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評價歷代秦王在秦統一戰爭中的地位和作用?
看到很多朋友把秦國翦滅六國的功勞歸給歷代秦王,並稱歷代秦王如何賢明,如何有能力。請大家試論一下秦為什麼能夠翦滅六國?歷代秦王在這個過程中所發揮的作用有多大?是否有高估或低估秦王的作用?歷代秦王又是否真的能力出眾?和六國君主相比如何?
謝邀 @碎葉 。。。。我就簡單說幾句吧。。給大家簡單說一下和大秦一統有關的七位人物的故事。
——————————————這個七個人截至秦始皇一統天下為止的歷史,已經全部貼完了,有點長哈。。。。全文包括引用的內容加起來有個七八萬字吧。。。。另外,畢竟是兩三年前寫的東西了,大家就湊合著看吧,漏洞很多,細節上的錯誤也不少,只能是等我以後有時間了再慢慢修正————————————————--
第一位,秦獻公贏連,又叫贏師隰。
公元前385年,流浪在外長達29年的公子連在秦國貴族的幫助下,重新回到秦國成為了君主,史稱秦獻公。由此,這個又弱又窮的秦國,便一步一步開始了其傳奇的崛起之路。
成為秦國新君之後的秦獻公,自知要想解決秦國危機,就必然要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否則,秦國休想崛起。而廢棄人殉制度,便是秦獻公改革的第一步;同時,深知秦國弊政的獻公,很清楚,秦國之衰,首在奴隸貿易之盛,更在於奴隸主幹涉朝政的陋習,於是,遷都櫟陽,徹底廢棄奴隸主所聚集的舊都雍城,以擺脫奴隸主貴族對其的束縛,成為了秦獻公改革的第二步;而後的改革,便相繼放緩,但總之就是一句話,秦獻公要做的就是,盡量緩和自耕農與奴隸主之間的關係,從而達到休養生息的作用。
二十一年,與晉戰於石門,斬首六萬,天子賀以襜霢。二十三年,與魏晉戰少梁,虜其將公孫痤。二十四年,獻公卒,子孝公立。《史記·秦本紀》
其實在筆者看來,秦國國君都普遍有一個習慣,對於普通人來說,這是一個好習慣,那就是今日事今日畢,但是,放在一國國君身上,就很顯然會造成一種很惡劣的情況,那就是,秦國大凡有為之君,都喜歡在自己有生之年完成好所有的事,卻往往忽視了國家的長期發展性,後來的秦始皇是這樣,這裡所講的秦獻公也是這樣。
事實上,秦國之衰困,遠非獻公短短二十年的時間就可以徹底恢復的,但是,由於對於魏國長期佔領故土河西之地的不能忍受,所以秦獻公在秦國剛剛恢復了一些元氣時,就悍然發動了收復故土的一系列戰爭。
正如史書中所見的,短短不到三年的時間裡,就連續發動了兩場對魏戰爭,誠然,秦國是勝了,可是要知道,秦是弱國,是窮國,而魏是強國,是富國,原本應該速戰速決的秦國,很快便被魏國拉入了長期對峙的狀態下,如此秦國的實力便迅速下降。
的確,兩場戰役秦國都是大勝,可是卻始終沒有達到真正的戰略目的,河西之地仍然牢牢的掌握在魏國手中,而更悲劇的是,年老的秦獻公終於還是不堪重負,在少梁之戰後不久,便闔然逝去,而在失去獻公後的秦國,卻依然還是曾經的那副爛攤子,獻公多年來的改革功效,在兩場大戰的急速消耗下,也就沒有多少了,於是,秦國復興的大旗,便自然而然的交在了年僅21歲的贏渠梁的身上,是的,這位名叫贏渠梁的年輕人,便是中國歷史著名的一代明主秦孝公,而與秦孝公相關的一件事,無疑便是深深影響了中國歷史進程的那場偉大變革。
第二位,秦孝公嬴渠梁
孝公元年,河山以東彊國六,與齊威、楚宣、魏惠、燕悼、韓哀、趙成侯並。淮泗之間小國十餘。楚、魏與秦接界。魏築長城,自鄭濱洛以北,有上郡。楚自漢中,南有巴、黔中。周室微,諸侯力政,爭相併。秦僻在雍州,不與中國諸侯之會盟,夷翟遇之。《史記·秦本紀》
以上所述,便是年輕的秦孝公剛剛即位之時所處的基本情況。
歷經多年來的戰亂,此時的中國大地,已經相繼崛起了齊楚燕韓趙魏等六大強國,同時,在此六大強國的夾縫之下,又有十幾個相對弱小的小國,而作為曾經被周王朝封賜為中國西部諸侯領袖的秦國,則已經徹底衰弱成了被六大強國所鄙夷的小國,一度更是將秦國作為夷狄之國看待。
可以說,此時的秦國,無論是國際地位還是自身實力,都已經算是衰弱到了極點,無疑,如若秦國再遇無能之君,那麼,秦國就完全有被列國徹底瓜分的威脅,然而,上天還是很公平的,雖然給予了秦國這麼多年來的苦難,但,在秦國最危急的時候,幸運的秦國還是迎來了一位偉大的君主,而也正是因為這位偉大君主的橫空出世,便註定了,這個已經貧弱多年的西部大國,註定將要重新崛起,勇武而樸實的老秦人,終將會迎來一個屬於自己的時代。
孝公於是布惠,振孤寡,招戰士,明功賞。下令國中曰:「昔我繆公自岐雍之間,修德行武,東平晉亂,以河為界,西霸戎翟,廣地千里,天子致伯,諸侯畢賀,為後世開業,甚光美。會往者厲、躁、簡公、出子之不寧,國家內憂,未遑外事,三晉攻奪我先君河西地,諸侯卑秦、丑莫大焉。獻公即位,鎮撫邊境,徙治櫟陽,且欲東伐,復繆公之故地,脩繆公之政令。寡人思念先君之意,常痛於心。賓客群臣有能出奇計彊秦者,吾且尊官,與之分土。」《史記·秦本紀》
看著自己的國家一步一步走上絕境,年輕的秦孝公自然是焦慮不安,然,飯總是要一口一口吃。剛剛成年的孝公所能做的便是重振朝綱,明定賞罰,但是,秦國之衰困,早已到了非常艱難的時候了,已經遠遠不是如此簡單的整頓,就能改變一二的。
看著國家依然還是不能有多少好的改觀,無奈之下的秦孝公,自知如果僅僅是依靠自己的能力,想要真正復興秦國,只會比登天還難,於是,困苦之下的秦孝公,遂在慎重思考下,下發了一道面向天下的招賢令。
其實,孝公所下的招賢令,雖然內容頗多,然其真正足以震撼天下士子雄才的無疑只有這麼一句話,天下之人,不限國籍,如有能助秦孝公復興秦國者,便可與秦君共享秦國,同分土地。可以說,如此之大賞,縱觀古今中外,也算是獨一份啊,換言之,我們由此也可理解秦孝公想要復興秦國的迫切心愿。
強秦之心,灝天可鑒。憂民之切,厚土佑秦。
無疑,那個偏居西方的秦國,也要開始走上屬於自己的變革之路了,秦國,就要崛起了。
公元前362年,一位來自衛國的年輕人,在看完秦國君主所下達的招賢令後不久,便捨棄了自己已經居住多年的強國魏國,而步入了那個在當時世人眼裡是窮國、弱國的秦國。
這位年輕人叫做公孫鞅,今年剛剛34歲,同時也是衛國國君的後裔,所以,更多的人又稱呼他為衛鞅。只因衛國是小國,所以在成年後便離開了故國,開始了遊歷天下,而這一次進入秦國,或許是衛鞅的一時想法,又或許是衛鞅早已下定的決心,我們都不得而知了,但我們能知道的是,正是因為他,那個貧弱的秦國,開始一步一步走上了崛起之路,而整個中國文明,也因為他所發起的變革,開始了前所未有的變化。
三年,衛鞅說孝公變法修刑,內務耕稼,外勸戰死之賞罰,孝公善之。甘龍、杜摯等弗然,相與爭之。卒用鞅法,百姓苦之;居三年,百姓便之。乃拜鞅為左庶長。其事在商君語中。《史記·秦本紀》
其實,關於衛鞅能夠在秦國真正開始變法,遠非太史公在《史記》中敘述的如此的簡單,別的不說,單論衛鞅所進行的改革中的廢除世卿世祿制度,就絕對會引起整個秦國貴族的仇視,換句話說,衛鞅所要推行的這項制度,就等於是與整個秦國的權貴階層進行對抗,而在那個特殊的年代,整個秦國的權貴階層幾乎就等於是整個秦國,由此可見,衛鞅所要進行改革之艱難。
然,終究此項改革還是通過了,其實,最大的原因還是在於秦孝公對於衛鞅的絕對支持,儘管如此,但筆者還是堅信這其中必然還是經過了一系列艱苦卓絕的鬥爭。
十九年,天子致伯。二十年,諸侯畢賀。秦使公子少官率師會諸侯逢澤,朝天子。二十一年,齊敗魏馬陵。二十二年,衛鞅擊魏,虜魏公子卬。封鞅為列侯,號商君。《史記·秦本紀》
就在衛鞅入秦的第十九年,那個貧弱的秦國,終於再一次被周天子封賜為伯,何謂伯?即為霸主之意。
終於,那個稱霸西方的秦國,再一次崛起了,而這一次,從孝公三年開始變法到孝公十九年稱霸為止,秦國崛起僅僅用了十六年的時間。三年後,秦國更是趁著魏國與東方諸國作戰之際,起兵攻魏,再一次取得大勝,甚至生擒魏國統帥公子卬,而也就這一年,衛鞅受封列侯,如史書中記載的「商州商洛縣在州東八十九里,鞅所封也」,於是世人便皆呼衛鞅為商君,而後人則也多稱呼衛鞅為商鞅。
第三位,秦惠文王贏駟
公元前337年,古老的中華大地上發生了兩件大事,其一,已經稱霸西方的一代雄主秦孝公闔然逝去;其二,發動中國歷史上先秦時期最偉大變革運動的衛鞅,被秦國新君以叛國罪將其車裂處死。
或許,在其他諸侯國看來,這兩件事的確是好事,因為,孝公死去,就意味著秦國的霸業有可能就此終結,因為曾經秦國的穆公霸業便是如此結束的。同時,衛鞅被處死,也同樣意味著秦國所進行的變革有完全被傾覆的可能。
但在事實上,所有諸侯都想錯了,誠然,這位秦國新君很年幼,甚至還沒有成年;誠然,這位秦國新君曾經因為衛鞅還被處罰過;誠然,這位秦國新君的確按照貴族們的想法,殺了衛鞅;但是,這不代表這位剛剛才十九歲的少年就是個傻子,就可以違背民心而順那些貴族們的心意。
殺衛鞅,或許是這位秦國新君為報當年之辱,或者是因為貴族勢力的壓迫,這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最重要的就是,這位新君很清楚,商君之法,乃富國強民之法,而秦國若想強大,若想在這殘酷的戰國爭鬥中生存,就必須要遵從,哪怕因此是受到內部貴族的抵制,哪怕是遭遇所有中原諸國的仇視,商君之法,也都是必須要施行下去的,而老秦人素來硬骨,既然不能和,那便戰吧。
五年,陰晉人犀首為大良造。六年,魏納陰晉,陰晉更名寧秦。七年,公子卬與魏戰,虜其將龍賈,斬首八萬。八年,魏納河西地。九年,渡河,取汾陰、皮氏。《史記·秦本紀》
秦人東出第一戰,便是攻奪河西之戰,以雪百年之恥。歷經七年的努力,這位年輕的秦國新君,終究還是完成對秦國朝政徹底的掌控。同時,一代雄傑,人稱犀首的公孫衍也正式進入了秦庭,並擔任了秦國軍職大良造,由此便正式開啟了秦國復仇的序曲。
曾經,也就是在河西,魏國七萬魏武卒大破秦軍五十萬大軍,帶著巨大恥辱的秦人無奈之下只得退出了河西之地,而也就是從那以後,魏國便算是徹底佔領了河西之地。然,秦人可以敗,但絕對不會認輸,還是因為河西之地,秦人先君獻公就曾兩次發動收復河西的戰役,但都始終未能如願,甚至因此而死。而上任君主孝公雖然帶領著秦國最終取得了霸業,然而,依然還是未能奪回故土河西之地。
但是,今天,老秦人再也不會失望了,因為,此時的秦國,早已經不是曾經那個一窮二白的秦國了,也不是曾經那個貴族亂政內部紛爭的秦國了,而是一個君明臣賢、且士卒百姓兼能死力效忠的偉大秦國了,終於,秦魏河西之戰,一戰定鼎,同樣的地點,還是秦軍與魏軍,不過,這次失敗的卻是魏軍,隨著八萬魏國士卒戰死的悲劇,河西之地最終還是回到了秦國,由此,秦國百年之辱,徹底洗刷,秦人,回來了,秦人要讓天下刮目相看了。
也就是在這位新君繼位後的第八年,一位與犀首同樣出生在魏國的縱橫大才也來到了秦國,他叫張儀。
張子大才,尤其是在秦國為相的這幾年,憑藉其卓越的外交才能,利用連橫的方針,將六國合縱之心一次又一次的擊破,連楚,攻魏,壓韓,並且還在公元前325年協助秦國君主正式稱王,於是,秦國歷史上的第一位王便隆重誕生了,而這便是聞名中國歷史的一代英主秦惠文王。
然,在秦國崛起之勢異常迅猛的情況下,東方六國亦是不會就此放棄攻秦的戰略構想,六國多能人,這是公認的,而也就是在秦惠文王稱王后的第七年,秦國便很快迎來了其成長中的一次大危機。
七年,樂池相秦。韓、趙、魏、燕、齊帥匈奴共攻秦。秦使庶長疾與戰修魚,虜其將申差,敗趙公子渴、韓太子奐,斬首八萬二千。《史記·秦本紀》
這一年,同是中國諸侯的韓國、趙國、魏國、燕國與齊國夥同異族匈奴舉大軍聯合攻秦。如果說,曾經就只是中國內部諸侯紛爭的話,那麼從這一次開始,攻秦戰爭的性質就已經變了,或者說,攻秦戰爭本身就是一場完全異於諸侯爭霸的戰爭,因為,秦國的崛起,已經不再是普通霸主的崛起了,而是一場變革的進行,秦國內部對於貴族的削弱和對於平民和奴隸的社會輔助政策,已經讓其他諸侯國感覺到了極大的威脅,這已經不再是普通的一城一池的得失,而是秦國對於整個中國貴族階層的對抗,所以說,這次的聯合攻秦,絕對不是一次偶然,而是一次必然。
誠然,此次五國與匈奴聯軍的實力強橫,但是,通過史書的記錄,我們也已經清楚的看到了,此戰的結局,的確是大快人心。實力強悍,且規模宏大的諸侯聯軍,在老秦人的死力戰鬥之下,捉大將申差,敗趙韓,擊齊魏,斬殺聯軍八萬兩千人,諸侯聯軍遂全面後撤,歷史上第一次諸侯攻秦聯盟,便就此破解。
的確,此戰對於諸侯聯軍來說,不過就是打輸了罷了。但對於老秦人來說,此戰不僅代表著秦國已經有了對抗天下的實力,而且,也就是在這一戰中,一批批出身低賤的將星也迅速從秦國軍界中冉冉升起,沒錯,商鞅變法的成效,已經隨著時間的演變開始了發酵。只待那批真正來自秦國基層的偉大將領們真正成長起來,那就必將是秦劍橫掃天下之日。
第四位,秦武王贏盪
話說,在秦惠文王去世時,秦國的版圖已經有了足夠大的擴展,而在吞併巴蜀與楚國的漢中之地後,已然超越曾經地方千里的楚國,成為了當時在中國地區的第一大國了。秦惠文王去世之後,秦國即位的君主便是秦武王贏盪了,說起這位君主來,筆者只能說,別的先不看,只看後人對其的謚號武王,就足以說明很多問題了。所以,雖然秦武王只是執政了四年,但是這四年卻也是輝煌的四年:
武王執政第一年,誅殺反叛者蜀相陳庄,從而重新穩定巴蜀地區,同年,武王又率軍再伐義渠、丹、犁等族,並取得大勝。
武王二年,進行國家制度改革,廢棄相國制,設立丞相,並首任醿里疾、甘茂為左右丞相。
武王三年,派遣丞相甘茂出使魏國,先是拆散三晉聯盟,而後以「共享伐韓之利」與強大的軍事壓力迫使魏國與秦國建立軍事同盟,秦魏遂於同年簽訂息壤之盟,同時,武王以一句「寡人慾容車通三川,窺周室,死不恨矣」發表了自己對於接下來秦國未來進行的主要戰略構想,即,拔宜陽、臨二周,挾天子,令諸侯,成帝業,東出函谷,一匡天下,成為了秦國以後要成就的政治理想。
其實,為何說秦武王的這個戰略構想非常偉大而且也是正合時宜,要知道,在先前孝公與惠文王時期,秦國的主要目標其實就是富國強兵,攻河西得以雪恥。但自從武王即位以後,秦國不僅已經崛起,而且河西之辱也已解決,那麼,秦國接下來到底該往那個方向走就變的異常重要了,事實上,從惠文王后期的戰爭看來,當時的秦國幾乎是四面出戰,毫無章法,已經有了失去方向的感覺,而此時,武王言語中的「以窺周室」就說明了秦國接下來的最高目標,那就是徹底取代周室,成為天下的主宰,所以說武王的這個構想的確是相當超前的,而至少在同時期的其他諸侯國,雖然實力強者諸如齊趙楚,但其目標也只是單純的為稱霸,更不要說是出現具有和秦武王這般具有強烈的一統天下歷史使命感的君主了。
再看武王,此時雖然才不過青年身姿,卻能在複雜的國際局勢中,尋找到歷史的一個突破點,並且率先對整個目標開始了自己的運作。而武王本身又是一個雷厲風行的人,同年,便派遣甘茂領軍開啟了其戰略構想的第一步,攻奪韓國重鎮宜陽城。
事實上,這場秦韓宜陽之戰,打的很艱難,在初期並不是很順利,雖然說韓國不是強國,但其還是有相當強的實力的,而這場戰爭更是足足打了有一年,一直從武王三年打到了武王四年,但歷史中的一句「四年,拔宜陽,斬首六萬」又一次說明秦軍的勝利,緊接著秦軍在攻奪下宜陽城後,又東渡黃河攻取了武遂城,直到韓國派遣使者來向秦國認錯求和,這場帶有鮮明目標的攻韓之戰,才就此暫時停止,由此武王戰略構想的第一步拔宜陽便算是完成了。
如果對於秦國來說,擁有這麼一位英氣逼人的青年英主,可以算是秦國的福氣的話,而在中國的文化里,紅色又是代表著福氣,然,物極必反,有好就一定有壞,而與紅色相對的便是黑了,歷史也總是這麼的戲劇化,是的,沒過多久,秦國便迎來了一場巨大的動亂,一場差點致使整個秦國都走入絕境的動亂。沒有人知道這是為什麼?但這就是事實。
天有不測風雲,就在秦武王完成其戰略部署第一步的同年,一場關於武王的危機便也到來了。歷史上的記錄則是武王在與臣子的一次舉重比賽時,只是因為舉重失誤而致使遭到了巨大的傷害,由此很快便終結了武王的生命。事實上,史書中也只是用了「絕臏」二字說明了秦武王的這次事故,而更詭異的就是,沒過幾天,秦武王便因此逝去,享年二十三歲。
第五位,秦昭襄王贏稷
十九年,王為西帝,齊為東帝。《史記·秦本紀》
公元前288年,也就是秦昭襄王十九年,當然還是齊閔王十三年,在古老的中華大地上,一個叫做帝的名號重新又回到了人間,而作為當時東西方遙相呼應的兩大超級大國秦與齊,以同時稱帝的信號,相繼確立了自己對於中國的霸權,雖然在不久之後,這二者,先是齊國自主撤掉帝號,而後秦國也隨之撤掉了帝號。但是,曇花一現的二帝並臨局面,還是說明了秦齊二國對於一統天下的強烈野心,於是,在稱帝的誘惑下,在統一中國的夢想引領之下,中國歷史上最慘烈的兼并戰爭也隨之爆發了。
事實上,早在十幾年前開始,自秦國的新主秦昭襄王登基開始,整個中國都彷彿有一股暗流在涌動著,沒有人知道這股暗流的目的是什麼?但是,很多人卻清楚這股暗流的根源在哪裡,是的,就是那個地處中國西部的秦國,其實,自從昭襄王二年在秦國爆發的那場慘烈內亂之後,諸國的有識之士,便知道這天下將要變的更亂了,原因何在?依靠殺戮登上王位的秦昭襄王和他背後的宣太后雖然最終還是執掌了整個秦國,可是這不代表天下人就都服他們,至少作為曾經秦國權力核心階層的贏氏宗室就很顯然是不會服的,短時間或者還可以維持,可是一旦時間長了,就遲早會出大問題的,所以,為了坐穩自己的江山,秦國的新統治者們就必須想一個能夠轉移國內矛盾的好辦法,當然,即使是緩和也是可以的。
無疑,戰爭,對外擴張的戰爭,就是轉嫁秦國內部矛盾的最好方法,其實別說是古代,就算是到了近代也是如此,古今同理,當然,在事實上,並不是說這個戰略想到了就一定會立刻實施,畢竟,現在的秦國還沒到那麼緊迫的時機。
三年,王冠。與楚王會黃棘,與楚上庸。四年,取蒲阪。彗星見。五年,魏王來朝應亭,復與魏蒲阪。六年,蜀侯煇反,司馬錯定蜀。庶長奐伐楚,斬首二萬。《史記·秦本紀》
以上便是從昭襄王三年到昭襄王六年的這段時間裡,在秦國發生的一些重大事件。而由上述內容中我們可以看到,當時的國際局勢是有多麼的混亂,準確的是自相矛盾,比如,剛剛前幾年秦楚才結盟,然後,沒到幾年秦楚之間就又開戰了,這是為什麼?另外關於魏國也是一樣,剛剛一年前秦國就把魏國的蒲阪給奪了下來,然而一年後就又送給了魏國,這又是為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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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筆者推斷,在這幾年的時間裡,秦國與其周邊國家發生的這一系列矛盾事件,應該說,這都是因為秦國權力上層政策不統一的原因,為何不統一?
原因很簡單,在那個時候的秦國,在名義上來說,只是秦昭襄王這麼一位領袖,可是在事實上,卻還得包括那位宣太后。應該說,這種局面是從秦昭王第三年正式加冕開始出現的,雖然史書中只是簡單了用了「王冠」兩字,但是,在事實上,這兩個字的真正含義就是,秦昭襄王正式親政的標誌。
按常理來說,秦昭襄王一旦親政,作為昭襄王母親的宣太后自然就得隱退,前兩年,你還可以拿昭襄王還年幼為由代為掌政,可是,如今卻不行了,但是,不行不代表不可以,宣太后更清楚,即使他和昭襄王是母子關係,但畢竟昭襄王還是贏氏的子孫,身體裡面流淌著的還是老秦人的血脈,所以,未來,一旦等昭襄王羽翼豐滿之日,她身後的楚系就必然會遭遇毀滅性的打擊,而或許昭襄王對於自己還是很尊重,可是這不代表就會尊重那些人,所以,宣太后就想到了一個辦法,聯盟楚國,是的,一旦秦楚結盟,而自己本身又是楚國的王室子弟,到時候自然就可以藉助楚國的實力,來幫自己壓制昭襄王的勢力,所以,歷史上就有了那句,在昭襄王正式親政的同時,秦國以送予上庸之地為代價換取到了與楚國聯盟的記載。
其實,這放在我們現在看來,這完全就是一種不平等的結盟,無論是曾經還是現在,哪有這種割地求盟的事情,關於這點,聰明的宣太后自然明白,但是,權衡利弊後的宣太后還是選擇了這條路,儘管有損秦國尊嚴,但的確也還是達到了宣太后想要的目的。
而在說關於魏國的事,雖然史書在記載秦國的這段歷史的時候,沒有說明秦國為何要攻打魏國,可在其他國家的史書中卻是明確記載的,此事的發生,還是與秦楚聯盟有關。其他諸侯國眼見楚國背叛當時合縱的盟約,於是在第二年便爆發了諸侯聯軍伐楚的戰爭,而後秦國為援助楚國,相繼攻打魏國與韓國,而那個蒲阪就是在那個時候奪下的,也就是在此次戰爭之後的第二年,已經親政的昭襄王自然不願被宣太后掣肘,於是便學習宣太后的方法,同樣,以蒲阪之地換取了魏國的結盟,從而試圖瓦解秦楚聯盟,不得不說,這母子倆確實玩的可以。
然而,就在秦庭之中昭襄王與宣太后之間還在互相博弈的時候,一場突如其來的事變到來了,曾經被秦武王封賜在蜀地的王子煇最終還是以反叛的態度說明了自己對於秦國當政者的強烈不滿。雖然不久之後,司馬錯帶軍很快便平定了蜀地,可是這無疑給予了昭襄王和宣太后提了一個醒,他們之間的互相奪權只會成全了別人,現在還不是爭權的時候,最後,還是以宣太后讓的讓步結束了他們之間的鬥爭,當然,也不應該說是結束,只能說是暫時停止了。
於是,在同年,秦國便聯合魏國、韓國等諸國聯合伐楚,由此,三年的秦楚之盟徹底瓦解,同時,這也象徵著在秦國,秦昭襄王正式主政全國。
七年,拔新城。八年,使將軍羋戎攻楚,取新市。九年,孟嘗君薛文來相秦。奐攻楚,取八城,殺其將景快。十年,楚懷王入朝秦,秦留之。《史記·秦本紀》
可以說,這整整四年間秦國不停息的攻楚之戰,在側面也說明了秦昭襄王對於楚系一脈的嚴重不滿之情。是的,楚系的人可以依靠昭襄王的母親宣太后來壓制他,那麼昭襄王就用對於楚國的猛烈進攻來表明他的憤恨之意,沒錯,在秦國確實存在被稱作楚系的利益團體,而這個團體也的確和楚國王室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但是,在昭襄王看來,很顯然這些人對於秦國的忠誠度是很值得懷疑的,所以,昭襄王八年派遣羋戎攻打楚國,無疑是將楚系一派的人與楚國之間的關係給徹底割裂了。
而昭襄王做的最絕的一件事,無疑還是扣留楚懷王的那件事,可以說,這件事在當時的國際上來看,都是令各國非常震動的。本來就是一次很正常的外交事務,可是秦昭襄王卻將楚懷王強行扣留在秦國,無疑是對於當時各國都互相承認的國際秩序的嚴重破壞,而秦昭襄王之所以敢於冒天下之大不韙而扣留楚王,自然也是很清楚這些的,不過,或許昭襄王想的更多的還是捉住楚懷王之後的好處。
只能說,此時的昭襄王還是太年輕了,自以為可以挾懷王以令楚國,卻忘記了一個最本質的事實。那就是,在那個時代,無論是哪國的君王,其實都只是那個國家宗室和貴族們所推舉出來的一個代表罷了,當然,也僅僅是代表,換句話說就是,楚懷王因為以前在楚國,所以他是楚國最高的主宰,是可以掌控一切的楚王,可是,一旦只要他出了國,且被他國扣住了,那麼,他就不再是楚王了。
或許是秦昭襄王沒想到這些,或許是秦昭王壓根就不信,所以他就這麼做了,並且試圖要挾楚懷王以割讓楚國重鎮巫郡和黔中郡為其歸國的條件,然而,局勢的發展很快便超出了秦昭襄王的控制,面對楚懷王被扣秦國的危機局勢下,很快,原本在齊國做質子的楚太子橫在齊國人的幫助下便回到了楚國,並在楚國公卿大臣們的擁護下順利登基,是為楚頃襄王。同時,楚國還向秦國發告曰:「賴社稷神靈,國有王矣」。楚國的意思很簡單,我國已有新王,斷不會受你要挾。
很顯然,秦昭襄王此次扣押楚懷王事件,完全就是自作聰明。事實上,並未給秦國帶來任何好處,反而徹底激起了楚國對於秦國的仇恨之心。同時,面對秦國如此肆意踐踏國際秩序的行為,各諸侯國自然是不能容忍,而再加上近幾年來和從前的新仇加舊恨,以及商鞅變法對於各諸侯國的強烈威脅,於是,發動一場必然而然的懲罰秦國戰爭,對於各大諸侯國來說,自然是勢在必行了。
十一年,齊、韓、魏、趙、宋、中山五國共攻秦,至鹽氏而還。秦與韓、魏河北及封陵以和。彗星見。楚懷王走之趙,趙不受,還之秦,即死,歸葬。《史記·秦本紀》
秦昭襄王十一年的這次諸侯伐秦戰爭,其實雙方並沒有交戰,畢竟,此次的主導者雖然是齊國,可是主力卻是韓魏二國,而昭襄王雖然在關於楚國的那件事做錯了,可是這不代表他就是真的無能。
秦昭襄王只用了一招,用我們現在的話來說就是花錢買平安,用以前奪取韓魏二國的地盤,從而換取二國的罷兵,於是,這場聲勢浩大的伐秦戰役,還沒打便結束了。所以說,所謂的對於秦國的懲罰,事實上還是什麼都沒有,而最可憐的還是楚懷王,好不容易找了個機會逃出秦國去了趙國,然而,趙國卻拒絕接收,於是,無奈之下的懷王只得回到秦國,而後沒過幾天便去世了,之後秦國也算是還盡了點人事,將懷王的屍體送回了楚國。
雖然說,秦楚之間並沒有什麼實際上的損失,但是,對於楚國人來說,懷王的這次受辱無疑也算對於楚國人的侮辱,而再說後來項梁和項羽叔侄起兵時所擁立的楚懷王,又未嘗不是對於此次事件的耿耿於懷,當年,秦國人以卑鄙手段賺取懷王,而今天楚國人同樣用懷王征服秦國,以雪曾經之奇恥大辱,當然,這是後話了,只能說,天理輪迴,報應不爽。
當然,在那個時代,秦依然是當時中國的第一強國,而五國伐秦的失敗,事實上更激發了秦國的戰爭擴張慾望。再加上為了轉嫁國內矛盾,秦昭襄王手中的秦劍,遂開始正式指向了東方,當然,這次可就不僅僅包括楚國了,還有秦國人的老對手,魏韓二國。
十三年,向壽伐韓,取武始。左更白起攻新城。十四年,左更白起攻韓、魏於伊闕,斬首二十四萬,虜公孫喜,拔五城。十五年,大良造白起攻魏,取垣,復予之。攻楚,取宛。十六年,左更錯取軹及鄧。十七年,秦以垣為蒲阪、皮氏。十八年,錯攻垣、河雍,決橋取之。《史記·秦本紀》
又是六年間不停歇的戰爭,秦國的版圖也在可見的速度中增長。當然,與前者不盡相同的便是,在這長時間的對外戰爭中,一位戰績卓越的秦國將軍也隨之出現在了史書中,沒錯,他正是白起,正是那位堪稱軍神的一代名將。
而昭襄王十四年的秦魏伊闕之戰,無疑就是白起的揚威之戰,一戰斬殺魏國二十四萬大軍,不僅創造了自春秋以來死亡人數最多的戰役,也讓關東六國深深的記住了這位其貌不揚的中年男子,然而,沒有人會想到,白起的輝煌才真正開始,而秦國的擴張,也才剛剛開始。
一年後,秦昭襄王十九年,秦齊二國的國君同時稱帝,秦昭襄王號為西帝,而齊閔王則是號為東帝,二帝的出現,無疑說明了,那個一直存在的周天子神聖不可侵犯的神秘面紗,終於還是徹底消失了。當臣子的爵位比君主的爵位都高了,無疑,反客為主的事實,自然是誰都不能再阻擋了,所以,即使不久後秦齊二國還是自主取消了帝號,但是,凡是只要有了了第一次,就必然會有第二次,由此,一個真正的大爭之世,就自然而然的到來了。
二十年,王之漢中,又之上郡、北河。《史記·秦本紀》
從史書中看,秦昭襄王執政的第二十年,應該說是很平靜的一年,偉大的史學家司馬遷在記錄這段歷史的時候,也只是記錄了秦昭襄王在這一年所到過的地方。的確,感覺是沒有任何奇異之處,畢竟,無論是哪個朝代,君王出巡,都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可是,在事實上,在那一年,秦國也是不平靜的,雖然沒有什麼大型的軍事行動,但是規模稍小的戰爭還是爆發了很多,可是,為什麼司馬遷對於這些都是置若罔聞,而偏偏要記錄那年昭襄王出巡的記錄呢?作為一本惜字如金的史書,司馬遷當然不會無聊的放這麼一段毫無用處的記錄,那麼,究竟是為什麼呢?
