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奧、閱兵、一個人——在鏡像背後的朝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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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發：要真相，還是要面子？

1月20日，某校申請視頻面試的第一個問題是「這個地球上，你最想去哪裡？為什麼？」。我想都沒想：朝鮮。這道題我的闡述，竟沒打一個梗。

「所有關於朝鮮的新聞，對於我們來說都是大新聞！」實習老闆總敲打著我。但我並不是一個合格的中國社交媒體NK monitor，還常常自動過濾老闆眼裡的大新聞，比如吉林某市當地報紙的防核貼士。孫嗣東孫嗣紅馬曉紅遲玉鵬、邊境難民營、海鮮商人、國關學者、朝鮮雙人滑、平昌冬奧安保、丹東越來越少的淡季出團、一批又一批美國總台自北京中轉入朝的媒體大佬、與高麗航空代理為了機票多次周旋……「朝鮮」，從虛擬到現實，無處不在卻無比遙遠。這些自稱是平面鏡的哈哈鏡甚至是照妖鏡，激發著我對鏡像背後生態的嚮往。畢竟，眼見為實。第一次把朝鮮列入旅行清單已是三年前，在特殊時期探索的慾望，讓這次旅行來得突然而直接。

一人人，去朝鮮，聽起來很瘋狂。1月31日特朗普發布國情咨文，再次向世界講述著瓦姆比爾和脫北者，控訴金氏政權。有關2.8建軍節閱兵的消息也甚囂塵上，沒人知道究竟會發生什麼。2月5日，在「注意安全」的微信轟炸中，我獨自踏上了丹東-平壤95次國際列車，開始了平靜安詳的無信號生活。大包小裹的朝鮮人佔領的候車室中，我簡直是外星人。「下次辦團體簽！」中國丹東邊檢如是警告我這個另類。

新義州兩小時搜身檢查是入境朝鮮的保留曲目，也是本背包客的「小紅」第一次被其他人翻遍每個角落。檢察官拿著一本《怎樣講好一個故事-tell true stories》，不住地問「這書是不是禁書？」

「就是教我講講故事吧，應該……沒有關係吧。」可檢察官還是疑惑，摸了摸封面，又看了看我。可能看我面善吧，沒被沒收，而他究竟在懼怕什麼呢？

這樣一個制裁+寒冷的旅行淡季，本人是全車廂唯一的中國旅客。我一路端著相機，生怕落掉每一個農村生活的細節。空曠的土地上沒有大牧場放牧和一台農機，只有農民背著籮筐，裝滿稻草或木柴。國內列車上軍人與農民蜷縮在生鏽的車廂，卡車飛馳在塵土飛揚的朝鮮國道，經停站內貨運列車的木質車廂已年久失修。離開之前被朋友告知，朝鮮的軌道旁跟中國一樣，全是樣板農莊，並非真相。樣板已至此，中北部高原的人們，可想而知。

當我將鏡頭對準田地中的農民用落後鋤頭培土，一位佩戴金正日徽章的大叔拍了拍我，對我擺了擺手，試圖阻止我用單反拍攝。看到我聳了聳肩並未理會，他便四處張望著尋找列車員，彷彿受到了什麼侮辱一定要申訴。當我將鏡頭對準遠處相對完好的農莊和鼓勵生產的鮮紅標語時，他正撇著嘴微笑。一位身著淺藍襯衣的微胖男子似乎看出了我的茫然，急忙為我當起了翻譯。「He says you are taking 『unhappy』 photos.」他隨後向那位大叔不住地解釋著，大叔沖我招了招手，點頭致意。這位翻譯是35歲的宋先生。

受困語言不通，宋先生是火車上唯一與我交流的朝鮮人。畢業於平壤外國語學院英語專業，他如今經營著大連-南浦的穀物貿易。與偏愛黑色棕色軍綠色的朝鮮旅客不同，他是全車唯一穿淺色襯衫的旅客，一副商務精英模樣。對於對朝制裁尤其是中國對朝制裁，他毫不擔心自身處境，畢竟很難波及人道主義的糧食與食品貿易。而當我不慎說出辦公室同事口頭禪一般提及的「North Korea」時，他急忙笑著說「No North Korea，DPRK」。我急忙為觸碰禁忌負荊請罪。他這一笑，昭示著善意，預示著視野。

