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元顥兵敗被殺,陳慶之全軍覆沒
就在元顥入主洛陽六十五天之後,爾朱榮帶著從洛陽逃走的孝庄帝,集結了三十萬大軍,揮師洛陽。
爾朱榮南下之後,并州、肆州又不安定了,於是他任命爾朱天光為并州、肆州等九州行台,仍負責并州的事務。爾朱天光到晉陽後,安排布置妥當,所屬轄地都穩定了。
費穆投降陳慶之後被帶到洛陽,元顥將他領入殿中,以他在河陰唆使爾朱榮殺害文武百官之事斥責於他,並殺了他。
洛陽城內的元顥既然已經奪取了政權,便秘密跟臨淮王元彧、安豐王元延明謀劃反叛梁朝。由於混亂的局面尚未平定,還需要藉助陳慶之的兵力,所以表面上仍然很團結,但實際上已經同床異夢,言語之間頗多猜忌。
陳慶之也暗中做了防備,他勸說元顥:「現在我們遠道而來,不服的人還很多,他們如果知道了我們的虛實,聯合兵力,四面包圍,我們將如何抵禦呢?我們應該上啟梁朝天子,請求再增派精兵,同時敕令各州,如果有梁朝人淪落在此地的務必都送過來。」
元顥原本本打算採納他的建議,元延明卻對元顥說:「陳慶之的軍隊不過幾千人,您就已經很難駕馭了,現在再增加他的兵力,他還怎麼會肯聽您的命令呢!您的大權一旦失去,一舉一動就都要由別人決定,這樣大魏的宗廟也從此要覆亡了。」
元顥便沒有採納陳慶之的意見,他又擔心陳慶之暗中向梁武帝上表彙報情況,便自己給梁武帝寫了一封表文,說:「現在河北、河南全部平定了,只有爾朱榮還在頑抗,我與陳慶之便能擒獲他。目前各州郡剛剛歸附,正需要安撫,不宜再增加兵力,使百姓惶恐不安。」
梁武帝便詔令正在進軍的各部隊都停在邊境上,不再前進。
洛陽城中的梁朝軍隊不滿一萬,而羌族、胡族的軍隊十倍於梁軍,軍副馬佛念向陳慶之建議說:「將軍您揚威河、洛,聲震中原,功高勢強,卻被元顥所猜疑,一旦發生不測,能不擔心嗎?您不如趁元顥還沒有防備之際,殺掉元顥,佔據洛陽,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呀!」陳慶之沒有採納他的意見。
元顥先前任命陳慶之為徐州刺史,於是陳慶之堅持要前往彭城上任,元顥心裡很害怕,沒敢讓他去,對他說:「聖上將洛陽全部委託給您負責,如果忽然聽說您要離開作為魏國寄託的洛陽,而去徐州的話,便會認為您這是急於求取功名富貴,而不為國家考慮的。這不僅有損於您的聲望,恐怕我也會受到聖上的責難。」因此,陳慶之便不敢再說什麼了。
元顥派遣都督宗正珍孫和元襲據守河內,爾朱榮率軍攻打河內,元天穆率兵於爾朱榮會合,他們攻取了河內城,殺死了宗正珍孫和元襲。
爾朱榮與元顥相持於黃河邊上,陳慶之為了爭取戰略上的主動,帶領自己的白袍軍渡過黃河,駐守中郎城,元顥親自拒守河橋南岸。陳慶之在中郎城下與魏軍展開大戰,三天十一戰,爾朱榮傷亡慘重,卻無法渡河。
有一位夏州義士為元顥鎮守河中的小州,他暗中與爾朱榮串通好,請求為爾朱榮破橋立功,由爾朱榮率兵到河橋去接應。等到橋破之後,爾朱榮的部隊沒有接應上,元顥將通敵的士兵全都殺了,爾朱榮感到非常失望懊惱。
元顥又派元延明沿著黃河固守,北魏軍隊無船渡河,便開始商議回師北方,以後再想辦法攻打元顥。