我們現人,對於秦國當時究竟定下了咋樣的東征戰略,已經無法得知了,我們能知道的就是秦昭襄王這次的出巡記錄,所以,請大家記住這三個地方,漢中、上郡和北河。
漢中郡,不言而喻,這是連接秦國根基與巴蜀之地的關鍵所在。同時,這裡也是秦國與楚國的交界地所在,而秦昭襄王出巡的第一站之所以選擇了這裡,作為事後諸葛的我們,根據後來的歷史發展,自然可以比較輕易的推斷出昭襄王來此地的目的,無非就是兩個:
一則是查看此地道路的通暢程度,以確保未來發動大規模戰爭時的糧草供應能夠順利進行;二則便是查看此地的軍情。
儘管秦國在曾經的幾年間對楚國進行了瘋狂的戰爭,但是,作為一個曾經帶甲百萬,地方五千里的楚國,無論如何,昭襄王對其都是有很深的忌憚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所以昭襄王必須確保漢中的安全,同時,或許昭襄王的另一個目的,便是劍指楚國了,最好的防禦便是攻擊,而這句話老秦人早就從長達五百年的歷練中明白了,故而,秦國東征的主要目標,很可能就是楚國。
上郡,原本是魏國之地,由魏惠王所設立,郡治為膚施縣,同時下轄十五縣,秦惠文王十年,戰敗之下的魏國,遂將上郡割給秦國。從表面上看,昭襄王選擇這裡為出巡的第二站,目標貌似就是魏國了,然而,如果很多人真是這樣想的,那就錯了,事實上,昭襄王之所以選擇這裡,主要還是因為北方的那個強敵,或許是筆者寫了這麼長的秦國歷史,讓很多人都忘記了,在北方草原,一匹兇狠殘暴的孤狼正在茁壯成長,是的,那隻孤狼便是匈奴族。
而早在惠文王時期的那次五國伐秦中,匈奴部族就曾經協同五國對秦國發動了襲擊,關於那次秦匈之間第一次交鋒的經歷,我們現人已經無從得知具體細節了。但是,毫無疑問的是,那次之後的秦國,也隨即開始了對於北部邊疆防禦工程的修築,而或許很多人更不知道的是,秦長城的修建,其實正是源於昭襄王時期,所以,此次昭襄王的上郡之行,目的就只有一個,那就是查看北部防禦工事的牢固程度,面對匈奴族,即使如今的匈奴族還遠未成為秦國人的心頭大患,但是,昭襄王卻不得不早作防備,無論如何,在前方遭遇大戰之時,秦國的北部邊疆絕不能有任何問題,否則,秦國所面對的就將是面頂之災了。
至於最後一站的北河,筆者很無奈,根據現有的資料,已經很難查到這個北河到底是指向哪裡,但是,筆者根據後來發生的事,大體能推斷到昭襄王來此地的目的,無非就是兩個,要麼是防備匈奴,要麼便是出戰老對手三晉了,所以,在此,筆者對於此地的內容就不多做闡述了。
總之,通過上述三地的描述,相信我們對於昭襄王所確立的東征戰略,有一個初步的認知了,故而筆者就將秦國東征戰略大概的總結出這麼三條:
其一,重創楚國,以確保秦國巴蜀漢中地的絕對安全,同時,確保楚國再無復興希望;其二,打壓韓魏,徹底分解,並試圖尋找戰機將其一舉吞併;其三,不惜代價削弱齊趙二國,保證其無抗秦之力。
當然,以上之秦國東征戰略,僅僅都只是筆者根據後來秦國所進行的一系列作戰行動而推斷出來的。事實上,在筆者看來,秦昭襄王所真正制定的作戰計劃,要比筆者所要推斷的複雜的多的多,遠不是筆者三言兩語就能陳述的。而且,不光是軍事上的,在諜報上,秦國也是非常下功夫的,也許很多人不清楚的是,後期始皇帝之所以能那麼快的征服六國,可以說,與存在於六國之內的諸多秦人間諜的努力是密不可分的,當然,這是後話了,在以後的章節中,筆者會重點闡述的,而再根據後來的時間發展,所以筆者推斷,正是從昭襄王時期開始,秦國對六國發動了龐大的間諜攻勢,只是,或許是因為時間尚短的原因,在昭襄王執政時期,始終未能真正產生對於秦國十分有效的幫助,當然,憑藉著本身的實力,昭襄王還是盡最大的可能完成了他的那個東征戰略。
二十一年,錯攻魏河內。魏獻安邑,秦出其人,募徙河東賜爵,赦罪人遷之。《史記·秦本紀》
是的,秦國的東征開始了,第一戰,首攻魏國,而戰鬥的結果,秦人一戰定鼎,魏國拜服,曾經作為戰國時代第一霸主的魏國,如今已經徹底淪落,曾經傲視天下的古都安邑,也從此之後改姓秦了。歷經三朝的名將司馬錯用他傑出的軍事才華,終究還是為秦國徹底完成了對於魏國的復仇,由此,魏國算是敗了。
二十二年,蒙武伐齊。河東為九縣。與楚王會宛。與趙王會中陽。二十三年,尉斯離與三晉、燕伐齊,破之濟西。《史記·秦本紀》
昭襄王的二十二年與二十三年,其實就是做了一件事,利用秦國那龐大的情報系統,將諸侯國面對亂世的恐慌,成功的轉移到了那個東方的超級大國齊國身上。由此,戰國歷史上,最成功的一次諸侯聯軍作戰就此展開,以燕國上將軍樂毅為首,合燕秦魏韓趙五國之力,對於齊國展開了瘋狂的進攻,而齊國雖然國力強盛,然其承平多年,久疏戰陣,短短不到幾個月,便被諸侯軍連下七十餘城,偌大的一個齊國,轉瞬之際就只剩下了包括即墨在內的兩座城池。
話說,本來按史書上說的,在樂毅攻下齊國的大片領土後,已經開始逐步將其轉化成了燕國的郡縣,然而一個很令人奇怪的一件事便發生了,雖然說有小人的挑撥,但燕王說懷疑就懷疑了,然後就撤掉了樂毅的上將軍職務並招回國內。於是,在白痴將領的統帥之下,齊國名將田單遂以火牛陣大坡諸侯聯軍,之後乘勝追擊迅速收復了齊國全境,由此齊國復國成功。
總之,這場五國伐齊之戰,不僅是其出現的就很奇怪,其贏的也奇怪,其輸的也很奇怪,但正如筆者在前面章節中說的,看待一場事件,想要看清其最深層的脈絡,只需要看清楚這次事件的最大收益者是誰。
很顯然,五國伐齊之戰,齊國不是受益者,儘管其最後復國成功,但無疑元氣大傷,短時間內再難恢復其曾經之輝煌。而燕國,雖然曾經吞併大量齊國國土,然而最後還是丟了,而且其復興的實力,也在此戰中幾乎消耗殆盡,所以,很顯然燕國也不是,那麼,是三晉嗎?
當然不是,三晉不僅出兵少,獲利也極少,所以也就剩秦國了。是的,此戰秦國不僅磨礪出來了一員優秀的青年將領蒙武,同時,還讓秦國當時鞭長莫及的齊燕二國都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雖然還不至於亡國,然而想要再有力氣對抗秦國,已然是有心無力了。
那麼,這場五國伐齊的真正核心就出來了,這完全就是秦國利用燕齊二國的世仇所挑起的戰爭,本來就憑燕國還是不能把齊國怎麼樣的,但是再加上其他四國,齊國自然就是招架無力了。不論當時秦國是怎麼做到的,反正我們也無法得知了,而或許這就是一個偶然吧,總之,這樣的事實已經發生了,由此,作為曾經可以與秦國並稱二帝的齊國也算是敗了.
二十四年,秦取魏安城,至大梁,燕、趙救之,秦軍去。二十五年,拔趙二城。與韓王會新城,與魏王會新明邑。二十七年,錯攻楚。白起攻趙,取代光狼城。又使司馬錯發隴西,因蜀攻楚黔中,拔之。二十八年,大良造白起攻楚,取鄢、鄧,赦罪人遷之。二十九年,大良造白起攻楚,取郢為南郡,楚王走。《史記·秦本紀》
而自從齊國衰敗之後,諸侯各國其實已經有了很強的警備之心了,從前那種列國兵舉心不齊的局面也變的好多了。
而正如接下來在昭襄王二十四年發生的戰役,意圖一舉奪下魏國新都大梁而徹底滅魏的秦軍,這次卻遭到了三晉的協力對抗,無奈之下的秦軍只得退軍,而自知三晉已然結盟的秦昭襄王遂決定立刻改變其作戰計劃,既然三晉暫時肯不動,那就轉變作戰計劃。
其實,筆者有理由相信三晉與楚國絕對在當時制定了類似於攻防互助條約性質的,所以才能完美的解釋昭襄王接下來的詭異行動。
昭襄王二十五年,秦軍先奪趙國兩城,同時與魏韓二國進行交涉,很顯然,昭襄王是準備動趙國了,而昭襄王二十六年,昭襄王又派遣大將白起親自參與秦趙光狼城之戰,這一系列行動都貌似說明了秦軍的下一個目標就是那個已經崛起的中原軍事強國趙國。
而或許當時天下之人也都這麼以為了,然而,也就是在同年,昭襄王名義上將司馬錯派往隴西,司馬錯卻突然出現在蜀中地區,並率軍從蜀地對楚國展開了進攻,很快便奪取了楚地重鎮黔中,由此,諸侯列國便徹底被昭襄王給弄暈了,難道說秦國是準備兩線作戰同時對陣楚趙二國嗎?
很顯然這是不現實的,秦國是強,但也絕對沒有強到這個份上,同時進攻秦趙二國只能是自取滅亡,可是,根據當時的情況,作為秦國的兩把最鋒利攻擊長矛,白起在攻趙,司馬錯在攻楚,總的來說,白起的地位更高,實力也更強,所以,理論上秦國的目標也應該是趙國。
於是三晉由此便將軍隊主力都轉移到了秦趙附近,並隨時準備援助趙國,是的,諸侯軍的確是猜到了秦軍在第二年開展了大型的軍事行動,但是,諸侯軍沒想到的是,秦軍的目標從始至終都不是三晉,而是南方的荊楚。
昭襄王二十八年,秦國大良造白起,統帥大軍攻楚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列國。 是的,令諸侯各國高層萬萬沒想到的是,昭襄王做了這麼多的準備,居然是為攻楚做準備,而同時啟用的將領還是秦國第一名將白起,而此時的三晉要想將其主力從北方的秦趙邊境開到遙遠的南方楚國,已然是沒有可能了。
於是,可憐的楚國,很快便遭到了其建國以來最大的一次危機,一支幾乎瘋狂的軍隊和一名戰神一般的將領就這樣踏上了楚國的土地。無疑,這從開始這就是一場幾乎是一邊倒的戰爭,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懸念,從上庸出發的白起,一路連續攻克鄢、鄧等五座城池,而後白起在休整了數月之後,下令主力部隊兵分三路,以三路孤軍齊頭並進之勢,猛撲楚國核心地帶郢都,此戰一直延續到第二年,也就是秦昭襄王二十九年,白起以其卓越的軍事才華於郢都附近大破楚軍主力,隨後楚軍潰散,白起遂攻佔楚之郢都。
之後,白起又乘勝追擊楚軍一直到竟陵方才停止,而後的秦軍,又在同年徹底征服了巫、黔二郡。歷史彷彿就是在開玩笑般,曾經,也就是在多少年前,當吳國人率軍攻破楚都差點滅亡楚國之時,正是秦國出兵保護了楚國,並幫助楚國得以復國,然而,在今日,曾經的救命恩人卻以更加猛烈的攻勢將楚國再次打落谷底,而此戰之後的楚國,不僅領土損失大半,且其最為富庶繁榮之地也盡被秦人所佔,由此,楚國也算是敗了。
而再說此次的攻楚之戰,也算是真正成全了先秦時代最為傑出的軍事將領白起,也就是在同一年,早已升遷至大良造的白起再一次受封武安君。由此,這個名揚古今中外數千年的絕世名將才算是真正走到了其人生的巔峰。
遙想當年,白起一介布衣,只是空有一個白氏子弟的身份,然而今天的白起,已然是秦國之內除秦王外地位最高的人了,當然,無論白起如何的成功,我們都不能忘記那個真正塑造白起的人,是的,那個人就是秦昭襄王。
當然,白起和昭襄王的合作還遠未結束,不遠的將來,還會有一場規模更大的戰爭在等待著他們,在等待著他們創造輝煌,創造傳奇的人生。
三十六年,客卿灶攻齊,取剛、壽,予穰侯。三十八年,中更胡攻趙閼與,不能取。四十年,悼太子死魏,歸葬芷陽。四十一年夏,攻魏,取邢丘、懷。四十二年,安國君為太子。十月,宣太后薨,葬芷陽酈山。九月,穰侯出之陶。《史記·秦本紀》
由上述內容我們得知,秦國在其東征中遇到的最大問題,那就是面對三晉合力的困頓。
魏韓趙三國互成聯盟,相互支援,讓秦國儘管能逢戰勝之,然而,正如從史書中看到的,從攻楚之戰結束,一直到昭襄王四十二年。在這整整十三年的時間裡,秦國對於三晉的進攻,始終都是處於一種膠著的狀態,誠然,這其中的確不乏一些大勝利,如大梁之戰,穰侯魏冉一度率軍包圍魏都;如華陽之戰,白起攻魏,大破三晉軍隊,斬首十三萬等等,總之,乍看上去,貌似秦國在步步蠶食三晉,然而事實上,三晉的力量卻在有效恢復,至少,秦國目前所能做到的就只是削弱魏韓二國,而對於真正作為秦國對手的趙國,卻幾乎無有損耗,同時,正如秦國所發動的對於趙國閼與的戰役,史書中的一句「不能取」,也充分說明了秦軍對於趙國的無奈,而如果就這麼一直相持下去,無疑局勢會越來越不利於秦國。
畢竟,一旦有了足夠的時間,等到南方的大國楚和東方的大國齊的再次崛起,那秦國可就真沒機會了,而現在才僅僅是一個三晉,便已經讓秦國有點不知從何下手,所以,絕對不能再拖了,但是,秦國要想破局,也絕非易事。
或許昭襄王一直還在等,還在尋找這個機會,但是秦庭自身的那個局卻開始了變化。
昭襄王四十二年對於整個秦國來說,無疑是一個難忘之年。曾經,作為秦國國內一度可以隻手遮天,權傾朝野的楚系一派,終究還是隨著宣太后的去世,開始了其自身的瓦解,當然,或許也是人為操作的,而作為楚系一派的首領穰侯魏冉,雖然也曾功勛卓著,但還是被秦昭襄王請出了秦庭。
由此,秦庭才算是真正掌握在了秦昭襄王的手中。公正的說,雖然在昭襄王時期,宣太后並沒有太多的插手昭襄王的行動,但是,穰侯也作為一代名相而為秦國的發展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然,這只是其好的一方面,事實上,三晉困局的不能解,更多的還是由於宣太后和穰侯對於昭襄王的掣肘才造成的,很多方面,由於穰侯和昭襄王的意見達不成一致。所以,昭襄王就只能選擇拖,所幸的是,宣太后的死去,就意味著昭襄王終於不用再拖了。
或許穰侯的建議也是正確的,但是,已經不用再顧忌母親面子的昭襄王,在總攬朝政的情況下,自然不會再容忍穰侯再多說什麼了,由此,之後驅逐穰侯也就成為了必然,而徹底改變當前中原的戰略布局,也是順理成章的了。
四十三年,武安君白起攻韓,拔九城,斬首五萬。四十四年,攻韓南,取之。四十五年,五大夫賁攻韓,取十城。四十七年,秦攻韓上黨,上黨降趙,秦因攻趙,趙發兵擊秦,相距。秦使武安君白起擊,大破趙於長平,四十餘萬盡殺之。《史記·秦本紀》
謀划了多年的昭襄王很清楚,中原戰局之突破點,在三晉,而三晉之突破點便在趙國。
趙國,作為一個新興的軍事大國,一代縱橫大家蘇秦就曾是這樣評價的:「當今之時,山東之建國莫疆於趙。趙地方二千餘里,帶甲數十萬,車千乘,騎萬匹,粟支數年。西有常山,南有河漳,北有燕國。燕固弱國,不足畏也。秦之所害於天下者莫如趙,然而秦不敢舉兵伐趙者,何也?畏韓、魏之議其後也。」
可以說,蘇秦以上的分析,是給予趙國相當高的地位的,一句「秦之所害於天下者莫如趙」,就已經充分說明了,在蘇秦看來,趙國的實力之強,已經到了足矣與秦國進行正面對抗的程度。同時,從蘇秦的分析中看來,趙魏韓結成的三晉之盟,更是秦國難以東進的根本原因。而趙國,作為三晉的領袖,更是處於其最核心的位置,所以,昭襄王想到以趙國為突破點,自然不難,然而,真正的難點就在於如何操作和利用這個突破點,事實上,只要趙國的實力一日未受到重大損失,中原這場膠著的戰局就一日不能輕易解開。
在歷史中,如史書中所言,昭襄王作為秦國的一代領袖,只需要找出一個能夠找到這個突破點的人便行了,而接下來,所要做的,就是等待這個人的成功。
武安君白起,是的,昭襄王選擇的這個人,就是他,這個曾經馬踏荊楚、橫掃三晉的絕世名將,再一次受命,接掌了對於中原戰局的總指揮權。
對於白起來說,三晉可謂是他的老對手了,曾經,他的成名之戰,就是來自三晉,伊闕之戰,接連斬殺韓魏聯軍二十四萬,一戰揚名天下。而今天,重新看著這些敵人的白起,深知,三晉雖小,卻實力雄厚,而三晉之領袖趙國,更是絕非一般之敵,強攻,只是一種愚蠢的行為,白起自然不會選擇,那麼,白起究竟會這麼做呢?
昭襄王四十三年,白起親自領軍首攻韓國,奪取陘城,斬殺韓軍五萬,不知如何的三晉聯軍並未很快做出抉擇;緊接著,昭襄王四十四年,白起再度領軍直取韓國南陽太行道,徹底斷絕韓國要地太行道,而此時的三晉聯軍仍未察覺出白起的真實意圖,畢竟,韓國位置特殊,處於趙魏之間,秦國除非是滅亡了魏國,否則這樣即使攻下韓國再多的城池,也無濟於事,終究還是很難守住的,所以,他們還是不能準確的判斷出白起到底想幹什麼;很快,沒過多久,局勢便明朗了,昭襄王四十五年,白起再次領軍攻佔韓國野王,很顯然,到了這個時候,三晉如果再反應不過來,那就真是一群廢物了,明擺著,白起的最終意圖就是韓國上黨之地。
那麼,再說為什麼偏偏是上黨地區呢?《釋名》曰:「黨,所也,在山上其所最高,故曰上黨也。」作為軍神的白起自然不會是因為上黨的地勢高,風景好,才選擇這裡為其最終目標的。事實上,上黨之地所具有的戰略作用,才是白起所真正在意的,俯瞰中州,掣肘河東、并州,則謂晉國咽喉之上黨,無疑,這才是白起內心所真正看重的。
其實,對於上黨的謀劃,白起在早年就已經開始了,遠在昭襄王二十七年,白起就曾領軍奪取了趙國軍事重鎮光狼城,而當時白起的目標也很直接,就是上黨。但只是因為當時秦國軍方的重心還在南方,所以才就此作罷,然而今天,作為總控中原戰局的白起,自然對於上黨之地是志在必得的,所以,布局超過三年的白起,就是利用其錯綜複雜的局勢和三晉對於白起赫赫威名的害怕,故意攪渾中原這攤水,最後,再以出其不意的一劍徹底斷掉上黨地區與韓國都城的連接,從而將上黨之地徹底握入秦國人的手中。
不得不說,白起的戰略構劃和戰略布局,的確是很棒,從開始的繞過魏國打韓國,到分布突進,及最後的橫空一刀,轉瞬之間,危及趙韓二國的上黨之地便要落入了秦國人手中了。
而且,白起為了保險,還故意讓秦庭對韓國施加壓力,果然,不堪重負的韓國中央,最終還是選擇了割地求和,韓國中央同意秦國的要求,將上黨之地盡數割讓給秦國,從而換取秦韓之間的和平。由此,應該說,白起的戰略目的就要達到了,一旦到時候秦國坐擁上黨之地,那麼,趙國這個三晉領袖,就休想再躲入韓魏後面了,到時候,白起自然有的是辦法,弄殘趙國。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應該說,白起的一切部署都是很正確的,可白起終究也只是一個人,很多事情,往往是不會按照既定的想法進行的。
在歷史上,這場上黨之變,應該說是一場很偶然的事件,原本上黨之地已經被韓國中央割給了秦國,但上黨地方政府,卻突然公開違背韓國中央的命令,以集體降趙的代價,來換取趙國對於上黨之民的保護。
說實話,關於這一點,筆者是有很多疑惑的,要知道,秦國所發動的東征,從宏觀角度上來說,只是一場統一戰爭,或者說就是一場勢力之爭,絕對不是所謂的侵略戰爭。
即,秦國的軍隊雖然不能做到對六國百姓完全的秋毫無犯,但也是很少會出現那種惡劣的燒殺搶掠現象的,這點很關鍵,畢竟對於當時的百姓來說,大家都是處於周天子麾下的子民,單純的以各諸侯國為自己母國的人,往往並不多,正如,上黨地方政府就是以保護百姓的名義從而選擇投降了趙國,可問題在於,那他們為什麼不投降秦國呢?
他們明明知道,秦國的實力更強,秦國也更有能力保護他們,然而,上黨地方政府卻偏偏選擇了趙國,無疑是很讓人疑惑的。
或者則是筆者所推斷的,這場上黨事變,本身就是韓國人一手策劃的。雖然三晉已為同盟,可是多年來,就屬韓魏二國受到秦國的打擊最大,而趙國卻幾乎沒有任何影響,且趙國的實力又是最強的,可趙國雖然作為三晉的領袖,卻始終都沒有真正盡到領袖的責任,由此,韓國自然早就記恨開了趙國,何況,秦趙二國對於韓國來說,本身就都是巨頭,哪一個特彆強大,對於韓國都毫無益處,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讓秦趙二國打起來,那麼,上黨事變的直接目的就引出來了,前面也已經提到過了,上黨之地更是關係趙國的安危,而且,此時上黨地方政府也已經將上黨交給了趙國,那麼,趙國就沒有理由不要。
雖然其中也是有某些大臣提出異議,認為這是一個圈套,正如趙國平陽君就曾向趙王提出「韓氏所以不入於秦者,欲嫁其禍於趙也」,但趙王自然考慮的更多,畢竟上黨之地的誘惑還是太大,而且,秦趙之間的未來,終究還是必有一戰的。
很顯然,誰能真正掌控上黨之地,無疑就是掌握了戰爭主動權,所以,權衡利弊之下的趙王,最終還是選擇了收納上黨的決定,但同時,趙王很清楚,戰爭馬上就要來了,所以,在吞併上黨之後,趙王遂令大將廉頗引趙軍主力入駐上谷,進行部署。
面對此景的白起,自然深知局勢已然無法改變,只能順勢而行,終究還是因為自己的謀劃不夠完善,才致使爆發上黨戰況的惡化,遂自請暫退,由左庶長王齕領軍攻上黨。
昭襄王四十六年,應該說就是長平之戰的真正開始之時,此戰之初,趙軍在廉頗的統帥之下,首先便採取積極攻擊防衛狀態,接連在上谷地區布下三道防線,具史書的記載,三道防線之間東西數十里,星羅棋布,互相連接,可謂壯觀。
應該說,廉頗是戰國四大名將之一,其布置下的這套防禦體系,姑且我們就稱其為上黨防禦體系,應該是非常不錯的,無論如何,都有很大的機會給予秦軍一個狠狠的打擊。然而,事實上,卻並非如此,雖然史書中並沒有給我們做出仔細的描述,但是,史書中的各種記載,卻無一例外的不在向我們透露趙軍的慘敗和秦軍的大勝,如《史記·廉頗藺相如傳》中就記載道:「趙使廉頗將攻秦,秦數敗趙軍,趙軍固壁不戰。」
從這裡就可以看出,即使是在為廉頗做的傳記中,都是以廉頗的慘敗為收場的,而再根據史書後來的記載,在失去上黨大半領土之後的廉頗,遂引軍退至長平,依據丹河優勢地利重新構築防線,至此,趙軍才勉強擋住了秦軍的攻擊,於是,長平之戰方才正式進入戰略相持階段。
客觀的說,在長平之戰開始之初,趙軍佔盡天時地利人和,不僅有一代名將廉頗的鎮守,還有構築完備的上黨防禦體系,所以說無論之後發生什麼,基本上都會是可以預料的,但,唯獨沒有想到的便是,趙軍的敗退實在是太快了。
而趙軍的慘敗,同時更襯托出了秦軍的攻勢之猛,真可謂是一往無前。而且,要記住,此時的秦軍統帥並非是絕世名將白起,而是一位名不見經傳的秦國老將王齕。
無疑,悲慘的結局還是說明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一個甚至被很多人所忽視的一個問題,那就是,長平之戰的趙軍慘敗,固然有統帥的責任,但更多的,應該說還是秦趙二國軍隊素質的差距,儘管,這場只能算是長平之戰序曲的上黨保衛戰,並未對秦趙二國帶來什麼根本性的損傷,但是從戰役之中的具體表現來看,趙軍無論是兵員素質上還是武器配備上,和秦軍都是有根本性差距的,否則,就不可能在如此佔盡優勢的情況下,趙軍還會打成那麼個樣子。
或許,這也是廉頗最後採取完全被動守勢的根本原因,當然,或許很多人不會相信,甚至還會質疑古代冷兵器戰爭會有什麼差距,還不是都拿的刀劍嗎?的確,是這樣,但是,筆者只能說秦軍的兵器製作,在那個時代確實是最強的,當然,限於本文的篇幅限制,這裡筆者就不再詳細闡述了,在之後的章節之中,筆者自然會重點講述的。
同時,對於兵器配備是一方面,而秦軍的兵員素質在很大程度上,也是號為天下雄。如《荀子·議兵篇》中就曾這樣誇獎秦軍中的精銳部隊:「故齊之技擊,不可以遇魏氏之武卒;魏氏之武卒,不可以遇秦之銳士。」可以說,秦軍之強在當時都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對於某些人單單只是以個別將帥的謀略作為那個時代戰爭的決勝要點,實在是太過片面。
事實上,當長平之戰相持在後期之時,秦趙二者之間兵員素質表現,更是展示的淋漓盡致。
依靠著山河的地利,廉頗勉強擋住了秦軍的攻勢,但是,廉頗其實自己也很清楚,局勢的發展已經越來越不利於趙國了,而趙王也已經多次要求廉頗主動出擊了,但也都被廉頗給擋下了。
事實上,廉頗作為一代名將,也絕對不差白起多少,同樣作為一位從戍卒崛起的將軍,同樣極富軍事才華的廉頗更清楚,此時的趙軍如果出去,無非就是一個死字,絕無半點贏的可能。上黨保衛戰的慘烈結局,已經將秦軍那強大而勇猛的攻勢深深的刻在了廉頗以及其麾下的幾十萬士兵心裡,其實,廉頗又何嘗不知,此時的堅守不出,也終究不是一個辦法,除非是秦軍主動撤退,否則終究還是免不了一個敗字。他的確很難想像,為何秦軍的戰鬥力會如此的強大,強大到會那麼快就摧毀了他苦心經營的上黨防禦體系。
然而,廉頗可以拖,但趙國卻拖不下去了,如筆者曾經在前面章節講過的,原本生產力就遠遠不如秦國的趙國,根本就撐不起如此巨大的戰爭長時間的進行。
《戰國策?齊策二》中有這麼一段記載:「秦攻趙長平,趙無以食,請粟於齊而齊不聽。」無疑,局勢的窘迫讓趙國的危機越來越沉重了。無奈的趙王只得一次次的要求廉頗進行主動進攻,然而,不了解真實戰況的趙王,只是單單以戰鬥損傷斷定秦趙之間的軍事力量對比是相對一樣的,所以,對於廉頗拒不執行軍令,逐漸產生了嫉恨之感,可是,趙王不知道的卻是,能夠保存下那麼多的有生力量,已經算是廉頗的能力出眾了。
終於,戰鬥進行到昭襄王四十七年,眼看國內局勢的愈加嚴峻,趙王索性罷免廉頗的統帥之任,而改由更加激進的青年將領趙括領軍。事實上,任命趙括又何嘗不是趙王進行的一場豪賭,多少年來,唯一對秦作戰取得勝利的一名將軍,便是名將趙奢,而有了幾年前閼與之戰的大勝,所以,就有可能讓趙王起了一種僥倖心理,既然拖不下去,那就乾脆改任其他將領全面出擊,萬一能贏呢?
