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八王之亂」中的定海神針!甲騎具裝竟能決定王朝的興衰?

編者按:提及西晉,大家可能更多想到的是「不食肉糜」的可笑、「八王之亂」的混亂,還有「五胡亂華」的悲慘。總之,西晉那個朝代,特別是在軍事方面,往往被人理解成弱雞。但其實從「八王之亂」到「五胡亂華」,在軍事領域其實另有隱情。或者說,是一種新式兵種與相配套的新式武器、戰法導致了西晉王朝的崩潰。這一新式兵種,就是著名的甲騎具裝。

其實,直到西晉惠帝初期,北軍中候所領「北軍五校」下面,屯騎校尉、長水校尉兩營的禁軍重騎兵,仍然還有戰鬥力。只不過,這陣子禁軍外戰少,你經常在政變中見到他們。(楚王司馬瑋短暫出鎮荊州之前,就長期擔任屯騎校尉。)禁軍也整建制重建了源自東漢的「幽州突騎」,只是具體兵員數不易確定。在西晉皇帝出行的大駕鹵簿中,「幽州突騎督」清晰在目,與「羽林騎督」平級。在這組儀仗隊列里,共有十隊騎兵,兩營各出一半,合計五百匹馬,當然也至少五百個人。

▲北宋《大駕鹵簿圖書》局部,現藏國家博物館;當然年代跟西晉隔著太遠了點

作為配套,兩營再各出一個督來壓陣,幫助此時的皇帝表演威風。按西晉禁軍編製,「督」比「監」和「將」小。羽林營下面,正常會有五個督。我們猜測幽州突騎營應該規模類似。此外,華北、東北鮮卑還是戰降不定、西北有氐羌齊萬年起義,於是坐鎮長安、統領雍、涼、秦等州的西北大區,和通常由幽州刺史負責的東北大區,都依舊控制了可觀的重騎兵兵力。

▲河南鄧州彩色畫像磚上的具裝鎧

在公元301年,趙王司馬倫篡奪了帝位,引起近支宗室強烈不滿。齊王司馬冏、成都王司馬穎、常山王司馬乂等迅速傳檄州郡,聯合起兵。「八王之亂」揭開了大幕。此時幽州刺史王浚是司馬倫的同黨,拒不參與。司馬穎因此無法得到幽州控制的突騎。而娶了王浚女兒、與之結盟的段部鮮卑和烏桓,也沒有派遣突騎參戰。而司馬倫方面動員了包括重騎兵的禁軍,史載當時「精甲耀日,鐵騎前驅」,指揮官則是劉琨。

▲溫縣以南到黃河;常用技術手段構擬的地形現狀

此時,西北大區的重騎兵也冒了個泡,不過沒趕上打醬油。坐鎮關中的西北大區司令河間王司馬顒,原本傾向司馬倫,但看近支宗室贏面很大,臨時決定反水,派遣自己的長史李含,「統席薳等鐵騎」假裝自己也有份。這撥人馬走到潼關,洛陽方面就打完了,所以也沒湊上熱鬧,默默地「肥去了」。

甲騎具裝真正起作用的是303年開始的全華北大規模亂戰。當年戰事由秦州刺史皇甫重和李含等人的矛盾拉開序幕,一路瘋狂延燒,戰火幾乎從嘉峪關燃到山海關,並因為拖到翌年正月廿五才結束,成為劇情慘烈的跨年大戲。其重中之重,是當年八月開始,司馬穎和司馬顒聯合攻打洛陽掌權的司馬乂,試圖奪取惠帝繼承人的地位;死人最多的記載,則發生在洛陽周邊,303年冬季農曆十月出頭。

▲漢魏洛陽城今景,道路為東北城牆位置,城牆右邊大致即相當於建春門外(蜀姜攝)

