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長城的不倒》--魯迅

我的,知乎的不懂,然則大概起源於無聊,而或荒漠中尋找一點慰藉,鄉人鄙薄的目光和同好的引薦,敷衍舊案中不免乎文字,聊勝於吻斷我以為。

朧月的玉響,茜雪的黃昏,我曾經的確的見過,北海道雪落下的景物也不好過秋葉原的,我私以為,然則寓居的金閣寺的和尚卻常以此抵牾,與之爭辯屢而不勝,翠雨朝凪,櫻吹月雫,久之便成了怪誕。

母親的叨念,我的終於回到北平,三十年來的黯然飄索,重重巨石重壓的頹廢中,不但沒有壓倒,反倒成為一種精神力的象徵,長出一叢枯萎凋敝的荒草,而更於這草中生出一種葬殤的故事、繾綣離迷的傳說,林先生以為讚賞,我卻以為悲哀。

我從紫荊山上望著頹廢不堪的長城,比其所謂偉大,更憤慨於其的荒誕而不倒,那些散發著腐屍氣息的蜿蜒曲折的石頭,面目可憎的殘牆斷壁,舊磚頭上又裱糊了娼妓般的所謂工程,總讓人不斷想起血淋淋的秦皇的鞭影中、殘酷而目光獃滯的奴隸們。

若其倒塌成為一堆廢墟,安之於死亡,寬慰我的憎惡,則普天下之的奴隸自然欣喜於解放,而這倒在其次,至少孟姜女不必哭她的范喜良,國民黨的一干大師也得以借費先生和德先生的名義,悼念哀悼了。

然而,這幾千年的廢墟,卻兀自在旅客的便溺和當局的修修補補中,毫無廉恥地墜而不倒。甚至還有遺老遺少鼓吹甚「不到長城非好漢」、「萬里長城永不倒".糾結於這城牆的倒塌竟慢慢成了久居北平的一件心病。

我的迂腐固執,當局終於得到了回應,丟了北京大學的教職,黯然回到故鄉,四面殘破的牆上四處都是只生一個好的標語,倒令我懷念起橫濱的鄉下,電線杆上貼著的風俗廣告,明目張胆的裸體女郎總好過惺惺作態的道德君子,我以為。

正於賦閑的百無聊賴中,林先生大作付梓之前,寄來了《吾國吾民》的稿件,囑託提序云云,並不見佳我以為,然則四野皆是一片死寂,只有那冬令蟲嘰咕不停,鳥頭先生說禹是一條蟲,大概古時這蟲也會治水吧。

我的已然死去,我卻聽得到棺槨外的吵鬧聲。自從做鬼以來,又多了許多不平靜,我曾經也的確厭倦於鐵屋的黑暗,然則終歸沉寂於這黑暗的鐵獄中。喧囂本與我無關,然則卻總是以我為喧囂,活時我慣於譏諷別人,而今死著倒無數人譏諷於我,憤然之餘不免乎釋然。

釋然於這荒誕的寂寞中,我常常幻想在這地府上面開個天窗,好讓那陽光進來,然而不待閻羅王嘲笑我的天真,鬼卒怨我多事,我自己腐爛的骨骼都咯咯發笑,不過是生時的幼稚無聊的夢罷了。

地府的確是一片陰霾,但這陰霾中好歹有這愛鬼如子的閻羅王的照拂,家人清明燒得紙錢終歸到手無幾,拮据之中倒懷念那北平蒼蠅館的地溝油了,然則那蒼蠅棺也不存在了吧,我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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