何況,趙括也不是一般人,很多人都說趙括只會紙上談兵,可問題是,就算是紙上談兵,趙括都可以做到舌戰群將而勝之,這是什麼?這很明顯就是天才啊,縱然可能趙括的實際作戰能力有所欠缺,但是,其卓越的理論才能已經說明趙括應該是可以的,而且,幾十萬大軍的存在,縱然慢慢進行消耗,也足夠彌補趙括在實踐中的不足,當然,趙括最後之所以能擔任趙軍統帥的最重要一個原因,還是因為他是趙奢的兒子,曾經,就是趙奢帶領著趙人取得了對秦的唯一一場大勝利,如今,無疑,趙王和大臣們自然就把希望託付給了趙括。
同時,還有秦國人多年以來所發動的輿論攻勢,在此時也奏效了,民間也都在四處流傳「秦之所惡,獨畏馬服君趙奢之子趙括為將耳」類似的言語,而且,前面也說了,趙括本身的才能也是有目共睹的,由此,在這一系列的內外因素的共同造就下,最終,年輕的趙括便正式從老將廉頗手上接下了趙軍統帥一職。
後面的故事,我們大概都知道了,秦軍聽聞趙軍更換統帥,遂重新替換白起就任秦軍統帥。於是,歷史上,那場真正波瀾壯闊的秦趙正面戰爭便隨即爆發,原本就沒有絲毫實踐經驗的趙括又面對了當時那個時代最強的將軍白起,結果可想而知,當趙括率領趙軍主力傾巢而出與秦軍進行主力決戰之際,趙括不會想到,當時已經成為一代戰神的白起居然也會詐敗,而當趙括帶領軍隊走入白起所為他親自設下的包圍圈後,就註定了趙括再無生還的可能。
整整四十六日的煎熬,整整四十六日的掙扎,趙括自知援兵不可能有了,而糧食也已經徹底沒了。或許,很多人都會因為這場戰爭的慘敗而怒罵趙括,但年輕的趙括,還是選擇用自己那年輕的生命保留下了他身為趙國男人的尊嚴,最後下達全線突擊的趙括,遂親自率領麾下精銳猛撲秦軍包圍圈,可以說,他是在用自己最後的生命試圖為幾十萬趙軍撕開一個突破口,但是,在秦軍強大的弩兵射擊下,年輕的趙括最終還是以萬箭穿身的結局結束了自己的一生,而在之後,趙軍遂全部放下武器,向秦軍投降。
應該說,長平之戰的慘敗,只是趙國外強中乾的表現,和具體某位將領的關係並不大,他們都儘力了。對於一個大時代而言,一個國家的軍事勝利,往往都是來自於整個國家的綜合素質體現。軍隊武器配備固然是一方面,而軍隊兵員素質自然也是一方面,同時,國家的物資運輸攻擊則也是很重要的一方面,而更直接的說,整個民間輿論的方向其實也是相當重要的一方面。
看看趙括最後為何會替換掉老將廉頗,又未嘗不是因為民間輿論的支持,當所有人都認為他可以的時候,那麼他不可以也得可以,而趙括呢?也不過是一個替罪羊罷了,或許最終廉頗的結局也是如此,為何廉頗在被替換之時沒有爭取一下,沒有試圖再停留在軍隊中繼續效力呢?不過是因為廉頗很清楚,此戰必敗,哪怕是兵神孫武再生,恐怕也難以在秦軍卓越的軍事統帥和強大的軍隊攻勢下取得勝利。
當然,對於秦軍來說,無疑這也是一場大勝,而對於白起來說,這更是其一生軍事生涯之中的封神之戰,在那樣物質相對貧乏和人數相對較少的年代,全殲趙軍超過四十五萬的輝煌戰績,已經足以讓白起成為人類有史以來最傑出的幾位卓越軍事統帥之一。同時,此戰的勝利,也讓秦國真正的走上了獨霸天下的道路,可以說,再之後的數十年里,天下已經幾乎再無秦國之對手了。
然,物極必反,當秦國一步一步走上巔峰之時,其內部的危機也逐漸顯露了出來,當軍功貴族和老世族的結合體白起真正成為秦國的一方巨頭之後,積聚在秦國內部各利益階級之間的矛盾終於開始了激烈對撞。
四十八年十月,秦軍分為三軍。武安君歸。王齕將伐趙皮牢,拔之。司馬梗北定太原,盡有韓上黨。正月,兵罷,復守上黨。其十月,五大夫陵攻趙邯鄲。四十九年正月,益發卒佐陵。陵戰不善,免,王齕代將。五十年十月,武安君白起有罪,為士伍,遷陰密。張唐攻鄭,拔之。十二月,益發卒軍汾城旁。武安君白起有罪,死。《史記·秦本紀》
昭襄王四十七年的長平大勝,固然讓秦昭襄王嬴稷異常高興,但是,興奮之餘的他才終於明白,當年為何穰侯會那般阻止他的東征戰略,不是說秦國沒有那個實力,也不是說穰侯不懂昭襄王的宏圖大業,只是,隨著秦國這些年的急速擴張,雖然短時期內國家內部的矛盾得以通過戰爭宣洩掉,但是,問題的關鍵就是,這些內部矛盾隨著戰爭的愈演愈烈卻並沒有完全消失掉,反而是在加劇,只是因為戰爭期間被暫時的壓制了下去,但是,終歸還是會以更加猛烈的方式爆發出來,而到時候,一旦控制不好,就將是真正的玉石俱焚。
從前的昭襄王並沒有多少理解這些,只是一味的以為是穰侯和他的楚系一派僅僅只是為了維護自身利益而進行阻止,可惜,昭襄王明白的還是太晚了。
的確,從史書中,我們已經看不到當年在秦國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風暴,但是,我們卻能從歷史記載中清楚的知道,這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首先,在昭襄王四十八年,白起失去兵權,召回咸陽;其次,秦軍忽然在幾個月後以更猛烈的攻勢對趙國展開了攻擊,尤其是對於趙國首都邯鄲的攻勢,但,很奇怪的就在於,此時的秦軍統帥,卻成為了五大夫王陵,而戰爭雖然一直持續到昭襄王四十九年,但卻仍未有好的進展,因此,秦國中央對於王陵作戰的失利非常不滿,遂改任老將王齕,結果,仍未奏效,最後更是在魏齊聯軍的反擊下,致使秦軍遭遇了長平之後的首次大敗。
而後的秦國則是全面後撤,於是,邯鄲戰役最終還以秦軍的慘敗收場,而時間又到了昭襄王五十年,在秦庭中央,忽然就出現了武安君白起有罪,被罷免為士卒,緊接著還沒超過兩個月,白起就忽然死去。同時,筆者還要說一件沒有在史書中直接指出來的大事,也就是白起死後不到一年,作為昭襄王麾下的首席謀士應侯范雎則因為一些事件的牽連,最終離開了秦庭中央,沒過幾個月便闔然逝去。
誠然,白起與范雎的死去,在歷史上也其實是有解釋的,譬如史學大家司馬遷在《史記》中也分別為白起和范雎進行了列傳記載,對他們的死去,也做了較為合理的解釋。
但是,筆者卻喜歡透過現象看本質,首先,我們要清楚白起和范雎二人分別在秦國代表著什麼?
首先是白起,作為秦國歷史上,或者說就是當時的秦國,說其為秦國軍方第一人,秦國軍隊中威望最高的統帥,筆者相信是絕對沒有任何人有異議的。而再說范雎,作為當時秦國的相國,執掌秦庭長達十年的范雎,可以說是秦國文官第一人,也是絕對不過分的,多少年來,尤其是自從宣太后去世及壤侯的離開,支撐整個秦庭走下去的兩位最關鍵人物,無疑就是白起和范雎,正是他們二人,在昭襄王的共同帶領下,以前所未有的力量才取得了長平大戰的最後勝利,的確,曾經的攻楚之戰或許比長平之戰取得的實際戰果更豐厚,可是長平之戰所真正具有的戰略意義,便是充分說明了秦國一統天下的必然性,無疑,這是非常重要的,而這樣如此偉大的勝利,說句實際的,其實就是白起和范雎的共同努力下造就的。
事實上,如果沒有白起的優秀軍事才能,如果沒有范雎的卓越政治才能為白起的前線戰鬥提供強大的後勤補給,那麼,長平大勝,是絕對不可能的,可是,問題的關鍵就在於,長平之戰後不過才短短的四年間,白起自殺,范雎落魄離開秦庭後病死他鄉,作為造就秦國至強地位的最關鍵兩人,卻紛紛在很短的時間裡以最為悲慘的下場,相繼結束了他們各自最後的生命。
如果說,這四年間的確在秦國沒有發生什麼巨大的政治風暴,那麼,請問大家會相信嗎?反正筆者是不信。
那麼,問題來了,這場政治風暴的目的是什麼呢?還是筆者常說的,要想真正弄清楚一場歷史事件的背後,最直接也是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到此次歷史事件後的最大受益者。
而通常情況下,一場政治風暴的產生,都是有很明顯的利益爭鬥的,譬如文官針對武將,或是武將針對文官,但是,偏偏在秦國發生的這次政治變故中,秦國的武將領袖白起與文官首領范雎先後的逝去,都說明了這二者都不是這次政治風暴的最大受益者,那麼,是秦昭襄王嗎?很顯然也不是,畢竟同時失去這兩位當時最為傑出的人才,也讓昭襄王的東征攻勢基本上就此止住了,對於一位雄主來說,這絕對是不希望看到的,那麼,事件的背後,究竟是什麼呢?
其九月,秦複發兵,使五大夫王陵攻趙邯鄲。是時武安君病,不任行。四十九年正月,陵攻邯鄲,少利,秦益發兵佐陵。陵兵亡五校。武安君病癒,秦王欲使武安君代陵將。秦王自命,不行;乃使應侯請之,武安君終辭不肯行,遂稱病。《史記·秦本紀》
如史書中看到的,應該說,秦庭的政治風暴正是開始於邯鄲戰役期間,當時,秦軍集結幾十萬大軍猛攻趙國首都邯鄲,而趙國更是舉全國之力死守邯鄲,無疑這註定是一場極其艱難的戰爭,所以,對於秦國來說,派遣最優秀的將軍參與戰鬥是一種很正常的思維,但是,偏偏問題的關鍵就在於,白起此時所作出的態度很奇怪。
一開始,好,史書上說是因為白起有病,那麼,自然秦王也不能說什麼,但是,到後來局勢的愈加嚴重,而恰好此時白起已經痊癒,那麼,白起趕赴前線參與指揮這應該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可是,偏偏白起再一次拒絕參戰。而因為篇幅的問題,所以筆者就將史書中白起闡述自己不參與戰鬥的原因給刪掉了,那麼在這裡,筆者就簡單的說一下白起所闡述的原因,誠然,白起說的原因,的確很正確,分析的也是頭頭是道,但就筆者個人看來,卻完全是一些廢話,白起的意思很直接,意思就是說,邯鄲戰役本身就是一場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所發動的一場錯誤的戰爭,甚至白起直接就將秦軍必敗的結局表明了,好,這不重要,你老人家厲害,你能看清楚這一切,那麼,行,讓您指揮可以嗎?不,人家白起偏不,秦昭襄王親自去請,人家拒絕,再派應侯范雎去請,人家依然拒絕,到了後來,白起乾脆又開始裝病,行,這咱都忍了,誰讓您是秦國軍方第一人,你不想打,也沒人能強迫你。
事實上,到了這裡,大家就可以看到秦庭內部的鬥爭到了什麼程度,當整個國家都在全力投入一場幾乎就是略低於長平之戰規模的戰役時,作為在秦國最有影響力,也是最有實力的將軍卻居然公開拒絕秦庭中央的命令,其實,在筆者看來,白起此時的行為,已經和叛國行為沒有什麼區別了,的確,你白起厲害,你可以用你超人的眼光看出這是一場必敗之仗,那麼,你就不能親自去指揮一下嗎?至少也是可以緩解一下戰爭失敗後對秦國造成的傷害,可是,白起在幹什麼?直接拒絕參戰,行,反正筆者怎麼看不重要,至少當時的秦昭襄王是忍了下來。
秦王使王齕代陵將,八九月圍邯鄲,不能拔。楚使春申君及魏公子將兵數十萬攻秦軍,秦軍多失亡。武安君言曰:「秦不聽臣計,今如何矣!」秦王聞之,怒,彊起武安君,武安君遂稱病篤。應侯請之,不起。《史記·秦本紀》
局勢的發展果然如同白起預測的一樣,秦軍幾乎是慘敗,而且,更重要的事史書上則沒有記錄,那就是先前長平之戰所得到的趙國領土,幾乎都在此戰中失去了。而更加危機的是,楚魏聯軍更是攜新勝之威,直撲秦國而來,無疑,秦國是真正遇到危險了。但是,在此非常時期,我們這位戰神又做了一件啥事呢?
只說了一句「秦不聽臣計,今如何矣!」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意思就是,讓你們不聽我的,導致了今天的慘敗,真是活該。
大家說,這該是一位國家高級軍事將領該說的話嗎?這擺明了就是嘲弄秦昭襄王,擺明了就是嘲笑整個秦庭的無能,可是,問題在於,當時秦昭襄王請白起領軍了沒有,請了,可人家傲骨非常,不去,那麼,如今敗了,白起又在這裡嘲諷,反正到了這裡,筆者是真心忍不了,但是,偏偏秦昭襄王可以忍,從這裡也可以看出一代雄主不愧是一代雄主,的確是能忍人之所不能忍,當此危機時刻,重要的還是盡量挽回邯鄲戰役失利後給秦國所帶來的傷害,於是,即使秦昭襄王此時的確是生氣了,但依然還是下命令希望白起可以擔任這個重責。然而如史書所見,白起雖然勉強答應了,但卻仍然以生病為由遲遲不肯動身,直到文官領袖應侯范雎再次請求,白起卻依然還是遲遲不動。
到了這裡,其實我們也都可以看出來了,這其中必有問題,首先,你可以說白起政治能力有限,但是,作為一位當時最優秀的軍事家,政治才能再有限,也絕對比常人要清醒的多,所以,白起本身是絕對不可能做出這一系列如此白痴的行為,但偏偏白起就這麼做了,那麼,很顯然,這其中必然的有一些問題的,而能讓白起做出這種行為的原因,也無非就是兩個,其一便是白起自己故意的,其二則是此時的白起已經不再受自己的意志行事了,或者說這本身就發展成了一場已經由不得白起所控制的局面了。
具體的原因筆者就簡單的闡述一下,當然,筆者還是相信,曾經的白起,的確很單純,一心就是為了建功立業,一心就是為了光宗耀祖,然而,當白起一次次取得勝利之後,一次次走到權力的巔峰之時,他才發現,原來真正的鬥爭才剛剛開始。
筆者在前面就說過,自從商鞅變法開始,秦國內部普遍存在的老貴族與新興軍功貴族的鬥爭便一直都存在,甚至老貴族的反撲也一直都存在,我們不能說這其中哪一方是絕對的正確,哪一方就是絕對的錯誤,但我們可以說的是,至少新興軍功貴族所代表的,應該是歷史的潮流,未來也是屬於他們的,而老貴族則已經成為了阻礙歷史前進的一個障礙物了,所以,自然是人都知道為了秦國的前進,徹底清除老貴族是必然的,但是,話又說回來了,怎麼清除?
當整個社會階層的主體力量都是由老貴族所控制,都是由老貴族所支撐,縱然很多老貴族麾下的子弟也依靠著軍功成為了新興軍功貴族,但是,在天然存在的血脈連接之下,就註定某些軍功貴族哪怕已經成為了既得利益者,但卻依然無法與老貴族徹底斷開,那麼,老貴族與部分新興貴族的聯合,就成為了一個必然,而白起,就是這樣的一個時代悲劇人物,本來的他是不應該考慮這些的,可問題的關鍵就在於,隨著他地位的越來越高,他的影響力就已經註定了他必須做出抉擇,而要他徹底與曾經決裂,無疑是不可能的。
孟西白三族,作為秦國根基最強也是最深的老貴族,在看到自己族內的子弟成長為一顆參天大樹後,自然是不會放掉這個機會的,而白起又是從小都生活在白氏一族中的,他的親人,他的朋友,他曾經最珍貴的一切,都是和白氏一族密切相關,那麼,你讓白起如何能和白氏一族斷絕關係呢?
於是,從長平之戰後,老貴族與新晉軍方領袖白起的聯合就成了必然而然的趨勢,恰好此時,曾經一直壓著老貴族的楚系一派,也隨著時間的變化而逐漸消沉下去了。放眼整個秦庭,老貴族重新崛起的機會,似乎就要到來了,於是,在邯鄲戰役時期,這場席捲整個秦庭的巨大政治風暴便正式拉開了帷幕。
現在的我們,則已經無法確定曾經老貴族究竟是向秦昭襄王提出了什麼樣的要求,但我們大概也能猜出一二,要想秦國恢復世卿世祿制,徹底廢除軍功制與奴隸制,自然已經是不可能的,而老貴族自然也不會如此愚蠢,所以,接下來,既能讓老貴族恢復往日的輝煌,又能讓秦昭襄王勉強接受,同時也是釜底抽薪的一個方案,那麼,就剩這個了,即分封制的施行。
當然,筆者之所以判斷出是這個方案,也是結合秦帝國建立以後所爆發的那場分封與集權鬥爭所得出的結論,事實上,包括為後世所詬病的那場坑儒事件,也都是和那場鬥爭有密切關係的,當然筆者在這裡就不著重說那個了,而且,分封與集權的矛盾,從始至終都是貫徹於秦國從商鞅變法開始一直到秦帝國覆滅的這段時間裡的,所以,或許當時真實發生的那場鬥爭風暴會有所偏差,但主要矛盾是不會有所改變的,其實,不光是在秦國,在其他諸侯國也都是有這方面矛盾的,但只是因為秦國實施中央集權太過徹底,所以其中的矛盾也更加尖銳。
事實上,隨著秦國疆土的越來越大,老貴族能夠想到的一個最好辦法也只有在秦國重新恢復分封制了,而也只有恢復分封制,才能讓老貴族以另外一種方式重新崛起,的確,在老貴族看來,這是一個好辦法,也是一個他們認為秦昭襄王可以接受的方案,何況,有了白起這張底牌,所以,老貴族居然就認為,他們可以以此脅迫昭襄王做出讓步,但是,歷史已經證明,是他們錯了,是他們太想當然了。
秦國自從商鞅變法以來,已經歷經四位君主了,法家的思想也已經徹底在秦國這片古老的土地上紮下了根,而作為秦國真正能崛起的根本,很多人只是認為是軍功制或者是廢除奴隸制等制度,但是,事實上,真正造就如今秦國輝煌最深層因素,還是因為秦國從商鞅變法開始就樹立的一種可以上升到根本國策的制度,那就是對於中央集權的絕對認可。
那麼什麼是中央集權呢?在現實中,很多人往往會將其與獨裁製和君主制聯繫在一起,但是,很顯然,這是錯誤的。所謂的中央集權,其真正的重點並不是說中央是由誰所控制,就像我們現在一樣,基本上,無論是哪個國家,無論是再如何民主,也都必須要建立一個強有力的中央政府,而這裡所說的中央政府,其實就是中央集權的一種具體表現形式,那麼為何非要樹立中央政府呢?
原因也只有一個,因為只有中央政府才可以有機會運用最大的人力物力來保護這個國家和在這個國家生存的人民。事實上,中國歷史上,但凡是中央政府衰弱時期,也必然是亂世的開始,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而再說當今的某個超級大國,在之初也是想過只是建立一個鬆散的邦聯政府,然而現實的問題,還是讓他們最終選擇建立了一個強有力的中央政府,所以說,中央集權制度的設立,是已經被歷史證明了非常正確的一件事。
正如有那麼一句話說的,百代皆行秦政,的確,對於這句話,評價好壞都有,可是在筆者自身看來,這裡的秦政其實更應該說是在當年秦國所建立的中央集權制度,無論很多人對於秦國是有多討厭還是多厭惡,但是,事實上,你無法反駁的就是,無論是曾經還是現在,無論是中國還是外國的某個國家,基本上都是在施行秦政,也就是中央集權制度,幾乎沒有哪個國家敢於放棄這種中央集權,為什麼?
那麼,再說回來,無疑,秦國的那些老貴族,就是再干這樣的一件事,他們就是在試圖用他們認為可以的事來挑戰秦昭襄王。由此,接下來邯鄲戰役期間所發生的那些奇怪事件,便有了一個很好的解釋,事實上,白起自然是希望可以領軍的,但是,由於此時白起身後的人已經是老貴族了,所以,派系的爭鬥,自然將白起死死的拉在了後面,讓白起始終都是以一種看似很愚蠢的方式在拒絕秦昭襄王的邀請,無疑,這就是老貴族在拿整個秦國的未來和秦昭襄王賭,只要昭襄王肯施行分封制度,那麼,白起自然會立刻出發統領全軍,從而徹底征服趙國,甚至可以說,秦國一統河山的機會也幾乎就握在手裡了,應該說,當時的秦國是絕對有這個可能的。
但是,昭襄王會退讓嗎?作為一代雄主,昭襄王很清楚,的確,一旦退讓了,在老貴族的強力支持下,在白起的統帥下,秦國的確有可能在他人生的最後時間裡完成一統,完成那個秦國幾代人的夢想,而他,秦昭襄王,也將會成為一位足矣與三皇五帝並列而居的千古一帝,是的,昭襄王有這個野心,也有這個實力。
但,不要忘了,昭襄王本身還是一位卓越的政治家,如果說野心可以促就一個帝王可以為了成功而不惜一切代價,但一位政治家,就必然要求其所真正謀劃的就絕對不是僅僅局限於他當時那個環境,而是更久遠。
無疑,昭襄王更明白,此時的他,無論如何,都不能給老貴族讓步,因為,這不僅是原則問題,還是國本問題,什麼是秦國的根本,無論是軍功制,還是廢除世卿世祿制,或者是廢除奴隸制等等,都不過是為了中央集權而做準備,而也只有中央集權制度,才是秦國得以真正強大起來的根本,同時,曾經那個綿延數百年的周朝是如何走到今天這步田地的,一切的答案,都在指向分封制度,對於秦國人來說,對於歷代深受法家思想影響的秦國國王來說,中央集權制度已經不單是一種制度了,更已經牢牢的刻在了他們的靈魂之中了,祖先已經告訴自己,分封只能是亡國之道,而只有中央集權,才是強國之路。所以,答案已經很明顯了,昭襄王直到最後的最後,也依然沒有讓步一下。
歷史已經說明一切了,直到邯鄲戰役的最後,直到秦軍慘敗的最後,秦昭襄王都沒有絲毫的讓步,而自然,白起也始終都未能參戰,於是,這場政治風暴最終還是走向了一個當時所有人都不希望看到的結局,當昭襄王徹底解決掉東線戰爭之後,接下來就到了徹底清算老貴族以及白起的時候了。
於是,短短數月之間,白起先是被直接下罪削為庶民,而後又是直接賜死。誠然,昭襄王是恨白起的,恨他為什麼就不能放下那些呢,但或許,昭襄王也是能理解白起的,所以直到最後的時刻,昭襄王都在用自己的君臣關係來試圖召回白起,其實,從開始,白起決定了支持老貴族後,就自然已經失去了選擇自己人生的道路了,所以,縱然他在戰場上是一位驕傲的戰神,但最終的他,不過也是一個可憐人罷了,故而最終關於他的死,也有了史書上的那句「秦人憐之,鄉邑皆祭祀焉」。
當然,對於白起,昭襄王或許還是有一些惋惜之情的,但是對於老貴族,年老的昭襄王自然不會再留手了。幾十年前的季君之亂,看來還是自己的母后殺的太輕,既然如此,那老貴族就永遠的消除下去吧,於是,造成的一個很嚴重的後果就是,從此之後,一直到秦帝國的覆滅,秦人老貴族都再也沒有踏入秦庭,而作為孟西白三族,更是被昭襄王永久的封禁了,曾經作為秦人軍隊中的佼佼者,那些英勇的老貴族子弟們,也紛紛從秦軍中被清退了出去。
秦國,這個在長平之戰後一度走入最輝煌的時刻,卻轉瞬之間又走入了最黑暗的時刻,邯鄲之戰的慘敗,不僅宣告著秦人內部的鬥爭達到了一個高峰,乃至於這場本該不會發生的敗仗卻以最慘烈的悲劇發生了,同時,也象徵著秦昭襄王時期長達幾十年的秦國東征戰略就此結束。
之後的昭襄王,雖然還是從那場政治風暴中走了出來,甚至還在白起死後的第三年,也就是公元前256年,派遣軍隊徹底滅掉了周王室,並得到了周朝九鼎,可以說,即使是到了如今,不甘的昭襄王還是用滅掉周王室,來抒發一下自己對於統一全國的渴望,只是可惜,昭襄王終究在他有生之年,還是無法做到了,或許在幾年之後病逝於咸陽的昭襄王,臨死之前,也是報以非常遺憾的。
而昭襄王或許不會想到,幾十年後,最終,他的一位子孫將會帶領著他引以為傲的秦軍完成了他的那個夢想,但同時,他更不會想到,他的那位子孫同樣也面對了他的那個難題。只是,他的那位子孫做的更加的決絕,以至於,他的帝國,最終還是亡了。
當然,這裡還要說一個更加有趣的事,或許大家不會相信的是,就在這個傳承八百年的周朝覆滅的同一年,也就是公元前256年,在遙遠的南方,一個叫做豐邑中陽里的地方,一個嬰兒也在這一年呱呱墜地了,而這位嬰兒的名字,在那個時候,則是叫做劉季,當然,以後的他還會有另外一個名字,劉邦。
或許是偶然,又或許是必然,一切的一切,冥冥之中,彷彿早就有了定數,曾經,正是周平王的允諾,成就了秦人的功業,而今,周王朝的覆滅,同時也為秦人帶來了屬於他們的掘墓人。
第六位,秦莊襄王贏子楚,又名異人
五十六年,後九月,昭死。正月,(速)產。孝文王元年,立即死。庄王元年。庄王二年。庄王三年,庄王死。《睡虎地秦簡》
公元前250年,就在那位秦國歷史上享國最久的昭襄王去世後不到一年,他的次子安國君贏拄在其繼位後的第三天也突然暴斃,史稱秦孝文王。
沒有人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正如從《睡虎地秦簡》中的得到的資料顯示,即使是作為底層官吏的喜,在記錄這件事時,也是用了「立即死」這種極度誇張的文字來表達自己對於秦孝文王的速死感到不可思議。
是啊,一切都發生的那麼突然,和昭襄王那樣執掌秦國足足五十六的時間對比,其子孝文王卻在登基後不到三天的時間便闔然逝去,一切都是那麼的快,以至於很多朝臣轉瞬之間就都成為了歷史上的那種並不多見的三朝老臣,當然,既然現有的史書中都沒有做出任何解釋,那筆者便不再多加猜測了,已經發生的,終究還是無法改變了,幸運的一點是,孝文王的逝去,並沒有對於秦國造成什麼很嚴重的影響。
而也就是在同年,孝文王之子異人登基,是為秦莊襄王。其實,說起這位庄襄王,那麼就不得不引出那個成語了,是的,就是奇貨可居的故事,雖然後世將奇貨可居的故事傳的越來越離譜,甚至將異人之子都傳成了是呂不韋的兒子,但這終歸都只是傳言,既然我們現人都可以一眼看出來的破綻,那個時代作為王族,對於血統傳承尤其重視的秦國宗室又怎麼可能不會發現呢?
