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翁傳(十六)起名
十六、起名
車隊來到省城已是五月初,王業浩照例與州府縣各級官員白天稱兄道弟晚上推杯換盞。為表示對九千歲的敬意,前任巡撫潘汝禎特意將生祠建在岳廟旁邊。新任巡撫張延登剛剛上任,暫時還沒有表現出要和閹黨劃清界線的動向。王業浩覺得生祠既然就在西湖邊,還是得去上柱香。周樂之對向太監磕頭這件事很抵觸,便借口想去坐船游湖,沒有隨行。想到省城的治安應該問題不大,王業浩便沒有找劉釗,而是讓王良去跟著周樂之。王良一臉不樂意地接了這個差事,與周樂之一起出涌金門,來到湖邊雇了條小船。
周樂之幻想中的西湖船娘並沒有出現,搖櫓的是個五十開外的大爺。赤腳短衣,皮膚曬得黝黑,一看便知是常年在水上討食的地道漁民。船不大,全長不過四五米,艙里還養著幾尾剛捕上來的湖鮮。周樂之一開始覺得也沒什麼,但是划出去沒一會兒就感覺彆扭了。
雖然西湖的遊人不像後世黃金周那麼誇張,但是五月初氣候不冷不熱,天光不曬不雨,近可賞花紅柳綠,遠可觀湖光山色,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時節。不論是有錢的士紳老爺,還是沒錢的平頭百姓,大都選在這個時候出來遊玩。湖面上各色畫舫穿行,鶯歌燕舞之聲陣陣傳來。周樂之看著自己坐的小破船連個桌椅都沒有,不禁向王良埋怨:「王良,你怎麼選了這麼個破船?咱們不缺銀子吧?」
王良聞言渾身都打起了冷戰,哆哆嗉嗦得不知道怎麼解釋,倒是船家樂了,說道:「呵呵,這位公子想來不是本地人吧。那些畫舫要不是城裡大戶的私船,要不是湖上妓家的花艇。前者多不外借,後者需要預訂。後日就是端午了,別說花艇,就是找老小子這樣的小船都不容易。要不是老小子今天剛好在湖邊販魚,公子怕是還租不到船嘞。」
周樂之聽船家這麼一說,就開始有點後悔單獨行動了,「搞不好那狗官拜完後還有公費旅遊項目,早知道就跟著去了。大不了他拜他的無卵貨,我拜我的岳武穆。」
正在鬱悶,周樂之忽然看見前面不遠處的岸邊停著艘不大的花艇,便問道:「不對啊,你們看,那邊不是還有一艘嘛?」
船家一打量,發現停著的確實是艘接客的花船,看漆面裝飾似乎還挺新,不禁有些疑惑:「這真是奇了,這樣的好花艇一般早被雇完了。」
「那去看看吧。」周樂之對花艇興緻很高。原本學校後門有個不洗浴的洗浴中心,周樂之一直有賊心沒賊膽,如今在明代既然開了葷,乾脆就百無禁忌了。
沒劃三五下,小船便靠了過去。周樂之猴急地跳上花艇,卻沒有看到人迎出來,只聽到船艙里隱約傳出女人咒罵哭泣的聲音。王良跟著跳上船,上前打開門帘,探頭問道:「船家,今日可接客?」
不一會兒,出來個三十歲上下的婦人,一看打扮做派便知是風月場的老手。婦人微微一福,說道:「二位客爺,實在對不住,女兒近日染了風寒,無法見客,掃了公子興緻,奴家在這兒給您賠不是了。」
「你這裡就一位姑娘?」周樂之有些奇怪。
「不怕公子笑話,奴家原不是干這水上營生的。」 婦人似是勾到了傷心處,眼圈有點泛紅,「只因年歲大了,做不得行院生意。幸好私存了些恩客銀子,又找姐妹搭夥,才盤下這條小艇。原本指望著能糊口度日,卻不想還未開張,女兒便病倒了。一時間手頭拮据,又從哪裡去找新雛呢。」
雖然花酒沒得喝讓周樂之有些不爽,但是他也不想再回之前的小破船,便對婦人說:「這樣吧,既然沒有姑娘,那也不難為你,我們就坐這船隨便游個湖,你去弄些吃的來,銀子不會少你。」
