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賞析蘇軾的《臨江仙》?
《臨江仙·惠州改前韻》
宋代:蘇軾
九十日春都過了,貪忙何處追游。三分春色一分愁。雨翻榆莢陣,風轉柳花球。
我與使君皆白首,休誇少年風流。佳人斜倚合江樓,水光都眼凈,山色總眉愁。
譯文春天過去了,一直忙忙碌碌,如今再想尋春,也不可能了。縱然還有三分春色,那一分惆悵也無法免去。雨打榆莢零落,柳絮染塵成球,被風吹得到處翻滾。
我和知州您都是白髮老人了,再不要說以前的年少風流往事了。美麗的歌女斜靠在合江樓邊。水光清涼,山色美麗,總是讓人情不自禁為之感嘆。
賞析
上片,惜春傷春,無須「貪忙」,「追游」。
與密州時作的同詞牌名的上片完全一樣,惜春。面對同樣的春,產生著同樣的心情。那時,朝廷政治鬥爭激烈,詞人迴避,自求外任。而今,在貶所惠州,也是一個春季過去了(「九十日春都過了」),即風華正茂的時候過去了,我閑置無所事事了(「貪忙何處追游」),無須「貪忙」、「追游」了。
緊接著點化運用葉道卿《賀聖詞》詞:「三分春色,二分愁悶,一分風雨」而言春暮人愁(「三分春色一分愁」),日暮西山,人命危淺了,只是詞人未看到日後還有「風雨」,哪怕是「一分風雨」,未想到日後又要謫貶儋州;但他很快意識到,大自然的春天很快消失,自己的青春很快消失,如「雨翻榆莢陣」,如「風轉柳花球」,沒有多少留戀,有的是終身遺恨。
下片,嘆青春不再,人生暗淡。
詞人此時處境惡劣,心境凄涼,深感自己夕陽黃昏,硬是把棺材準備好了。正因所處社會環境、政治經濟地位發生變化,自然他的思想感情、心理觀念隨之也發生變化,藝術欣賞及其作品的意境發生變化,所以他把密州時作的同詞牌的詞的下片作了修改。儘管它反映了詞人對人生的依戀和青春的惋惜之情,可意境發生了很大變化:仙境不見了,西王母、東皇太乙在東坡心中,早已消失了,再不是什麼美好、理想、幸福的形象,更不是什麼長生不老的象徵了。
「我與使君皆白首,休誇年少風流」,惜青春已逝,風流不再。我們已是蒼顏白髮,還談什麼昔日風流。這意味著一代人的結束。「佳人斜倚合江樓」,唯有我那朝雲,病魔纏身,「斜倚」而立,留戀著「合江樓」外的水光山色,哪怕它們是凈眼中的水光(「水光都眼凈」)和眉愁中的山色(「山色總眉愁」)。正是詞人在惠州感情上發生了變化,審美移情發生了變化,所以山光水色也變得「愁」容起來;從而暗示著詞人晚年人生暗淡無光了。
全詞,上片寫春過春愁,傷春惜時,下片寫白首眉愁,傷感人生。人的感情發生變化,決定著詞的意境發生變化,決定著詞的用語的變化。籠罩全詞的是一「愁」到底的灰濛濛的意味。
好像總是這樣。隨著一個人年齡漸長,能使他快樂的事情,越來越少。
我們抱怨著房價高、工資低、人生的各種艱難,在日復一日的嘆息和回憶中,渾渾噩噩地過著一天又一天。
這真的是人生的本來面目嗎?顯然不。且看歷史上那些切切實實遭遇過命運惡待,還能淡然微笑的人物。
譬如蘇東坡。
他是享譽天下,連皇帝都要搶著他的詩來讀的大才子;也做過喂馬劈柴,關心糧食和蔬菜的農夫;他做過杭州、密州、徐州等一線城市,勤勤懇懇為民辦實事的太守;也做過放浪形骸,酩酊大醉的世外高人。
蘇軾一生三教貫通,進可朝堂安天下,退能山水怡自身。幾起幾落,卻依然保持著自身心境的淡定。蘇軾的人生態度成為後代文人景仰的範式:進退自如,寵辱不驚。在朝堂能為民請命,在山水能怡然自得,與友人能嬉笑調侃,在寺廟能感慨人生如夢。切切實實將生活的苟且,過成了詩和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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