所以,對於那個有點奇幻特色的故事,筆者就不多說了,假的終歸還是假的,但是,筆者要說的,便是奇貨可居真正客觀存在的故事,無疑,呂不韋的確是那個時代最為優秀的風險投資家,他孤注一擲般的投資,終於還是成功的讓自己走上了人生的巔峰,同時,也讓他成為了那個時代的歷史主角之一。
應該說,庄襄王和呂不韋之間的關係的確是那個時代君臣之間最緊密的,無論是呂不韋塑造了庄襄王,還是庄襄王成就了呂不韋,都讓他們二者牢牢的綁在了一起。其實,從這裡我們也可以看出,秦國朝政對於老秦人和老貴族的排斥程度,呂不韋畢竟只是一個外國商人,縱然是巨富,但卻依然可以通過自己強大的財力影響到秦庭的決策,甚至都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秦國的繼承人。
而再說呂不韋,前一日還不過是太子近臣,今日便成了大秦相國,說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也絕不過分,但是,反觀秦庭之上的其他大臣,屬於老秦人的更是寥寥無幾,而再說作為庄襄王時期的首屈一指的大將,則毫無疑問是一代名將蒙驁了,然而,可笑的是,就是這位蒙驁,卻居然是個齊國人,是的,大家不會看走眼,蒙驁的確是土生土長的齊國人,然而,現在的他,卻成為了秦國在那個時代最為勇武和善戰的將軍,成為了秦國的柱國大將,歷史,有時候真的是很戲劇化。
庄襄王元年,使蒙驁伐韓,韓獻成皋、鞏。秦界至大梁,初置三川郡。二年,使蒙驁攻趙,定太原。三年,蒙驁攻魏高都、汲,拔之。攻趙榆次、新城、狼孟,取三十七城。四月日食。王齕攻上黨。初置太原郡。魏將無忌率五國兵擊秦,秦卻於河外。蒙驁敗,解而去。五月丙午,庄襄王卒,子政立,是為秦始皇帝。《史記·秦本紀》
如史書所記,秦莊襄王在歷史上也並沒有執政多少年,和其父親一樣的短命,不過,比其父強的是,好歹也是執政不到四年的時間,但如果是要和其祖父昭襄王相比的話,則看上去還是非常的短。
應該說,自從昭襄王之後,秦國的君主們就彷彿都是陷入了詛咒一般,連續兩代的異常短命,好像上天都在試圖阻止這個國家,都在努力肢解這個國家,但,令人驚詫的就在於,在不到五年的時候里,秦國雖然連續死去了三位君主,卻並沒有讓秦國陷入混亂之中,磨難愈加深重,秦國反而愈加強大。
而在老貴族被封禁之後,在白起死後,在老秦人紛紛引退之後,支撐起強大的秦軍攻勢的將領卻成為了他國之人,蒙驁,這個在昭襄王時期幾乎就是隱形人物的齊國士子,卻在庄襄王時期,受到了異人和呂不韋前所未有的重視。
對於異人來說,或許只是因為呂不韋的推薦,或許也是因為蒙驁是祖父時期遺留不多的老將。然而對於呂不韋來說,蒙驁或許可以成為他在秦國最有力的支撐者,畢竟,他呂不韋縱然已經是相國了,但不是秦國人的這一點,無論如何都是難以消除的,而要在秦國完成自己的理想,沒有軍方的支持,則無異於是白日做夢。
而恰好,蒙驁也不是秦國人,恰好,在昭襄王時期,由於老貴族的影響,由於老世族的存在,由於白氏、司馬氏等老秦人將領的英武,所以,雖然已經升遷至上卿的蒙驁,卻始終都難在秦國有獨立領軍建功的機會,所以蒙驁始終也都是處於受壓制之下,於是,恰好在此時,呂不韋需要幫助,而蒙驁也需要別人來成就他,故而,他們二者的結盟便是水到渠成了。
於是,在呂不韋的支持下,蒙驁便也如同曾經的武安君白起一般,開啟了其短暫的戰爭傳奇。
庄襄王元年,蒙驁首戰攻韓,大破韓軍,韓國授首,遂向秦國獻上皋、鞏之地,由此,秦國始設三川郡;庄襄王二年,蒙驁領軍攻趙,攻佔趙國太原;庄襄王三年,蒙驁引軍攻魏,直取魏國高都和汲地,而後,攜著大勝之威的蒙驁突然領軍直撲趙國榆次、新城、狼孟,短短數月,便連下趙國三十七城,同時,老將王齕也引一軍輔助蒙驁進攻趙國上黨,很快便取得大勝,由此,秦國初設太原郡。
短短的三年間,曾經在昭襄王時期邯鄲戰役所失去的,今天,蒙驁都一件一件的幫秦國拿了回來,甚至奪的更加徹底。而從此之後的三晉便徹底失去了地利優勢,幾乎成為了秦國予取予奪的屬國。
只是,當蒙驁通過其彪悍的戰績成為了大秦首屈一指的戰將後,達到了其人生的巔峰之際,一件突如其來的大事,便又停滯住了秦軍之後將要繼續的一系列強大攻勢。公元前247年,秦國歷史上的最後一位王,秦莊襄王贏異人在其執政的第三年,突然病逝,終年34歲。
同年,庄襄王中子,年僅十三歲的嬴政登基,成為了秦國新王,而或許當時的人們不會想到,這個還尚未成年的孩子,在之後的幾十年里,不僅會改變秦國,會改變中國,更會改變那個時代所有人的命運,而今天的人們,提起他時,也不會再用秦王這個稱號來稱呼他,而是用一個千古以來只有他才有的稱號,來表達後人對於他的追憶。
第七位,秦始皇嬴政
再說此時,也就是公元前247年,如果我們將那個時代的歷史發展徹底以時間標註的話,就會發現,此時,距離秦國真正成為秦帝國,還剩下不到二十六年的時間,而距離秦國正式開啟統一戰爭,則還剩下不到十六年的時間,無疑,天翻地覆,中國之變,也就是在這短短的幾十年里徹底改變的。
秦始皇帝者,秦莊襄王子也。年十三歲,庄襄王死,政代立為秦王。當是之時,秦地已並巴、蜀、漢中,越宛有郢,置南郡矣;北收上郡以東,有河東、太原、上黨郡;東至滎陽,滅二周,置三川郡。呂不韋為相,封十萬戶,號曰文信侯。招致賓客游士,欲以並天下。蒙驁、王齮、麃公等為將軍。王年少,初即位,委國事大臣。《史記·秦始皇本紀》
以上的這段記錄,便是對於當時秦國的一些基本介紹,應該說,嬴政登基時的秦國,論實力,天下第一,論人才,文有呂不韋,武有蒙驁、王齮與麃公等將軍,這麼大概的看上去,秦國貌似在接下來的統一,都是順理成章的,要實力有實力,要人才有人才,簡直是狀態好到不能再好了。
但是,事實就是,剛才說的這些人才,在未來真正爆發的統一戰爭期間,他們基本上已經都不存在了。所以,筆者認為,關於史書中的這段記載,其實,真正重要的就是最後的一句話,即,嬴政初登基,所謂的「委國事大臣」其實就是一句委婉的說辭,說白了就是點名了一個基本事實,即,此時的嬴政只不過是一個傀儡而已。
當然,對於普通君主來說,一個才十三歲的孩子,這是必然的,可問題在於,對於一位極富進取心的君王來說,這簡直就是對其最大的束縛,所以,之後的幾年裡,一場席捲整個秦國的政治風暴,又要拉開帷幕了,而這一次政治風暴所產生的,將會是一個輝煌的帝國和一位偉大的君王。
在此,筆者就用明代大思想家李贄對於嬴政的點評,來為接下來的那個更加輝煌而偉大的始皇帝時代開序:
始皇帝,自是千古一帝也。始皇出世,李斯相之。天崩地坼,掀翻一個世界。是聖是魔,未可輕議。祖龍是千古英雄掙得一個天下。
他,是一位君王,也是中國歷史上的第一位皇帝;
他,還是一個時代的造就者,他之前的時代,曾被尊為上古三朝,當然,這是他所毀滅的;而他之後的時代,則被譽為中國的帝國時代,這就是他所開創的,而他所處的那個時代,更是需要用他的名字來注釋。
他,只是一個人,卻在做著超越人的事,他的子民,崇拜他,而又無比的害怕他;他的臣子,佩服他,而又非常的幸運能和他生活在一個時代;他的敵人,恐懼他,甚至都後悔來到這個時代;他的親人,尊敬他,但卻對他感到異常的陌生。
他,註定會以極其璀璨的光芒而留在史冊中,因為,正是由於他的存在,才讓中國真正成為了中國,讓中國這個曾經的鬆散邦國體系真正整合成了一個政治實體;同時,也正是因為他與他麾下那如同暗夜般的鐵血軍團,給予了那個時代即將崛起的草原霸主匈奴人以強橫的一擊重拳,由此才致使其整整三十年都不敢以大股兵力南下,而正因為如此,才讓新生的漢帝國能夠有時間重新的整合中國;並且,也正是因為他的努力,才為中國的北部邊防構築起了人類歷史上規模最大、且最完善和最具效用的軍事防禦工程,而之後的中國曆朝歷代,也正是因為這座偉大軍事工程的存在,才能不斷綿延生長,才能成為人類歷史中唯一的一個不僅數次擋住游牧帝國瘋狂進攻,並且還數次成功擊敗了游牧帝國的文明。
所以,他還叫做祖龍,因為,他就是這條巨龍的締造者,當然,現在的我們,更多的還是將他的帝國,譽為祖龍,因為,他的帝國,的確是中國歷史上的第一個具有高度中央集權的統一大帝國。沒有人可以否認這個帝國所給予這個國家帶來的價值,正如,沒有人可以否認中國的存在是人類歷史上的奇蹟,團結,是的,人類從遠古走來,從洪荒步入文明,所能學到的,所能領悟的最有用的技能,就是團結,而秦帝國,無疑就是中國人民在那個時代第一次以大帝國形式所團結起來的結果,也就是那一次,讓世界震撼了,原來,當人類真正團結起來的時候,居然能夠產生那般令人感到驚懼的力量。
「南取百越之地,以為桂林、象郡;百越之君,俯首系頸,委命下吏。乃使蒙恬北築長城而守藩籬,卻匈奴七百餘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馬,士不敢彎弓而報怨。」這段話,正是一位叫做賈誼的後人所寫,誠然,賈誼寫這些的目的是在總結秦帝國失敗的原因,但,即使如此,他都在其文中不由得讚歎的秦的強大,縱然秦覆滅了,可是秦帝國在其存在的短短十四年間,所爆發出的巨大力量,即使是百年之後的賈誼,即使是那個已經逐漸富庶強大的漢帝國文景之治時期,也都不能與之媲美一二。是的,這就是秦帝國,這就是秦始皇帝所造就的那個時代,是的,這更是祖龍。
俱往矣,祖龍既成,自當耀世,下面,就讓我們正式走入祖龍所生活的那個時代,追隨祖龍的足跡,看他如何成長,看他如何崛起,看他如何一步一步走向巔峰,才能在最後的最後,成為華民族永遠所懷念的那條驕傲而又自信的祖龍。
三年,歲大飢。四年,十月庚寅,蝗蟲從東方來,蔽天。天下疫。百姓內粟千石,拜爵一級。《史記·秦始皇本紀》
公元前243年,此時的嬴政繼承王位也已經有四年了,而他的年齡則已經有17歲了,雖然,嬴政始終都未能真正掌權,但其與生俱來的政治敏感度,還是讓他從各地報來的急件中看到了一絲不尋常之意,尤其是當屬今年發生的那場遍及整個天下的蝗災,蝗蟲一過,顆粒不留,無疑,這將是對於天下苦於戰亂的百姓的一個最為沉重的打擊。
年少的嬴政或許可以想到些什麼,但是,此時的他,還是什麼都不能做,因為,在秦庭里,還有著一位「仲父」,秦國之事,事無巨細,都需要這位「仲父」的裁決,而他,作為秦國至高無上的王,甚至連什麼時候真正親政,也都需要這位「仲父」的同意,所以,此時的嬴政或許不甘,或許憤怒,但是,在表面上,他還是得恭恭敬敬的去拜服他的這位「仲父」。
事實上,這場突然爆發的特大蝗災事件,對於山東六國,尤其是對於齊楚和三晉這些主要強國的打擊,更是非常巨大的,如同史書中的一句「天下疫」,足矣說明此事件的恐怖程度,而對於那個時代,主要生產力又都是以糧食為主的時代來說,一旦糧食遭到巨大的損失,那麼,其整個國家都將陷入極其悲慘的苦難之中。
而秦國,則比較幸運,因為有著南部巴蜀之地的巨大糧倉供應,各地損失也都能緩解。但是,請大家注意史書中的前一年,也就是在去年,整個天下則已經發生了一次大規模的饑荒事件,具體原因不詳,但這是事實,而再由此,再聯繫到今年的這場巨大蝗災,整個中國地區,應該說,都是陷入了一種極其悲慘的處境。但,正如剛才筆者所說的,事實上,在當時,還是有餘糧儲備的國家,那就是秦國,而這裡的秦國,則更包括秦國的普通百姓。在當時天下而言,論財富,當屬齊國之民,但若論粟米之豐,則非秦人莫屬了。
秦,自商鞅變法以來,便建立起了極其嚴格與卓越的農業生產制度,甚至一度還將如何耕作和如何有利耕作的方法,都直接運用法律的條文加以確立,或者可以這麼說,秦人所制定的那一系列農業制度,即使是在我們現人看來,都是非常先進的。正如在上個世紀七十年代中期所挖掘出地《睡虎地秦簡》中的資料顯示,秦人的農業生產制度,簡直是精細到了一種非常可怕的地步。
應該說,我們現人真的很難想像到秦人對於農業生產的執著程度和認真程度,尤其是對於最具體的農業生產的規定,不僅敘述了一般土地的用量大小,還說明了可根據實際情況具體種植;同時,就是政府對於全國農業生產過程的全紀錄,並且最後還要進行統一匯總;再就是對於農業生產中最重要的生產工具牛的重視,不僅設立嚴格的養殖制度,還建立了嚴明細緻的問責制度,是的,大家絕對沒有看錯,就是問責制度,而且是很實際的制度,你養的牛數量如何,一目了然,到時一旦審查不過關,主事官員便一律問罪。
秦,這個充滿神奇的國家,自從商鞅變法後,就進行著天翻地覆的改變,而我們現人對於其的認識,也僅僅局限於耕戰兩個方面,可是,什麼是耕戰?我們以前真的能理解嗎?為什麼這兩樣在戰國時期很常見的事物,卻偏偏在秦國就顯得那麼與眾不同?當整個中國地區都沉浸在巨大的天災之下時,唯獨西方的秦國,傲然而立,倚靠其強大的農業生產制度,從而在那個時代創造出了最為豐碩的農業生產成果,而或許,這正是秦國真正強大起立的根基,也是最本質的基礎。,
話又說回來,當山東六國都陷入巨大的蝗災之時,當需要大批購進糧食以應對即將而來的饑荒時,秦國恰在此時所強力推向的一項國策,無疑又是將山東六國最後的希望給擊的粉碎。
秦中央下達命令,凡秦國之民,只要家中能夠保存下千旦以上的糧食,即可賜爵一級。其實,如果是平常年間,很顯然這是一個很荒謬的政策,百姓家中聚有那麼多的糧食,有什麼用呢?還不如流通於市場促就經濟呢,那麼,這究竟是為什麼呢?
很顯然,秦國中央此時的目的,就是利用國家工具,強行擾亂市場,從而利用糧食危機趁機大幅度削弱山東六國。當然,史書上,並沒有給我們詳細解釋秦國政府的具體行動,但是,司馬遷老先生卻在這裡將糧食危機和秦國的糧食封爵政策擺在一起,那很明顯就是為了讓我們知道,事實上,在秦國統一六國前夜,秦國中央的確曾經利用糧食壟斷的方式,對山東六國進行了很極端的打擊。
當六國政府發現,即使是高價走私,也幾乎從秦國再也購不進任何糧食了,從秦國官方購不進糧食,這很正常,可是,秦國的聚糧封爵政策,對於六國來說,更是釜底抽薪。由此,一場徹底隱藏在歷史中的巨大糧食危機就這樣平靜的爆發了,爆發的幾乎非常安靜,究竟有多少人,曾經因此而餓死,我們也已經無法得知了。
對此,筆者並不想去評價誰是誰非,或許很多人都說,是秦國的問題,秦國是大害,誠然,秦國的確是有錯,同為華族子弟,理應互相幫助,而秦國卻不但不幫忙,還故意進行惡意囤聚糧食,拒絕援助其他國家,這是事實,筆者承認,可問題是,難道就都是秦國的錯嗎?
商鞅變法的具體法度,筆者不信山東六國不知;奠定秦國強大農業生產力的法律條文,筆者更不信山東六國是茫然無知;究竟是因為什麼,造成的那場恐怖饑荒,天災固然是一回事,但人禍又未嘗不是一方面原因,正如筆者曾經說的,在秦國存在的那股強大的勢力,那股明明已經陳腐卻依舊強大的老貴族勢力,他們一心想要分封,一心想要將偌大的秦國再一次分裂,從而以達到可以滿足他們自身利益的地步,但是,他們卻從未想過這樣做,對於百姓,對於那些真正生活貧苦的下層人究竟意味著什麼,是苦難,是戰爭,是離別,其實更重要的還是死亡。
像這次所爆發的糧食危機,為何秦國的國土那麼大,卻依然還是人人有餘糧,甚至還需要政府出台相應的政策才能避免大規模糧食走私事件的發生,一切都因為秦國人有糧,秦國普通百姓更是家家有餘糧,而這一切,造成這一切的,都是因為秦國強大的農業制度,由此再究其源,還是因為那場偉大的變法運動,那場針對舊貴族,針對一切陳腐制度的全面革命,才形成了如今秦國百姓即使遇到災荒之年,也能從容應對的局面。
然而,對於六國來說,難道六國的中央政府真的不想變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變法對於各國的王,是有足夠大的好處的,所以,他們自然想變,而對於各國的普通百姓和底層人來說,自然更想變,徹底廢除奴隸制,徹底實行新法,徹底改變曾經那種豐年餓肚子和荒年死人的悲慘命運,無疑,這些都是各國普通人們想變的理由。但是,他們變了嗎?
他們是變過,但,幾乎都在推向一半時,便推行不下去了,一股強大而又充滿陳腐味道的勢力,在阻止著這場來前無古人的革命,曾經,楚國想變,但,先王楚悼王屍骨未寒,改革的主要策劃者吳起便被老貴族射殺在了楚悼王屍體前,甚至連楚悼王的屍體,也是受到了萬箭的穿入,由此,楚國變法全面失敗。其實,楚國變法也已經算是除秦國之外的最激烈變法運動了,但也依然失敗了,如此更不要說當時的其他國家了,一個個,明明看上去富麗堂皇,卻都彷彿蛀滿了蛆蟲一般,無比陳腐的味道,離著很遠,都可以清晰的看到,但就是無法做出改變。
而作為從上古傳承下來的那些老貴族,有一些甚至都是歷經數千年而不倒,他們自認為是炎黃的真正後裔,自認為是中國的真正傳承者,這樣的他們,自然不會願意與那些奴隸和賤民同初了,而或許,在他們看來,那些人的死活,與他們來說,自然不重要,所以,能夠保持現有的權勢,能夠保持現有的財富,自然是最重要的,由此,各國自然是難以真正變法。
無疑,究其根本。這場爆發於中國的特大饑荒事件,更多的還是人禍,一方面是由於秦國太過獨善其身造成,而更重要的一方面,還是由於六國積弊已久的政治制度所演化而成的,甚至可以說是這種制度所產生惡果的一個總爆發,其實,從這樣看來,我們也可以充分看出秦國統一天下的必然性。
同時,說到這裡,筆者還是要說明一點,事實上,如果當時有一個統一的強勢的中央政府的存在,那場饑荒本身也是有可能能不會爆發的,至少是不會爆發的如此慘烈,固然蝗災依然會繼續,但只要秦國能夠拿出其積聚的糧食,運往各國,也是有一定的把握能夠讓百姓順利渡過這次災害的,但是,很遺憾,作為敵國,作為敵人,秦國自然不會那麼做。
而其實,如果我們再看整個中國歷史的話,也會發現,一般而言,凡是在中國的大統一時期,中央政府很強勢時期,饑荒或者類似的瘟疫、洪災等巨大災難發生時,都不會對百姓造成難以挽回的傷害,而即使是有傷害,但也絕對不會太過誇張,而偏偏是那種大亂時期,那種國家四分五裂時期,就都是災難爆發的最嚴重時期。
在這裡,筆者只舉一例,在西方,羅馬帝國時期,也就是西方歷史中所謂的統一時期,瘟疫的發生,是有,但其慘烈程度也是很有限,而反觀歐洲後來的分裂時期,也就是幾乎等同於我們現在看到的歐洲版圖,小國群立,其所謂的大國,也最多不過中國的一個省大小,而也就是這樣的分裂時期,在13世紀到14世紀期間的一百五十年時間裡,來自中亞的瘟疫黑死病,便橫掃了歐洲,而據美國著名歷史學家伯恩斯等人所撰寫的《世界文明史》一書中寫道,經過黑死病和戰爭、飢餓等災禍的打擊,西歐的人口在1300年至1450年間至少減少了一半,甚至會達到三分之二。那麼,這裡的數據是個什麼意思呢?
意思就是,只有兩次世界大戰的傷亡程度,才能堪堪能與之比擬。很多人,在解釋此次瘟疫為何造成如此巨大傷害時,都只是將其引申為戰爭和那時的醫療不發達為其主要原因,可是,事實上,中國不是沒有這種瘟疫,甚至中國也曾經所爆發過比黑死病更可怕的瘟疫,而且中國人還更多,那麼,為何中國就沒有發生如此慘烈的瘟疫呢?
一樣的醫療不發達,一樣的遭遇戰爭,而唯一不一樣的便是,中國是一個統一的擁有一個強大中央政府的國家,而那時的歐洲則是一個分裂的,不團結的文明,於是,無論是面對戰爭和瘟疫時,都是那樣的無助和悲慘,其實,對於西歐那些上層所謂的貴族來說,筆者倒沒有多少同情之感,那些所謂的傳承很久的貴族,包括現在歐洲所謂的萬古一系的王族和某些貴族,不過是國家的蛆蟲罷了,和中國先秦時期的那些舊貴族一樣,都死了,也是應該的。只是可惜了那些貧苦的百姓,僅僅因為國家上層人的無能,和舊貴族的無恥,就要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
所以,我們很慶幸,我們慶幸那個時候的中國,有一個叫做秦的邦國,正在完成一件足以震爍古今的事業,雖然它所用的方法比較極端,但事實上,我們這些後人,能夠安穩的生活著,便是拜他們所賜。
而韓聞秦之好興事,欲罷之,毋令東伐,乃使水工鄭國間說秦,令鑿涇水自中山西邸瓠口為渠,並北山東注洛三百餘里,欲以溉田。《史記·河渠書》
公元前246年,也就是秦國新王嬴政登基的那一年,一位來自韓國的水工來到了秦國,他叫做鄭國,按道理,韓國是應該派遣正規使臣來的,但卻派遣了一位水工,那麼,這究竟是為何呢?
原來,這位水工來到秦國是擔負一項極其重要的使命的,那便是想盡辦法阻撓秦國的東進。戰國時代已經過去一百多年了,然而,曾經的那種七雄並立局面,早已經被打破,秦國一家獨大之勢,已然不可抑制。於是,無奈與恐慌之下的韓國,遂派遣水工鄭國來到秦國,試圖讓秦國修建一條前無古人的巨大水利工程,從而在根本上削減秦國的國力,儘可能的減緩秦國東進的時間,沒錯,水工鄭國的任務就是這樣,那麼,秦國會上當嗎?
其實,按筆者的思考,當時的秦國,絕對是有人能看出其中的問題,畢竟,明眼人一看這就是典型的黃鼠狼給雞拜年,身為秦國的敵國的韓國,居然會派遣水工來給秦國修建水利工程,來為秦國增加綜合國力,從而再繼續攻打韓國,如果這其中沒有問題,可能嗎?
而韓國人如果真的有那麼好心的話,那乾脆直接投降算了,還花這功夫幹嘛,所以說,這種我們現人一看就能看出來的問題,秦國人也必然可以看出。但事實就是,這條水渠,確實在同年開修了,那麼,難道是秦庭的諸位大臣集體智障了嗎?或者是此時秦庭的真正掌控者呂不韋腦子發抽了嗎?
