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鯉丨你想戀愛還是成佛

距離升佛考還有108天。

老和尚站在大標語前翻動小和尚的《五十年成佛,三十年模擬》,抽查:「考前突擊的怎麼樣,都記住什麼了?」

小和尚抻抻懶腰敷衍地答:「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老和尚戒尺敲在小和尚腦袋上,當頭棒喝:「上山十多年,還是只會這一句嗎!結果呢,空了嗎?空了嗎?!」

小和尚捂著頭,指指殿門前探頭探腦的小錦鯉說:「又不是我叫她來的,師父您就不能用佛法收了她嗎?」

老和尚輕咳兩聲,振振有詞:「收妖是隔壁山頭道觀的事,不搶行也是一種修行。」

小錦鯉說自己是大雄寶殿前蓮池內的一條小魚,受了些香火聽了些經,耳濡目染這才逐漸開了靈智。故近年常幻作小姑娘模樣,來與小和尚做戲耍。

小錦鯉笑嘻嘻進來,與老和尚行完了禮,一屁股便擠坐在小和尚的蒲團上,把老和尚鬍子都要氣翹了。

老和尚別過頭去嘟囔著阿彌陀佛,甩下一句「你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後,拂袖而去。

小錦鯉信以為真,腦袋靠在小和尚肩上問他:「骨幹老師父真的帶出過很多屆成佛的徒弟嗎?」

小和尚說:「笨!那是師父他老人家命長,把別的徒弟都熬死了,可不就默認人家成佛去了。」

小錦鯉替他憂心:「可是你才十八歲誒,要想熬死成佛可早著呢。不如隨我修行可能還快些如何呀。」

小和尚戳著她的腦門:「想什麼呢你,佛妖殊途,走的根本不是一條道,信不信我垮燉了你。」

小錦鯉委屈,轉頭氣鼓鼓地說:「你這和尚怎麼還想著吃葷,一點都不善哉善哉的,你這樣怎麼成佛!」

小和尚湊近小錦鯉耳邊,悄咪咪告訴她:「這你就不知道了,我這個成佛的名額早就內定了。」

小和尚從出生起就和別人不一樣,連嗷嗷哭都比別人硬氣有節奏。

剛從襁褓里睜開眼他就知道,自己生來就是為了成佛的,不過之前在天上犯了點小錯,被罰下凡間再修行而已,待修行期滿,他佛如來就會召他回去。至於犯過什麼錯,他不記得了,既然不記得,那一定不重要的吧,就像寺里那位廣東師叔常說的,做人嘛,最緊要就開心!

