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文章、文化

03-12

1，文字

文字的出現是一件挺不容易的事。當今世界上有200多個國家和地區，2500多個民族，五六千種語言，但文字的類型卻遠遠少於這些數字。漢字是最獨特的一種文字類型，它屬於表意字，而其它文字都屬於表音字。表音字是由字母組成，比如羅馬字母、斯拉夫字母、阿位伯字母、印地字母等等。這五類文字使用的人數最多。還有許多小眾的文字，但大多數都面臨著將要消失或者正在消失的境地。語言的歷史很長，文字的歷史卻很短，在歷史的長河中只有極少數的民族來得及創造自己的文字，而大部分民族只能使用別人的文字，或者使用別人表音符號來給自己的語言注音。

有的文字形成的時間比較早，如古埃及的象形文字、蘇美爾人的楔形文字，但它們早已無人使用，成為已經死去的文字。有的文字形成的時間比較晚，如日本的假名成形於10世紀、韓國的諺文成形於15世紀。假名和諺文都借用了漢字的筆畫（「假」就是借的意思，相對自己的假名日本人稱漢字為真名），這種情況和現代歐洲的文字有點象，它們借用是羅馬字母。中世紀時的歐洲人寫的是拉丁文字，拉丁語對英國人或者法國人來說是門外語，也是到了差不多15世紀的時候，英國人法國人才開始創造了自己的文字，慢慢地形成了今天人們看到英文法文。

一個民族別說原創自己的文字，就是借用別人的符號來創造文字也是極難的，有許多這樣的文字在歷史中都是曇花一現，還沒等文字完備起來就消亡了。文字對一個民族的意義不用多說，它的意義之大或許就與創造文字之難有關。

2，文章

文字的從無到有是人類文明前進的一大步，文章的出現同樣意義非凡，它代表人類文明的又一次飛躍。文字一開始只是單一的符號，它沒有連接在一起表達思想、闡述問題的功能。人類早就使用語言來相互交流，表達意願，但文字具有這樣的功能還要等到文字出現後的許多年之後了。文章的出現是一個標誌，它代表文字的發展已經到一個非常高的高度，它已經充分完備到能和語言並行。用語言來陳述和用文字來記述顯然不同，語言是即時性的，燕過就無痕了，而文字可以保存，可以隨時閱讀，這對於文明的發展相當重要。

人類學會說話後可能過了幾萬年甚至十多萬年文字才出現，文字出現後不知道又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千年文章才開始出現。現在人們所知的最早文章，基本都在公元前500年左右，這一批文章成為各個民族文化的源頭，也是各個民族文化的經典。比如由希伯來文寫成的文章成了猶太人的聖經、由希臘文寫成的文章和舊約合在一起，成了西方人的聖經、由梵文寫成的文章成了印度的史詩，被稱之為「印度的靈魂」。更不用說中國先秦時代的百家爭鳴，這些前人留下的文章開啟了漢族的文化之旅。

3，文化

今天人們稱那個時代為「軸心時代」，也稱為文化上的黃金時代。古人說文以載道，文章是用來闡述對事物的觀點、闡明各種道理的，這些內容就是文化的核心。我們發現軸心時代時，其它地區留下的文章多與宗教有關，包括後來用阿拉伯文字寫成的可蘭經，這使得其它地區進入了宗教的時代，其文化的核心就是宗教。唯有中國不是，中國自秦之後進入了世俗的時代。這一點和兩千年後西方的啟蒙時代很相像，正如前文所說，現代歐洲國家的文字大概成形於15世紀，此後由這些文字寫成的文章雖然也多多少少和宗教有關，但談論主要是世俗問題，思辨的對象也主要是世俗社會。17.18世紀是西方的百家爭鳴時代，是文化上的又一個黃金時代，此後西方慢慢從宗教社會轉變為世俗社會。

讀到這裡的有心人會問，為什麼不提古希臘文化，它不是軸心時代的一部分嗎？不是我遺忘了古希臘文化，也不是我故意不提古希臘文化，是我壓根兒不相信古希臘文化存在過。如果我相信兩千多年前的亞里士多德一個人就能寫出幾百萬字的著作來，那我不是得了精神病就是智商無限降低了。古希臘文字也許有，但古希臘人的文章是假造的，你說歷史上還有古希臘文化這樣一個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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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文字到文章，再到一代人接著一代人傳承的文化，這個過程真是無比的艱辛。雖然世界有那麼多民族，有那麼多種語言，但留存至今的文化也不過就那麼幾個。文化學者把全世界分為四個大的文化圈：基督教文化圈、伊斯蘭教文化圈、印度教文化圈、儒家文化圈。與這四個文化圈對應的是：羅馬字母、阿拉伯字母、印地字母和漢字。（與斯拉夫字母對應的東正教算在基督教文化圈內）

猶太人也許會不服，但我想這樣劃分的學者是因為猶太人曾經使用的文字消失了，所以不把它列為一個單獨的文化圈。但你不得不服猶太人，他們在以色列建國後想方設法地恢復自己文字，使本已死去的希伯來文字重新復活了。也許以後的學者在劃分文化圈時會加上一個「猶太教文化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