很顯然,這是不可能的,那麼,答案就只有一個,那便是目前的秦國,的確是非常需要這項建築,甚至說,秦國也早就有想法在關中也修築一條能夠對農業有極大好處的水利工程了,但只是苦於沒有合適的工程師,故而,即使是在面對鄭國目的不純的情況下,也要繼續任命鄭國為該項水利工程的修築總負責人。
事實上,這條名揚千古的水利工程,就是在這種奇妙而又詭異的氛圍下開工的,而且,鄭國也的確是嚴格按照韓國中央給他交付的任務執行的,在修築過程中,鄭國所堅持的原則就是一個,能省的絕對不省,能加的就一定加,總之就是一句話,用最多的建築材料和最多的民工來修築這項水利工程,從而在最大程度上削減秦國的國力。
當然,在之後的一段時間,鄭國是姦細的直接證據還是擺在了秦庭決策層的會議桌上,由此,大家想裝作不知道也裝不下去了,或許此時的鄭國自認為是必死了,但,事件的發展卻是好的。作為當時的執政者秦王政,最終還是選擇寬恕了鄭國,並且依然任命鄭國為總工程師繼續修築該項水利工程,甚至,在之後這條史無前例的巨大水利工程完工之後,秦王政還是以鄭國的名字來命名該項工程的,是的,這條水渠便是現在依然存在於陝西關中的那條鄭國渠,正如官方為其的定義:鄭國渠工程之浩大、設計之合理、技術之先進、實效之顯著,在我國古代水利史上是少有的,也是世界水利史上所少有的。
呂不韋乃使其客人人著所聞,集論以為八覽、六論、十二紀,二十餘萬言。以為備天地萬物古今之事,號曰呂氏春秋。布咸陽市門,懸千金其上,延諸侯游士賓客有能增損一字者予千金。《史記·呂不韋列傳》
一字千金的故事,不知道有多少朋友聽過,總之,這個成語故事的來源,就是出自一位當時秦國的權臣之手,而這位權臣就是大名鼎鼎的秦國名相呂不韋。一部《呂氏春秋》,號為容納古今所有之事,古往今來、上下四方、天地萬物、興廢治亂、士農工商、三教九流,幾乎無所不包,而其更加傳神之處,就在於此書出世之時,呂不韋曾以千金之資求人改動書中內容,然終歸還是無一人能為其改動,由此,先秦歷史上的一部集諸子百家之大成的奇書便正式開始流傳於世間,而呂不韋,則也因為這本書所存在的價值,而真正的流芳百世。
其實,無論是那項偉大的水利工程的進行,還是這部集大成的《呂氏春秋》完成,都在說明一個偉大時代的到來,同時,也在一定程度上說明了秦國在其國內各個方面的全面進步,而與之相對的便是山東六國此時在各個方面的停滯不前。
無論如何,從此時開始,秦國的統一,彷彿都是勢在必行了,從前,你可以說秦國是蠻夷之國,是文化落後之國,即使打不過秦國,山東六國也大可以自身先進的文化鄙視秦國,可自從《呂氏春秋》成書於秦國後,天下之國,又有誰敢繼續鄙夷秦國的文化落後。
正如西漢史學家司馬遷在《史記》里將《呂覽》與《周易》《春秋》《離騷》等並列,就充分表示了他本人對於《呂氏春秋》的重視。而東漢的高誘則更是為其親自作注釋,並認為此書「大出諸子之右」,意思就是說,此書的真正價值是超越了諸子百家的成就。
而再說那項水利工程的修建,則更說明了秦國國力的強大和自信,以及對於未來的全盤考慮,事實上,在歷史中,那項水利工程的修築,其最後所產生的價值,是遠遠超過了當時水工鄭國的想像的,甚至可以說,鄭國的意圖反而是弄巧成拙了。正如《史記·河渠書》中的記載:渠成,注填淤之水,溉澤鹵之地四萬餘頃,收皆畝一鍾,於是關中為沃野,無凶年,秦以富強,卒並諸侯,因命曰『鄭國渠』。
五年,將軍驁攻魏,定酸棗、燕、虛、長平、雍丘、山陽城,皆拔之,取二十城。初置東郡。六年,韓、魏、趙、衛、楚共擊秦,取壽陵。秦出兵,五國兵罷。拔衛,迫東郡,其君角率其支屬徙居野王,阻其山以保魏之河內。七年,將軍驁死。《史記·秦始皇本紀》
如史書所見,就在大饑荒發生的第二年,當山東六國陷入苦難而未有所恢復之際,秦國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於是大將蒙驁的最後一次東征便開始了,首攻魏國,大破之,再攻燕,又破之,再攻趙,依然破之,短短一年,就連取六國二十城,秦國攻勢之猛烈由此可見,然六國自然也不會束手就擒。於是,一場轟轟烈烈的諸侯聯軍伐秦之戰,便又開始了。
五國伐秦,來勢洶洶,然終不過是迴光返照而已,剛取秦之壽陵,秦遂出兵阻止,五國便隨之退兵,戰爭之事,在五國眼裡,完全視為兒戲。於是,秦遂乘勝追擊,大破衛軍,攻取衛國,衛國之君只得遷徙避難以圖存,由此,戰國時期的最後一次諸侯聯軍伐秦之戰,便在如此可笑的局面下拉下了帷幕。當然,諸侯聯軍的作用也不是沒有,或許正是因為這場戰役,才致使老將蒙驁在此戰過後的第二年,便闔然逝去,當然,或許蒙驁的逝去,與此戰並無關係,但,終歸,蒙驁確實是去世了,而蒙驁的去世,對於秦國來說,卻是一系列政治風暴的引爆點。
先前,筆者就說過,此時的秦國,最高的掌控者,不是秦國至高無上的王,而是秦國的丞相呂不韋。或許在嬴政剛剛即位初期,呂不韋還能以嬴政年少為由而獨攬朝政,但是,隨著嬴政的逐漸年長,且就在蒙驁死去的這一年,曾經年幼的嬴政也已經有二十歲了,而作為一個志在立不世之功的君王來說,二十歲已經證明了他有足夠的理由親政了,正如他的那位曾祖父,在他之前的那位秦國歷史上最偉大的君主秦昭襄王,便是在二十一歲時開始親政的,而如今,這位叫做嬴政的青年國王,也有點迫不及待了。而恰在此時,作為丞相呂不韋在軍方最有力的支持者蒙驁的逝去,無疑,對於嬴政來說,這正是扳倒那位曾經叫了無數聲「仲父」的呂不韋的好機會。
八年,王弟長安君成蟜將軍擊趙,反,死屯留,軍吏皆斬死,遷其民於臨洮。九年,己酉,王冠,帶劍。長信侯毐作亂而覺,矯王御璽及太后璽以發縣卒及衛卒、官騎、戎翟君公、舍人,將欲攻蘄年宮為亂。王知之,令相國昌平君、昌文君發卒攻毐。衛尉竭、內史肆、佐弋竭、中大夫令齊等二十人皆梟首。車裂以徇,滅其宗。十年,相國呂不韋坐嫪毐免。《史記·秦始皇本紀》
事實上,蒙驁死後的這三年間,的確是秦國歷史的一個轉折點,如史書所見,也就是在這短短的三年里,爆發了一幕又一幕足以震懾天下的大事。
總的來說,其實就是四件:其一,秦王政親弟弟成蟜在攻趙途中,突然起兵造反,而後兵敗被殺;其二,秦王政親政;其三,長信侯嫪毐作亂,兵敗被殺,其同黨皆滅;其四,作為在秦國執掌十幾年最高權力的呂不韋被徹底罷免,永不錄用。
下面,就讓我們徹底分析一下這四件事的背後。首先,說簡單點,這四件事的發生,都是圍繞一個核心進行的,那就是秦王政的親政,而更準確的說,除了秦王政親政這件事外,其它的三件事,或者是為了阻止秦王政的親政,或者便是秦王政親政的直接影響,而結果也很顯然,當然是秦王政贏了。其次,如果說複雜一點,那就必須解釋清楚那三件事的背後究竟是什麼?
第一件事,成蟜兵變之事,事實上,從秦昭王后,秦國宗室領兵的體制就早已經沒有了,不相信宗室,也一直是之後歷代秦王的習慣。或許大家不會相信,但這就是事實,發生於秦昭襄王初期的那場季君之亂,早就將秦王和秦宗室的矛盾給徹底激化,而如今,眾所周知,秦王政從小長於趙國,與宗室關係更是疏離,所以,宗室自然明了,一旦秦王政親政,宗室必將再次遭遇打擊。
而先前,有著呂不韋和蒙驁的壓力,宗室想動也動不了,但如今,蒙驁一死,秦國軍方就頓時露出了一個大缺口。與此同時,不僅對於秦王政是一個機會,對於宗室則更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於是,宗室就趁機用成蟜和秦王政親密的關係拿下了軍方的一部分軍隊控制權,同時,再利用伐趙的理由,讓成蟜統軍,於是,奪權計劃的第一步,拿到一定的兵權便是成功了。
但是,之後的事件發展,還是說明了,長時間對於宗室的壓制的確是有用的,縱然宗室拿到了部分兵權,也成功的發動了兵變,並且以奇襲之計,用成蟜之名,直撲咸陽城,然而,一旦秦國中央反映過來,一道道迅速下達的平叛命令,以及各路勤王之軍的相繼到來,轉瞬之間,宗室的叛軍便被夷滅,而成蟜兵變事件也遂告平定。
可以說,此事件,應該算是贏氏宗室在秦國歷史上的最後一次反撲了,當然,也可以說,正是從此事之後,秦王政與宗室的關係便正式宣告破裂,而之後的秦王政,更是索性將宗室的象徵太廟直接遷出咸陽城。由此,這也就能解釋,為何在秦末大亂之際,當劉邦大軍攻入關中之時,幾乎就是只有秦王子嬰一人在支撐,而其他的贏氏宗族之人,則幾乎沒有一人幫忙,說到這裡,很多人必然又會說是被胡亥給殺了,所以,筆者希望大家知道的是,胡亥殺的只是王室之人,並不是贏氏宗室,何況,胡亥那樣殺也是有其他原因的,總之,應該說,秦國最後覆滅之悲壯,早在此時便埋下了一道炸雷。
什麼叫做眾叛親離,對於嬴政來說,任用自己的弟弟掌軍,或許正是他試圖與宗室緩和緊張關係的途徑,可惜,宗室最終還是用他們那愚蠢的行為,不僅切斷了與嬴政之間的關係,還讓嬴政與成蟜兄弟相殘,手足互殺,無論如何,這都是深深埋在嬴政心裡的一根刺,或許,這就是命吧,嬴政終究只是一個人,可惜,他要做的事卻是超越人的,所以,這就決定了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對宗室首先讓步,而宗室經過此次事件之後,則更是連讓步的機會都沒有了,所以,當未來秦國一步一步走入絕境之際,本應該最用心來守護這個曾經贏氏宗族花了幾百年的時間所建立起的這個國家的人們,到最後,卻僅僅只是用他們那冷漠的眼光,眼睜睜的看著這個國家一步一步走向覆滅,而袖手旁觀,置身事外。
第二件事,嫪毐叛亂事件,如果說成蟜兵變的背後是因為宗室,那麼,嫪毐聚眾謀反之事,就屬於外戚之禍了。
自古以來,外戚干政,國必有難,古人誠不欺我,而嫪毐此人的形成,對於秦王政來說,更是尤其尷尬。按現在的觀點來說,儘管和自己的母親沒有夫妻之名,但卻絕對有夫妻之實,所以,無論如何,嫪毐都能算作秦王政的父親,但是,問題的關鍵就是,此時的嬴政是秦王,作為秦國的國君,卻有一個不是父親的父親,而且,更可怕的是,這位不是父親的父親,如今卻依靠著他的母親,實力之盛日復一日,甚至如史書中所言,秦國太原郡更是一度成為了嫪毐之國,偌大秦國,幾乎就因為一個尷尬的外戚,而變得國將不國。
然而,當嬴政想去真正處理時,卻又極端不好處理,畢竟,一面是母親,一面是國家,你怎麼做都是要得罪人的。然,幸運的是,嫪毐自己卻慌了,或許是看著呂不韋的失勢,他也察覺出了危機,於是,其便主動發起叛亂,說到這裡,就又要誇讚一下秦國的體制了,在此次事件中,嫪毐其實想的挺周到的,那就是偷取到了秦國的國璽,準備利用國璽頒發假聖旨,從而發動兵變,然而,令嫪毐想不到的卻是,當他拿著蓋有國家印璽的公文去徵調軍隊時,卻掉不動秦國的一兵一卒,其實原因也很簡單,秦國軍制,無兵符,無論是誰,都不能調動一兵一卒,這是秦國的法律,或許後人無法理解,但在當時,這就是秦國的現實,一切都需按照法律進行,一旦違法,哪怕是持有君王印璽,也是無濟於事。
故而,最終的嫪毐就只得聚集了幾千人的家奴起兵,不久便兵敗被殺,其實,由此也可看到嫪毐實力之盛,不靠軍隊,就能在咸陽城裡聚眾數千人,也得虧他無法調動軍隊,否則,這是還真是玄了,當然,這也不能說是玄,只能說是秦國優秀的法律體制,決定了此次事件的走向,所以到最後,秦國的外戚之禍,也就這麼較為輕鬆的結束了。
但此次事件中所爆發的一個細節,筆者卻希望大家觀察到,那便是嬴政用來平叛的人選,請大家注意到,此次的平叛將領,既不是原老秦將領,更不是老秦人,當然也沒有宗室,甚至說都不是秦人,而是兩位楚國的王子,分別叫做:昌平君、昌文君,而且,他們二人此時的官職,就是僅此於丞相一職的相國,同時,還需要大家明白,這二人的身份,在歷史上,在史書中,更是明明白白的點名了,這就是楚國的王族,並且,或許大家不知道的是,後來,被楚國名將項燕所擁立的那位楚王,就是昌平君,只是,遺憾的是,對於他們的真實名字,我們卻不得而知了,但由此,大家也可以看到當時嬴政所面對的局勢究竟是嚴峻到了何種地步,堂堂的秦國之王,居然需要用外邦,甚至敵國的王子來帶兵平定國內叛亂。
同時,應該說,嫪毐事件對於嬴政的個人影響則應該更大,其終身未立皇后,也說明了嬴政對於外戚的那種天然恐懼感,甚至連皇后都不敢冊立,而再說皇后對於一個君王意為著什麼,按古人之言,一個男人同時只能有一個妻子,請記住,妾不是妻,縱然他有無數的妾,但是,只要沒有妻子,人們就都不會認為他是結婚之人,甚至還會嘲笑他,同樣,對於一位君王來說,妻子就是皇后,不冊立皇后,就代表沒有妻子,無疑,嬴政就是這樣一位中國歷史上唯一沒有妻子的開國君王。
第三件事,對於呂不韋的罷黜,應該說,對於嬴政來說,呂不韋是最複雜的,也是最難處理的。
你能說呂不韋無功嗎?扶持先王,相助新王,外驅敵寇,擴地千里,成書《呂氏春秋》創秦國文化之鼎盛時期,其功之豐,其勞之多,在秦國歷史上,能夠與之堪比者,幾乎寥寥無幾。
而且,對於秦王政來說,作為一名欲成大事的領袖,此等人才理由要留,但由於呂不韋本身在秦國的恐怖影響力,就註定了留下的害處必然大於好處,所以,最終,秦王政則是選擇了一個比較合理的方法,以其舉薦嫪毐有失,將其下貶。儘管如此,因為呂不韋的被貶,也依然在秦庭掀起了一股涉及整個山東士子的風暴,趁著秦王政對於士子領袖呂不韋的貶黜,老貴族捲土重來,一紙《逐客書》,將秦王政給逼到了一種極為尷尬的局面。
此時,要不就是停止對於呂不韋的貶黜而宣告此令的無效,但很顯然這是不可能的,呂不韋的被貶已經是勢在必行了;要麼就是徹底實行《逐客書》,將在秦的所有山東士子給徹底驅逐,如此,就能徹底的將呂不韋勢力給連根拔起,但此時,就有一個相當嚴重的問題,秦國這些年的強大,一方面是因為制度的改革,而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對於山東六國優秀人才的吸納,一旦此事處理不好,那秦國的輝煌就很有可能會徹底終結,無疑,這件事的嚴重性,秦王政是很清楚的,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能說老貴族真是太會找機會了,拿呂不韋為矛頭,他們斷定秦王政絕對不敢留下呂不韋,所以,就借坡下驢,趁機提出,按照呂不韋的問題,驅逐在秦的所有山東士子,從而,在極度缺乏人才的情況下,老貴族自然可以重新崛起,並且到那時,即使秦王政不想用老貴族,也是不可能了,那麼,秦王政會做出咋樣的抉擇呢?
關鍵時刻,正是一位士子的出現,拯救了秦王政,而正是這位傑出的六國士子向秦王提出了一道《諫逐客書》才解開了這個局,是的,這個人就是李斯,未來始皇帝最信任的左膀右臂,終於出現了,而也正是他的這道諫書,不僅為秦王政解了圍,也為秦王政順利的處理了呂不韋事件,同時,也沒影響到當時最關係秦國強弱的吸納六國士子的國策。
當然,總的說來,這三件事,最終影響的還是四個方面,一個有關宗室,一個有關外戚,一個有關山東士子,最後一個則是關係著老貴族。可以說,這四個方面,有一個處理不好,對於未來的秦國,都是會起著非常大的影響的。
幸運的是,秦王政還是在這三年間充分表現出了他那卓越的政治才能,對於宗室,是壓制,對於外戚是克制,對於山東士子則是一面打壓一面鼓勵,而對於老貴族則是完全抵制,總之,秦王政在大體方向上,還是做的很不錯的,但是,畢竟他只是一個人,而此時的他,更只是一個剛剛二十齣頭的一個小夥子,面對那些盤根錯節的勢力,以他現有的年齡,做的真心非常棒,當然,的確,秦王政至少在宗室方面,就還是沒有明白到一個更現實的問題,那就是,即使秦國是當時變法最徹底的國家,但是,其本質上還是一個貴族國家,一個宗室國家,其最根本的,最基礎的,還是宗室和老貴族,這個才是構成這個國家政府的執政合法性來源,而一旦徹底失去這兩樣,即使他能夠創造再大的輝煌,也終究會如同曇花一般一現了之。
畢竟,根基已經塌了,制度建設再完善,法律再健全,一旦連執政基礎都沒有了,那麼,帝國的覆滅也自然會成為必然了。故而,關於這個方面,無論是秦王政,還是他的父親,或者是他的曾祖父,都是沒有看清楚這一點,當然,也不能說怪他們,只能說,也只有我們現在人在開啟上帝視角時,才能總結出這些,而他們那個時代的人,再厲害,再優秀,但由於歷史的局限性,也註定了他們不可能理解這些。
然,至少在當時,秦王政還是完成了他的目的,順利處理完宗室、外戚、士子三件事後的秦王政,終於,還是在他二十二歲的這一年,徹底完成了對於秦庭的絕對掌控,他,秦王嬴政,終究還是為自己以後的事業,掃平了一切障礙物,那麼,接下來的故事,用《說岳全傳》中一句詩詞就是:
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變化龍!
秦王政十年,也就是公元前237年,一位名叫繚的山東士子來到了秦國,關於這個人的生平和家世,我們現人已經很難弄清楚了,甚至,包括他的姓氏,也已經失傳了,然而,就是這樣一位幾乎都能消失在歷史中的人,卻因為與一位君王的談話,不僅改變了他的命運,也幾乎改變了中國歷史的走向。
那一年的秦王政,也才剛剛二十三歲,放我們現在,也就是一個剛從大學畢業的小伙,或許會感到迷茫,或許會感到對美好未來的嚮往,但是,那時的秦王政,卻顯得異常老氣成熟。
想想前幾年,他力挽狂瀾般平定了秦國宗室之亂,免去了秦國內戰之苦,而後,除嫪毐,驅呂不韋,這一件件,哪怕是有一件出了問題,他秦王政都會死無葬身之地,所以,對於他來說,能夠好好的活著,都是一件很幸福的事,當然,事實上的他也的確很幸運,無論是經歷如何劇烈的風暴,他都依然活著,反而是曾經那些他一度害怕和恐懼的敵人們,卻一個個都死掉了,或許這是命,或許這是必然,但無論如何,他不僅活著,還活的更好了,而或許,也正是在這之後,年輕的秦王政才真正開始思考應該如何渡過自己的一生,是庸庸碌碌般醉生夢死,還是,去努力一把,去搏一下,從而建立一項足矣名垂青史的不世之功,是的,命運就掌握在他手裡,中國的歷史,也掌握在他手裡,前進,或許名垂青史,或許遺臭萬年;後退,或許可以稱霸一方,安穩渡過自己略微平靜的一生。而或許,真實的秦王政壓根就沒有選擇過,這條路的走向,無論他願不願意,他都必須一直走下去,哪怕是死。
而在處理完那一場場政治風暴後的秦王政,更是獲得了其一生中最重要的成功,手掌天下第一雄師,手握天下最強國家政權,此時的秦王政,或許已經感到了無盡的自信和力量,而更關鍵的是,此時的他只有二十三歲,他年輕,但同時他又有足夠的實力,所以,或許也正是擁有如此實力般的他,才必然而然的產生了那種對於建立萬古不世之功的嚮往。
也就是在那一年,他來了,他叫繚,他對秦王政說,目前中原局勢固然紛雜,但究其本質,不過是以秦一家獨大而已,然秦雖強,列國雖弱,且無論是哪一個國家,秦都有足夠的實力滅掉它,但,一旦列國如群狼般團結起來,秦最終還是會難免走向失敗,所以,最好的辦法還是分化瓦解,不可太過強硬,故而,繚向秦王政獻出了一個計謀,如史書中所記載到的:「原大王毋愛財物,賂其豪臣,以亂其謀,不過亡三十萬金,則諸侯可盡。」
是的,繚為秦王政所獻之計,放我們現在,便是搞諜戰。事實上,諜戰在中國,早已經不是一個新鮮事物了,在秦惠文王時期,張儀就已經為秦國初步建立了對外諜戰體系,而在秦昭襄王時期,更是逐步壯大,那次浩浩蕩蕩的諸侯聯軍伐齊之戰,應該說就是那個時期秦國諜戰的最高典範,然而,此時繚所為秦王政獻的諜戰攻勢,卻遠遠的超越了曾經一切。
目的決定過程,在繚看來,此時的諜戰工作,必須深化和細化,甚至說,目前的秦國,已經完全可以依靠諜戰工作而取得遠超戰爭所帶來的戰果。曾經的秦國,所有諜戰工作,就幾乎都是為了戰爭而服務,所以,這一次在繚的策劃看來,已經完全可以上升到和戰爭具有同等地位的國家行動了,也就是說,和戰爭一樣,此時的諜戰也是直接為政治服務。
同時,要想完成這個龐大的計劃,就必須有一筆非常巨大的資金來為之做支撐,三十萬金,就是繚給秦王政開出的價碼,那麼,秦王政會答應嗎?用那麼一筆龐大的金錢來支持這麼一項只能存在於黑暗中的行動,秦王政或許也猶豫過,然,欲先取之,必先與之,這個道理,秦王政自然也懂,何況還是這種完全有可能影響到國家命運之大事,秦王政自然會慎重考慮的。或許秦王政也一度想要放棄過,但是,局勢的發展,讓秦王政不得不考慮的更多,單單只是依靠政治和軍事上的優勢,秦王政做再足的準備,也實在是沒有絕對的把握,但,無論如何,最後的他都必須做出一個決定。
很顯然,秦王政最終還是選擇接受繚的建議,並且,在之後的不久,秦王政便主動授予了繚國尉之職,並命其統管秦對外所有諜戰工作。
而以上的秦國諜戰工作來源以及過程,其實就只是秦王政對於即將到來的統一戰爭所做的準備而已,當然,事實上,對於這場統一戰爭,秦王政的準備,還有很多,畢竟,無論是對於那個時代的任何一個人來說,一統天下,都還只是一個虛詞,儘管有人曾經提出過,但是,又有誰能真正做到,沒有人會相信,但是,秦王政既然這麼做了,首先自己就會相信,何況,即使做不到,至少也曾努力過,生命的價值,從來就不只是結果,過程也是很重要的。
十一年,王翦、桓齮、楊端和攻鄴,取九城。王翦攻閼與、橑楊,皆並為一軍。翦將十八日,軍歸斗食以下,什推二人從軍。取鄴安陽,桓齮將。《史記·秦始皇本紀》
秦王政十一年,秦軍再起大軍攻趙。而作為秦王政掌控秦庭後的首次大規模軍事行動,無疑,秦王政是非常重視這場戰爭的,但,由於秦王政所要謀劃的要更長遠,所以,便採用了同時任命三位軍事統帥的方法,來進行這場戰爭。
如史書所見,王翦、楊端和與桓齮作為當時秦軍新興崛起的三位軍事將領,同時被秦王政委以重任。很顯然,未來的秦國將要進行的統一戰爭中,這三位將領中的一位,或者幾位,就必然而然會成為秦國的柱國之石,而此時此刻進行的戰爭,便是秦王政所設立的驗金石,誰能,誰不能,就讓事實來證明一切。
而此次戰爭的結果,如果僅從戰果上來看,的確是桓齮一枝獨秀,沒錯,先開始,王翦打的是很猛,而楊端和也是不甘其後,但是,事實上,鄴城與安陽,的確是桓齮率軍攻下的,而或許功勞應該是三者共同的,但至少在當時秦王政看到的,便是桓齮略勝一籌,所以,至少在當下,桓齮已經從秦軍的諸多將領中脫穎而出了,正如史書上的記載,也證明了秦王政的確有一定的識人之能,而接下來秦軍的戰鬥,桓齮更可謂是所向披靡。
十三年,桓齮攻趙平陽,殺趙將扈輒,斬首十萬。王之河南。正月,彗星見東方。十月,桓齮攻趙。《史記·秦始皇本紀》
秦王政十三年,桓齮領軍再攻趙國,平陽一戰,大破十萬趙軍,趙軍統帥扈輒授首,由此,桓齮之名,便隨之揚威三晉。無疑,此時的桓齮貌似已經成為了秦軍,乃至天下數一數二的軍事奇才,如大家所預料的,一顆將星都彷彿正在冉冉升起。那麼,桓齮的未來會如同大家所想的那樣完美嗎?
或許是偶然,或許是必然,連戰連勝的桓齮,彷彿自然而然的就生出了一股驕縱之氣,如果說,沒有那個人的話,可能,桓齮的未來,也會是秦帝國的開創者之一,但是,正因為他的出現,才讓桓齮的命運徹底發生轉變,乃至秦國即將進行的統一戰爭都被迫而推遲數年。
李牧,這個筆者曾經最為推崇的將領,如果大家還記得本系列前面的章節的話,就會知道他的厲害之處,曾經,李牧在其與匈奴作戰時,就創建了中國戰爭史上首次以步兵大兵團戰勝騎兵大兵團的經典戰役,由此,可見李牧軍事能力之強。
並且,與同時期的王翦一般,李牧也是戰國四大名將之一,而且,更巧的是,李牧也是趙國人,是的,曾經在昭襄王時期,秦國的白起與趙國的廉頗便是同為天下最傑出的軍事將領,同時,也正因為他們二人的存在,也讓秦趙之間遭遇了戰國時期最為慘烈的戰鬥,而那個時候,則因為秦趙國力的問題,廉頗雖敗,卻也保住了趙國。那麼,此時的秦趙,無論國力還是軍力,都已經不是一個層次了,其差距顯得更大,並且趙國已然面臨生死之危,那麼,有李牧存在的趙國,此時又會如何呢?
