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北平與北京
多年以前,我來過這裡。
故宮、長城、王府井、南鑼鼓巷、奧體……我是個稱職敬業的遊客,用一周時間,馬不停蹄,把這裡所謂的「著名景點」幾乎轉了個遍,然後,帶著成就感,疲憊而滿意地離去。一路匆匆,帶著告別的意味。
未曾想過,我又回來了。因為工作,因為北平,因為北京。
北平與北京,不是一個地方,這是一種直覺主義式的劃分,而非確切的歷史概念。在我的想像中,濃烈純正的京味兒串聯起的衚衕與大院才是北平,《城南舊事》里英子的家才是北平,老舍字裡行間深深眷戀的那片土地才是北平。現在,各地人口匯聚、繁忙擁擠的地方叫北京。北平是一種積澱,如今徐娘半老,風韻猶存。北京是一個機遇,像蜃樓,像彩虹,真真假假,明明滅滅。
我說不清,誘著我來的,主要是北平,還是北京。我對北平純粹的璀璨饒有興趣,也努力擁抱北京多元的榮華。每天穿梭在城市間,彷彿往返於過去與未來,而我,駐紮於現在。
比起人,一座城,要長情許多。物是人非自守候,悠悠數載獨相隨,長年累月刻下的文化印記深深淺淺藏於城市的各個角落。因為自身專業的緣故,我時常在書籍與影像中遊歷中國的現代與當代,當中的濃墨重彩往往避不開北平或是北京。前述老舍的書、劇與《城南舊事》之類自不必說,張元的《北京雜種》、婁燁的《頤和園》、陳凱歌的《霸王別姬》和馮小剛的《老炮兒》等連綴起來,也成一組時光交錯之中北平與北京的剪影,有橫切,有縱深。
北平與北京似一對連體嬰,共享著軀體,卻有著不同的思想。他們彼此依存,又相互爭鬥,這樣的生存、生活與生長是一門學問,在這個過程中,保護與驅逐幾乎同時進行。最常見的,北平被陳列在館,以此成全北京的輝煌。
這更多是物的層面,而人呢?
記得上學的時候,每每提及人與地的「隔閡」、「疏離」、「矛盾」一類的概念關係時,常用到一個詞——「在而不屬於」。試問,你、我都「在」這座諾大的北京城,可我們,「屬於」這裡嗎?我覺得每一個風塵僕僕而來的人都會遲疑、猶豫。來去匆匆的,多是「遊客」吧,現在的我們,是這裡的「住客」,如果,哪天我們決定離開,便成了「過客」。我初來乍到,還不曾,也不想好好思琢未來駐根何處這令人頭疼的問題,然而,我知道的,好多人,都有過反客為主的美好憧憬。
有時我想,從北平到北京,文化的聯結在漸次減弱,可以理解,這是社會發展的必然,一時代有一時代的氣質與文化嘛。但是,這「在而不屬於」的不安定感愈發強烈,也是必然?還是所謂的「過渡時期的陣痛」?要知道,人在時代洪流中,不過滄海一粟,一個「過渡時期」,該是多少人的一生一世啊……
一會兒躊躇滿志,一會兒自怨自艾,一會兒又突然佛系的現代青年,真像是當年台靜農、彭家煌、王魯彥那些「鄉土派」的後裔。求之而不得,棄之也不願,終於懷著一份因鬱郁不得志而孕出的變味的鄉愁,慢慢活成了一個個社會「中間人物」。
越堅守,越迷惘,和身邊幾位北漂多年的朋友聊天,他們普遍存在這種情緒。多年以後,若我還在此地,不知是否依然。
從北平到北京,城市空間不斷擴張,出趟門,隨隨便便就是一個小時。時間在這裡,一邊爭分奪秒地擠,一邊一文不值一樣地浪費,最後,竟也能有條不紊地排列好。長期自由散漫的我起初最不習慣的便是這份時間上的錯亂,好在,經過短期的磨合,我漸漸掌握了相處之道。歸根結底,就是以物易物嘛,只不過,我交出的是我的時間,而它價值幾何,我想知道,如今卻尚未可知。
也洋洋洒洒,也渾渾噩噩,未來,我希望它慢點來,好讓我靜靜走,細細品。
北平與北京,見證了太多太多,從理想主義高昂到個人主義泛濫,當中多少不可言說的言說……
選擇遇見,意在發現……
註:圖片來源於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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