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朝陽不再做搖滾明星，卻一直在出演《無問西東》
「我的心路歷程必須走，我的失落和人生無關。」這是通往偉大的宿命。
唯痞 | 出品
by 黑豆
我差點因為一頓火鍋頓悟人生。飯局的主角，又是張朝陽。
是的，我特別愛寫張朝陽。因為張朝陽與其他互聯網大佬最大的不同，就是反覆實踐並解答人生命題。
比如，他可以解答一個原本單純的人，是怎樣在最殘酷的商業社會裡學會生存；又怎樣解決掉那個曾經「自己最討厭的人」。
他體會過搖滾明星在台上時的內心澎湃；又花了好多時間把自己的慾望「捉」回來。
他曾有過最多的「錯過」；卻也有足夠的時間去證明哪些是真的錯過了，哪些是「清醒的人最荒唐」。
還有一條，最有實際操作價值。張朝陽是商業大佬里第一個因「娛樂」獲得「明星」地位的。但同樣的「娛樂明星」，後來紛紛被發現是韭菜收割機，他是唯一一個不是騙子的。
而此時，搜狐創立已經20周年，張朝陽終於徹底走出了一個人在互聯網、在商業或是職場的所有糾結和心裡徘徊。
這些答案，寫給有著守，或者根本無法改變價值觀的那些人。
其實這條路並不保證通往偉大，這個答案也不是完結篇。但它目前還無法辯駁。因為搜狐是中國最早一批互聯網公司，你找不到比張朝陽更早又更久的CEO。
這恰好也是這頓火鍋局的起源。為了慶祝搜狐20周年，2月25日，張朝陽臨時決定帶著部分公司員工去奧森跑步。我旁觀了（別問我為什麼總是不跑），又蹭吃了。本來也不想寫，因為想到的太多，還是寫了。
1
張朝陽不喜歡十年前的自己。
那時的張朝陽，接受著搖滾巨星般的矚目，風光無二。
如果說，同期的BAT創始人都是商業大佬，張朝陽卻是十足的偶像明星。他不僅能在商業上縱橫捭闔，還能隨隨便便的登上珠峰，以鑽石王老五的身份出席最豪華的派對。那時他出現在時尚媒體上的次數，比商業媒體上還多。
連報道他的文字，都透著一絲傲慢。——「在距離海岸300海里的海面上，叼著雪茄、曬著太陽。」他所在之處，是他剛定製的私人遊艇。這艘長達22米的遊艇完全由手工打造。紅酒櫃、雪茄盒、音響設備、小型舞池一應俱全，廚房所有餐具都來自英國。
那時張朝陽甚至不諱言他的虛榮心。「就如同這艘船，如果它不是中國最豪華的，那對我來說意義可能就失去了很多。」
直到2008年北京奧運，搜狐是獨家贊助商。以外人看，那是張朝陽的巔峰時刻——他終於連體育明星的風頭也搶了。
那卻是張朝陽最痛苦的時刻，一切都到了巔峰，卻還是不開心。
十年之後，張朝陽才終於把名利全放下了。
他說，過去自己功利心太重，「要讓自己有意義」並且「做事要有價值觀」。
他的衣著也不再是需要特意翻查才能了解的潮牌。他平和的做著自己的事，一切歸於自然。
如果非要比較他的幾次回歸。2008年之後的兩次閉關，讓張朝陽更加接地氣和謙卑。「讓搜狐重回互聯網舞台中心」的三年之約後，張朝陽則更加純粹。
或者說，他把自己揉碎又重塑了，保留了本體，卻去掉了雜質。
比如這頓火鍋局，只訂到一個包房。張朝陽把房間讓給活動的服務者，自己就坐在門口的一桌，和搜狐的跑步者在一起。搜狐的人自然的路過那兒，取調料。反而其他食客，會好奇的張望他。
吃到一半，他慢悠悠的走進來，和員工們拉起家常。
其中的大部分，他很熟悉。他提到搜狐的創業史，講述的不再是煎熬和折磨，反而特別歡快。
不用想也知道，那段日子不會太快樂。搜狐創立當年，幾乎也資金鏈斷裂。張朝陽每天穿著破羽絨服，幾乎每個周末都在辦公室寫商業計劃書。搜狐上線那場盛大的發布會，用掉的差不多是公司最後的8萬元錢。
他說：「那時候說融資沒有人相信你。我在華爾街見投資人，投資人希望我能夠把商業計劃發展得更好，直接把我趕出他的辦公室，而且還串通另外一個投資人別投我。」
相反，張朝陽花了很大篇幅，講了融資後的慶祝。
