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曉東:你們如此熱情,卻還是讓他過氣成了三線港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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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黃偉文在香港舉辦Concert YY演唱會。

精心挑選數十首歌,廣邀圈內好友重現經典,挺大肚連唱三首的楊千嬅與Wyman那世紀一抱,被傳為一時佳話。

除楊千嬅外,出席演唱會的嘉賓還有陳奕迅、鄭秀文、容祖兒、薛凱琪、林宥嘉,星光璀璨香江。

其中一人出場時,歌迷尖叫持續不斷,他亦很受感召,熱情回以標誌性笑容。

而這故事的悲傷之處在於,這個明星,已經過氣很久了。他長得那麼好看,唱歌又好聽,也不能說空有一副皮囊全無才華。

可就像陣龍捲風一般,紅得快過氣也飛速,又如同一顆註定消逝的流星,極盛之後,倏而下墜。

他是韓松落所說的那種,具有「命運感」的明星。

上帝很殘酷,答案在一切之中。

水瓶座陳曉東 - Concert YY 黃偉文作品展 演唱會

1.

「我以前沒想到安心這樣正統的女孩,也會俗到迷戀這種完全是刻意包裝出來的裝酷裝純的小男人。

她在商店看上了陳曉東新出的一盤磁帶,可能是盜版的,叫《比我幸福》,執意要買。」

出自海岩小說《玉觀音》,同名電視劇亦帶火了也許是陳曉東最廣為人知的一首歌——《比我幸福》。

那是2003年,陳曉東的事業已盛極而衰。

比我幸福陳曉東 - 比我幸福

時間回到9年前。

彼時陳曉東與陳慧琳及其他兩位新人,一起合唱一首《打開天空》,正式出道。

打開天空陳慧琳;陳曉東 - BPM Dance Collection

師從「音樂教父」戴思聰,背靠寶麗金大山,成為譚詠麟、張學友、黎明的師弟,陳曉東甫一開場,順風順水,出道當年便狂攬眾多新人獎。

加之外形俊朗,性格活潑,唱歌之外,亦觸電大熒幕,搭檔過袁詠儀、梁詠琪。

90年代末,陳曉東是萬千少女的夢中情人,年輕、自信、意氣風發,每一次登場都會聽到粉絲震耳欲聾的呼喊,他成為香港樂壇世紀末最受歡迎的年輕偶像之一,被港媒封為「四大天王」最佳接班人,以現在的眼光看,陳曉東就是流量,就是焦點。

可惜好風光似幻似虛,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劫數,普通人不會事事如意,娛樂圈也不是人人如意。

陳曉東的巔峰期不過三五年,隨後即跌進深淵。

2.

香港是陳曉東的傷心地。

他在那裡遭遇三次劫難,直到氣數已盡,完全flop。

第一次,是與待他如同親生的恩師戴思聰翻臉。

出道之前,戴思聰與陳曉東簽下九年長約,等他走紅後,戴思聰為他狂接工作,要求演出傭金五五分成。

陳曉東拚命工作,積勞成疾,一度患上急性腸胃炎住院。

不堪壓榨的東東毅然提出解約,戴思聰不僅不肯,還要求對方簽下「養他一世」的不平等條約,陳曉東忍無可忍,召開記者會宣布從今以後與戴思聰脫離一切關係,並以350萬港幣為自己「贖身」,解除了與戴思聰的合同。

佐證戴思聰是「樂壇吸血鬼」的還有另一弟子鄭嘉穎的事例。戴要求鄭一日身在娛樂圈,一生都要讓老師抽佣一成,以報答知遇之恩。

脫離戴思聰後,背負「忘恩負義」罵名的陳曉東日子並不好過,被公司雪藏,傳媒都憎他,站上台唱歌,「別人都當我透明,覺得自己在獻世(丟人現眼)」。

這時經紀人兼好友梁少英主動與東東簽下五年合約,耐心開導悉心照料,還替他接下不少廣告。

陳曉東十分依賴這位女經紀,會向記者開玩笑:「我已經同她結婚,不過是在工作上。」

而陳曉東人生第二個劫難,正是因為梁少英跳樓自殺。

3.

