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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媽媽過世了?

我的媽媽5.7日過世了,我真的是一般內疚一半悲傷,我簡直都不敢去回憶,以前為了工作的事和她吵架,在學校上學,沒能回來照顧好她,現在想起來,覺得媽媽的去世跟我有很大責任,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誰能告訴我,誰能救救我,我不光是失去了母親覺得悲哀,現在想起她腦子裡有可怕的念頭,是我的錯,是我不好,我爸,我姐以及其他親屬他們都沒責備過我,但是我覺得我被這個念頭弄得心神不寧,我該怎麼辦!


不知道如何回答樓主,剛好早兩天媽媽冥壽,我寫了篇文章發在朋友圈裡,轉過來你看看吧。

有一種思念不必讓悲傷逆流成河,不知道天堂里有沒有朋友圈。

一、

昨天老爸發來一條消息:今天是你媽滿61歲,還記得嗎?

當時我沒有迴文字,只是發了一張截圖,在日期上默默地標記著兩個字:媽媽。

我知道老爸為什麼會問我,因為有些事情,我從未說出口。

二、

十三年前的2月,年關將近的最後,我印象很深刻。

當時我聽到舅舅說有一個赤腳老醫生對於治療肝癌有偏方,就住在醫院附近,所以看到老媽突然食慾大增,痛痛快快地把早飯吃完後,我興沖沖地跑出去找那位赤腳老醫生。

一個多小時後,當我還在街頭巷尾一蹦一跳地打聽那位老人的住址時,我才注意到我口袋裡的愛立信手機一直在不耐煩地震動著。

這是我媽原來用的。

舅舅說,別找了,回來吧,你媽不行了。

當時聽到這個,我沒多大反應,簡單地哦了一聲,然後依然蹦蹦跳跳地往回走,只是一直有種奇怪的說不上來的感覺。

回去的整個路上,我腦子裡總是在想著,哎喲,舅舅老是這麼咋咋呼呼的,一點屁事兒就緊張兮兮天崩地裂似的,幾年前那麼多醫院那麼多醫生給我媽判了死刑,她不也照樣好好的?

直到我回到病房,醫生冰涼麻木的表情,媽媽蒼白浮腫的臉,以及身邊一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神情,整個場面很詭異地安靜著。

原來這次是他媽來真的!

我的那塊天,真的要崩了。

坐下,握住我媽的手,不自覺地用食指和中指反扣上她的脈搏,感受著最後的遊離。

沒有感覺,也沒說話,更沒想哭。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肝癌的病人到後期渾身會變得腫脹,皮膚綳得緊緊的,顯得我媽更年輕了。而因為無法排毒的原因,所以從皮下毛細血管里會滲出一點一點的血滴,這樣讓我媽看上去,像一瓣被切開的火龍果,密密麻麻布滿了黑點點,只不過果肉是黃色的。

我從來不相信人是有靈魂的,到現在也不相信。

那一天的那一個瞬間,我堅信。

中午12點10幾分開始,短短不到10分鐘的時間,我很清晰地感受到了生命力的抽離,就好像媽媽身體里的水分被慢慢蒸發,有一種若有若無地東西在一絲一絲地浮出,飄走,消失,再也不見。

媽媽嘴唇一直在顫動,我知道她是想開口說話。

我什麼安慰的話也沒有說,只是右手握著她的脈,左手不停地摸著她「光滑」的臉,粘在手上的血漬格外刺眼。

25分,盡頭。

生命的活力徹底從媽媽的眼睛裡消失,最後一點氣息也隨著瞳孔一同擴散開去。

媽媽留給我的,是一滴左邊眼角的淚。

我不自覺地吻了上去。

很咸。

之後的時間裡,我心裡異常地安靜,沒有悲傷,沒有眼淚,我只是突然轉身站在了窗檯邊上,一直一語不發。

那就這樣吧,沒什麼大不了。我想。

不知道過了多久,殯儀館的人來了。

看著他們粗手粗腳地抬我媽時,我突然莫名地爆發了。

衝上去直接一腳踹開最前面的一個,攔著我媽的床位對他們狂吼:

操!給我滾!!

事後我記不得我打了誰,亦或是誰打了我,隨便抓了個人要了一包煙我就出了醫院,一直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遊走。

拿煙抽的時候,碰到了兜里的手機,腦子一熱,掏出來就往地上砸了。

之後,再一熱,把摔碎的手機又一點一點撿回來,小心翼翼地收在口袋裡。

三、

火葬場。

媽媽靜靜地躺在水晶棺里,我沒有去看。

我只想記住她活著的模樣。

我一直表現得很平常,像是參加別人的葬禮的一樣,連假裝悲傷的表情都沒有。

以至於還有旁人在指指點點:你怎麼哭都不哭一下呢?