跟英特爾交涉融資幾個月，終於有一天英特爾發來了確認投資的郵件。「當時高興瘋了。立即衝出519（辦公室），咱們趕快吃飯去。」他立即帶著公司20多人大吃一頓，然後說，「走咱們下午去順義玩兒去」。那時交通不便，順義還是特別遠的玩的地方。這應該算是當年很豪華的出遊。
這個興緻勃勃、年輕態的張朝陽，才是真正放下功利心的張朝陽，才又是一個新的張朝陽。
但凡人生大事都是這樣。如果你失戀過，一定知道，敢於傾訴，只是走出過去的第一步。真正滿血復活時，你根本想不起那個誰誰誰。
張朝陽也是，他彷徨過，消沉過，也曾努力掙脫束縛。之前他經常講他的焦慮和煎熬，說自己要活到150歲，重出江湖時說搜狐要「大鳴大放」。
現在他反而不怎麼說這些。取而代之的是堅持鍛煉身體，強調搜狐要有「工程師文化」，他強調的是做好自己的職責和本分。
在張朝陽終於徹底的放下了名利心，褪去了搖滾明星般的外衣之後。原來，他一直在出演《無問西東》。
2
張朝陽說：「我的心路歷程必須走，我的失落和公司無關。」
這條路，是一類人的宿命。
就像張朝陽，說自己當年功利心太重了。那是因為，他始終是個被賦予了「意義」的人。
他曾經開創了中國互聯網的門戶時代，並且第一個找到了商業模式。
他甚至給中國商業帶來過巨大影響。互聯網不僅啟蒙了中國本土企業家，還帶來了價值觀上的衝擊。他曾說互聯網是陽光下的財富。直到現在他仍然是中國互聯網大佬中的異類，不混圈子，清清爽爽。谷歌的價值觀「不作惡」被視為互聯網最高標準，中國互聯網大公司中，搜狐是最接近的一家。
所以，張朝陽註定是充滿浪漫主義，帶著很多儀式感的人。他也是註定個不能被抹去「意義」的人。
即便是他認為自己功利心最重的2008年。他仍然幹了一件很陽光的事，公開打擊盜版。論商業利益，搜狐肯定不是最大的獲益者。但當時接近他的人說，「老張就是覺得該做這麼一件事」。
但商業本來就是人性最黑暗、最殘酷的一面，互聯網的風雲變幻又讓之更加劇烈。張朝陽必然因此感到痛苦。
搜狐上市前後，他曾經和華爾街、董事會進行過長時間的博弈。
「在與董事會複雜的鬥爭中，我學會了權術，從一個學生變成了對利益關係有清醒認識的人。我的生活充滿了競爭、危機和壓力。」張朝陽曾說。
結果是，他贏了，卻也受傷了。從1997年到2005年，搜狐一路扶搖直上，直至2008年。或許你可以把那段炫目的日子，當成他報復性的享受。
2007年，他開始看克里希那穆提的書，並且嘗試著向「生活家」轉變，放手將搜狐交給高管。他看到丁磊半夜12點還掛在網上測試自己的遊戲新產品，說：「如果我像他那樣，我的頸椎就完蛋了。我特別注意身體。我想我能活到150歲。」
以他的自我管理能力，當然不只是說說而已。多年堅持運動，讓他確實比同齡人年輕很多。
現在的張朝陽，已經能把名利看得很淡了。
「當一個年輕人沒有很強的價值觀，是一個功利主義者或者利己主義者的話，把他搖滾明星的狀態，人是要出問題的。我不就出問題了嗎？」
但可能那些追逐名利的人根本不會受傷，像他這樣的人才會。價值觀的烙印，早已打下。
一部電影《無問西東》用愛和堅守喚醒了很多人的「意義」，裡面四個故事的精神都和張朝陽很相似，這些都發生在他的母校清華大學。和他同年代的校友高曉松，在《曉說》里也很多次呼喚名校生要有「名校風骨」。
張朝陽繞了一圈，最終仍然去追尋他的「意義」。對於搜狐20年，張朝陽說，他和搜狐都「在路上」。
雖然結局仍是一樣，但他至少給「價值觀」以答案。讓那些和他一樣的人，最終能輕裝上陣。
我希望他走得更遠。畢竟，人生不止眼前的枸杞，還有啤酒烤串花生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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