作為一個全國上下仇恨美國的國度，每個國民都有各自表達仇恨的方式，畢竟曾經這片土地被美國人不顧平民死傷地轟炸，數量相當於每個人吞下一枚炸彈。英語專業的宋先生說的最流利的英文莫過「F*ck US」和控訴美國制裁了。聊到旅遊，他急忙驕傲地展示申根簽。這確實是朝鮮人很難達成的成就了。他還期望炫耀的是幸福的家庭。錢包里與兒子五寸合照他隨身攜帶，想必白嫩的小傢伙生活得很滋潤。

在去抽煙前，宋先生給了我一張名片，也問我索要了姓名與電話。

「希望你在朝鮮玩得愉快！」

「也歡迎你隨時來北京，我當你的導遊哈！」

端詳著名片，我的餘光卻瞄到一抹格外刺眼的色彩。車廂另一端，一位不住嘟囔朝語的母親，正用「美國星條旗」圖案的嬰兒兜，安撫寶寶入睡。

宋先生抽完煙後，立刻被同行者的英文說明書們包圍，其中一位拿著Xbox遊戲機的說明書。宋先生從最基本的開/關耐心翻譯講解，一句一句寫下朝鮮文。

230公里的緩慢顛簸與驟停驟啟後，房屋開始密集，路上開始出現轎車，平壤不遠了。抵達已是華燈初上的六點半，一路上目睹的一切讓我忘記了正餐。好奇心餵飽了相機內存，也消解了飢餓。我背著「小紅」，獨自走向出口。身後的平壤人在中國年前歸家，站台上處處是與家人、愛人的擁抱、蜜語。這200萬平壤人，可曾知道王畿以外2300萬人的生活呢？

踏上月台獨行不過十步，我便迅速被章、金兩位導遊「護送」，成了重點看護對象。今後5天，他們根據我的要求周到安排著一切，儘力滿足著我在「不能開放的國家」的無理取鬧，不停地給上級打報告。沒錯，「不能開放」，是他們對自己國家的評價。從開成的歷史遺迹到平壤的金氏遺體，從日常生活點滴到國際事件問題，他們是我了解朝鮮的門戶。詳盡的講述介紹與迷離的老生常談中，我儘力去把脈三千里江山背後的種種。

當然，導遊們如影隨形，對我鏡頭記錄下的每個瞬間充滿著極大的好奇。他們的愛好除了mixed drink、鯨吞海量菜肴、嘮嗑調節氣氛，還有時刻警示我海關的嚴酷：「不符合規定，小心相機存儲卡被沒收，手機照片被強令刪除。所以我們是為了你好，你要拍好一點的。」 因此，各位看到的每幅影像，都是在口舌夾縫與鬥智斗勇中頑固生存下來的。（其實，歸國時邊檢對手機、相機、電腦和存儲卡並不感冒。倒是沒收了錢包里價值不過10人民幣的朝幣）

開城：哨所包圍的寧靜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不全是中國，主體思想也不全是朝鮮。開城的魅力於我而言，絲毫不亞於建軍節閱兵式。

前往開城前的最後一餐是石鍋拌飯，年過五旬的司機與我們一杯杯乾著大同江啤酒和朝鮮燒酒。朝鮮人坐擁大同江，每年大同江啤酒節吸引著大批本地和外國遊客（很可惜，去年因為制裁未能舉辦）。美聯社社長湯姆在訪問朝鮮時曾誇讚大同江啤酒，並稱「美國人真該來嘗嘗」。可惜，特朗普的一紙朝鮮旅遊禁令堵上了這道門。