十三年,桓齮伐趙,敗趙將扈輙於平陽,斬首十萬,殺扈輙。趙王以李牧為大將軍,復戰於宜安、肥下,秦師敗績,桓齮奔還。趙封李牧為武安君。《資治通鑒·卷六》
三年,秦攻赤麗、宜安,李牧率師與戰肥下,卻之。封牧為武安君。四年,秦攻番吾,李牧與之戰,卻之。《史記·趙世家》
以上內容,便為秦趙肥下之戰的史書記錄,因為這場戰役的確是秦趙戰爭的一個轉折點,所以,筆者就分別摘取兩位史學大家對此的記錄。
由史書所見,肥下之戰,不僅是秦國新興名將桓齮的慘敗之仗,也是趙國李牧的封侯之戰。連勝之下的桓齮,自以為大破十萬趙軍,便可以為所欲為了,其引兵東進趙國,直撲趙軍邯鄲,攻勢之猛,很顯然就是準備直接滅趙,然而,卻不料,此時的趙王已經急招北境李牧率領代北軍南下了。
很快,雙方便於肥下相遇,而李牧軍本身就是以突襲為主,在加上趙國代北軍在李牧的訓練下,又有與匈奴激戰的經歷,其精銳程度早已不是昔日不堪一戰的趙軍了,故而接下來的戰局,也是可以預料的到的,秦軍慘敗,十萬大軍,慘遭趙軍屠戮。可以這麼說,自從昭襄王之後的數十年里,秦軍都未有遭遇如此之大敗。當然,敗了就是敗了,秦國再強,也只是一個國家,既然有勝,就必然會有敗。
戰爭,是人類歷史上最不可避免的事物,但同時,它又是人類歷史中最為悲慘的一面,對於士兵來說,勝利,意味著活著,而戰敗,則就是死亡;同樣,對於為將者而言,又未嘗不是如此,肥下之戰,趙軍大勝,統帥李牧遂被封為趙國武安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此之殊榮,從當時的北境守將一躍成為了當時趙國軍方第一人。
而反觀秦國桓齮,先不說其結局,單單從這之後,桓齮這個名字便再沒有出現在史書中來看,就足以看出對於他的影響,是有多麼慘烈。當然,事實上,桓齮的下落,在史學界也成為了一個迷,更是被歷代史學界不斷猜測。在這裡,筆者就多說幾句,其實筆者本人是贊同著名歷史學家楊寬的觀點,即,此戰之後的桓齮因為慘敗,或許還有其他原因,遂逃亡於燕國,而之後荊軻刺秦王之時,所拿的樊於期人頭,便是桓齮的,畢竟無論時間還是邏輯性,也是通的,作為能夠影響到秦王的將軍,毫無疑問桓齮是有足夠重量的,而且,遍訪《史記·秦本紀》與《史記·秦始皇本紀》,樊於期之名,都始終未出現在其中,但史書卻又以其為秦國名將自居,並且,樊於期到燕國的時間的前一年,恰好也是桓齮兵敗逃亡的那一年,故而筆者有足夠的理由相信桓齮就是樊於期。
當然,這其實也就解釋了為何在荊軻的眼裡,樊於期的人頭可以與燕國地圖相媲美的原因,其答案也可以指向這點,即,樊於期就是是桓齮。而再說桓齮,作為當時秦軍中最如日中天的一位將領,他的一生命運,便也因為那場戰爭的慘敗,因為他的逃亡,而徹底改變了。而也正是在他之後,秦王政遂重新選用王翦,之後,才有了我們所熟知的戰國四大名將之一的王翦,或許這就是命,一著不慎,便是天與地,而這種事例在歷史上又是數不勝數。
事實上,對於秦國來說,肥下之戰的慘敗,對其國力其實並沒有多大影響。但是,對於秦王政來說,無疑就是一件不能容忍的事,要知道,桓齮可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而且也準備將其作為秦國未來獨當一面的大將培養的,然而,肥下之戰,無疑就是對於秦王政赤裸裸的打臉,當然,事實上,秦王政也不是說就絕對是不能容忍失敗,正如後期李信與蒙武伐楚時,也曾遭遇大敗,而那時的秦王政也沒怎麼懲罰他們,但是,現在的問題是,桓齮可是在優勢兵力的情況下遭到慘敗的,而且更重要的是,在先前的秦國經過多年的戰鬥,已然給山東六國樹立了一種秦國不可戰勝的強大印象,然而,此時桓齮的失敗,無疑是改變了原本對於秦國極為有利的一面,正是桓齮的失敗讓山東列國知道,原來,秦軍也不是不可戰勝的,原來,戰勝秦軍也不是非要絕對兵力的,很顯然,這將激起山東六國更大的反抗信心。
所以,這也是秦王政最忌恨桓齮的一點。同時,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桓齮的失敗,也間接的成就了李牧,並為秦軍樹立了一個大敵,當年的廉頗,現在的李牧,還同樣是趙國,或許想想這些,秦王政都能感到異常的頭疼。
十四年,韓非使秦,秦用李斯謀,留非,非死雲陽。《史記·秦始皇本紀》
之後的幾年裡,因為肥下之戰的慘敗,讓秦國東進的步伐一下給停滯住了,所以,始皇帝決心推遲幾年進行統一戰爭,並繼續做準備,以迎接未來可能將要爆發的比預料中更劇烈的戰爭。當然,也就是在這貌似平靜的幾年裡,其實也發生了一些影響後來的事,正如他的到來,就對於秦國一統天下之後的政治制度建設,起了一個相當大的作用。
如史書所見,法家一代大師韓非子,在於秦王政十四年,終於來到了秦國,並遭到了秦王政非常高的禮遇,《史記》中雖然沒有直接記錄秦始皇到底是如何禮遇韓非的,但正如其在之前記錄的「秦始皇見《孤憤》、《五蠹》之書,曰:『嗟乎,寡人得見此人與之游,死不恨矣!』」。
在還沒見韓非之前,秦王政都如此感嘆,以至於說出那種如果見到韓非,和韓非談論,哪怕是死了都值的話,何況此次是真正見到了真人,所以,無論秦王政會如何的尊重韓非,我們也都能理解了。而再從整個秦國的法制思想上講,其實也正是從韓非來秦開始,秦國的國策法治思想的理論基礎,才宣告大成,而韓非本人則更是為秦王完整的闡述了法家對於未來帝國建設的全面觀點,從而也更堅定了秦王政實現一統天下夢想的自信心。
十五年,大興兵,一軍至鄴,一軍至太原,取狼孟。地動。《史記·秦本紀》
五年,代地大動,自樂徐以西,北至平陰,台屋牆垣太半壞,地坼東西百三十步。六年,大飢,民訛言曰:「趙為號,秦為笑。以為不信,視地之生毛。」《史記·趙世家》
現代很多人在看待戰國末期的那場由秦國所發起的規模空前的統一戰爭,只是一味以秦軍之兵鋒銳利與六國之軟弱為基本點,從而論證秦國統一六國的必然性,然而,事實上可以說,秦國順利的統一中國,從另外一種層次講,就只是一種偶然,如果沒有其他一些因素,或許秦國也會統一,但絕對不會如此之迅速,正如上述史書所見,雖然可能時間有所差異,但是,從秦趙的史書中來看,都不約而同的記錄了那場擁有毀滅性質的大地震,而這也都足以說明了此次自然災害對於二者的影響。
戰國末期的諸國鬥爭,已經快要進入結尾了,但局勢依然不是很明朗。固然秦軍強大,秦國國力異常雄厚,但是,這不代表秦國統一六國,就會非常順利,才發生不久的秦趙肥下之戰就已經說明了很重要的一點,即,秦國不是不可以戰勝的,而秦軍,更不是不可以擊敗的。
但是,這本來已經有了一絲希望的趙國,卻忽然又遭遇了一場毀滅性的打擊,對於那場大地震,如同史書中所言的,代地大地震一經爆發,從樂徐以西,北至平陰,百姓房屋建築幾乎毀壞大半,其地面更是裂開東西寬一百三十步的巨型裂溝,說其毀天滅地也絕不誇張,而關於這場大地震的具體死亡人數,我們現人則已經無法考證了,但是,我們能知道的一點便是,此次地震對於趙國的打擊,絕對很大,而再從秦國只是單單的陳述了一個事實,而並沒有進行描述,就說明了,對於秦國幾乎是沒有影響的。而這場代地大地震所引發的另一個大問題,那便是饑荒,「趙為號,秦為笑。以為不信,視地之生毛」。民間所流出的這些民謠,只能說明了趙國百姓當時的那種絕望之情。
然而,儘管如此,儘管遭遇如此之大的自然災害,但趙國,卻依然屹立,秦王政十五年,再次大起兵馬,分三路進攻趙國,但依然還是被李牧所擊敗,由此,秦國才暫時壓下了攻趙的戰爭。再說秦國,面對歷經創傷的趙國,面對一個彷彿一陣風都能吹到的趙國,就只是因為有李牧在,大秦的鐵騎,秦王政麾下的鐵血軍團,卻始終都無可奈何。無奈,秦王政只得改變思路,開始換一種方法來進行,終究統一天下的戰爭是不可能停止的。故而,秦王政只得召集大臣再議統一戰爭的具體部署,很顯然,先取趙國,從而吞併三晉,繼而一統天下的戰略構想,是存在嚴重問題的,但話又說回來,往往在很多情況下,其實只要換一個突破點,事情的發展就會變的異常容易。誠然,李牧這塊骨頭的確很強硬,然而,時代之潮流,順之則昌,逆之則亡,現在中國的大勢,就是統一,六國已然式微,絕對不是說一個李牧就可以完全擋得住的,故而,或許秦王政暫時還沒有想出解決辦法,但一個個迎面而來的喜報,卻讓秦王政不覺明白,看來秦國統一天下,果真是天命所歸啊。就在秦王政十六年,終於有了一件讓秦王政異常高興的事了。那條規模宏大的鄭國渠,終於還是建成完工了,由此,秦國三大糧倉遂徹底形成,關中,漢中,巴蜀,這三大糧倉,無疑就是未來支撐整個秦國完成那場史詩般的統一戰爭的最重要基石。
於是,意氣風發之下的秦王政,遂親自下達全國政令,徹底清查秦國國內人口,點清國內所有成年男子的數量,從而為以後的統一戰爭所進行的規模有一個大體的預計。無疑,擁有李牧的趙國依然很強,但畢竟李牧只有一個,也只有趙國有,不代表其他國家,也有那個實力,所以,秦始皇便決定採取先弱後難的戰略,先剪除趙國羽翼,滅掉韓國之後,再一舉滅趙,而後,取魏,攻楚,滅齊,最後再北上征燕,從而徹底綜合整個中國地區的力量,而為之後將要爆發的秦匈戰爭進行鋪墊。
而且更重要的是,一旦統一之後,漫長的中國北部邊疆就完全可以建立起一道堅固而強大的軍事防禦體系,從而徹底扭轉中國面對匈奴長期被迫挨打的殘酷現實。當然,以上的這些部署,都還只是秦王政在先開始的預想,很顯然,對於這場戰爭,固然秦國實力之雄厚,已經到了一種不可思議的地步了,但是,說起把握,又有誰能做到絕對掌握呢?所以,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十七年,內史騰攻韓,得韓王安,盡納其地,以其地為郡,命曰潁川。《史記·秦始皇本紀》
九年,秦虜王安,盡入其地,為潁州郡。韓遂亡。《史記·韓世家》
公元前230年,也就是秦王政十七年,大秦構劃已久的統一戰爭終於還是拉開了帷幕,弱小韓國,遂成為了秦國的第一個目標。
韓國,是戰國那個時代少有的一個姬氏國家,曾經,姬氏,作為周王室的王姓,是天下最為尊貴的姓氏,無論是那輝煌的西周時期,還是其衰落的東周時期,天下之國,強者有五霸相繼稱雄,弱者亡國者更是不計其數,然周王室的價值存在,卻依然為天下所尊重,而韓國,作為拱衛周王室的姬氏諸侯國,國雖小,卻為天下所尊,國雖弱,卻一度成為戰國小霸,為其他霸主強國所忌憚。是的,韓國也想強,也想如同魏趙一般問鼎中原,稱霸一時,然而,其與生俱來的地利缺憾,讓它始終都沒有強大起來的資本,三川之地固然豐美,但是,國家面積過小,就註定了其國力的孱弱,但同時,韓國又是攻秦最為積極的一國,的確,韓弱,但韓卻也不是可以任人欺凌之國。六國伐秦,五國伐秦,三晉伐秦等等,韓國從未是主導者,但卻從未缺失過,因為長期面對大國的經驗,告訴韓國人,秦國的威脅性是遠非他國可比的,但是,奈何,無論韓國如何謀劃,甚至不惜以國土為誘餌,誘導大國血拚,長平一戰的慘烈,是在韓國人眼皮底下進行的,是因為韓國人的上黨之地所引發的,而也只有這一次,韓國沒有參與,但是,數十萬冤魂的死去,終究還是要歸罪於韓國人的謀劃,正如司馬太公對於韓國能夠與其他強國並立存在十幾世的原因分析時,曾說到:「韓厥之感晉景公,紹趙孤之子武,以成程嬰、公孫杵臼之義,此天下之陰德也。韓氏之功,於晉未睹其大者也。然與趙、魏終為諸侯十餘世,宜乎哉!」
古人常言,積善之家必有餘慶,而家國亦是同理,韓國因為曾經幫助保護了趙氏孤兒,維護了天下道義,從而積攢下了陰德,從而護佑弱小的韓國,在那血雨腥風的戰國時代頑強挺立十幾世,然,又因為韓國之謀劃,陷幾十萬大軍慘死戰場,故韓國之首先亡國,也就怪不得什麼了。
當然,滅韓之戰,其實也應該算是秦國最為輕鬆的一仗,直到韓國最後一任君主韓王安繼任時期,韓國的整個國土也已經僅僅局限於其都城陽翟周圍的狹小地區,無疑,此時的韓國已然是名存實亡了,而秦國在沒有徹底開展統一戰爭之前,自然韓國的存在是無關緊要的,但,既然秦國已經開始了,那秦滅韓就是順理成章了。韓王安九年,秦王政命內史騰領重兵攻韓,韓未多抵抗,便宣布投降,於是,韓地改稱潁州郡,正式納入秦國行政版圖,韓國,宣告覆滅。
秦王掃六合,虎視何雄哉!揮劍決浮雲,諸侯盡西來。
這幾句詩,是取自一代詩仙李白《古風》組詩中的第三首,此詩中固然有其誇張之意,同時也有李白想要借秦諷唐之感,但,這並妨礙我們從詩句中感受當年秦國那種橫掃八荒的氣魄,感受秦王政那種氣吞山河的雄心與壯志。
秦國,作為當時中國地區的最強者,無論是從軍事上,還是從政治制度上,都已經具備了一統天下的實力,正如滅韓一戰,幾乎是毫不費力,然而,接下來,趙國,無論如何,都是秦國繞不過去的坎,曾經,正是在肥下之戰,趙將李牧於危難之際受命,帶領趙軍大破秦卒,遂成為趙國的保護神,而如今,這座保護神更是如鋼鐵一般,守護著衰弱中的趙國。
事實上,在滅韓的同年,秦王政已經派重兵又一次攻趙了,但,依然如曾經一般,毫無意義,只要有李牧在,趙國就彷彿是披了一層護甲一般,李牧那堪稱絕技一般的軍事才華,再一次讓秦軍知道,有些東西,的確是不能太過於強人所難。然,人算不如天算,即使李牧再多才華,能力再強,但終究還只是一個人,他可以管的了自己,但還是管不了整個趙國。
趙王遷七年,秦使王翦攻趙,趙使李牧、司馬尚御之。秦多與趙王寵臣郭開金,為反間,言李牧、司馬尚欲反。趙王乃使趙蔥及齊將顏聚代李牧。李牧不受命,趙使人微捕得李牧,斬之。廢司馬尚。後三月,王翦因急擊趙,大破殺趙蔥,虜趙王遷及其將顏聚,遂滅趙。《史記·廉頗藺相如列傳》
趙國,正如太史公所言,趙氏之先,與秦共祖。的確,與秦同祖的趙國,也同樣具有那種鐵血軍魂的傳承,所以,趙國甚至一度崛起成為了中原最強大的國家,可以滅中山,可以制秦齊,更可以制霸中原。
所以,在北擊匈奴,南威中國之後,趙國遂為強趙,而在戰國首霸魏國衰落之後,趙國更是成為了三晉的領袖,甚至一度還是整個中原諸國對抗秦國的主力,縱觀秦國多年來的戰績,唯獨在趙國經歷的敗績最多,同時也最為激烈。
秦趙長平之戰,的確不是戰國時代規模最大的一場戰役,但毫無疑問,絕對是戰國時代最為慘烈的戰役,而趙國,也就是在此戰之後開始衰弱的,然瘦死的駱駝終究還是比馬大,趙國特殊的環境,利於名將成長的土壤,讓趙國在失去廉頗之後,又有了李牧的出現,這才讓趙國成為了秦國東進的最大障礙。
而筆者在這裡要說的就是,趙國不知錯的毛病,縱觀趙國存在的這兩百多年來由弱至強再到衰落的歷史,趙國最終的衰弱固然有其制度上的問題,但幾乎每一次都是在最關鍵的時候出同樣的問題,那便是趙國君主普遍存在的對於前線軍事統帥的嚴重不信任。
戰國時代出現的四大名將,皆為其當世之戰神,然,兩人出現在秦國,可以為秦國之強大立下蓋世奇功,如白起,破三晉,敗強楚,一生無敗績,為秦國在短時間內獲得了大量土地,積攢下了雄厚的實力;而在說王翦,別的不說,與其子王賁共滅五國的傳奇,更是當世無人能出其右。然而,再看趙國,論軍事才華,論戰鬥意志,廉頗與李牧都是絕對不差於白起和王翦的,但看看他們的經歷,廉頗限於國力的孱弱,無法主動出擊,能做的便是讓秦軍無力東進,然而,秦國間諜只要稍加鼓動,便有趙國中央一紙調令,廉頗離職,遂有趙軍長平慘敗,而後,規模更大的邯鄲保衛戰,廉頗則是受命於危難之際,從容指揮慘敗之下的趙國又一次抵擋住了秦軍幾十萬大軍瘋狂的進攻。然而,事後的廉頗,卻僅僅因為趙庭內部的矛盾,居然在其年歲已高的情況下被迫離開了趙國,甚至到最後都是客死他鄉。
而李牧,如上述史書中的記錄,李牧的結局,相比廉頗來說,更是悲慘,僅僅因為趙王寵臣的誣陷,便身首異處。
反間計,這是秦人慣用的伎倆,但也唯獨在趙國,一而再的使用,卻一而再的成功,可以說,這裡面核心的問題,依然還是趙國王室對於前方軍事統帥的嚴重不信任所造成的。
前一次,撤掉廉頗之後,改任的是有趙國宗室身份的趙括,而這一次,殺掉李牧之後,依然是由同樣具有宗室身份的趙蔥領軍,當然,趙國的確有不信任異姓將軍的資格,趙國前期,趙國君王們一個個英明神武,尤其是趙武靈王,更是絕對的軍事奇才,可以做到親自領軍,但是,這不代表趙國就可以如此無視其他軍事人才,而且每次都還是在最危險的時候做出最愚蠢的決斷,當然,我們還是能勉強理解趙國宗室的想法,面對生死威脅,機會還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較好,哪怕失敗了,也不會後悔嘛,但是,拿一國的國運進行對賭,趙國的確是該敗。
所以,長平之戰,決定天下格局的時候,決定秦趙命運的時候,趙國宗室選擇了親自指揮,結果,失敗了,當然,那一次幸運的是,廉頗雖然免職,但依然健在,所以他還是有機會臨危受命。但,這一次,在趙國面對真正的生死威脅之時,趙國宗室,依然還是照舊,決定拿回軍事統帥權,把機會牢牢的握在自己手中,只不過,這一次他們做的太過決絕,或許是因為威脅的層次不同,他們害怕不能完全掌握趙國軍隊的指揮權,所以,他們這一次選擇殺害了李牧,殺害了趙國當時的保護神,然後,選擇自己保護自己,是的,大家沒有看錯,堂堂一代戰神般的李牧,最終的結局卻是被趙國中央突然殺害,毫無道理的突然殺害,的確,秦國中央當年也曾殺了白起,但我們可以看到,即使秦國在殺白起之時,也是要待其戰爭結束,而且還要進行不斷的抉擇,並且秦昭襄王也是一次次給予白起機會,最後也是經歷相當長的時間才決定了白起的死亡,但李牧的死,只能說是真的太冤了,也太快了,快到大家都還沒有來得及反應,於是,自以為做了最正確事的趙國,就在殺害李牧之後的短短數月,便宣告覆滅。
十八年,大興兵攻趙,王翦將上地,下井陘,端和將河內,羌瘣伐趙,端和圍邯鄲城。十九年,王翦、羌瘣盡定取趙地東陽,得趙王。《史記·秦始皇本紀》
七年,秦人攻趙,趙大將李牧、將軍司馬尚將,擊之。李牧誅,司馬尚免,趙怱及齊將顏聚代之。趙怱軍破,顏聚亡去。以王遷降。《史記·趙世家》
秦王政十八年,秦軍大舉攻趙,分三路猛撲趙國,但在李牧的艱難運作之下,趙國依然還在堅持。然後,秦王政十九年,趙幽繆王七年,秦國反間計成功,李牧被殺,隨後不久,秦軍便盡取趙地東陽,俘虜趙王,趙王遂率宗室出降,於是,戰國七雄之趙國,在韓國覆亡之後的第三年,也就是公元前228年,便宣告覆滅。
儘管在之後,有趙國部分宗室擁立趙王子嘉出逃代地,自號代王,但終究已經不是趙國,所以,趙國之滅亡,已然是確定無疑的了。而若再論趙國亡國的原因,則可以充分的說,趙國之亡,非秦之力也,實為自身也,若沒有趙國本身的問題,秦國之戰事,又何以如此之順利。
二十年,燕太子丹患秦兵至國,恐,使荊軻刺秦王。秦王覺之,體解。軻以徇,而使王翦、辛勝攻燕。燕、代發兵擊秦軍,秦軍破燕易水之西。二十一年,王賁攻。乃益發卒詣王翦軍,遂破燕太子軍,取燕薊城,得太子丹之首。燕王東收遼東而王之。《史記·秦始皇本紀》
無疑,韓趙亡國之後,秦國的下一個目標便是三晉最後的一個魏國了,然而,局勢的變化,很明顯是出乎秦王政的預料,本來對於燕國,秦國的戰略部署是穩,只要其盡量不給秦國添亂便可,然而,誰都沒想到,燕國會如此決然的使出刺殺手段,竟然準備以直接斬殺秦王政的行為來制止秦國的統一戰爭,是的,接下來所發生的事件,便是大家很多人都聽說過的荊軻刺秦王事件了。
太子及賓客知其事者,皆白衣冠以送之。至易水之上,既祖,取道,高漸離擊築,荊軻和而歌,為變徵之聲,士皆垂淚涕泣。又前而為歌曰:「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復為羽聲慷慨,士皆瞋目,發盡上指冠。於是荊軻就車而去,終已不顧。《史記·刺客列傳》
那一年,在易水之上,一位劍士,一位少年,一群送行之人。因為送行之人皆知,劍士與少年此行一別,便是陰陽相隔,所以,他們便皆以白衣相送。而白色,更不僅僅只是代表將死之人,白,《易經》中為兌卦所屬,而兌,意指西方,又主肅殺之意,同時又主戰爭,而在此時之中國,無疑,此中的西方便是指向秦國。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這是送行之人唱予劍士與少年的,但同時,他們又未何嘗不是在唱給自己和自己所熱愛的這個國家呢?燕劍既已出鞘,便再無回頭之路,無論劍士與少年是否成功,燕國與秦國便註定會結下這不死不休的死仇,故而,未來,對於整個燕國來說,註定都會是一場狂風暴雨。
而或許後人會痛罵燕國的幼稚,以為如此便可免去亡國之患,但是,燕國終究只是一個小國,一個即使存在了將近千年的古老國度,但也始終都只是華夏大地上諸大國的陪襯,所以,燕國很無助,所以,在極端之下的無助之人,才會行此極端之舉,或許是燕國天真,但這的確是燕國最後的機會,當然,其實大家也都明白,即使去做了,也不一定會成功,即使成功了也不一定就能阻止住秦國的東進,但,這好歹也是機會,而如果什麼都不做的話,那就註定是走向滅亡了,所以,即使明知這是一個即使成功了也不一定會起作用的刺殺計劃,劍士與少年,也依然願意去做,其實,很多情況下,成敗與否,或許重要,或許不重要,但關鍵的是,你是否真正去做了。
燕見秦且滅六國,秦兵臨易水,禍且至燕。太子丹陰養壯士二十人,使荊軻獻督亢地圖於秦,然督亢之田在燕東,甚良沃,欲獻秦,故畫其圖而獻焉。因襲刺秦王。秦王覺,殺軻,使將軍王翦擊燕。二十九年,秦攻拔我薊,燕王亡,徙居遼東,斬丹以獻秦。《史記·燕召公世家》
二十年,燕太子丹患秦兵至國,恐,使荊軻刺秦王。秦王覺之,體解軻以徇,而使王翦、辛勝攻燕。燕、代發兵擊秦軍,秦軍破燕易水之西。二十一年,王賁攻。乃益發卒詣王翦軍,遂破燕太子軍,取燕薊城,得太子丹之首。燕王東收遼東而王之。《史記·秦始皇本紀》
荊軻刺秦王的故事,相信我們很多人從小就都是知道的,所以筆者在這裡就不多做贅述了。而燕國既然非要行此天真之舉,那麼也就必然要承受與之俱來的災禍了,荊軻的失敗,更可以算是提前拉響了燕國覆亡的號角。
燕王喜二十九年,也就是秦王政二十一年,在王翦王賁父子的統帥下,秦軍突破燕國易水防線,攻陷燕國王都薊城,斬殺一手策劃刺殺秦王政的燕國太子丹,而後秦軍遂停止前進,而燕王喜則率領殘軍退至遼東繼續存活。
無疑,秦軍的停止,是因為秦軍很清楚,再繼續攻擊,就意味著直接對抗東胡,所以,留有遼東這塊緩衝地才符合現在秦國的戰略部署,而燕國,則無疑也就勉強繼續存活了下來。事實上,在筆者看來,秦國對於燕國的這次大規模軍事行動,本身就是一場懲罰戰爭,也壓根沒想過真正一戰滅燕,但無奈燕軍的確再難恢復曾經燕昭王時期的風采了,急速推進之下的秦軍,很快便攻下了燕國最繁華的地區,而目前的局勢,也是秦王政始料未及到的,於是,歷史上便顯現出了這一神奇的一面,原本可以一戰滅燕的秦國,在拒絕燕國和談後不久,又忽然停止了對燕戰爭,如此才使得燕國得以又存活了幾年。
當然,在筆者看來,儘管燕國國君尚在,儘管燕國中央系統依然完好,但在事實上,燕國已然是名存實亡了。所以,我們可以很認真的說,就在公元前226年,也就是在秦滅趙後的第二年,燕國大部便也已覆滅,由此,燕國便也算是亡了,而至於幾年之後的伐燕戰爭,幾乎就是橫掃了。由此,我們再往回就可以看到,戰國七雄之三,韓趙燕便被秦國在短短的四年間掃除,無疑,在接下來,秦劍的下一個目標便是曾經的戰國首霸大魏國了。
吳起事魏武侯。武侯浮西河而下,中流,顧而謂吳起曰:「美哉乎!山河之固,此魏國之寶也!」起對曰:「在德不在險。昔三苗氏左洞庭,右彭蠡,德義不修,禹滅之;夏桀之居,左河濟,右泰華,伊闕在其南,羊腸在其北,修政不仁,湯放之;殷紂之國,左龍門,右太行,常山在其北,大河經其南,修政不德,武王殺之。由此觀之,在德不在險。若君不修德,舟中之人盡為敵國也。」《史記·孫子吳起列傳》
以上之內容,便是戰國時期魏國君主魏武侯與軍事家吳起之間的對話,而對話內容,其實也並不複雜,無非就是在論證一個我們現在人都明白的一個道理,即,一個國家的盛世興衰,往往決定其的不是地理因素,而是在於這個國家上層建築能否始終做到積極進取,歸根結底,正如吳起說的「在德不在險」。
的確,古往今來,無論是大統一之帝國,還是各時代之割據國家,無一不是因為國家內部存在的問題而決定其最終成敗的。再說地利之影響,誠然,歷史中也的確有很多朝代的存活是有地利方面的因素,可是,事實證明,地利上的佔優最終都並不能挽救其覆滅的命運,正如,潼關雖然險要,但畢竟項羽曾攻入過,劉裕曾攻入過,安史叛軍也曾攻入過;劍閣亦是非常險要,更有蜀道難,難於上青天之非常,然畢竟邢巒曾攻入過,尉遲迥曾攻入過,郭崇韜亦曾攻入過;而再如長江之天險,可畢竟晉師曾渡過,隋師曾渡過,宋師更曾渡過。
無疑,當魏武侯在誇耀其魏國的山川險峻之時,吳起則用事實在警告魏武侯,即,天下絕對沒有攻不破的要塞,只有一個國家一直保持強盛,保持一種積極的態度,才能真正保護自己,而如果這個國家的君主自己不修德,國家內部腐朽不堪,即使擁有再險固的山河,也終究還是難免覆亡的結局。
的確,作為戰國初期卓越的軍事家、政治家與改革家之稱的吳起,之所以對魏武侯反覆強調這麼簡單的道理,就是因為其已經發現了魏國霸權有衰微的趨勢,但是很可惜的是,表面上魏武侯承認了這個觀點,但,在實際中,在那個時代,一個國家的興衰,往往還是決定於君王是否賢明,魏武侯的確也無愧於一代雄主,但畢竟還是比不了開創魏國霸權的魏文侯。魏武侯固然在魏文侯的基礎上又不斷提升了魏國的國力,但因為一些原因,魏國也開始無可避免的走向了衰落,而吳起的離魏去楚,無疑就是這個趨勢的真正開始,而魏國之霸權,雖然在魏武侯時期依然保持,但在之後魏惠王時期,便開始走向了衰落。
應該說,在戰國時期,魏國的衰亡是極其具有影響力的,因為它不僅象徵著一個時代的結束,同時也象徵著一個時代的開始。魏國,曾經作為戰國時期的第一個霸主,也是公認的霸主,在軍事上,力壓諸國,魏武卒之威更是橫冠天下,發生於周安王十三年的陰晉之戰,吳起就曾以五萬魏武卒,擊敗了十倍於已的秦軍,由此創造了五萬人,兼車百乘,騎三千匹,而大破秦國五十萬大軍的曠古戰績,之後的魏武卒更是橫行中原,正如史書中所記載的,吳起在率領魏武卒南征北戰時就曾創下了「大戰七十二,全勝六十四,其餘均解(不分勝負)」的輝煌戰績,而這一切的一切都證明了曾經的那個大魏國的赫赫軍威;而在政治上,魏國更是開創了歷史上凡大國崛起的必要途徑,其一為變法圖強,其二便是急賢親士,而魏國的迅速崛起,與保持將近百年的霸主地位,無疑,都讓這種方法深深的刻在了當時的每一個諸侯國的上位者心中,由此才拉開了那場波瀾壯闊的戰國變法浪潮。同時,魏國變法之中出現的廢除貴族世襲政治的口號,更是中國歷史上第一次對於腐朽落後的世襲制度的挑戰,雖然魏國最後並沒有完全廢除,但也尤為可貴,而且也為之後秦國的商鞅變法提供了充足的理論基礎與實踐基礎。
