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真的成功了么?抑或又是一場悲劇的輪迴品肖斯塔科維奇第十一交響曲「1905年」有感
在書店溜達時發現了這張既詭異的而紅又專的碟,上書著「為紀念十月革命勝利40周年而作」。老肖可謂是一生沒怎麼在蘇維埃政府得過志,創作這樣一張碟片的確是又合情合理又匪夷所思。合情合理的是在如此體制下創作出如此的作品也不足為奇;匪夷所思的是老肖作品風格一向是浪漫複雜,充滿悲劇性格,駕馭革命如此宏偉的題材實在是無法想像。最終,我還是決定出一把血,買回家再詳細批判一番。
第一樂章:冬宮廣場 從第一樂章的開頭便讓人把一口氣悶在了胸里。如此壓抑的風格,是無論如何也與革命如此宏大的篇章搭不上調的。這時我突然想起作品標題所代表的事件,1905年革命,那場失敗的革命,無數無辜的百姓被槍殺的紅場之上,同時被槍殺的,還有人民對於沙皇的最後一點希望。後來列寧老先生稱讚這次革命留下名言:「沒有1905年的總演習,就沒有1917年十月革命的勝利。」因此按照蘇維埃政府的意思,這次革命應當被定性為充滿英雄氣概的悲劇革命。但是老肖的的氣氛似乎有些壓過頭了,那些屬於英雄的慷慨樂句一概沒有,留下的只有寒風中蕭瑟的冬宮廣場以及冷漠的「警號」主題。
進入第二樂章,標題為1月9日。這個日期是俄歷,公曆是1月22日,這也是沙皇的槍口掃射人民的日子。樂章伊始,音樂如海浪一層一層起伏,彷彿整齊劃一,實則有些緊張不安。仔細聽的話會發現這段音樂是用三拍子寫成的。三拍子在此非但沒有了施特勞斯筆下那樣華麗輕盈的特點,反而增強了音樂的不穩定性,更像在暴風雨中的一葉扁舟一樣,無法左右自身的命運。槍炮聲響了,響的如此突然,廣場上的群眾們沒有想到,聽眾們也沒有料到。之前群眾們所唱的讚歌「脫帽」被鼓聲撕扯得支離破碎,畫面無比慘烈。槍炮聲停了,又是如此突然,聽眾們又一次沒有料到,而廣場上的群眾們都躺在了血泊之中。「冬宮廣場」的樂句再次響起,沒有悲壯,沒有崇高,一切都是這麼平靜,俄羅斯式可怕的平靜。
第三樂章「永恆的懷念」,如同貝三的第二樂章一樣,無疑是一個葬禮進行曲式的樂章,旋律很悠長。查了查資料,作家引用了兩首民歌,《同志們不會倒下》以及《自由獨立的呼喚》來填充這一樂章。儘管主題是懷念,樂句也難得的悲壯,但這裡詭異的伴奏又觸發了我的沉思。人們走上街頭被無辜殺害,到底為的是什麼呢?
第四樂章「警鐘」。照理說應當在最後的是光榮的偉大的正確的布爾什維克黨帶領全俄人民喜迎解放的思路,然而老肖卻要鳴警鐘,這警鐘到底是為誰而鳴呢?從樂章的前半段來看,這警鐘應當是為1905年的沙皇而鳴的。查閱資料得,這一樂章又一次引用了民歌《狂亂的暴君》與《華沙勞動歌》。暴君與人民,兩個主題交織在一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人民終於推翻了暴君,「冬宮廣場」的主題卻又響了起來,警鐘卻還在長鳴著。這又是為誰而鳴呢?老肖對於人民的情感就是如此複雜,一方面民族的未來需要人民來決定,這是毋庸置疑的,但另一方面,人民一次次地重複相同的幼稚和錯誤,推翻了沙皇又扶上位另一個新沙皇。
結尾的英國管獨奏,如此深沉委婉。在老肖的帶領下,經歷了如此多的思想鬥爭,是該沉思一會了。人民到底為何而死?為了一個沒有壓迫的自由新社會么?可是他們親手送上去的新政權,「人民政權」,和沙皇又有何區別?人民的生活沒有變化,還是一如既往的被壓迫以及被洗腦。這些人究竟為何而死?是否死得有價值?悲劇是否會繼續輪迴下去?這不僅是對1905年革命的反思,更是對歷史的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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