所以小和尚知道就算他一味貪懶,吃葷,調戲女妖精,但他還是一個被上天選中的小男孩。冥冥之中他認定,108天後這個每逢十八年舉辦一屆的升仙考就是他榮歸故里的契機。

小和尚把天機做了個最俗的比喻說給小錦鯉:「這就好像太子犯了事兒,皇上不忍心殺他,偷偷給放了,隱姓埋名等風頭過去,再給內定個狀元郎,回朝侍奉。」

小錦鯉乖乖點頭,心說,你可少聽山下說書的胡咧咧吧。轉頭又一咂嘛,一拍腦門福至心靈:「你的意思,如來是你爹爹?」

小和尚心疼的摸著這顆智障的魚頭,說:「我一會摘點野核桃,砸了給你撒池子里,是該補補了。」

小錦鯉已經一連八天沒找小和尚了,小和尚有點沉不住氣,先來池邊找她。

小錦鯉正趴在池邊,虔誠捧讀一本破舊的《地藏王菩薩本願經》。

見小和尚來了,小錦鯉不好意思,說:「我也想陪你去考升仙考,不然你成了佛留我自己在這,以後就沒人陪我玩兒了。」

小和尚瞟了一眼書皮兒,揪起來就要扔了:「你拿錯教材了,念這個相當於替被你吃了的魚蟲超度,不在考試範圍。」

小錦鯉緊張地一把搶回經書,寶貝一樣收好,這才像小狗一樣搖搖尾巴,問小和尚:「那我該念什麼?能把你那本《撰經人知識點精講精鍊》給我瞅瞅嗎?」

小和尚剝了顆核桃塞到小錦鯉嘴裡,玩笑與她:「有那時間你不如多練練跳高,躍過龍門,你就是龍了,還考什麼試。」

小錦鯉扁扁嘴:「龍和佛能是一個系統的嗎?每逢一百年南天門開部門例會才能見上一面,我不樂意。我就要天天看著你。」

說完小錦鯉仰著頭,眨著滾圓的大眼睛眼巴巴看著小和尚,陽光照在他的禿腦袋瓜上賊亮,賊晃眼,像極了佛光普照。

小和尚鬆了口:「那你就修鍊強一點,等我成了佛,再下來收了你做坐騎。可是你滑不留丟的真能騎嗎?」

小錦鯉騰地紅了臉,一尾巴甩在他臉上:「你流氓!」

直到兩人下山,小和尚臉上的尾巴印兒還沒消。

因老和尚下了死命令:理論不行,實踐湊。最近山下村子鬧妖精死了不少人,不把那些亡魂都超度了不許回來。

小和尚只得帶著小錦鯉往山下去。至於為什麼要帶上小錦鯉,還不是因為小錦鯉會背的《地藏王菩薩本願經》比他多。

小錦鯉許久未下山,開心過了頭,一路哼哼著歌一蹦一跳,忘了自己腿短又怕曬的生物屬性。還沒過半山腰就走不動了,小和尚只能把斗笠摘下來,盛了溪水,令她變回原形,手裡捧著繼續走。

小錦鯉打了個挺兒,嬌嗔道:「小和尚小和尚,我是你的什麼呀?」

小和尚別過臉去:「再貧,把你放在日頭下晒成鹹魚干。」

小錦鯉鼓著腮幫子吐泡泡,心裡卻美得里格兒楞。

黃昏之際來到鬧妖精的村子,剛踏進村口小和尚頓覺妖風陣陣,鬼氣森森。一眼瞧去,幾乎家家戶戶門口都停著口棺材。

變回小姑娘的小錦鯉摟著小和尚的手臂:「人家好怕怕啦!」

小和尚笑話她:「你一個妖精說這種話害不害臊。」話雖如此還是把小錦鯉往身後護了護。

村民見來了個和尚,趕緊敲鑼打鼓,一會功夫幾十個村民就把他們圍住了,又是握手又是擁抱,村長激動得熱淚盈眶,一口一個大師,央求救命。可看到他身後的小錦鯉,又不免狐疑起來。

小和尚不高興了,挺直腰桿向眾人說:「這是本大師剛收服的,千年鯉魚精,怎麼,不允許嗎!」

小錦鯉有樣學樣,挺起小平胸:「不允許嗎!」

眼見唬住了村民,小和尚更是信口胡謅起來:「想必你們都聽過大妖怪九尾狐吧,傳說它們每修鍊一千年能多修出一根尾巴!但你們不知道這鯉魚精,可厲害多了,每修鍊千年才能長出一塊鱗片,來,現原形給他們瞧瞧!」

小錦鯉暗擰了小和尚一把:「呸,你當我出生的時候是條泥鰍嗎?」

說著,忽然晚霞變色,地掀黃風,風中隱隱還飄來一股孜然味。一個身段婀娜的女人自妖風中迤迤然而來,身後赫然拖著九條雪白的尾巴。

阿彌陀佛,真是,白天別說人,晚上別說鬼。小和尚直跺腳,誰曾想這九尾的狐狸這麼不禁念叨。

只見村民如驚弓之鳥,一鬨而散,家家閉戶。

小和尚心下明白了七八分,擋在小錦鯉身前,單手立掌,縱風吹得他衣袍搖擺,身自巋然不動。

大狐狸沖小和尚勾勾手:「聽說,你是來收我的?」

小和尚一個健步上前拉起大狐狸的手,親切會晤:「姐姐誤會誤會,收妖是隔壁山頭道觀的事,所謂隔行如隔山。」

大狐狸噗嗤一聲笑了,探頭向小錦鯉:「這就是你的小和尚?你怎麼這麼多年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小錦鯉和大狐狸是舊相識,據說還是一起西山勾搭過書生,東山撕過別家小妖精的那種鐵閨蜜,兩妖精許久未見,搭著肩膀就進扭了酒館。