盛極必衰,到了魏惠王時期,由於各諸侯國的迅速崛起,以及魏國上層戰略思想的盲目冒進,遂在戰爭上出現了「東敗於齊,西喪秦地七百餘里,南辱於楚」的一系列巨大失敗,由此,魏國霸業遂開始快速衰落,而之後的魏國便徹底淪為了二等強國,之後的戰國局面,便也有由魏國一強獨霸局面而轉自成為了多強爭雄,如史書所見,先有秦齊爭霸,又有秦楚爭雄,以及秦趙死戰,而戰國的戰爭慘烈度便也從此之後不可避免的愈加劇烈。
而再說魏國的衰弱,其直接的影響就是秦國的崛起,事實上,秦的強大更多的還是得歸功於魏,正是魏國的瘋狂進攻,讓秦國置之死地而後生,開始了史詩般的逆襲征程,而再有魏國的政治制度,魏國行事手段,可以說秦國都是在其基礎上學習,以至於做到了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裡就更不必說魏國為秦國提供的那些曠世奇才了,總之,應該說魏國對於中國歷史的最大貢獻,無疑就是對於秦國的刺激,從而引出了戰國時期最強大的一個國家的出現。
魏安釐王三十年,公子使使遍告諸侯。諸侯聞公子將,各遣將將兵救魏。公子率五國之兵破秦軍於河外,走蒙驁。遂乘勝逐秦軍至函谷關,抑秦兵,秦兵不敢出。當是時,公子威振天下,諸侯之客進兵法,公子皆名之,故世俗稱魏公子兵法……秦聞公子死,使蒙驁攻魏,拔二十城,初置東郡。其後秦稍蠶食魏,十八歲而虜魏王,屠大梁。《史記·魏公子列傳》
而魏國,一直到最後,其實也曾有再度強大起來的可能,如上述所言,魏公子信陵君無忌五合諸侯,一度大敗秦軍,然而又是因為秦國暗使間諜挑撥信陵君與魏王之間的矛盾。終於,魏王由於害怕信陵君太過勢大,強要其交出兵權,於是自知再無力參與朝政的信陵君遂在不久後便鬱鬱而終,於是,魏國的最後一個機會,便也被魏國親手給毀了。而之後不久,便有蒙驁大舉攻魏,魏國遂徹底衰微。
三年,秦灌大梁,虜王假,遂滅魏以為郡縣。《史記·魏世家》
二十二年,王賁攻魏,引河溝灌大梁,大梁城壞,其王請降,盡取其地。《史記·秦始皇本紀》
魏王假三年,秦王政二十二年,也就是公元前225年,在掃平韓趙燕三國之後,秦國中央遂下達軍令,由王賁所部展開對魏戰爭,同年,王賁軍很快便推進到了魏國都城大梁,圍城三月,迫於魏都的堅固,王賁便根據魏都大梁地勢過低的客觀情況,遂採用引水攻城之計,於是,滔滔的黃河之水便向著魏都大梁洶湧而去,而後,走投無路下的魏王,最終還是選擇了出降秦國,從而徹底結束了魏國的國祚。
由此,再回到吳起的那句「在德不在險」,則可以說魏國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縱然有山河之固,都城之堅,但由於其自身內部的問題,讓魏國喪失了生存下去的根本條件,於是,其滅亡也是當然的了。
終於,在秦國開展全面統一戰爭後的第五年,三晉最後的魏國也宣告覆滅,而再縱觀此時之中國地區,除過殘破的燕國與弱小的代國之後,對於秦國能夠造出威脅的,便就只剩下了那個南方的楚國與東方的齊國了。
秦始皇既滅三晉,走燕王,而數破荊師。秦將李信者,年少壯勇,嘗以兵數千逐燕太子丹至於衍水中,卒破得丹,始皇以為賢勇。於是始皇問李信:「吾欲攻取荊,於將軍度用幾何人而足?」李信曰:「不過用二十萬人。」始皇問王翦,王翦曰:「非六十萬人不可。」始皇曰:「王將軍老矣,何怯也!李將軍果勢壯勇,其言是也。」遂使李信及蒙恬將二十萬南伐荊。《史記·白起王翦列傳》
公元前225年,就在王賁率軍滅魏的同年,秦國中央又隨即發起了滅楚之戰。
此戰之初,秦王政的確是有點拖大,放棄任用才能卓越的老將王翦,而採用少壯派將領李信的建議,只用二十萬便開啟了滅楚之戰。
不得不說,無論是秦王政,還是統帥李信,都沒有真正對楚國有一個客觀現實的全面認識,由此,這也造成了此戰嚴重失利的結果。而再說王翦為何執意要用兵六十萬,就是因為王翦很清楚,楚國之大,楚國之強,以及楚國抗爭之激烈,若沒有絕對的實力,又何以一戰滅楚,何況,王翦其實想的更多的還是,滅楚之後對於楚地的治理,別說是六十萬了,哪怕是一百萬,一旦撒在楚地,各地的守軍也會變的非常少的,由此就會引來一系列問題,事實上之後楚地最先拉起反秦大旗,也和這方面有著很大的緣故。
楚,天下之彊國也;王,天下之賢王也。西有黔中、巫郡,東有夏州、海陽,南有洞庭、蒼梧,北有陘塞、郇陽,地方五千餘里,帶甲百萬,車千乘,騎萬匹,粟支十年。此霸王之資也。《史記·蘇秦列傳》
對於楚國,戰國時期的一代縱橫大家蘇秦是有深刻認識的,楚國之大,地方五千里,橫冠整個長江流域,在秦國尚未崛起之時,更是持續幾百年的中原面積上的第一大國。而因為其幅員遼闊,所以其有充足的國力,而但凡有一明君在位,便可迅速成為當世之霸主,楚悼王時期,不過區區幾年之變法,楚國便由弱轉強,甚至一度可與持續百年霸業的魏國相爭鋒,足以見楚國之潛力非凡。
的確,秦昭襄王時期的對楚之戰,讓楚國實力大損,白起的瘋狂進攻,讓楚國實力迅速下降,國土面積更是幾乎縮減了一半,各種工藝技術也都有了大幅度的下降,但是,這不代表楚國便沒有了實力。事實上,儘管當年白起攻楚之時,如此銳利,但到最後還是不得已停下了,原因也只有一個,楚國真的太大了,哪怕當時的楚國已經損失了大半國土,但其國土面積,依然還是除秦國之外的第二大國,而且,隨著秦國的急速推進,也將原本分散在楚國各地的貴族力量給全部壓到了東部楚國地區,如此,表面上看楚國是實力大損了,但在事實上楚國的力量卻更凝聚了,而隨著國土面積的變小,也讓楚國的防區更短,以至於楚軍更可以集中力量進行有效防禦,避免再一次出現白起那種千里突襲,從而致使楚軍在措不及防下又一次出現那種一瀉千里的慘敗局面。
當然,下面的史實,也的確是驗證了楚國的實力。
李信攻平與,蒙恬攻寢,大破荊軍。信又攻鄢郢,破之,於是引兵而西,與蒙恬會城父。荊人因隨之,三日三夜不頓舍,大破李信軍,入兩壁,殺七都尉,秦軍走。《史記·白起王翦列傳》
秦王政二十二年,少壯派將領李信與蒙恬各領軍二十萬分路突擊楚軍,其中,李信一路大軍攻平與,蒙恬一路大軍攻寢地,初戰大勝,尤其是李信大軍,一路向前猛撲,很快便攻到了楚國都城鄢郢,隨即大破之。
而後,李信部便引兵向西與蒙恬會師於城父,準備合兵進攻楚國腹地。然而,就在此時,一個重大變故出現了,雖然史書在這裡沒有標註,但筆者從《睡虎地秦簡》中得到了一個很關鍵的事件,那就是原楚國地區,現已經被秦國佔領的郢陳地區突然在此刻反秦,而這裡的反秦首領,便是昌平君,也就是在秦王政九年嫪毐之亂時,協助秦王政掃除逆黨的原楚國公子昌平君,事實上秦王政將其安置於郢陳地區,原本是想讓其利用其楚國宗室的身份安撫當地,但,誰都沒有想到的是,恰在此時,昌平君突然舉起了反秦大旗,於是,其所造成的一個嚴重後果就是,李信與蒙恬的大軍則成了孤軍,而其所有的糧草供應便也宣布斷絕,由此,秦軍遂引發了嚴重的軍心之變,當然,這更是這兩位少壯派將領難以應付的。
於是,接下來的歷史便出現了這麼一幕,在秦軍危難之際,楚國的一代名將項燕橫空出世,潛伏跟蹤李信軍三天三夜,待其放鬆警惕之時,突然發起了對秦軍李信部的攻擊,於是,原本就軍心大變的秦軍,很快便損失慘重,秦軍慘敗,之後,自知已敗的李信,遂在蒙恬軍的接應下撤離了楚國,由此,秦國的第一次滅楚之戰便正式宣告失敗。
可以說,此次滅楚之戰失利的直接原因,固然是由於昌平君的突然反秦所引起的,但,與李信部的軍事冒進又何嘗不是沒有關係,當然,李信的戰術本來是沒有錯的,他只不過是在模仿曾經的秦武安君白起攻楚之時的戰術,千里突襲,合兵一戰滅楚,然而,李信錯就錯在了不該用在這個時候。
滅楚不等於攻楚,白起當年的目的就只是試圖損耗楚國力量,但問題是此時的秦國對楚之戰,已經由攻楚轉變為了滅楚,雖只有一字之差,但其二者本身卻完全是兩種性質。
很遺憾的是,李信沒有想清楚這個問題,所以,在根本上還是李信自身的問題。另外,換個思路,我們在這裡其實也可以看出,此戰秦王政究竟是意欲何為,事實上,此戰之後的李信與蒙恬並沒有因為戰爭失敗的原因而遭到秦王政的猜忌,相反,李信與蒙恬卻相繼在之後各自建立了屬於自身的輝煌,正如之後的攻取遼東之戰,滅齊之戰,固然李信不是戰役最高統帥,但是李信所表現出的敢打敢拼的猛將風采,還是尤為讚歎的;而至於蒙恬,則更是在之後擔任了秦國北部邊防的最高統帥,也成為了秦帝國時期戰績最輝煌的將軍。
其實,看到這裡,我們就可以看出秦王政的想法了,應該說,第一次滅楚之戰的失利,秦王政也的確是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因為,這本身就是一場試驗,壓根就無所謂勝負,對於秦王政來說,派遣少壯派將領李信和蒙恬,就只是一顆石子,就是要試探一下楚國這攤水到底有多深,哪裡最深,放別人或許試不出來,但,李信不一樣,早在攻燕之戰中,李信僅率數千部眾轉戰數千里,數敗燕軍,就已經充分顯示出了他的能力,何況,此戰秦王政為其所配備的副將,也同樣是秦國少壯派將領名將蒙驁之孫蒙恬,因為他們年輕,所有他們敢拼,敢於不惜一切代價攻擊楚軍,如此才能讓楚國不得不用盡全身力量來對抗。所以,此戰李信和蒙恬固然失敗了,但從另一個角度上說,秦國雖在戰術上敗了,但在戰略上卻贏了,成功的摸清楚了楚國的底細以及楚國的實力,而楚國則相反,戰術上贏了,但在戰略上輸了,成功的將所有底牌都展露給了秦人。
二十三年,秦王復召王翦,彊起之,使將擊荊。取陳以南至平輿,虜荊王。秦王游至郢陳。荊將項燕立昌平君為荊王,反秦於淮南。楚淮北之地盡入於秦。二十四年,王翦、蒙武攻荊,破荊軍,昌平君死,項燕遂自殺。《史記·秦始皇本紀》
秦王政二十三年,也就是在李信攻楚失敗後的第二年,在掌握了楚國所有動向和底細之後,鑒於楚國之實力,秦王政這一次遂採用了穩紮穩打的手段,任用秦國軍事才華最為卓越的老將王翦為最高統帥,名將蒙武為輔,盡起秦全國精銳主力六十萬開赴楚國,由此,第二次滅楚之戰遂正式拉開帷幕,同時,這也拉開了秦統一六國期間規模最大的一場戰役,原因無他,只因秦要一戰滅楚。
戰爭之初,當秦國六十萬大軍擺在楚國邊境之時,一場戲劇性的畫面便又出現了,本來面對秦國舉全國主力之兵來攻,楚國自然亦是舉全境之卒來守,但事實卻是,秦國反而成了守方,而楚國卻成為了主動攻擊一方,對於楚國的全境之兵到底有多少,史書上也沒有記錄,只是說,楚軍集結之後,數次挑釁秦軍,很顯然,楚軍意在決戰。
故而,這裡就出現了一個問題,為何楚軍會如此急於與秦軍進行主力決戰?是楚軍有絕對把握嗎?很顯然不是,上一年秦國區區二十萬大軍,便讓楚軍疲於應付,更何況是這一次的六十萬大軍,無論如何都是需要楚軍嚴正以待的,然而楚軍卻一反常態,不斷做出挑釁之舉,而相反的是,原本秦軍這一方,是擁有絕對的實力,但卻異常平靜,且主帥王翦也只是下令全軍不得出擊,一律沿楚國防線安營紮寨,堅壁不出。
那麼,雖然史書上並沒有解釋這個問題,但筆者推斷,無非就是這麼兩方面原因,其一,楚國東部有戰亂,致使楚軍主力不能一直保持在西部;其二,也是筆者最贊同的,那就是楚國的糧草供應難以為繼。
先說第一點,此時的楚國東部,有可能對於楚國造成威脅的,就只剩下了那個東方大國齊了,然而,說是齊在此時落井下石攻楚,不僅史書上沒有記錄,而且也不符合常理,先不說此時的齊國因為君王后孤立政策的主導,對於東方戰事採取不管不顧不參戰的三原則,不可能攻楚,何況,即使是要攻,也應該是出兵攻秦,所以,這一點是沒有任何可能的。
那麼,也就是第二點,此時的楚國,因為三晉的滅亡,以及曾經大量肥沃土地的失去,導致楚國空有實力而無法保持,各地的糧草供應也根本就無法維繫楚國主力長時間的集結,所以,楚軍便急於與秦軍進行主力決戰,無論打不打贏,但楚國畢竟也是有機會的,然而悲哀的楚軍卻遇到了王翦,遇到了一個深深看清楚了整個楚國的人,既然楚國想要決戰,那麼秦軍就偏不。
說起來,王翦滅楚之時的手法和秦昭襄王時期的長平之戰是有很大相似度的,都是一方無法持久,而反觀秦國,自從三大糧倉建成之後,源源不斷的糧食供應,讓秦軍的六十萬大軍可以保持異常持久的戰鬥力,說白了,秦國對楚之戰,一方面比的是軍隊素質和統帥能力,另一方面比的就是國力,而此時秦軍的做法,無疑也是最正確的,就是拖,拖到你脫不下去為止,拖到你撤軍為止,到時候秦軍就可順利的突破楚軍防線,從而充分保護秦軍的有生力量。
事實上,歷史的發展也的確是這樣的,一年,整整一年,楚軍迫於無奈開始將主力分散撤走,當然,史書上說這是由於楚軍以為秦軍不會攻擊,所以才撤軍的,那麼,請問楚軍是白痴嗎?還是楚軍的統帥是白痴?秦國舉重兵六十萬來到你們家門口,難道是來旅遊嗎?明擺著史書上的這種觀點是站不住腳的,當然,太史公之所以這麼寫,也是有其道理的,畢竟沒有直接證據可以證明楚軍的撤軍是因為糧草難以為繼,所以,也就只能這麼直接敘述事實來記錄這段歷史了。
所以,就在楚軍主力撤走後不久,秦軍最高統帥王翦,便向整個秦軍下達了其最高指令,六十萬大軍全線出擊,很快,秦軍便如虎狼一般,將撤走主力後的楚軍防線撕的粉碎,而後,秦軍便一路猛攻過去,楚軍更是全線潰敗,陳之戰,俘虜楚王負芻,於蘄南,斬殺楚國最後名將項燕,並殺楚國新王昌平君,楚國主力遂就此灰飛煙滅。
而王翦,則也憑藉此次輝煌之戰績,受封大秦武成侯,其後,王翦所部便又相繼向南越方向進軍,企圖徹底剿滅楚國殘餘,然而,六十萬大軍長期在外,秦國的後勤供應,也開始逐漸顯示出了疲軟狀態,故而,這一次的南征其實並沒有做的很徹底,所以,這也就為秦帝國建立之後的南越之亂埋下了禍根,當然,這是後話了。
五年,秦將王翦、蒙武遂破楚國,虜楚王負芻,滅楚名為郡雲。《史記·楚世家》
秦王政二十四年,楚王負芻五年,也就是公元前223年,秦軍佔領原楚國所有地區,傳承南方長達八百餘年的楚國遂宣告完全覆滅。由此,中國之地,十分之八便已盡入秦人之手,天下局勢也已完全醒目,祖龍,終究是要成型了。
二十五年,大興兵,使王賁將,攻燕遼東,得燕王喜。還攻代,虜代王嘉。王翦遂定荊江南地;降越君,置會稽郡。五月,天下大酺。《秦始皇本紀》
秦王政二十五年,經秦庭中央的議定,將遠征楚國的秦軍主力,一分為二,一部由王賁統帥,李信輔之,轉而向北,進取代燕之地;一部仍由王翦統帥,徹底征服江南地區,同時南下平定百越。
單純的從史書上看,的確沒什麼問題,短短的一年時間,在卓越軍事統帥的帶領下,有著強大國家實力做後盾的秦國大軍,在很短時間內,就順利將百越之地與代燕之地徹底收入囊中,的確是很正常,也很符合中國歷史上一般統一王朝建立之時規律。
但,筆者卻總能感覺出一些問題,當然,關於王翦征百越之地,因為沒有大量相關史籍佐證,就暫且不說了,那麼,接下來筆者就只對王賁征代燕之地提出一些自己的困惑:為何王賁會選擇先滅燕,而後滅代,此為一問;其次,為何燕代二軍沒有聯合,反而被王賁成功的各個擊破,這是二問;並且遼東之地,廣袤無垠,且燕人在此地經營幾十年,王賁是憑什麼讓秦軍的攻速如此之快,此為第三問;同時,為何齊國在此依然坐觀壁上,而不是趁機出兵中原從而給予秦國致命一擊,此為第四問;再說塞外東胡,常年與燕人交戰,已有數百年,雖是世仇,但也絕非沒有聯繫,為何在秦攻燕時,也是毫無反映,這是第五問。
筆者之所以有這五問,就只是想弄清楚歷史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先說第一問,此戰王賁選擇的是先難後易的戰略,燕地雖遠,但卻戰略位置關鍵,一旦先滅代,則燕國完全有可能徹底投向東胡部族,當然,在這裡筆者要給大家簡單介紹一下,秦統一戰爭期間,塞外有三雄,號曰月氏、匈奴與東胡,三強實力相差無幾,所以,按道理,只要燕國願意以讓出遼東的名義招入東胡軍,想來東胡軍是絕對不會拒絕的。所以,按筆者的推斷,此戰之初,王賁是用了一個計謀,也就是後來出現的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計。
此戰之初,王賁假裝率主力正面迎戰代國,企圖速戰速決,然後,燕國必然以為只要保住代國,就必然可以保住自己,所以,燕軍主力必然會東去代地,協助代國,而正當燕軍主力進入代國之時,秦軍一部分精銳則由李信所領,繞過代國,直插燕國,在燕國主力不在且時間很短的情況下,直撲燕國遼東腹地,生擒燕王,從而滅燕,而當燕軍主力知曉後方之事時,就必然會緊急馳援,於是,王賁遂率主力大軍開始強攻代國,弱小的代軍自然無力抵抗,很快就會被滅,於是,王賁再率秦軍主力大軍北上,李信則堅壁固守以迎接燕軍主力,然後,戰爭的結局就很明確了,在前後夾擊之下,燕軍必敗,由此,在很短的時間內,秦軍便順利拿下了燕代二國。
當然,以上內容就只是筆者的個人推斷,並無實際證據可以證明,但是最起碼,勉強可以解釋筆者剛才提出的一問和二問。
再說第三問和第五問,唯一的解釋,那就是因為燕國實力太弱,而秦軍實力太強,從而在燕國與東胡還沒有談妥的情況下,以閃電般的速度攻滅了燕國,那麼請問燕國在什麼情況下會變的如此之弱呢?
答案也就剩下了那個,燕軍主力在代國,準確的說,燕國的慘敗,並不是戰術上的問題,而是在戰略層面上的嚴重失利,由於沒有判斷清楚秦國的主攻方向,方才致使燕國會如此之快便被徹底滅國,同樣,代國也是一樣。當然,其實筆者的推斷,都只是想當然,事實上在那個時代,無論如何,燕代二國的覆滅,本身就只是時間問題了,畢竟主動權在秦國手中,秦國想怎麼打,就怎麼打,而燕代也不是沒有機會,唯一的機會就是,徹底放棄自主權,全面投降東胡或者匈奴,從而換取政府上層的安全,當然,對於那個時代的人來說,投降異族就意味著不在是華族子弟,無疑,這很顯然是二國上層難以很快做出決定的,而一旦王賁給他們點其他機會,二國的決策就會愈發遲緩,而到了這裡,就是王賁的機會了。
至於最後的第五問,那就是筆者接下來要談的齊國問題了,至於齊國為何不出兵,只能說是原因一定存在,但很可惜我們不知道而已。應該說,在秦統一戰爭之中,只有對齊是直接招降的,是的,大家沒有看錯,或許史書中的確有秦國大將王賁率軍攻齊一說,但事實上,王賁的大軍與其說是進攻齊國,還不如說是接管齊國呢,這一切,也都是因為齊國壓根就沒有反抗過。
始,君王后賢,事秦謹,與諸侯信,齊亦東邊海上,秦日夜攻三晉、燕、楚,五國各自救於秦,以故王建立四十餘年不受兵。君王后死,後勝相齊,多受秦間金,多使賓客入秦,秦又多予金,客皆為反間,勸王去從朝秦,不脩攻戰之備,不助五國攻秦,秦以故得滅五國。五國已亡,秦兵卒入臨淄,民莫敢格者。王建遂降,遷於共。故齊人怨王建不蚤與諸侯合從攻秦,聽奸臣賓客以亡其國,歌之曰:「松耶柏耶?住建共者客耶?」《史記·田敬仲完世家》
其實,筆者對於六國被滅國本身是很贊同的,因為,這是順應歷史潮流的,秦的一統也是正確的歷史道路,中國也只有統一起來,才能有機會承受住未來更大的危難。
但是,筆者對於六國的覆滅的確還是有些許惋惜的,而如果要說筆者最為感到無奈和感嘆的,那就是齊國了。
誠然很多歷史書上,只是簡單的一句說在後期只有趙國才有能力對抗秦國,而其他諸侯國已經沒有實力了,這其實就是一句很粗淺的定義,單看秦國統一戰爭,就能否定這個,最起碼秦國在滅楚之時就曾耗時幾年,起兵六十萬,這能叫做沒有實力嗎?最起碼攻打趙國之時,都沒有耗費如此之大,所以說列國沒有實力了,這本身就是一個偽命題。
而再說齊國,事實上,齊國不僅有實力對抗秦國,而且還是相當的有實力,當然,這麼說的話,的確很空,正如公元前284年,燕國大軍就曾連破齊國七十餘城,將齊國的實力削弱到了一個極點,所以,在後來,即使齊國得以成功復國,但後人卻也是多以這個作為齊國沒有實力對抗秦國的理由,但,筆者請大家注意時間,此時已經是公元前221年了,而這已經距離齊國上一次重創已經過去了足足六十餘年,而且,就在這最近的四十多年裡,如史書記載的,齊國堅決貫徹我們現人常說的孤立主義,無視秦國與其他五國的爭鬥,全面恢復國力。
可以說,在那個時代,也只有齊國是將近半個多世紀是一直在保持和平狀態的,所以說,誰都無法判斷出齊國在這將近四十年穩定休養的時間裡,其國力究竟恢復了到何種程度,齊國軍隊的戰鬥力是不是也恢復到了強盛時期的水平,這一點,誰都不清楚,而且,更為關鍵的是,正如筆者前面就說過的,齊國還有一座天下之國無有不羨慕的稷下學宮,無論是在我們現在,還是在那個時代,人才,也只有人才是最關鍵的,也是對於一個國家影響最大的,而齊國更是全面貫徹人才強國戰略,所以,才會形成這樣一座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稷下學宮,正如筆者在前面章節就曾誇讚過的,稷下學宮的價值,可以用這麼一個例子來形容,假如當時有人殺了稷下學宮的所有人,那麼中國文化也都會因此而倒退幾百年,什麼是百家爭鳴,只有在齊國的稷下學宮,才有資格百家爭鳴,才會形成百家爭鳴的曠世奇觀。
而如果我們再按照現人對於一個國家各個中心的劃分來看的話,那麼,在當時之中國,如果說政治中心在秦國咸陽的話,那麼當時中國的文化中心與經濟中心,便是齊國的首都臨淄,同時,臨淄也是當時那個時代全球人口規模最大,建築最完善的城市。
當然,筆者說了這麼多,其實就是想說,齊國有足夠的實力對抗秦國,哪怕最終還是會被滅國,可是也絕對沒有到了不戰而降的境地。
事實上,秦國統一六國,除了確實弱小不堪一擊的韓國之外,就只有齊國是真正意義上的不戰而降。哪怕是一樣弱小的魏國,也是在堅守數月後,城池被淹的情況下,才迫於無奈投降秦國的,但是齊國的輕易投降,真的很沒有道理,何況就算是幾十年前的燕國大軍差點都滅了齊國,齊國也從未有投降的打算,可為什麼偏偏在這時,會投降的如此決絕。
是的,筆者的確想不通,為什麼會發生這麼詭異的事情,難道秦國的統一,就真的如此上應天時,下得民心嗎?列國內部要麼是發生意外,要麼就是行為詭異,總之都恰在此時此刻發生了各種不同程度的問題,那麼,歷史就真的是非秦國莫屬嗎?至少筆者是不信的,一定是有很多東西隱藏在歷史中,不為人所知,但是,至少秦國的統一,絕對不是歷史上形容的那麼輕易。
而根據太史公所言,齊國的投降,主要是和大臣弄權有關,也就是如史書中說的,是由於齊國宰相後勝的故意所為,正是他向齊王獻了降秦之計,那麼,這就是全部嗎?
我們再往前推,就會發現,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固然,從史書上,我們可以簡單的看到是齊王田建的昏庸無能,作為齊國歷史上執掌齊國最久的君主,長達四十四年的時間,卻沒有為齊國做出任何貢獻,反而在齊國最危難的時候,拋棄齊國不管,好像這一切都是齊王田建的問題,那麼,是這樣嗎?誠然,作為一個國家的元首,國家的覆滅,他必須要承擔絕對的責任,但是,凡事都有個因果,事實上就是,表面上是齊王建領政了四十四年,但其實,這些年裡,齊王建不過就是一個傀儡罷了。
君王后這個名字,筆者不知道有多少人聽過,但是,宣太后羋八子相信很多朋友都知道,那麼筆者可以說,君王后在齊國的影響力,絕對是超過宣太后羋八子在當時秦國的影響,而且,在筆者眼中,君王后的能力或者品德,都是遠超那位羋八子的。
可以說,君王后接掌朝政之時的局面,是什麼?就是一個一窮二白的齊國,由於剛剛遭受燕國重創,齊國元氣大耗,幾乎到了快要滅國的境地,而才沒過多少年,齊襄王便也一命嗚呼,遂便有了齊國最後一任君主田建的上位,而在看此時的齊國,國家更是衰弱到了極點,而新君卻又是個沒成年的孩子,於是,君王后便以太后的身份入朝領政,遂開始了齊國的君王后時代。
客觀的講,齊國能夠保持四十多年的和平,君王后是起了很大作用的,君王后接手之時的齊國,一窮二白,而到君王后死去時的齊國,則基本實力已經恢復,強齊的身份,赫然而立。君王后,用她那聰慧的才能,與諸侯講信修睦,將齊湣王時期與諸國交惡的國際環境大大改善,同時,君王后又善於任用大臣,從而將齊國的國力以更快的速度恢復,總之,君王后是賢惠的,也是無愧於那個時代的齊國,無愧於那個時代的齊國人。
但是,縱然君王后做的再好,可她已經年老,這就註定她不會是未來大難來臨時的領袖,君王后可貴之處在於,她用她最後的生命為齊國人留下了一個強盛的齊國,然而,君王后讓人可恨的一點就在於,她沒有為齊國人留下一個可以力挽狂瀾的繼承人。
常年在君王后的庇護之下,讓齊王建可以享受到那個時代難得的舒適日子,讓他可以無憂無慮,畢竟,有著母后在,他不需要擔心什麼,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母后終會逝去,而那個時候的他,又憑什麼來帶領齊國呢?
當然,其實我們也著實怨不得君王后,畢竟,她也是一個普通人,她能力非凡,但是,她不可能在既用盡全力治理國家的同時,又兼顧自己孩子的培養。事實上,君王后晚年已經發現了這個嚴重的問題,只是,一切都來不及了,上天是不會再給君王后多餘的時間了。當然,君王后自然不會就此認命的,所以,她決意在臨死前,做好充分的安排,以幫助自己的孩子應對未來的困境。
在生命的最後,君王后把自己的兒子齊王建叫到身邊,將自己的所想毫無保留的告訴齊王建,並囑咐他朝中的大臣有誰是可以重用的,有誰是不可以重用的,但是,不料齊王建居然會如此回復她,齊王建告訴君王后,他沒記住那些名字,所以希望自己的母后再說一遍,好讓自己寫下來。
事實上,也只有到了這時的君王后,才真正明白了自己的一生所做的,是有多麼的可笑,縱然她給自己的兒子留下一個足以稱霸天下的齊國,可若自己的兒子如此不成器,那又有什麼用呢?之後的君王后就只是對齊王建說了一句,忘了,便帶著無限的悔恨而逝去。那麼,君王后真的是因為年齡太大而忘了嗎?或許吧,但更多的,應該還是對於自己兒子的絕望,畢竟,無論自己安排的多好,一旦自己說出某個可以重用的大臣,然後再由那個傻孩子寫下來,那麼,作為母親的君王后很清楚,一旦如此將輔佐人寫在自己的遺詔里,自己的兒子就絕對會無條件的信任那個人,那麼,這是君王后想要的結局嗎?
