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了中國現代第一篇小說的人是魯迅還是陳衡哲?
第一次看到陳衡哲三個字是從一篇八卦胡適情感秘史的文章。一般而言,這種八卦文只當是打發生活無聊的閑話,可我從中窺視中知道陳衡哲是中國的第一個女教授,肅然對這位女士起敬。
那麼今天我們從現代文學的角度來扒一下這位令人尊敬卻並不漂亮的教授吧。
她的家庭成員
陳衡哲(1890-1976),筆名莎菲(SophiaH.Z.Chen),祖籍湖南衡山,生於江蘇武進市(即現在的常州市),因其祖母和母親都是武進人,她亦稱自己是半個武進人。1949年以後留在中國大陸,因犯有白內障行動不方便,很少出門。1976年病逝於現上海瑞金醫院。
陳衡哲因感於當時社會女性社會地位低,不能受教育,曾逃脫父親安排的官太太的命運並宣稱自己是不婚主義者。29歲時無男友,是標準的大齡剩女。她與任鴻雋投稿相識後成為好友。真正打動陳衡哲是任鴻雋的真誠,從中國到美國專程去向陳衡哲求婚,求婚的誓詞也很感動人,他說:「你是不容易與一般的社會妥協的,我希望能做一個屏風,站在你和社會的中間,為中國來供養和培養一位天才女子。「
當然,有這樣慧眼的人肯定也是很優秀。任鴻雋是中國最早的綜合性科學團體——中國科學社和最早的綜合性科學雜誌——《科學》月刊的創建人之一,也是傑出的科學事業的組織領導者之一,中國近代科學的奠基人之一,為促進中國現代科學技術的發展做出了重要貢獻。
婚後育有兩子一女:長子以都,獲美國哈佛大學學位,在美國任大學教授;
三子以安獲美國地理學博士學位,也在美國任大學教授;
次女以書畢業於美國瓦沙女子大學,解放後回國,在上海外語學院任教授。
陳衡哲創下中國的多個第一
1913年,陳衡哲考入清華大學,該屆只有十名女生,陳衡哲是十分之一。第二年8月赴美留學,本科是在瓦沙女子大學(Vassa College),專修西洋歷史,同時學習西洋文學。
1917年發表第一部白話文小說《一日》,胡適稱之為「最早的同志「實則她是新文學的第一位女作家。
1918年,陳衡哲畢業,成為首位入選「全美優秀大學生團體」的中國女子,並獲芝加哥大學獎學金,繼續讀碩士。
1920年,陳衡哲碩士畢業後,受蔡元培電聘邀請回國後任北大西洋史教授,成為中國教育史上第一位女教授。(有人說她是中國現代的第一位女博士,此消息不實)
此後,陳衡哲在上海商務印書館編輯部、南京東南大學等處任職,並代表太平洋關係學會中國理事會多次出席太平洋關係學會舉行的國際會議,為東西方文化交流做出了貢獻。她是中國第一位參加國際會議的女學者。
她寫了中國現代文學第一篇小說,卻沒有寫入中國現代文學史
提到魯迅的《狂人日記》,在眾人的眼裡等同於中國現代文學的第一部白話文小說。雖然主流的文學教材是這麼認為,但是細細考究,中國現代文學的第一部白話文小說應該是陳衡哲寫的《一日》。
《狂人日記》首發於1918年5月15日4卷5號的《新青年》月刊,後收入《吶喊》集,編入《魯迅全集》第一卷。
《一日》是陳衡哲在美國讀書時為響應胡適提出「白話文運動」而寫的小說,首發於1917年5月《留美學生季報》,1928年被收錄其小說集《小雨點》。《一日》的創作和發表均比魯迅的《狂人日記》早了一年,但是因當時的中國接觸美國的信息少,知道的人少加上陳衡哲的第一部文集到1928年才出版,中國現代文學的狂潮已消去大半了,能知道陳衡哲的信息渠道又少了。因此,主流的觀點認為《狂人日記》就是第一部白話文小說了。
她的著作
陳衡哲主修的是西洋史,她的著作《西洋史》也是教授推薦為學生必讀的專業書之一。
她是中國最早開始白話文寫作的第一批人,但是她出版的著作並不多,加上在上世紀六十年代政治運動中丟失的稿件,現在能看到的文字並不多。
1928年,短篇小說集《小雨點》由新月書店出版
1933年,由商務印書館出版了《西風》
1938年,開明書店出版上下兩卷《衡哲散文集》
1994年,河北教育出版社),英文著作幾冊,如《一個中國女人的自傳》及其他小冊子,共約一百五十餘萬言.
