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漫中的政治隱喻：埃爾文，衛宮切嗣，魯路修與功利主義哲學

埃爾文，衛宮切嗣，魯路修都是各自作品中的「英雄」人物，他們為了自己心中崇高的理想而選擇犧牲當下的利益，他們不得不為了人類的未來而做出一次又一次艱難的抉擇，這些抉擇，有時甚至是血腥而又殘酷的，是十分「政治不正確的」。但是這一切的殘酷與血腥，都是為了更美好的明天，他們，是一群偽裝成惡魔的天使，他們，都信奉功利主義哲學。

一、什麼是功利主義哲學

功利主義哲學，在18世紀由英國學者邊沁提出，功利主義的核心信條就是：「衡量正確和錯誤的尺度就是最大多數人的最大幸福」。功利主義者認為，每個人都應做出能達到最大善的行為，而這個「善」是完全可以計算的，他是這個行為涉及的所有個體苦樂的總和。簡單來說，就是多數人的幸福強過少數人的幸福，為了多數人的幸福可以犧牲少部分人的利益，因為正大於負，所以總體上還是好的。

功利主義哲學最典型的選擇莫過於哈佛桑德爾教授的火車假設，這個實驗假設你是個火車司機，你突然發現前面有五個人，而你已經來不及剎車，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變道，但是另一條道路上也有一個人。而一個典型的功利主義者會對人數進行計算，並很快選擇變道殺死那一個人，因為五個人的幸福要大於一個人的幸福。這就是功利主義。一個完全的功利主義者會毫不猶豫的為大多數人的利益犧牲少數，就算手段再殘忍卑鄙也會立即執行。

二、偽裝成惡魔的天使

埃爾文，衛宮切嗣和魯路修毫無疑問都屬於功利主義者，他們都願意為大多數人的長遠利益而犧牲眼前的少數人。先說埃爾文，他為了牆內人類的福祉可以說是付出了相當大的犧牲。在巨木森林，他為了誘出潛藏的內奸（阿尼），毫不猶豫選擇了犧牲手下的士兵。在瑪利亞奪還戰，他為了讓人類探求世界的真相，親自帶領所有新兵發動自殺式衝鋒來掩護利威爾。他無數次，為了牆內大部分人的幸福而選擇犧牲自己的手下。因為其行為的不擇手段，埃爾文被很多人視為「惡魔」，但是阿明也認同，正是他的「惡魔」行徑才能對抗恐怖的巨人。帶領大家在絕望之中尋出一條生路。

衛宮切嗣，因為其父親的罪孽而深受刺激，從此發誓用聖杯的力量讓人類獲得永恆的和平，徹底消滅戰爭。為了大多數人的幸福，他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導師娜塔莉亞。為了贏得聖杯，讓人類獲得永恆的和平，他更是不惜背信棄義，殺死艾爾梅洛伊，與阿爾托莉亞暫時反目。而魯路修，為了消滅不列顛尼亞帝國，推翻奴役人類的暴政，不惜用個Geass消除大部分人的自由意志，甚至動用了核爆，用完全獨裁專制的方式強行讓人類進入和平。

雖然手段是如此的讓人不寒而凜，但是他們的目標卻又如此的崇高，他們將所有的壓力與罪惡集於一身，以自己的幸福和名譽作為代價，換來了更為美好的明天。在手段上，他們是惡魔，在理想上，他們卻是天使，為人民之福祉行卑鄙之事，他們就是偽裝成惡魔的天使。

三、三種結局與功利主義的困境

雖然三個人都是典型的功利主義者，都是偽裝成惡魔的天使，但是他們的命運卻截然不同，這也表現了三位作者的思想差異。相對而言，結局最好的是魯路修，雖然自己身亡，但是理想已經完成。魯路修將所有的罪惡集於一身，宛若耶穌般替所有人承擔了罪惡，罪惡被消滅後，世界便迎來了美好與和平。代表了作者對於功利主義哲學的認可，作者相信用殘酷的手段犧牲眼前一部分人的利益，可以為人類換來更美好的明天。

其次是埃爾文，埃爾文的犧牲雖然沒能直接換來牆內人的解放，但由於他的努力，牆內人得知了世界的真相，為贏得自由前進了一大步。但是牆內人很快發現前方的道路更加艱險，結局依然是不確定的。諫山對功利主義的看法更多持一種中立態度，對此持保留意見。

結局最差的就是衛宮切嗣，雖然他最後活了下來，還算安寧的死去，但是他卻完全沒有完成自己的理想，並在聖杯造成了毀滅後徹底放棄了念想。顯然，fate zero的作者對於功利主義哲學是持否定態度的，作者並不認為通過一次又一次簡單的數學計算就可以達成理想，而這在聖杯給切嗣呈現的幻象中體現的淋漓盡致。

（衛宮切嗣與功利主義的困境，聖杯將其表現的淋漓盡致）

那麼實際中是如何呢？現實中甚至比動漫更加殘酷，一次又一次的起義與革命告訴我們，通過暴力取得政權的人物，除了極少數特例，往往在過程中就墮落成了惡魔。法國大革命勝利後的所謂革命英雄們，淪為了比路易十六更為殘暴血腥的獨裁者，用功利主義的方式不擇手段的消滅邪惡，往往只會無數次重複勇者屠龍，勇者變為惡龍的永世循環，就算是那極少數沒有變成惡魔的領袖，最後達成的結果也與其設想天差地別。如果你用比惡魔更殘暴的方式推翻了惡魔，你又和惡魔又有什麼區別呢？你又怎麼能保證不被惡魔的方式所吸引呢？就像美國的一個心理實驗證明的那樣，那些扮演獄卒的實驗者最後真成了驕橫的獄警，而那些扮演囚犯的實驗者則真的變成了戰戰兢兢的囚犯，當你已惡魔的方式行動時，不知不覺間，你已成了惡魔。

（現實中的政治邏輯遠沒有魯路修中的那麼理想）

這就是功利主義的困境，當你習慣用冷酷的計算去衡量事物時，你還能堅持你那理想主義的、充滿感情的初衷嗎？

（信奉功利主義拯救世界的人，更多不是成了魯路修，而是成了阿爾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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