大臣終究只是輔佐,一旦君主沒有真正的能力,又能幹什麼?只會添加更多的禍患,而這一點,齊國王室本身應該是深有感觸的。戰國時代來臨的標誌之一便是田氏代齊,而田氏代齊說白了就是大臣趁著君主無能取而代之,所以,最終的君王后,還是拒絕給自己的兒子留下那些可以重用大臣的名字。
而再說秦國對於齊國的戰略,表面上是穩,但實際上,卻更加激進,只不過,對於齊國,秦王政自然有其打算。
齊國與其他諸國可不一樣,有實力固然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就是齊國的財富,當其餘五國在秦國的攻擊下,節節敗退,於是,五國的貴族或商人,便紛紛退往齊國,而且,再加上齊國長達四十多年的和平,已經讓齊國積累下了足以令秦國都難以望之項背的巨大財富,而這才是秦王政最終的目的。
十年的統一戰爭,已經將秦國的府庫消耗一空,但是,面對著北方強胡的威脅,就註定秦國統一之後是不可能安定下來,所以,一味的休養生息只能是空話,而鐵血軍魂塑造的大秦,更是絕對不會與外族求和。
所以,當秦國面向北方的探子,將匈奴人大舉南下的軍事行動,告訴給秦王政時,秦王政便也隨即開始了著手北擊匈奴的戰略部署,但是,這一切,最根本的一個問題,還是錢,沒有錢,什麼都幹不成,而要想對抗匈奴人,更是需要難以想像的財力,秦庭派往北方的大臣,也已經將連接北方三國長城的具體預算做了出來,同時,長城只能是防備,而大秦要做的,則是進攻,所以,只是修建一條固守的長城,根本不能解決問題,那麼,與之俱來的便是另一項巨大軍事工程的建設,但還是那句話,需要錢,而此時,戰國七雄,無論是戰敗的其他五國,還是戰勝的秦國,都已經是傷痕纍纍,然唯獨東方的齊國,富甲一方,所以,秦王政此時最大的想法就應該是如何順利的將齊國這筆巨大的財富成功拿過來。
但是,這裡有個問題,那就是秦齊絕對不能開戰。原因很簡單,因為一旦開戰,那麼,在處於戰爭狀態下的齊國,就必然會採取非常措施,然而,無論齊國會怎麼做,但唯一不變的,就是會迅速轉移財富,由此,齊國的巨大財富就完全有可能迅速流失,無疑,這是秦王政難以忍受的。
所以,對於齊國,秦國從最開始的戰略就是放棄戰爭,採取諜戰的方式拿下齊國,或許很多人感覺很不可思議,堂堂的一個大國富國,居然不是憑藉巨大的軍事實力將其擊敗,反而是憑藉著間諜將其擊敗,這不是開玩笑嗎?
現實中,往往間諜最多就只是提供一下情報,或是刺殺一些重要人物之類的,總之都是軍事的輔助而已,怎麼可能單獨贏取勝利呢?但,別人做不到,秦國的諜報組織卻可以做到,準確的說是,秦國諜報組織的首領繚可以做到,並且,他的確也成功了。
當然,我們現人能知道的就是如史書中說的,秦國使用大量金錢賄賂齊國大臣後勝,然後,通過後勝,成功的說服了齊王建投降秦國。但是,史書可以這麼簡單的記載,但我們後人,卻絕對不能這麼簡單的去想,是,有錢能使鬼推磨,但問題是當鬼已經有足夠多的錢的時候,你還能推動嗎?
所以,答案就只有一個,那就是秦國為後勝做出了承諾,承諾後勝在計劃成功後,得以保持其現有財富,其實,這個答案很好推演的,畢竟,戰國七雄,五國已滅,齊國的確是實力有所恢復,尤其是財富更是堪比吞滅五國後的秦國,但問題是,這一切都需要時間,財富要轉化成力量,更需要相應的時間,然而秦國很顯然是不可能再給齊國機會了,所以,滅齊已經是勢在必行了,然而,或許齊國人可以去抗爭,而齊王更應該去抗爭,但是,這不代表後勝就會去抗爭,作為僅僅依靠齊王才上位的寵臣後勝來說,他確實有義務保護自己的國家,但是,對於後勝來說,一旦有機會可以不通過抗爭就可以保住自己的財富和地位的話,那後勝當然也不會猶豫。
所以,理論上齊國投降的原因已經很清晰了,但是,我們還是能推斷出當時齊國的投降還是有一定問題的,事實上,我們完全有可能假設當時齊王的確是有那麼個想法,但絕對不會做的那麼快,畢竟齊王建又不是一個傻子,他怎麼可能不清楚投降意味著什麼,但很顯然,長期的權力流失,已經讓整個齊國朝廷都在後勝的一手掌控之下,於是,無論齊王想不想投降,其實都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如果齊王建不想投降的話,那後勝也完全有可能發動兵變,扣押齊王,然後對外宣稱齊國投降,緊接著,便有了秦國大將王賁率大軍,越過幾十萬精銳的齊國守軍,以最快的速度直插臨淄,於是,齊國便亡了,當然,這都是筆者推斷的。
但是,很顯然,這並不違背現實,除了兵變那一段,齊國在歷史中就是這麼亡的。歷史已經發生,我們已經很難找到那一段的真相了,但,一個國家亡國的原因,往往是有多方面的原因,絕對不是如史書上記載的那般輕鬆,頂多,史書上就是記錄了事情發生的結果。
但其真正的原因,很顯然已經是被人刻意抹去了,其實不光是齊國,包括其他五國在內,他們的亡國都是有很多原因的,所以,秦國後來執行的焚書政策,其實,與其說是焚書,還不如說是焚史書,尤其主要焚的就是各國史書,事實上當年秦國對於百家之學,即使在民間是一概焚之,但在秦國中央的圖書館裡,卻都是有保留和備份的,但惟獨各國的史書,卻是一定要焚的,所以,筆者甚至一度猜測過,這是不是就是秦國刻意在隱瞞什麼,當然,這都是後話了,猜測始終都是猜測,在沒有絕對的證據面前,一切猜測沒有多大意義。
二十六年,齊王建與其相後勝發兵守其西界,不通秦。秦使將軍王賁從燕南攻齊,得齊王建。《史記·秦始皇本紀》
秦王政二十六年,也就是公元前221年,作為當時存在的最後一個能夠對秦國產生威脅的齊國政權,在秦國強大軍隊的威懾下,以及秦國諜報組織的運作之下,最後,還是選擇了投降,於是,六國最後的齊國便也最終宣告覆滅。
天下,終於一統了。
祖龍,終究還是成型了。
功勞最大我認為是秦孝公和秦昭襄王。
因為秦孝公中用商鞅兩次變法。實行軍功受爵制。提升了軍事實力,開阡陌保證了農業生產。使秦國崛起。
秦昭襄王,重用了穰侯和范雎及名將白起,實施遠交近攻的外交手段,使六國相互拆台自己取利。在長平打敗了唯一可以與秦抗衡的軍事強國趙國,為秦始皇打下了大半江山啊。他把韓國弄的國土大減,俯首貼耳的,楚國讓他打的喪失了兩個國都啊還把楚國先王的墓挖了,使齊國對他臣服不幫其他各國啊。 在位56年,其為中國歷史上在位時間最長的國君之一,其實際執政時間僅次於乾隆。先後大勝三晉、齊、楚等國,取得魏的河東和南陽、楚黔中和楚都郢(今湖北江陵西北)。公元前266年,昭王聽信魏人范睢的話,奪宣太后、魏冉等人的權,拜范睢為相,改行遠交近攻的策略,又在長平(今山西高平西北)大勝趙軍。佔領和蠶食東方六國大片國土,使楚國國土縮小一半、魏國韓國國土縮小2/3、趙國國土縮小1/3,並不斷離間六國關係,又在 前256年又滅亡東周。其在位後期秦國實際控制國土已經超過東方六國總和。可以這樣說沒有昭襄秦王也就沒有後來秦國統一。秦孝公後的王都不算昏庸,有著比較強大的國力。純屬個人看法,看了提問的人很嚴肅,希望能夠提點。﹉﹉﹉﹉﹉﹉﹉﹉﹉﹉﹉﹉﹉﹉﹉﹉﹉﹉﹉﹉感謝知友提醒,當然秦駟也很重要,但是每個諸侯國的第一個王都很重要,這是不需要考慮的,所以我並沒有寫出來王立群在《百家講壇》分析過歷代秦王的功績,網上應該還有視頻。
王立群讀《史記》63_秦始皇26:六世餘烈-王立群.2011.12.10
嬴政得益於文臣武將,還有用人之明。然而只有這些,就能獨霸九州嗎?還得從歷史上來看待這個問題。是歷史的選擇還是另有他因?只用了十年擺平六國,統一天下,都在強調這是歷史發展的大趨勢。但為什麼是大趨勢呢?我想:什麼是歷史大趨勢?是歷史發展的動向,包括一個歷史的必然和偶然性。這是歷史必然有兩層含義,一七代明君,二代代重才。這構成了必然。七代沒有一個昏君;代代重才,沒有一代不重用賢才,這些不簡單。這個必然是由兩個因素決定的。秦歷史上,一共有六百多年三十多君王,最後七代最密切,孝公面臨的使命是變法圖強,當時並不是最強的國家,必須讓自身強大。這是打破困境的唯一出路。孝公抓住的是這個,完成了應該承擔的使命。惠文王時期,秦國強了,其他六國嫉妒了,六國有識之士想法對付他用合縱策略。惠文王是打破六國合縱,就是聯橫。秦武王只有三年,舉重砸死了,也有作為,名言「寡人慾容車通三川,窺周室,死不恨矣」。想看看周天子的王城。這時比較強大了,使命是抓住東進中原。前311年派人率領攻打韓重鎮宜陽,陝西通河南的唯一通道。秦武王派使出使魏國,聯手攻下宜陽。才能兵出函谷關。這關鍵。甘茂是有才之人,讓副手告訴秦王同意聯手了,雖然同意,但不能打,功勞就全歸你了。召見甘茂,說了三件事,一曾參殺人,這是一個賢人,有一個同姓同名人,曾殺人,給母親報信了,她知道不會,不理;第二個、第三個來,仍報告,逃了。甘茂告訴秦王,隔不住三個人說。我不是秦國人,我來打天下,你想想會有人在背後說我壞話,我沒有曾參之賢,你也沒有母親那樣信任我,那哪能打得下來。二是張儀無功。他主張合縱,沒有人認為他有功,都認在王身上。三文侯燒信。魏文侯派一大將樂羊打了中山國三年,滅了,回來高興不得了,一見魏文侯,把一筐告狀信抬出來給他看。魏文侯不告訴他,支持他,他明白這功勞不僅僅是自己的,跪地說,「主君之力也」。如果得不到信任,能幹成點什麼?講完三點,我敢打下來嗎?一年打不下來,會有多少人說我壞話,我還能活嗎?秦王明白了,訂盟約,誰我告狀我都不信,打了五個月,沒打下來,秦武王收到一大堆告狀信。要求撤兵,回信,增兵,拿下來了。秦軍可以兵出函谷關。完成了歷史使命。第四位昭襄王功勞更大,在位五十六年。佔壓倒優勢,繼續東進,為統一奠定基礎。先用魏冉,後用白起。白起斬首二十四萬,長平活埋四十五萬。不斷用兵,基本摧毀六國生力軍。甚至能滅六國。可惜沒聽白起的話。孝文王在位三天死了,無功無過。庄襄王異人,在位三年,時間也短,幹了兩件大事,重用呂不韋,奪了地建東郡。連接齊國切斷南北合縱的通道;利用趙燕矛盾佔領趙土,削弱趙國。嬴政時期,不失時機地發動六國戰爭。十年完成使命。這個過程中可以看出,七位國君沒有一位犯過大錯,都有使命感,完成自己的歷史重任。這不是有意挑的,根據秦制度,有些是兄終弟及,有些是父死子即。比如,太后與魏冉把昭襄王推上了帝位,這是偶然的。他也能活,安國君也是偶然性。異人繼位,也是偶然,不是呂不韋,他也不行。幾乎每個都是偶然地當上了。沒有一個必然的。但是這些人中,沒有一個昏,都是明君,了不得。賈誼說過,《過秦論》中說,奮六世之餘烈。繼承了前六世的功業,到第七代連續努力得以統一天下。代代明君,不簡單。代代用才,這是第二點。都重用了人才。秦孝公用了魏商鞅,這是人尖。武王用了甘茂,楚國人。昭襄王用魏國人范雎。庄襄王用魏人呂不韋。嬴政用楚人李斯。不但是明君也用了當時頂級人才。太了不起。形成了秦國統一天下的歷史必然。就是這兩個原因導致國家蒸蒸日上。杜牧曾給過答案,滅六國者六國也非秦也。與六國有沒有關係呢?偶然性包括六國犯錯誤和秦的偶然性。六國犯的錯誤幫了秦的忙。六國犯了什麼錯誤呢?三家分晉,強大統一的晉分成了韓趙魏,不出函谷關就壓根不會統一。分裂了,給秦國提供了多大方便呀。要是三家分秦,會統一嗎?正當秦苦苦掙扎時,一分為三,這是天助秦。第二,趙國盛衰,趙國本特彆強大,趙武靈王甚至想滅秦,但前明後暗,想一分為二,導致沙丘政變。自己餓死了,這樣的人沒出現在秦,而在趙,中反間計,廢廉頗用趙括,後殺李牧,那麼多錯誤,秦得到許多機會。幫了秦的大忙。再說韓的悲劇在韓非出生得晚,亡國時才出生,早點比商鞅厲害,法家集大成者。韓王重用他,他強大起來就封死秦國。魏呢?歷史偏愛過他,但自己錯過了。李悝變法,第一個強大,兩次戰敗,頂級人才吳起孫臏,商鞅,都是頂級人才,全走了,剩一個信陵君率領大敗秦軍在前247年,這是秦始皇即位,如果還活下來,夠秦始皇吃的。竟然被罷職,沉迷酒色而死。假如活下來,秦不容易。歷史給了魏機會,卻錯過了。再也沒有了。燕國,微不足道,但可是第一充分享受遠交近攻的所有好處,秦不打他,但他弱齊五年,齊弱了,秦對手被燕折騰了。疲趙,不讓他休息,趙撐不住了。無事生非最後該他死了。楚國,不思變法,政治腐敗,龐大國土亡國了。齊國,也可惜。愍王滅宋,濫用武力又不用武力,國策錯誤。六國出了多少錯呀,沒一國不犯致命錯誤,所以六國都無可奈何了。六國都是秦N倍,都一一被滅,當你犯錯誤時就是給對手最好的禮物,秦始皇統一是兩大因素造成的。一是秦代代明君代代用才,一個是六代代犯錯誤。所以說,秦統一是歷史必然。又怎麼經營呢?
我引的是原文,發現一個錯誤,秦孝文王在位不是三天,是一年零三天。喪父以後他就是事實上的國君了,一年後正式登基,轉正三天後才死,所以比如電視劇《呂不韋傳奇》這樣的劇情處理都是錯的了。
這樣的在位時間當然也不長,很難有大作為,但也不是一點沒有的,比三天總多出很大的操作空間了。
《史記·卷五·秦本紀》:孝文王元年,赦罪人,修先王功臣,褒厚親戚,弛苑囿。孝文王除喪,十月己亥即位,三日辛丑卒,子庄襄王立。
雖然很難說他有多大功績,但至少說他沒給國家拖後腿是沒錯的。
瀉藥!
題主所提問題,是一個系統的、全面的問題,以在下碎片化、淺嘗式的歷史學知識,實在無法給題主提供一個滿意的答案,但在下仍然努力搜尋並整理腦中的零七八碎,嘗試在腦中整理一套自己稍微滿意的結論,如下:
1.從整體看,秦王與其他六國之君王,都是傑出人物。史記記載長平之戰時寫到,「秦王聞趙食道絕,王自之河內,賜民爵各一級,發年十五以上悉詣長平,遮絕趙救及糧食。」意思是,秦王聽到趙軍糧道已被阻絕,於是親自跑到河內,下令給老百姓每人提高一級爵位,並徵調所有15歲以上的秦國男丁前往前線,以遮斷趙國輸往長平的一切援兵和糧草。此王即是秦昭襄王,乃是始皇帝名義上的曾祖父,先不說他御駕親征的勇氣,就是舉國徵發適齡男青年前往前線,孤注一搏秦國前途命運的做法,堪稱歷史壯舉,真乃千古英雄,從此大秦崛起!
那麼六國的君王又如何呢,舉一個大家耳熟能詳的例子,胡服騎射的趙武靈王,一提到上面這位仁兄,群眾們會自動腦補穿褲子、騎馬、彎弓的猛男,然而實際上,他比上述描寫更生猛。史載五靈王同志在趙國成功實施改革後,曾冒險親入秦國,詳細考察秦國地理山川、變法律令,君臣詳情,還在秦王殿中親眼看到昭襄王和宣太后(羋月),回到趙國後據此制定了詳細的攻秦作戰計劃。此等深入虎穴的虎膽英雄,也只有電視劇中可以看到。
如此看來,能夠在充滿殺伐和陰謀的戰國末期生存就已然了不起,更何況還要帶領群眾一起生存的君王們,所以他們個個是先鋒,人人是英雄!
2.從末期看,秦王的能力絕對是突出的。實質上題主的問題,我以為講的就是末代秦王,即始皇。所謂的秦統一戰爭,應該指秦滅六國之戰,而此時正值秦王嬴政當朝。舉個例子,秦王嬴政身邊的人,李斯、尉繚、韓非子、王翦、蒙恬等等,這些人於稍知道些歷史的人來說並不陌生,那你再想想能夠一下子就說出其他六國君王的名字嗎,以及他們身邊的文臣武將嗎,為什麼?因為他們沒有秦王一班人馬在歷史上出名,同樣是君王,為什麼秦王等人更出名?除了成王敗寇的傳統觀點以外,應該把能力算上。從具體事例上看,秦王的視野絕對超越同時代君王,舉個秦王統一六國後的例子,算是以後事證前人吧,除了用於防禦的長城,秦始皇還命人修建了直道,簡而言之就是秦代的軍用高速公路,以便戰時快速向北方戰場前推秦兵、輸送糧草,這種戰略思維不說後無來者,絕對前無古人,直到今天,經常打仗的美國人總結到,戰爭依靠的就是快速機動和強大火力,而2000年前的秦王,就已經知道快速機動對於戰爭勝負的重要性,這是何等的超前!(也許古人本身就超前,今人只是孤陋寡聞,這也說不定)
3.在秦統一六國的戰爭中,秦王功不可沒。在統一戰爭中,秦王坐鎮咸陽,於朝堂之中運籌滅六國之戰,不要以為在坐在朝堂中的秦王只會指指點點,沒有讀過戰爭史或經歷過軍事活動的人,根本不會懂得最高統帥需要忍受的壓力和痛苦,在秦軍連續三次攻擊趙國,均被李牧戰敗的情況下,秦王並沒有懷疑秦國必勝的信心,秦軍強大的實力,而是迅速轉變策略,採用反間計促成李牧的落馬,最終秦軍戰勝,關鍵時刻秦王不是頑固不化,而是深悟戰爭中結果勝於過程的道理,基於效果作戰,洞悉敵我、果敢抉擇,換來秦國戰勝。再看秦軍攻克大梁,魏王出降,被秦將王賁直接殺掉,免去了很多後患,這裡王賁沒有請示報告,沒有猶豫徘徊,而是於戰場上臨機決斷,不要以為所有的君王都可以做到這樣,只有有量有識的君王方能如此,換做宋太宗,還要給前線將軍面授機宜,畫個戰陣圖,這種君王不懂戰場情況的多變,不懂相機而動的真諦,非要干預前線指揮官的決策、部署和行動,這是無知;換做其他君王,會以為將軍不聽話,不受約束,更有甚者會聽信讒言,處臣子以極刑,傳首九邊或分肉相食,這是無量。
當然了,雖說秦王在統一六國戰爭中功不可沒,但也不能否認秦國那些極具傳奇色彩的文臣武將所做的貢獻,更不能否定秦軍士兵,以及秦國普通百姓的作用,因為只有他們才是秦滅六國史的真正創造者(人民群眾才是歷史的真正創造者)。
4.於其說秦王的地位和作用,不如說是秦國法律和秦軍標準化的作用。只舉一例,據說每個秦軍使用的弓箭箭簇都會刻錄上製作工匠的名字,且每個箭頭尺寸基本相當,一旦誤差超過一定值,依據秦法就會按簇索人,也就是按照名字找到人,治他工作標準不高的罪,因為他製作的箭簇不合秦軍標準,影響了秦軍在戰場上的使用,依據今人推斷,一旦秦軍箭簇射出後,在戰場上如果再次被找到,則能快速安裝在相同標準的箭身上,如此一來,箭簇便可以在戰場上快捷並重複地使用(這種做法曾出現在第一次中東戰爭,以軍迅速修復戰場上損毀的坦克,使得其快速的再次投入戰場,最終確保了以軍的勝利),秦軍作戰效率大大提高,如果再加上軍功封爵對普通士兵物質和精神上的雙重刺激,秦軍焉能不積極求戰、不爆發出極大破壞力,焉能不成為殘暴的虎狼之師,六國之軍又焉能不被碾壓,六國又豈能不敗。(完)
太晚了,答不動了,睡覺!
@沉淪世 逆天難 要點臉不。「五十三年,天下來賓。魏後,秦使摎伐魏,取吳城。韓王入朝,魏委國聽令。五十四年,王郊見上帝於雍。五十六年秋,昭襄王卒,子孝文王立。」我就問你長平之戰打得趙國幾乎家家帶孝,楚國被打得丟失江漢基本盤,齊國從號稱東帝的戰國男一男二被削成毫無存在感的路人,韓魏被打成孫子樣還要怎麼樣。有爛攤子要輪也是孝文王輪,得著秦始皇?什麼?孝文王命短?那就輪得著始皇這重孫子?庄襄王大嘴巴抽丫的信不信?「東周君與諸侯謀秦,秦使相國呂不韋誅之,盡入其國。秦不絕其祀,以陽人地賜周君,奉其祭祀。使蒙驁伐韓,韓獻成皋、鞏。秦界至大梁,初置三川郡。二年,使蒙驁攻趙,定太原。三年,蒙驁攻魏高都、汲,拔之。攻趙榆次、新城、狼孟,取三十七城。四月日食。王齕攻上黨。初置太原郡。魏將無忌率五國兵擊秦,秦卻於河外。蒙驁敗,解而去。」始皇他爹把韓趙魏揍得死去活來有沒有,也就庄襄王命短,外加出了信陵君這號逆天牛人而已,否則掃六合還真不知道是誰呢。這下知道始皇手裡是什麼攤子了吧「當是之時,秦地已並巴、蜀、漢中,越宛有郢,置南郡矣;北收上郡以東,有河東、太原、上黨郡;東至滎陽,滅二周,置三川郡。」這還不算完,始皇這時還沒親政,疆域還要在輔政的大秦送帽子王呂相手裡再擴充擴充,這個攤子才算真到了始皇手裡。自己巴拉巴拉地圖,謙虛點說兩分天下有其一,不謙虛說這都算爛攤子,那始皇真該拉出去被二營長用義大利炮炮決兩千年。
乾的漂亮
不求有功 但求無過 按照秦國這種形式 只需要一代明主 就可以統一
要說有用還真有用 畢竟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 但也不是各個勇猛 就挑影響秦國歷史的幾個簡單說說
一 非子獲封 這個算是拉開贏氏登上歷史舞台的序幕 畢竟萬事開頭難嘛二 襄公建國 一場政治和軍事投機 讓贏氏正式獲得周天子冊封 賜予岐山以西大片土地 雖是非地 但這時候的秦已經算是正經八百的封建國家了 理論上可以與其他諸侯平起平坐
三 穆公西征 秦穆公舉賢任能 多次西征 開地千里 稱霸西戎 可以說是秦歷史上非常重要的君主 秦之崛起 正在此時
四 孝公變法 重用商鞅 正式開啟稱霸之路 商鞅變法之強 對於其餘六國 簡直匪夷所思 堪稱當時絕無僅有的大殺器 照此方針貫徹執行 一統天下 不過是時間問題
五 秦並六國 勢如破竹吧 當然秦始皇的功績是有目共睹的
以上君主對於秦之最後統一可以說是缺一不可 還有許多沒提到的 如電視劇中被黑的最慘 扛鼎而死的武王 也力排眾議 搞出個三川郡 進一步鞏固了秦之霸主優勢 可以說嬴政是站在祖先肩膀上統一了中國
其餘六國 雖也變法 也有齊桓 晉文 趙武 楚庄 奈何靈王太多 加之商鞅變法實在賴皮 天下人才盡匯於秦 秦自己也比較爭氣 這才最終鎖定了歷史的結局首先,秦王政接手的是一個「爛攤子」
因為,秦昭襄王已經玩脫了
這個人就像乾隆,前期還行,後期差勁
而乾隆是沒有對手的,而秦昭襄王不好意思,有好幾個對手看了孫皓暉的《大秦帝國之崛起》,包括《史記》里的一些內容。下面列舉一些秦國歷史上主要的君王。
周孝公時,秦先祖秦非子因養馬有功被周王封為附庸。當時誰也想不到,他的後人會一掃六國,統一天下。
周幽王時期,就是那個烽火戲諸侯的故事主角,被西戎所攻殺,周王室面臨滅頂之災,秦襄公因勤王有功,得到周平王的封賞,周平王東遷後被封為諸侯,賜封岐山以西之地,自此秦國有了「立國之本」。
秦穆公時期,重用「五張黑羊皮」換來的百里奚(就是孟子說的「百里奚舉於市」的主人公),在名君良相的組合下,滅掉西戎12個國家,統一西戎(現在的甘肅寧夏周邊),一舉奠定春秋五霸之一的地位。為秦國統一「奠定基礎」。之後因幾代帝王不作為,加之魏國變法強大,迅速崛起,侵吞秦國河西之地,直到獻公駕崩,嬴渠梁繼位,既歷史有名的秦孝公。
秦孝公繼位(秦獻公之子),面臨是外憂內患的險境。因連年征戰,秦國國庫空虛,國弱民疲,秦孝公罷兵熄戰,修養生息,發布「求賢令」,立誓強秦,重用商鞅力推變法,秦國在這對強君名臣治理下,勵精圖治20年余年,終於重新崛起,營造新軍,收復河西之地,遷都咸陽。是秦國由弱變強的君王(秦國統一第一桶金),秦國首次提出統一天下想法的君王,為秦國統一制定藍圖,為秦國二次崛起「開啟先河」。
親惠文王(秦孝公之子),繼位後誅殺衛鞅,緩解宗室內部矛盾,除去衛鞅這個威脅,一石二鳥。為政時期繼續貫徹執行商鞅變法之國策,北掃義渠,西平巴蜀(現在的四川,耗時三年多的秦趙長平之戰,正是因為巴蜀提供源源不斷的糧草資源,才奠定最終的勝利),東出函谷關,南下商於,為秦國統一打下「堅實基礎」。
秦昭襄王(秦惠文王之子),早期在燕國做人質,因武王舉鼎而死繼位,早期在舅舅魏冉和母親宣太后(羋月傳的主人公)的輔佐下,重用白起(戰國四大名將之首,號稱殺神),先後戰勝三晉,齊楚,取得魏國的大量土地,秦國也因此獲得戰略縱伸,擴大地盤,東出天下。而後秦昭襄王四十一年在范睢的謀划下奪權,改施國策「遠交近攻」(聯合遠的國家,餐食近的國家),以消滅敵人絕對有生力量為目的,在長平之戰大勝趙國(坑殺四十萬趙軍),獨霸天下,這時候基本可以說,天下大勢已成定局。為秦國統一奠定「勝利基礎」。
最後要講的當然是大家耳熟能詳的秦始皇,(秦昭襄王的重孫子)。在歷代君王的不懈努力下,秦國終於在秦始皇時期統一六國,中國第一個皇帝,實行三公九卿制,廢分封立郡縣,書同文,車同軌,統一度量衡,北擊匈奴,南征百越,修築萬里長城,每一件事情都是有劃時代意義的存在。真可謂是中國歷史上絕對叱吒風雲劃時代人物,千古一帝!「奠定中國兩千餘年的基本政治制度」。
綜上所述,秦國的統一併不是一蹴而就的,是經歷歷代君王不懈努力累計下完成的,論統一功績(戰爭角度)那首推秦始皇和秦昭襄王。論奠定基礎(政策角度)始作俑者首推一定是秦孝公的變法。
雖說秦帝國未如秦始皇所願歷經萬代,僅歷經二代就滅亡,但是秦帝國的建立絕對是劃時代的,影響也尤為深遠。秦朝的歷史被歷朝歷代批評苛政,但是她積極一面卻少有被提及,秦帝國崛起的歷史,以及發生的人物事迹絕對不比任何歷史階段要遜色,可以用尤為精彩來形容。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