小和尚眯起眼睛問:「哦?還勾搭過書生呀?」

大狐狸打了個酒嗝:「不瞞你說,那個書生長得呀,那是真俊,就是嘴賤!」

小錦鯉砸砸嘴回味:「那臉蛋兒,那氣質,那頭髮都比別人順溜。」

小和尚摸著自己的禿腦瓜亮,不屑的,切。

大狐狸好不風騷地扭扭噠噠,一屁股坐在小和尚腿上,捏起他白嫩的臉蛋調戲:「呦!我看你也挺俊的,不如你隨姐姐回了洞里快活去吧。」

小錦鯉喝醉的臉紅撲撲的,搖搖晃晃一頭栽過來。

小錦鯉說:「你起開你起開,這是我的小和尚,我的,我的我的。」

小和尚半攬半攔的拉著小錦鯉到一邊兒,眉頭一皺看著大狐狸:「比起山林野味兒,貧僧還是更喜歡垮燉魚、熘魚段和酸菜魚鍋。況且姐姐還會殺人,讓貧僧慫慫的耶。」

大狐狸破口大罵:「放屁,那些死人跟姑奶奶半銅子兒關係都沒有。棺材裡頭放的,正是迎接你們的『村民』殺得,他們也都是妖變得。」

小錦鯉大著舌頭跟著點頭:「dei dei dei!」

小和尚問:「那妖怪堆里怎麼單你一個帶著尾巴出來晃蕩的?」

大狐狸眼冒凶光,氣得端起一罈子酒,仰脖就是一陣敦敦敦敦。

小錦鯉憋笑解釋給他聽:「當年她還小呢,勉強對照著一副才子畫像修了人身,只差一個口封。正所謂『人是地行仙,可封證』,只要她討問的人應一句『你真像個人』,便可功成,把尾巴藏起來徹徹底底修成人了,可沒想到碰見了那個嘴賤的書生,還偏生說她像條圍脖哈哈哈哈哈哈嗝~」

大狐狸激動地拍著大腿,長嘆一聲:「功虧一簣啊!老娘如今縱有九千年道行,這尾巴也是藏不住的。」

小和尚理理頭緒,問:「那你們一大群妖怪窩在這仙山底下亂殺人,是怕道觀的年底KPI完成不了,排著隊來送溫暖的嗎?」

大狐狸說:「你們人是無利不起早,我們妖也是無肉不出山的。聽說有個唐朝來的和尚要打這裡路過,一個個都賊著吃他一口肉長生不老呢,不然你以為憑你一個小禿瓢能有那麼隆重的歡迎儀式嗎?那是他們認錯人了。不過我不是那麼庸俗的女妖精,我只想和那唐朝和尚睏覺。」

小錦鯉吸溜一口:「我也想。」 吃肉。

小和尚登時劈她腦袋瓜一掌:「你這條魚又想下鍋了是不是!」

唐朝的和尚還是來了,還帶著一個毛臉雷公嘴的、一個肥頭大耳的、一個鬍子拉碴的,三徒弟。

眾妖精山呼海嘯的撲上去,再排山倒海的被那孫猴子一棍子打死。最後猴子兇器戳著小錦鯉的鼻子尖,呲了呲牙:「最後一隻,滅完收工。」

小錦鯉不服:「你瞎啊,看不見那邊還有一隻大的嗎?」

孫猴子說:「你瞎啊!沒看見我師父正摟著她呢嗎。」

唐僧感情飽滿掐著播音腔吟誦:「那一日 ,閉目在經殿的香霧中,驀然聽見你誦經的真言;那一月,我轉動所有的轉經筒,不為超度只為觸摸你的指尖;那一年,我磕長頭匍匐在山路,不為覲見只為貼著你的溫暖。破折號,倉央嘉措。」念著念著就把頭埋進了大狐狸的36D里。

小和尚豎起大拇指,連連稱讚:「不愧是得道高僧,版權意識就是強。」

孫猴子說:「那你們起個誓,保證日後不去佛祖那上訪。違背誓言一輩子長不出頭髮。」

感覺被針對的小和尚在袖中比了個友好的手勢,表面不動聲色說:「你們上頭有人罩著,殺妖精是開了綠燈的,怕個錘。」

誰曾想那孫猴子窮有理:「消息是我們放的,妖精是我們引的,為的是在此處做局詐死,我回我的水簾洞,他回他的高老莊。此事若是如來老兒知道了,我恐怕又要向天再借五百年了。」