寫成而未發表的詩文小說,也約有一百萬字,後者大抵都是抗戰期間在流亡中寫成的。另有商務印書館出版的社會科學著作《西洋史》(上下冊;1925—1926年)、《文藝復興小史》(1926年)、《歐洲文藝復興史》(1930年)等。
對她的創作的評價
阿英說:「她的創作中所表現的思想,顯然是代表了五四運動初期的青年的思想。對於人生的態度,雖然是向上的,雖然是奮鬥的,究竟是不免於朦朧的。只曉得不滿意於現實,只曉得為生活而奮鬥,戰術與戰略,以及不幸的生命的起源,以及政治的,經濟的,歷史的背景,是不曾加以精細的考察的。就是這一時期運動的主要意義,是一種反封建的思想的民族資產階級的黎明運動,很多的青年也不曾理解。五四初期的一般青年的心理現象就是如此。她所表現的,就是這個時代青年的潛在的生命的活躍的力的爆發,抗斗的生命的基本力量(《現代中國女作家》)在她的創作中所表現的思想是五四時期比較進步的表現。陳衡哲的創作中,基本上不以熱烈的感情做墨水,而能理智地支配自己,她的作品不是自敘傳,沒有舊時代多愁善感的女性的形象,而是取材於廣泛的人間,客觀地描寫一切事物。阿英說:「她的取材也不像一般女性作家的狹小,她是跳出了自己的周圈在從事創作。」(《現代中國女作家》,署名黃英;
1930年,上海北新書局出版)賀玉波評論說:「她的作品裡充滿了為自由快樂而奮鬥的精神,能使讀者不滿於現存的醜惡的世界,而有急進向上之勇氣。若以整個技巧來說,那些作品也有相當的成功:就是能夠利用自然界的景物,而作成象徵的作品,並且能夠利用難於解決的問題,而作成問題小說。從這兩點看來,我們可以得知作者對於西洋文學是極有心得的。」
《中國現代女作家》;1936年,現代書局出版)對於她的小說,陳敬之也說:「由於她是一個能夠把題材範圍,從家庭擴展到社會,從親情、性愛以及由此而滋生的關於個人情智上的困擾,推而至於人生和社會問題,而在技巧上則又能捨棄第一人稱改用第三人稱來描寫的女作家,故儘管在創作上正和其他一般女作家一樣,仍然有賴於她的那一股熾烈的感情,以為其永不涸竭的源泉;但她之所以顯然與一般女作家有所不同者,就是她卻能進一步的把這一股熾烈的感情,透過嚴肅的理智,冷靜而客觀的描寫社會和反映人生。所以她不僅能夠從各方面找尋寫作題材,而不必以身邊人物和身邊瑣事為限;而且還能夠以卓越的意境,華麗的詞藻,運用她的類似象徵派的手法與乎接近理想主義的作風,藉以表現她在文藝創作上的獨特風格。」(《現代文學早期的女作家》;1980年,台北成文出版社有限公司)
以上引了三家評論,目的在於從不同的方面和角度,來說明陳衡哲的創作——思想性和藝術性。作為「五四」啟蒙思潮高峰到來前後的陳衡哲,有別於冰心,她的創作方式作品風格,從另一個角度表現了人生、婦女、家庭和社會等諸多問題,流露出濃厚的人道主義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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