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政治正確?我還覺得不夠呢。
拜知乎和公眾號所賜,討論當下的美國以及全世界所發生的平權運動,你都無法擺脫政治正確這個被嚴重污名化的詞語。首當其衝的是以奧斯卡為首的影視界。責難方多認為,政治正確的存在已經侵犯到了藝術創作的領域,使神聖的「藝術評判」變為了意識形態的交鋒甚至是政治遊戲。甚至,在很多人看來,為少數群體(Minority)發聲成為了一種新型的「幼稚病」和「富貴病」,以及一種政治籌碼。
事實上,我無比贊同這個觀點。今年的奧斯卡邊是美國政治正確運動的巔峰,有被稱作「獵巫行動」的「Me Too運動」鎮場,奧斯卡評委們變得底氣十足,選出了令人咋舌的影片陣容。最佳影片《水形物語》被指責為政治正確的命題作文;《逃出絕命鎮》拿下原創劇本讓無數人笑掉大牙;《請以你名呼喚我》和《伯德小姐》的提名和入選則更是被認為侮辱了奧斯卡的門楣。許多有深度的影評人認為,這類以沖獎為目的、無限討好少數群體的電影,是新時代的「剝削電影」,他們從光譜的一個極端跳到了另一個極端,但本質,還是對少數群體的缺乏共情。
對,「缺乏共情」、「內核偽善」和「功利主義」,才是這類主打少數群體的電影真正的問題。說白了,主流對少數群體的孤立和嘲弄並未改變,改變的只是政治風向。
沒錯,事實就擺在這裡,那麼問題來了,請問嘲諷政治正確的諸位,有什麼更好的辦法推動平權呢?或者說,您們更希望不平權呢?
請記住,這個世界只有一個奧斯卡。在這個世界的更多的不是奧斯卡頒獎典禮的地方,是像《三塊廣告牌》所描述的小鎮一樣的地方——無論是人民還是政府,歧視所有與自己不同的人都是一種快樂、一種習慣,甚至是一種文化、一種傳統。而基於歧視之上的更多的行為:語言暴力、肢體攻擊、性侵犯、性犯罪,都會被埋在陰影的最深處。
有人指責Me too是獵巫,但請搞清楚,獵巫行動的問題在於,本質上根本沒有「女巫」這種東西的存在。而性犯罪者?戀童癖呢?他們可不是受撒旦洗腦的女巫,而興起運動的人也沒有把他們放上火刑架,讓「神聖之火」審判他們的罪行。被搞倒的韋恩斯坦、凱文史派西和伍迪艾倫也不是鄰家的老嫗和婦女,而是好萊塢最有權勢的人。他們也無一人被放進監獄或者像很多人遐想的那樣如我國某次知名運動被「公開批鬥」。他們只是退出了這個行業而已。請問,陳冠希因為拍了裸照自己觀賞被大陸官方永久封殺,韋恩斯坦性侵數十人被停業,到底哪國「人民」手腕更重?到底誰更「矯枉過正」?
很多人認為真正的不歧視是完全忘記對方的身份,真正將他們當做自己的一員,不搞特殊化。但這個世界不是天堂,這種真正的民族大和諧哪朝哪代哪國做到了?人類作為的天性是歧視與自己不同的人,這是我們基因里寫下的劣根性;但我們不只是基因驅使的動物,我們是人,所以我們要訓練自己不歧視,要訓練自己成為一個真正的「人類」,而不是「動物」。歧視是天性,不歧視是訓練,記住這句話。
既然這項工作是訓練,就不可能一步到位,就一定會有失敗,就一定會有不標準,就一定不能讓所有人滿意。所以呢?我們要因為中間的不盡人意就全盤否認,甚至嘲笑這份訓練自我的努力嗎?
你可以說LGBT現在是一種政治籌碼,沒錯,它當然是一種政治籌碼。但是!至少它還是一種政治籌碼,這代表著這個國家的人民和政府,都承認它、都願意為之努力,而不是無視它,彷彿歧視根本不存在,彷彿我們真的是民族大團結、命運共同體。改革一定涉及到消滅舊的既得利益者,所以會有陣痛,會有川普這樣的人高聲反對;但改革也會創造新的既得利益者,無論是導演、記者、還是政客。這是任何人都無法阻止的趨勢。但因噎廢食,才是更加愚蠢的行為。
中國人自認為是這個世界上最沒有歧視概念的民族,但事實恰恰相反。有多少中國人在看電視的時候看到黑人會不自覺的說「這人真丑」?有多少人在街上看到黑人會下意識地躲開?有多少人還認為「女生就該早結婚/讀文科/嫁個好老公」?
中國是這個世界上種族歧視最嚴重的國家,因為我們根本沒有置身過種族大融合的環境。我們就好像一個沒有做過數學題的三歲小孩,做了兩道數學題就覺得自己能證費馬大定理了。
更可笑的是,當一個數學家在證明拉格朗日中值定理,並遇到困難的時候,這個小孩會走過去哈哈大笑,說道:「你可太傻了,這都不會。你看,我才三歲,就學會一加一了。」
當然,在我們這片土地,數學規律都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樣,你那裡五加五等於十,在我們這,五加五,那可等於無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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