之後的每一頓四人小聚，大同江啤酒從未缺席。酒足飯飽上了車，似乎只有我突然不安。「在朝鮮，酒後駕車是允許的嗎？在中國可是要坐牢的。」司機笑了，導遊也顯得異常輕鬆。「肯定不允許啊。但沒事，司機技術很好，開了28年了。咱們去金日成綜合大學那一個多小時呢，沒事的。」要知道他可喝了一整瓶11°的濃醇大同江和4 shots燒酒，還是mixed drink。

從平壤到開城的車程比我的心情還要忐忑。朝鮮境內的高速公路導遊掰著手指就能數過來，而他們所謂的高速公路即中間和兩邊有隔離欄的水泥路面。路面沒有劃線，常年修補的水泥塊讓道路凹凸不平。公路空曠，司機便以接近一百邁的速度向開城進發，我坐在副駕駛，前十幾公里提心弔膽。好在尚未開發的曠野與積雪覆蓋的丘陵彷彿穿越到了北歐，讓人漸漸忘卻了顛簸。

四個崗哨，四輪荷槍實彈的哨兵檢查，我們的車輛終於進入開城轄區。「這裡就是前線，一定要小心，少拍一點」，這或許是身兼導遊和翻譯的金導，全程說得最流利的中文了。按說平壤-開城高速一路延伸可直通首爾，可開城工業園區關閉後，這條路就幾乎沒有南北車輛來往，直至平昌冬奧的融冰外交。只可惜曾經容納5萬工人的工業園如今已是軍管區，導遊說很遺憾，我們無法進入散步。

在朝鮮旅行，你會發現開城是一個另類的城市，無論從城市景觀還是內在精神，都與平壤和新義州迥然不同。如果你在城市中漫步片刻，就會感受到它特立獨行的氣質。這種氣質來源於高麗的血脈。臨行前跟小夥伴們提到會去開城，他們的第一反應是板門店或工業園，而非王建王陵和成均館。

這座40萬人口的朝鮮邊境城市曾是高麗時期統一朝鮮的首都。918年，王建發動兵變，除掉冷血殘暴的弓裔。王建憑藉魄力與才能領導了推翻新羅的起義，結束紛亂，建立統一的高麗王朝。

王建之於朝鮮，有如嬴政之於華夏。王建王陵雖遠不如秦始皇陵雄偉，卻貴為朝鮮族最為重點保護的聖地之一。若想進入這座高麗式石室土墓，一睹13幅壁畫真跡則需花費100歐元，窮學生只得望而卻步。好在平壤的朝鮮美術博物館藏有部分功勛藝術家繪製的複製品，讓這份簡潔與生動只是遲到，並未缺席。金正恩治下力推開城歷史遺迹申遺，並最終在2013年斬獲這一榮譽。「這裡是朝鮮族的驕傲，也是世界的驕傲。」導遊的表態與當年教科文組織全會朝方的表述出奇一致。

渺小的世界遺產紀念碑不遠處屹立著宏大的金日成親筆改建碑。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默認了這位在位46年開國皇帝的「保護性」改擴建。1994年，金日成親自指示對此地，將原有陵墓外圍擴大兩倍，並用國內最好的岩石重新雕刻十二生肖和護衛文武官。陽光照射下的石雕鋥亮到反光，與周圍參天的古木格格不入。

相比王建王陵，成均館則更柔和自然，少了些愚笨雕琢的痕迹，多了幾分與底蘊的融為一體。周遭的喧囂與緊張似乎永遠不得打攪此地綿延千年的儒教文明。1089年，東亞最早的大學之一在此成立，相當於朝鮮版的「國子監」。與華夏相仿，儒家在朝鮮半島也與王權緊緊捆綁，至高無上。如今這裡是高麗博物館，展示著民俗傳統與歷史文物。「腹有詩書氣自華」，這裡，才更接近開城的氣質吧。松岳山下，積雪未化，這是開城的靈魂。