此役司馬穎軍至少有百餘「鐵騎」參戰,擔任前鋒,乃所謂「突騎」的常規用法。結果這支部隊軍紀很差,指揮官孟超也眼高於頂,在實戰中完全脫離上級指揮,導致潰敗身死,並導致步兵隊友不得不直面洛陽方面禁軍的鐵騎。

就在洛陽東北建春門石橋附近,面對司馬穎軍的馬咸「將士器仗嚴利」、幾番衝擊也無法撼動這一情況,禁軍方一名叫王瑚的前線指揮官當時下令,讓幾十名騎兵將長戟捆縛在各自的馬鞍頭上,又讓他們刺痛這些馬。受驚吃痛的馬不要命地奔向馬咸陣地,陣型隨之崩壞,王瑚麾下的騎兵「馳逐猛戰」,臨陣斬殺馬咸。他的友軍也各自配合掩殺,「赴七里澗而死者如積焉」,造成司馬穎軍大比例傷亡。歷史記載司馬穎一方陣亡總數高達六七萬人。

▲鄂州出土三國吳戟

禁軍放出的這些馬,能帶著長戟衝破敵方布設的堅實陣型,不出意外,這肯定是人馬都披鎧的具裝甲騎。需要注意的是裡面長戟的捆縛方式。目前已發現的三國後期-西晉戟,最長的戟刺來自三國吳戟,長約半米。由於和槊形制畢竟有別,戳穿人體之後,戟刺很難在同一方向持續用力,驚馬攜帶它們和重鎧狂奔,撞到人甚至容易卡住絆倒。所以,王瑚主要利用的,不是戟刺而是戟援的下刃。

▲長戟捆縛方式示意圖(行重繪)

也就是說,他是倒著捆的。這麼做,戟援高度約略和士兵頸部相當。戟在本時期幾乎被人遺忘的鉤割功能,這時充分發揮出來。大戟橫戈,加以鐵甲奔馬,對頸部防護有缺陷的普通步兵來說,幾乎是人頭收割機。陣型一旦崩壞,就容易造成一邊倒的屠殺。這種戰法後來並未再現,部分可能因為戟很快就被馬槊取代了。但當時,它成功迫使司馬穎、司馬顒聯軍指揮官陸機放棄主動進攻,而改用了對他來說更為順手的圍城戰術,並令戰事轉入相持。

▲徐州漢兵馬俑博物館所藏漢戟

在司馬乂被東海王司馬越和司馬顒部將張方合謀殺死之後,北中國則陷入更大規模的混亂。先是司馬乂舊部起兵攻打司馬穎,隨後司馬穎和司馬顒之間也展開戰爭,司馬越乘亂在徐州起兵。幽州的王浚與段部鮮卑合力,攻下了司馬穎的老巢鄴城,捅上了有力的一刀。此時劉琨和他現任老闆冀州刺史、范陽王司馬虓追隨司馬越,正在中原吃癟。劉琨父母都落入敵手,隨後其受命向王浚乞援,得到八百突騎,總兵力則可能有五千。他率領這支部隊擊敗敵軍奪回了父母,隨後一路擔任司馬越的先鋒部隊,直到打進司馬顒的老窩長安,結束「八王之亂」。劉琨本人也因此得以「統諸軍奉迎大駕於長安」,一躍成為司馬越軍此時的總指揮官。

▲北魏具裝甲騎俑,1953年陝西西安草場坡出土,現藏中國國家博物館

總的說來,在「八王之亂」進入戰爭頻髮狀態之後,怎樣使用具裝甲騎也就是「鐵騎」、「突騎」,已經成為決定各派系成敗的一大關鍵因素。此外,它也被視為抑制屠各、羯胡騎兵的重要資源。與此同時,殘酷的內戰,卻將西晉王朝自有的具裝甲騎,迅速地消耗殆盡。「八王之亂」最後兩年,鮮卑突騎表現搶眼,延續到永嘉時期,乃至成為北朝代表性的兵種。因此,五胡百年爭鬥之下,鮮卑能最終勝出,自有其內在的軍事歷史必然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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