不是把選擇權和批准權交給他。」

在我看來，「二胎來了，如何教育老大？」——對這個問題的回答，在實踐中早應在二胎未來之前就開始進行了。比如說，即使家中無弟妹，孩子會有一些同齡的小夥伴們，如幼兒園的小朋友，小區里結識的其他小朋友，都是以兄弟姐妹相稱的。對於姐姐，多一些敬愛；對於弟妹，則多一些愛護。這是教育的常識，也是人際交往的基本原則之一。

如果一個孩子在與同齡人相處中，樹立了良好的兄弟姐妹互敬互愛的意識，久而久之，他會對爸爸媽媽說出「我要一個弟弟一個妹妹」這樣的話，簡直要令做父母的樂開了花。他們對弟妹的到來盼望還來不及，又怎麼會拒之門外呢？

待到一切順理成章，那麼，當母親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這個做老大的一定好奇又期待，欣喜又關切，到那時，還愁老大不能接納老二嗎？

不過，在教育老大的過程中，個人認為，確實有幾點值得注意：

（一）不可過於強調哥哥、姐姐要讓著弟妹。有些父母出口就是「弟弟比你小，你是姐姐，要讓著點」，全然不顧這姐姐仍然是個孩子，仍然有滿足自己需求的權利——即使是父母，也不必要時時讓著孩子啊。

（二）在注意力的分配上不可失衡。隨著小寶寶的誕生，父母在他身上投入更多的呵護、更多的愛是自然的；要讓老大參與到照顧、幫助的工作中來。同時，一定要兼顧對老大的關注、陪伴及其它需求的滿足。如果一下子將寵愛集於弟妹一身，又或者重男輕女、重女輕男，對於孩子的身心健康將是非常不利的。

（三）最溫馨的圖景是：一個四口之家在一起同行，父母雙方各帶著一個孩子，這非常公平，也非常和諧。像下圖這樣：

但是也要注意輪流搭配，防止一個孩子總是跟著父母中的一方的現象。

（四）強調分享，也尊重私享。比如，老大對於屬於自己的物品有私享權。

最後說一點的是，只要引導妥當，二胎恐怕是對老大最好的禮物——做父母的完全不必憂心。就讓上天來安排這一切吧！

注釋：

1.《新家庭如何塑造人》P202，【美】維吉尼亞·薩提亞 著，易春麗 葉冬梅等譯，世界圖書出版公司，2006

2. https://www.zhihu.com/question/27665687

初稿時間 5-9

定稿時間5-11

再次修訂7-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