然後我回了一臉蕩漾的笑。

禮畢,我舅舅拉我出門,不讓我去看火化的過程。

我沒同意:十幾年前老媽看著我來,現在我得看著她走。

焚化爐的鐵門嘎嘎嘎地響著,慢慢升起。

媽媽像一件行李一樣被放在傳送帶上。

我就傳送帶前靜靜地跪著,靜靜地看著。

突然裡面的噴頭呲呲幾聲,噴出了一片霧一樣的液體,然後嘭地一聲,火點著了。

紅紅地火焰肆無忌憚地跳躍著,窄窄的傳送入口像極了閻王的血盆大嘴。

看著媽媽慢慢地陷入,我無意識地跳了起來,往她身上爬。

當時我只是覺得,媽媽一個人去受這個罪,太孤獨。

我想抱抱她,讓她不那麼害怕。

然後好幾隻手把我往回使勁地拉,我沒力氣,我掙不過他們。

然後我昏了過去。

醒過來的時候,在外面的車裡躺著。

我打開車門,舅舅和幾個親戚又驚恐地看著我,怕我繼續發瘋。

我只是說,給我一根煙。

不記得過了多久,工作人員來通知:可以去拿了。

我一路小跑過去,準確地找到了屬於媽媽的盒子。

即便化成灰,我也知道是你。

捧著還燙手的骨灰盒,我突然間打開了蓋子。

我只想知道,是不是和電影上的一樣,像一堆白麵粉。

原來電影是假的,不是白色,是灰色,而且沒那麼細膩,很多碎骨片,一片一片凌亂地堆砌著。

之後我心滿意足地抱著盒子,一如小時候老媽抱著我。

回程的路上,靈車圍著我媽之前管轄的片區繞城一周。

長安街百里送總理我只在書上見過,但是我親臨了媽媽離別的現場。

我抱著老媽慢慢走在最前面,幾公里長的城正街,兩邊都是放鞭炮的群眾,震得我耳朵很長時間裡都是一片嗡嗡的耳鳴音。

我看到不少的群眾自發組織地加入的送葬隊伍,還有不少老人在別人攙扶下,跪在路面給我媽媽磕頭。

我像之前一樣摸媽媽的臉一樣,左手慢慢地摩挲著盒子,說:

媽,值了。

為了這個片區的群眾,媽媽悉心耕耘了20多年,彌留之際掛著點滴還把20多位低保戶的申請材料給批了。

放下筆,她突然哭了。

這估計是我幫她們最後辦的一件事了,希望XX接下來能處理好。

她說。

一路上我都是踩著鞭炮的屍體,聞著嗆人的煙霧,頂著整耳欲聾的炮鳴聲過來的。

我小心翼翼地抱著媽媽,生怕哪一個飛來的爆竹砸到她。

路始終會走完,和媽媽一樣。

回到車上,我扭頭看了一眼漸行漸遠的路口,突然意識到,這次媽媽是真的離開了,不會再回來。

那一瞬間,我一直以來虧欠她的眼淚突然決堤,渾身顫抖地哭吼著。

我突然覺得,自己成了孤兒。

以後的路,只能我一個人走。

四、

回到學校,室友看著我開開心心地進來,緊張的氣氛頓時輕鬆不少。

怎麼樣?你媽好了吧?

沒了。

子欲養,而親不在。

我跟室友說,《三字經》的意思,我至今才理解。

多麼痛的領悟。

你傻逼吧?那是孔子說的。

室友告訴我。

晚上室友們拉我出去喝酒。

天南地北胡吹海侃,我們哈哈大笑。

然後我回到寢室在被子里抱頭痛哭。

五、

入葬的時候,我無來由地給自己一個期限,農曆六月廿二,媽媽48歲生日,剛好半年時間。

如果我還走不出這個陰影,我就去找她。

到了那天,晚上我一個人偷偷地跑去了媽媽的墳上,帶了二鍋頭,帶了騙來的安眠藥和刀片。

媽,我和老爸都還好,你那邊冷不?

要不也來整一口二鍋頭?我都一直沒和你喝過白的。

你說我回頭是出去發展好,還是在家裡發展呢?

今天過來的時候有個傻逼違章闖紅燈,搞得我坐的車差點撞了他,你說他是不是急著找死啊!

昨天我又看了遍《大話西遊》,笑死我了。

你說真有月光寶盒不?

我要是找到了,喊一聲「版若波羅蜜」你會不會直接跳出來啊?!

老是我一個人說話,你倒是應一句啊!!

。。。。。。

早上我被太陽曬醒了。

3瓶小二鍋頭喝光了,煙也抽得差不多了,安眠藥被我丟了一地,刀片也不知道哪去了。

看了下手腕,摸了下脖子,還好,沒事兒。

我知道,我走出來了。

六、

之後很多很多年裡,我再沒有夢見過媽媽。

甚至有那麼一段時間,我連她長什麼樣子都記不起來,只是一張模糊的臉和清晰的背影。

很多東西,沉寂在我的記憶中,融進了我的血肉里,揮之不去。

媽媽現在有了個可愛的孫女,和30幾年前她懷裡那個胖小子長得一樣一樣的。

很遺憾的是,你沒看到。

七、

每到節日,微信里總是孝子一片。

各新聞媒體也呼籲著:

可是就有那麼一部分人,也只能這樣了。

比如我。

八、

我在自己的空間里寫了很多東西。

有工作的、生活的、感情的、婚姻的,亂七八糟,有的沒的。

但是好像一直沒有寫過和媽媽相關的東西。

今天在公司開著培訓會,毫無徵兆地就想起了很多事情。

於是我留下來在公司靜靜地坐著,讓回憶跟著游標一起,一段一段地湧現,宣洩。

有人Q上問我,怎麼還在加班?

我說,沒有,我想我媽了。

朋友安慰說:哎,你媽媽一直就在你身邊看著你呢,不信你回頭看...

我艹

大哥你別嚇我,我媽都過世十幾年了。

要是這大晚上地她突然出現在我身後,

你說,

那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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