楊侃對爾朱榮說道:「大王您從并州發兵的時候,是已經知道夏州義士會給您來做內應所以才來的呢,還是想真正施展您的雄才大略匡扶帝室才來的呢!用兵之事,誰不是打散了再聚集起來,傷好了再繼續戰鬥,何況現在我們並沒有受到什麼損失,怎麼能由於這一件事沒成功,便將所有的機會就都廢棄了呢!當今天下百姓望眼欲穿,就看您這一次舉動了。如果沒有取得什麼收穫,您便很快就回師的話,那麼會使百姓大失所望,各自考慮何去何從,誰勝誰負也就難以預料了。所以不如徵調百姓的木材,多做一些木筏,沿著河岸排列,在數百里內,都做出渡河的架勢。首尾既然相距很遠,這就使得元顥不知該防守哪一處好,一旦我軍渡過黃河,一定立下大功。」
高道穆也對爾朱榮說:「如今聖駕被迫外出,皇上憂慮,臣下應當感到羞辱。大王您擁有百萬大軍,輔天子而令諸侯。如果分兵製造木筏,各個分散渡河的話,破元顥的軍隊易如反掌,為何卻舍此而北歸,使元顥又得以修整城池,整治兵器,在四方徵集兵員呢?這真是養虺成蛇,後悔不及啊!」
爾朱榮說道:「楊侃已經談了這一計策,我正要跟大家商議一下。」
劉靈助對爾朱榮說:「不出十天,黃河以南一定會平定。」爾朱榮一向信任劉靈助,聽聞此話,堅定了他渡河的決心。
伏波將軍楊檦跟他的族人住在馬渚,這時,他主動向爾朱榮說自己有幾艘小船,請求為大軍做嚮導。
爾朱榮命令車騎大將軍爾朱兆和大都督賀拔勝率軍捆綁木材做木筏,繞過陳慶之的軍隊,從馬渚西邊的硤石這個地方悄悄地夜渡黃河,襲擊的元顥的兒子元冠受的部隊,並抓獲了元冠受。
安豐王元延明的士卒們知道了這一情況後,便紛紛潰散奔逃。元顥不知所措,率領麾下的幾百名騎兵向南逃走,陳慶之孤掌難鳴,便收攏剩餘的步兵、騎兵共幾千人,結隊向東逃歸。元顥原先攻取的那些城池,全部又投降了北魏。
爾朱榮親自率軍追擊陳慶之,正碰上嵩高河水暴漲,陳慶之的部隊在追兵和大水的衝擊下死散殆盡。陳慶之隻身一人剃光了頭髮和鬍鬚,打扮成一個和尚,從小路逃出汝陰,在豫州得到當地人程道雍的幫助,這才輾轉回到了建康。梁朝仍按功勞授予他右衛將軍,封永興縣侯。
北魏中軍大都督楊津率軍進入殿中,洒掃宮廷,封閉府庫,然後出來到北邙迎接孝庄帝,痛哭流涕地請罪,孝庄帝安慰並犒賞了他。
孝庄帝入居華林園後,大赦天下,任命爾朱兆為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跟隨孝庄帝從北方來的將士以及跟隨他逃難的文武百官和那些未投降元顥的一律加官五級,河北向朝廷報告敵情的官員和河南堅決未降元顥的官員加官二級,又加封大丞相爾朱榮為天柱大將軍,並增加封戶至二十萬戶。
北魏孝庄帝在都亭設宴慰勞爾朱榮、元天穆以及從北方來洛陽援救的將領們,按功勞大小分別給予不同的賞賜,凡是受過元顥的爵位、獎賞官職和免除賦役的人,對其所得全部追了回來。
元顥從軒轅向南逃至臨潁,隨從的騎兵各自逃散,臨潁縣卒江豐殺了他,將元顥的首級送到了洛陽。臨淮王元彧又歸附了孝庄帝,安豐王元延明帶著妻子兒女前來投奔了南梁。
陳慶之攻入洛陽時,蕭贊向梁武帝上書,請求允許他回到梁朝。當時吳淑媛還在,梁武帝讓吳淑媛將蕭贊幼時所穿的衣服給蕭贊送去,書信還未傳到,陳慶之便失敗了。
陳慶之從北方回來後,特別看重北方人,朱異覺得很奇怪,便問陳慶之為什麼這樣,陳慶之嘆道:「我當初認為長江以北地區都是戎狄之鄉,等到了洛陽之後,才知道衣冠人物都在中原地區,不是江東所能企及的,我們有什麼理由輕視北方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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