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夏天你工作的時候，歐洲人全都放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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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業謝客的餐廳，大門緊閉的公司，或是人去樓空的政府大樓… ...如果你在七八月份來到歐洲，對這樣的景象一定不會感到陌生。一股慵懶的浪潮隨著夏天的暑氣一起蔓延：歐洲各國每年的夏季大休又到了。
△法國總統馬克龍和總理愛德華·菲利普於8月10日迎來休假。法國政府多名高官的公開行程都排到9日為止，下次總統召開的部長會議將在8月底。
「中國人民勤勞奮進，歐洲人民熱愛休假」——如果有一本「世界刻板印象手冊」，這恐怕會是其中廣為流傳的觀點。雖說有一定的玩笑成分，但如果單單對比中歐兩地的休假情況，這樣的說法似乎也並非毫無道理。
世界最長假期：一年150天不用上班
《今日美國》的一份報道顯示，在全球帶薪假期最多的八個國家中，前七位都是歐洲國家。其中奧地利與葡萄牙以年均35天的帶薪假期位居榜首；德國與西班牙以一天之差緊隨其後；法國，比利時和義大利三國則位居榜單的後三名，年均帶薪假日30天。取決於各國勞動法與企業規定的不同，歐洲人一般都有25-40天的年假可以自由支配。
△來自智庫Center for Economic and Policy Research的一份調查顯示了各發達國家的帶薪年假和公共假日。
其中，比利時和法國雖然未能在最長帶薪假期的競爭中勝出，卻憑藉眾多的法定節假日和獨創的「搭橋放假法」，成為了世界上假期最多的國家。合計下來，法國和比利時人一年365天中約有150天不用工作，也就是說，一年中近一半的日子可以自由支配。
所謂的「搭橋放假法」是指：如果某個節假日在剛好在周二或周四，員工會選擇部分使用自己的帶薪假，索性連同周一和周五一起放掉。由此配合國慶節、勞動節、耶穌升天節、聖母誕生節、停戰紀念日等一系列節日，比法人民每年都能享受好幾個長達四天的超級周末。
歐洲有各種各樣大大小小的假日。筆者剛來歐洲時懵懂無知，不知道11月11號是傳統的「停戰紀念日」——用以紀念在兩次世界大戰中犧牲的軍人——一度還以為，歐洲人民連光棍節都要放長假，方便大家相親配對。
△第一次世界大戰在國內的教科書里被定性為帝國主義爭霸戰爭，但在歐洲卻是一段重要的歷史記憶，各國一般在11月11日前後進行紀念。當然，對法國人和比利時人而言，11月11日也是一個公共假日。圖為2014年英國女王伊麗莎白二世造訪倫敦塔下紀念一戰爆發100周年的虞美人花叢。
這麼多假，拿來幹啥？
「攢了三十多天假期，目前還不知道用來幹嘛。」世界說在巴黎的專員邁克表示，法國雖然假期多，但他自己在看待休假問題時會有一些其他的考慮。比如，在歐洲的海灘、雪山或者風情小鎮之類的地方度假，會覺得這是「近代以來消費主義的產物」；而如果去外國體驗沙漠民俗或是草原文化等，則會認為這是「對異國趣味的消費，進而聯想到種種對其的批判」。
不過，像邁克這樣充滿社會學家批（jiao）判（qing）精神的人畢竟是少數，多數人還是愉快地接受了商業社會與消費主義帶來的生活方式，盡情享受假期。筆者所認識的大部分歐洲人，在夏休開始就不見了蹤影。在歐洲議會工作的西班牙人Jorge，七月底便扎入了厄瓜多的叢林；從事搬家運輸行業的比利時房東去了葡萄牙的海邊，白天出海釣魚，夜裡喝酒跳舞，完全忘記了給租客提供衛生紙的職責；德國朋友馬爾特，則回到了位於巴伐利亞鄉村的家裡，給母親做起了全職園丁，前兩天修剪花園時從樹上掉了下來，差點摔斷腰。
△英國首相特里莎梅和她的丈夫菲利普在義大利北部度假。英國人即便脫了歐，也不能沒有南歐的陽光。
歐洲人愛好廣泛，休假的選擇非常多樣化。許多人都有一兩個玩得很精的項目，諸如浮潛、登山、划艇等都是廣受歡迎的野外項目，而夏天的長假給他們提供了專註業餘愛好的機會。