婦人喏了一聲,便招呼手下一個僕婦:「小丁媽,你速去辦些酒菜來,別壞了公子雅興。」然後又轉身對周樂之說道:「公子里廂請。」
周樂之跟著婦人走到內廳,忽然看見門邊扶牆站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看起來很虛弱。女孩似乎沒有料到會有客人進來,顯得很驚訝。婦人見到那女孩愣著不動,怒道:「你個小賤妮子,剛還躺著不起來,原是裝病,看我你是想松筋骨了。」
「真不是裝病,艙里實在悶壞了,想起來透個風。」女孩一臉委屈地說道。
「還不快滾回去!」婦人訓完女孩,趕忙又對周樂之說,「讓公子見笑了。」
周樂之心中暗罵,「真是萬惡的舊社會啊,這麼小就出來賣!快來讓叔…不對,讓哥哥關心一下。」見那女孩要走,周樂之趕緊說:「剛好我會些醫術,要不讓我看看吧。」
「怎敢勞煩公子。」
「沒事,來吧。」
「小妮子,還不快來謝過公子。」
女孩強撐著上來福了一福:「媚顏兒謝公子診病。」
周樂之拉著女孩的手裝模作樣地看了一會兒,然後故技重施:「感冒嘛,問題不大,明天我帶些葯來。」
那婦人見周樂之並不開方子,一臉鄙夷,小聲嘀咕:「還以為是什麼神醫,長得挺斯文的,揩油功夫倒是一流。」
畫舫靠岸已是傍晚時分,湖上掌燈夜遊的船隻依然不少。周樂之回到住處後,找出葫蘆,開始統計裡面剩餘的藥丸:「消炎藥不多了,感冒藥還有一些,應該夠吃。林七斤的偉哥看來沒法給他了,也不知河頭村那些人病好了沒有,下次回去看看吧……」
第二天,周樂之取了葯交給王良送,想到昨天那女孩實在可憐,便又給了些銀子讓他一併送去。之後幾天,周樂之基本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王業浩因為應酬的緣故都沒空找他,於是周樂之只能窩在房裡和兩個丫鬟潛心專研各種戰術。
那畫舫的婦人一開始只是覺得這猥瑣公子的葯挺靈,旁的也沒多想。後來偶然聽人說之前來的家丁是欽差府里的人,這才忙不迭地領著女孩來攀關係。
周樂之聽家丁來報說門口有一對母女來找,心裡很是狐疑,畢竟到目前為止自己還是很潔身自好的,不可能欠了什麼風流債。來到門口見到人,周樂之才恍然大悟:「原來是你們啊,怎麼樣,病好了嗎?」
「公子醫術出神入化,之前奴家眼拙,怠慢了公子,還望公子莫要見怪。」婦人滿臉堆笑,領著這女孩又是磕頭,又是獻禮。
「沒啥沒啥。」周樂之本想客套一下問生意如何,但是又覺得這女孩就這麼糟蹋了實在可惜,便說,「你女兒看著挺不錯的,要好好培養,多讀書。」
婦人一聽,以為周樂之有梳攏之意,趕緊說道:「公子說的是,奴家一定盡心調教,望公子多來船上坐坐。」
「這就要進京了,看下次機會吧。對了,你們船叫什麼名字,到時候也好找些。」
「尚未起名,若公子不棄,可否賞個名號?」婦人繼續巴結。
周樂之聽了有些犯難,自己記得的艦名都是「致遠」、「福特」、「麥克羅斯」之類的,放在花船上好像都不對勁。忽然學校後門那家惦記了許久的洗浴中心映入腦海,周樂之便惡趣味地說:「嘿嘿,這個,要不就叫』放飛洗浴』吧,雖然沒有』洗浴』,但主要是個情趣意境。」
「』芳菲細雨』?好一個』雖無細雨,但有意境』,公子大才,奴家真是佩服啊。」婦人和女孩聽後一個勁得吹捧。
周樂之很納悶為啥一個洗浴中心也能讓她們覺得那麼high,但是既然她們喜歡,也就無所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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