唐僧雙手合十,自帶聖光教化眾人:「正所謂,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心中有佛,處處皆是靈山,事事皆是修行。何必拘泥於形式,阿彌陀佛。」

小和尚尷尬了:「大師,佛法我都懂,你能不能先放開那隻女妖精。」

唐僧搖搖頭,以憐愛看小和尚,緩緩地說:「你只見她愛我心,我憐她色,卻未曾聆聽佛語,言:以是因緣,經百千劫,常在纏縛。」

小和尚心悅誠服拜了拜:「求求你,說人話。」

唐僧目光飄向遠方:「你可知那一世我為獵人,它為白狐,我的利箭貫穿了她的胸膛,我一時心軟把她拾起,為她療傷,將她供養,她傷好選擇留在我身邊報恩。自此她耕田來她織布,她挑水來她澆園,她做飯來我吃飯,她寬衣來我吹燈,我們也曾有過一段神仙眷侶般的日子。可惜,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這一世我偏生是個和尚。」

小和尚撇撇嘴:「哇,就這樣還報恩啊心真大。」

孫猴子揚起手中的金箍棒。

小和尚拍拍手:「哇,好感人的愛情哦!」

獨小錦鯉翻了個白眼:「聽他胡說,我姐姐分明是只紅狐狸,那尾巴是趕時髦染得奶奶灰。」

那一夜他們又喝了很多酒,唐僧卧在大狐狸懷裡喊女兒國國王,孫猴子嘴裡含糊著白晶晶,豬八戒哭著找高翠蓮,沙僧氣得問小和尚,你們山上還要人嗎?

小錦鯉躺在小和尚腿上,打著酒嗝,盯著小和尚的臉一個勁傻笑。

小和尚望著桌上無風自動的燭火,也笑了。

一覺醒來,唐僧師徒四人飛天的飛天,遁地的遁地,果真各生歡喜去了。大狐狸被甩了直呼沒意思,也耷拉著尾巴回洞了。

天兵天將這才姍姍來遲。

小和尚抬頭,天空黑壓壓一片,像極了寺里煮飯的那口大黑鍋,天兵天將站在雲上面沖他們放話,他們要捉小錦鯉回去。

小和尚擋在小錦鯉身前跟他們解釋半天,人是妖精殺的,妖精是猴子殺的。

但天兵天將說:「不聽不聽,蛤蟆念經。」

小和尚又上前攀關係說:「怎麼說我以後也是要成佛的人,大家都在體制內給點面子嘍。」

天兵天將義正辭嚴:「何必日後,你今時今日斬殺這孽障,立地便可成佛。莫要再讓這世間情慾,遮住了眼睛。」

小錦鯉一道紅光衝天,天地之間回蕩著她的吶喊:「教壞我的小和尚,都得死!」

一陣刀光劍影,小錦鯉竟把一眾天兵打的節節敗退。喊殺聲嘶吼聲,還有殺紅眼的小錦鯉,小和尚驚愕地看著頭頂上的一切。

小錦鯉斬下最後一顆天將的頭顱,蹭掉嘴角的鮮血,飛落到小和尚身邊,摸著撲通通的心口說:「好害怕呀,剛才嚇死我了。」

小和尚滿臉黑線,說:「女俠,請你不要搶我的台詞。」

小錦鯉失落地看著小和尚:「你是不是,怕了我了?」

「誰不怕誰孫子。」說著,小和尚復又拉起小錦鯉滿是血污的手,「你這樣,我怕我就算是當上西天扛把子也保不住你,所以我不考試不成佛了,我們跑吧。」

小錦鯉笑著說:「好啊。」

這次小錦鯉沒能逃掉,她敗在了二郎神的三尖兩刃刀下。

小和尚急得想罵人,嚷嚷道:「不就一個黑鍋嗎,我解釋多少遍了,你們天上的人怎麼都聽懂人話!」

二郎神沒搭理他,只衝小錦鯉冷笑一聲:「原來山上被你用法力施了這麼厚的屏障,幾百年來真是讓我們好找!孽障,今日你既下山,就休想再逃!」

小和尚懵懵地看著小錦鯉,小錦鯉不知道該回敬他什麼表情,半晌才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苦笑。