一杯人蔘酒後，恩求兩位導遊帶我在「前線」城市夜遊並不容易。好在半個小時的軟磨硬泡後，來過開城三十多次的章導給平壤的旅行社打了彙報的電話，Go！

當我興奮地徑直走向閃著些許微光的街道時，章導拉住了我。「算了，帶你看看這個吧。」說著他便打開手電筒。向左，善竹橋、下馬碑、聖人碑、國事碑；向右，崧陽書院、表忠碑。在這個劍拔弩張、警衛密度極高、車輛居民多披戰地偽裝的城市，我從未想過世界遺產會與普通人如此親近。

這是一片與朝鮮理學始祖鄭夢周有關的古迹群。其在崧陽書院發奮讀書、自學成才，後被賞識成為官方學者，負責註解朱子文章，對宋明理學朝鮮化。成長為如今所謂「旋轉門式學者」後，他的忠直贏得了皇帝信任，他也藉機主導發展了對明朝的朝貢關係。然而這位高麗末期的「國師」卻未能倖免於政治鬥爭。刺客把他的性命終結在善竹橋。相傳鄭在死時迸出的鮮血永久地留在橋上，遺體入土後催生成片竹林，是為「善竹橋」的來歷。而命令刺死他的繼位者懷念他的忠心耿耿，將善竹橋圍起，不再讓上至朝廷下至百姓的途徑踐踏，並另建一座橋，設下馬碑——無論貴族還是平民，必須下馬進入此處。「他就是我們朝鮮民族的象徵。」章導用不甚流利的中文講述著。「走吧。」

由酒店通往南大門的街上時不時傳來連導遊也聽不清的宣傳廣播，唯有社區內群眾不時的歡呼格外清晰。「今天是朝鮮國內『最上級足球聯賽戰』比賽日，估計是425體育隊又進球了哈。」「哦，就是中國的八一隊吧，聽說有可能要去踢亞洲聯賽了。」「沒錯沒錯，你很懂嘛！」

電影作為宣傳教育引導的工具，自然也不會缺席日常生活。夜色下，導遊帶我見識了一批街邊櫥窗的朝鮮電影海報，有的是動畫片，有的是歷史片，有的是戰爭片，也不乏讚揚人民藝術家的故事片。開城地區的民俗旅館和民俗街區是眾多講述高麗時期歷史影視作品的拍攝地，導遊說能飾演民族歷史英雄的演員地位頗高，僅次於飾演兩位過世領袖的「國寶級」。要知道平壤每年舉辦國際電影節，只有國內電影的火爆才能使每年獲獎名單看著不那麼讓國民慚愧吧

「有些商鋪不對外國人開放」是導遊向我介紹的旅行禁忌之一，或許是零下十度的氣溫和我有增無減的好奇讓他們慷慨解囊。

「優魯格魯特！」店員應聲拿出兩種酸奶讓我挑選。

「看一眼保質期吧。」我麻煩導遊幫我翻譯。

於是店內的六瓶酸奶，五瓶過期，沒了選擇。

我想試著自己買，可店面只收朝幣，也就成了導遊請我。深表感謝後，金導的第一句話竟是：沒事沒事，冬天，東西不會變的。「這可是朝鮮名牌,南陽牌酸奶！還有五一的也不錯，回頭有機會你也嘗嘗。」回到子男山飯店，喝了一口，味道不錯，不過它更該叫營養快線。

冬奧前北南朝鮮的熱絡讓三八線兩側格外忙碌。導遊告知我的板門店之行因故推遲兩小時。

「為什麼呀？」

我得到的回答是一如既往的：「不知道」。可萬萬沒有想到次日清晨，答案會來敲門。

子男山麓寧靜的清晨被九輛大巴的轟鳴和人群的熙攘打破。多睡片刻未果，便只好慵懶地爬起收拾回平壤的行囊。樓道里的喧鬧聲越來越大，生怕戰地觸碰禁忌，我強忍著好奇不推開房門。可誰知，我的房門被推開了。還未看到正臉，她們尖叫一聲，做賊似的把門甩上了。紅色的大衣將將過膝，黑色袖口毛邊與黑色軍帽交相輝映，統一的高跟……她們的背影，像極了玄松月率領的三池淵樂團赴韓先遣團。