在歐洲，老闆勸你放假
其實，歐洲各國的法律中對於休假的具體時間都沒有明確規定，但大多數人還是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在夏季統一休假。
在比利時魯汶市從事建築行業的Mark告訴我，人們選擇在夏季休假是長久以來的文化習俗，也是重視家庭的體現。在上大學以前就「去過近十個國家」的他表示：「從我上小學開始，每年我的父母都會選擇在夏天休假，就是為了趕上學校的暑假帶我們姐弟出遊。」
他補充道，「就算夏天裡想工作，也沒什麼生意。其他人都休假了，你堅持工作反而可能被另眼看待，大家會覺得你不懂生活，這也算是一種社會壓力吧。」
許多歐洲企業的僱主認為，從長遠來看，夏休帶來的狀態調整能提高企業的整體效率。長期不休假的員工積累的負面情緒不單單會影響他自身的工作效率，還可能會進一步傳染給其他同事。因此，如果某位「工作狂「員工如果長時間不休假，反而會招來老闆的「勸假」。
△法國尼斯的海灘是歐洲人民的熱門度假地點
看起來，夏天放長假不但能給人提供充電的時間調整狀態並投入業餘愛好，還給歐洲人留出了足夠的家庭生活時間，優點不少。不過，休假對於工作帶來的負面影響，歐洲人又如何處理呢？
筠婷在歐洲航空製造企業供應鏈部門工作。她表示，自己所在的企業有百分之九十的員工目前都在休假中，只有少數人還在辦公。由於夏天供應商也要休假，大家都養成了提前下好訂單的習慣，由此保證休假期間的原材料供應，因為一旦供應商關門停產，就再也別想再聯繫上了。
「歐洲人整體辦事效率都很低。但是入鄉隨俗，一般大家辦事工作都會預留一定的緩衝時間或是直接避開七八月。歐洲人本身適應了這種休假制度，在遇到問題時會說一句『summer holiday period』，語氣裡帶著一絲無奈或是心知肚明，因為他們自己可能也剛剛或即將休假。」 筠婷說。
在歐洲議會工作的宋小姐則告訴筆者，議會的員工每年休假近六周，採用輪休制，需要提前申請，大部分人會選擇七八月。而在此之前大家都會先把事情處理好。雖說七八月份的議會大樓稱得上是「一座鬼樓」，但每個委員會都有人留守，遇到急事也有人跟進。大家按照議程照章辦事，不會出現什麼紕漏。
「歐盟好歹存在了這麼多年，這點機構間的合作的能力還是有的。」宋小姐說。
△冠冕堂皇的歐洲議會到了夏天也得休假，誰也拉不回來
全球化面前，「不合群」的歐洲人
「夏天裡歐洲的客戶能把人急死。」在上海從事國際貿易的林先生在採訪中抱怨道，「這些個歐洲人把放假看的什麼都重，雖說他們都會先把訂單下好再去度假，可是也免不了有出問題的時候啊。」
林先生表示，有一次，一批要出口到德國的零件在生產中材料出了問題，結果怎麼也聯繫不到客戶。留的辦公室的電話打不通，發出去的郵件全是一個回復：「親愛的發件人，我現在不在辦公室，將會在休假結束後與您聯繫」。「這一等便是好幾個星期，幸好最後沒有出大的問題。」林先生那之後就吸取了教訓，「遇到歐洲客戶得直接索要手機號，有重要的事情直接打過去。」
△法國人（紫）和比利時人（粉紅）雖然玩命放假，但也是有底氣的。誰讓他們每工作一小時創造的GDP在發達國家中也位居前列呢。數據來源：OECD Factbook 2013
另外，歐洲的夏季休假還可能給外國遊客造成不便。著名的旅遊指南《孤獨星球》，在其介紹法國的章節，甚至特別提醒那些打算在七八月份赴法旅行的遊客，要注意安排自己的行程，免得買好了機票興緻勃勃地出發，到頭來卻發現自己面對的是一個「准停擺的國家」。別說景點去不成，就連基本的衣食住行都可能受到影響。
不過，對於大多數的中國人而言，巴黎的博物館夏天關不關門構不成一個問題。畢竟，我們沒有足夠的假期去旅行。
世 界 說
趙 諾 亞
發自 比利時 魯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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