小和尚心下咯噔一聲。

小錦鯉對小和尚說:「你膽子那麼小,我不能讓你看著我死。」

小和尚張嘴想說什麼,還來不及出聲就被小錦鯉一尾巴抽暈了過去,還是熟悉的配方,只是印子又不知要留幾天了。

小錦鯉這才跪在二郎神腳邊,乞求道:「神君憐我,今日即便是死,若能死在他手裡,也算得償夙願了。」

二郎神反手將兵器遞給小錦鯉,嘆一聲,痴兒。

小錦鯉俯身摩挲著小和尚的光頭,說:「垮燉還是清蒸,這下都隨便你了。」

她把刀柄握進小和尚的手裡,發力,直刺進心脈里。

那日寺中蓮池邊,灑在小和尚頭頂耀目的光,還是想再看一遍啊。

小和尚昏過去。

恍惚間他感到身邊有一束金光化作騰龍,直衝凌霄。

方聽得梵音入耳:前塵虛妄相想,惑汝真性。今日因果得償,迦葉速速歸位。

迦葉,好久沒人這樣正經叫過他了。

還在西天修行的時候,那些該死的同僚給他取了個外號,叫降龍。為的是當年西海的龍三公主隔山跨海死皮賴臉追求他的事。

那個被龍王慣壞了的龍三,那個厚臉皮的龍三。

那個龍三是有什麼毛病嗎?他可是個和尚啊!和尚!

就是這個龍三,每天站在西天門外咣咣砸門,叫囂著你有本事長得俊,你有本事出來呀。

他在門裡敲著木魚,一聲聲,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龍三表白屢屢被拒,坐在雲彩上打滾嚎哭了三天三夜。

同僚們就笑了他三天三夜。

到了第四天他們笑不出來了,因為龍三把海平面哭失控了。

洪水、海嘯,造數不清的殺業。

他奉天命捉回龍三,龍三沒彆扭,遞出手腕對他說,你去哪我都跟著你。

玉帝隨即下令斬殺。

龍三頭歪斬龍台上,依舊賤皮賤臉咯咯笑個不停,她大聲表白:「迦葉和尚,我好喜歡你呀,雖然我要死了可我還是好喜歡你呀。真希望你不是個和尚,也可以喜歡喜歡我。」

沒羞沒臊,聽得監斬的眾仙官兒都跟著弄了個大紅臉。

他第一次正視龍三的臉,突然覺得,這個女孩笑的這麼好看,她不該死,所以他私放了龍三。

眼見她穿過層雲,鑽過龍門的橋洞,化作一尾錦鯉隨水流遠去。

玉帝勃然大怒,是佛祖出面才保住了他。但需下界歷七世情緣,待因果得證方可歸位。

猶記第一世他是書生。一日龍三挽著個帶尾巴的妖調男人而來,那野男人還問他,自己像什麼?

像什麼?像圍脖像手套像毯子唄還能像什麼,哼。

一切就如同走馬燈在他心裡閃過,他想起了每一世的自己,書生、將軍、小姐、乞丐...也想起了每一世自己身邊龍三。

一如這一世他的小錦鯉。

小和尚終於如願成了佛,他現在是迦葉尊者了。

師父想必激動地在寺外掛起紅條幅了吧?

升佛補習班的門檻是不是都要被踏破了?

蓮池裡的小魚少了他的照管伙食還能跟得上嗎?

...

但終於,那年的山上,和他的凡塵,在聲如雷震的佛法中不再被想起。

後來聽人說,龍三沒有死,佛祖點化了她,化形白龍馬馱著被逮回來的唐僧一夥正往西天取經而來。

迦葉低誦一句阿彌陀佛,手上的木魚不曾有停下。

諸佛皆慰,只道他徹悟了。

直到那一天,迦葉突然來找佛祖辭職。

佛祖說:「唐僧師徒已至大雷音寺腳下。既然她早晚要來,你又何必要走。」

迦葉搖頭:「她腿短怕曬走得慢,我得去迎她。」

走出幾步,回頭笑看著他的佛,「況且,我同她還有個戀愛要談。」

文章作者:諸葛鋼鐵蛋

本文首發於公眾號腦洞故事板

圖片作者:Monica Barengo

圖片來源:weibo.com/2998639325/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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