推開房門的不速之客，正是即將奔赴平昌為朝韓隊員們助威的啦啦隊！她們與跆拳道示範團、記者團和朝鮮奧委會人員等一行280人，正是在我入住的子男山飯店短暫整頓後向南進發。他們一定未被告知，三層某間有位中國客人吧。

零下二十度的開城把拉拉隊員的臉凍得白裡透紅，而兩小時後，她們的自信笑容將會出現在世界各大媒體的報道中。她們整齊列隊走出酒店上大巴，在幾位抽著727的中年領導面前不敢喧嘩。很快，車隊開始南征，後面還跟著一輛物資供給的貨車，酒店的每一位店員從敞亮的大堂走出，站在酒店門口揮手致意，歡送隊伍。比媒體更早更準確地知道各種國際新聞，是身在朝鮮的一大樂趣了。

送走了即將去「南韓受苦」的俊男靚女，三十秒，大堂明亮變黑暗，整個子男山飯店停電一小時。

「怎麼樣？漂亮嗎？」拘謹的章導難得打趣。

「昨兒不是看了你老婆的照片嗎，你肯定覺得沒你老婆好看吧。」

「沒有沒有，照片都是假的。」

我和金導瞬間笑得差了氣兒，趕緊喝兩杯人蔘茶壓壓驚。

很好，「照片都是假的」。之後的行程，我終於有了合情合理的躲避二位限制與審查刪除的託詞，還不至使氣氛過於尷尬到破壞所謂的「中朝友誼」。

本以為能到板門店的分界線停戰室看看，但很遺憾未能前往。因此我在板門店看到的景象與各種電視新聞的B-roll沒什麼差別。在朝鮮境內離互聯網最近的地方，我的三星沒有搜到一絲信號。

「你們可以給南方寫信寄東西嗎？」

「不可以。」

「你們可以給南方打電話嗎？」

「不可以。」

開城在戰前由韓國控制，戰後劃入朝鮮，朝鮮半島正式分裂。開城居民不乏親戚或長輩在南方者。文在寅曾說，如果南北分裂終結，我將帶著母親去北方的家鄉看一看。我想，如果南北統一，開城將是最暖心的地方，四季如春。此時此刻，老爸就在韓國平昌。這是他每次出差中我離他最近的一次，不過一百公里；也是最遠的一次，不知音訊何來。權當體會下民族分裂的痛苦與無奈吧。

朝鮮導遊並非無時無刻都是鐵板一塊。返回平壤的路上，我們聊著旅行與家常。

「去過南朝鮮嗎？」

「沒有。」

「不錯不錯。去過日本嗎？」

「也沒有。」

「哇太棒了！那肯定也沒去過美國嗎？」

「唔……去過，不好意思。」

他們說說笑笑，對我「親近帝國主義」指指點點。

「我只是愛旅遊嘛！」我說著便拿出手機，翻出以前旅行的照片。對於電視台一周僅一次播放國際新聞的國度來說，教堂、冰川、沙嘴，無不激發著二位的好奇。當他們翻過我的手機，看到背面大大的「SAMSUNG」時，尷尬再次來襲……

「哎……那你們的手機都是什麼牌子呢？」

「這是平壤牌，我們自己產的。」金導隨即誇讚著手機性能。

章導說：「我是阿里郎的智能機！」

「咦，你這個阿里郎背面為什麼貼了『蘋果』的膜呀？」他手機背面貼著的彩色背膜上有個醒目的「被咬一口的蘋果」，實在過於醒目。

章導做了試圖撕掉的手勢，卻立刻把手機偷偷藏回了褲兜。

其實在平壤錦繡山太陽宮看到金正日在火車上用蘋果電腦辦公，我也不為章導和那位朝鮮媽媽的安全擔心了。

欲知平壤、2.8閱兵、朝鮮郵票、萬壽台創造社、朝鮮人民功勛藝術家等更多有趣的人和事，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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