梁少英於2000年1月10日自寓所23樓躍下,生前留下一張巨額支票,懇請親戚代為照顧雙親。

死因明確,為何輕生卻眾說紛紜。

一說陳曉東事業停滯不前,各大頒獎禮顆粒無收,作為經紀人壓力巨大,不堪重負,因此選擇將一切拋開,以死亡結束痛苦。

另一種說法流傳更廣,傳她暗戀陳曉東,而陳與張柏芝打得火熱,身為經紀人需一面按捺情愫一面滅火緋聞,為情所困,不得不逃。

並肩作戰的夥伴突然去世,陳曉東焦頭爛額,戴思聰又跳出來冷嘲熱諷,不僅指梁少英單戀東東,還諷刺這件事是上天對他的報應。

至此,陳曉東與戴思聰徹底決裂。

據說,他接到梁少英噩耗時,整個人都懵了,猶如一頭困獸般寸步難行。

後來接受採訪,他說起過一段鮮有人知的往事。

「我到過墓園去看她,那天大概是凌晨三四點,墓園黑漆漆、陰森森的,根本不可能有人幫我開門。

我只好翻牆爬進去,不知道她埋在哪裡,只能一個墓碑、一個墓碑慢慢找,找了好久,才看到她的名字。

獨自一人頹坐在墓碑前冥思許久,直到聽見守墓員的腳步聲,才匆匆離去。」

而他媽媽也曾透露,最崩潰時,東東三天三夜不吃不睡,瞪著通紅的眼睛,抱著她的腿哭喊:

「我跪地請求上天救我一次,給我個機會,為什麼這麼多事發生在我身上?

難道我這個人真是壞得太厲害,所以要承受這麼多?

為什麼我的朋友作出一個這樣的決定?我等著同Rebecca創事業,為什麼她要離開我?」

他亦十分不解媒體的惡意:「事情是很肉酸,我也不能說自己全沒有責任。但我不明白,這一行有這麼多閱人無數的記者,那時候為何要這樣去傷害我一個十多歲小朋友?」

有兩年的時間,他將白天當成黑夜,黑夜當成白天,精神隨時處於熔斷邊緣,失眠非常嚴重。

4.

壓垮陳曉東的最後一根稻草,是鬧得沸反盈天的「東芝戀」。

陳曉東與張柏芝同屬一家唱片公司,1999年合作MTV相識,2000年便有相戀緋聞傳出,直到6月14日二人在餐廳聚會,被狗仔一路跟拍,陳曉東突然捉緊張柏芝的手,「東芝戀」正式曝光。

熱戀時,他們常常發糖,拉手熱吻,同唱情歌。

但好景不長,一年多後,二人便宣布分手。

東芝月色陳曉東 - 質感

分手後又是一筆爛賬,傳聞滿天飛,有寫黎明介入「東芝戀」成為男小三的,也有傳其實是陳曉東劈腿了周麗淇。

2001年底,張柏芝經紀人向太陳嵐,召開新聞發布會曆數陳曉東「七宗罪」,包括「用情不專、借芝過橋、胡說八道、無品無行、先斬後奏、欺騙感情、害人不淺」,徹底將陳曉東打入谷底。

事後媒體跑去問陳,他十分無奈:「我才是受害者,給人這樣講……我需要解釋。」

但是向太勢大,港媒又慣於見不得人好,已經沒人再去追溯真相為何,陳曉東「渣男」帽子一扣到底。

有圈內人士透露,陳曉東人氣正旺時,張柏芝的經紀公司認為兩人在一起可以幫助她提高知名度,因此極力撮合。

後來,陳唱片銷量下滑,而張卻一路走紅,經紀公司多次遊說張柏芝放棄這段感情。

「東芝戀」之後,轟轟烈烈的「鋒芝戀」登上歷史舞台,陳曉東陽光大男孩形象盡毀,家中還遭到一幫黑社會人士入室搶劫,有人說是向氏夫婦指使,也有人說是張柏芝的黑社會老爸所為。

這件事最終導致陳曉東舉家搬往內地,往日風光不再。

5.

其他人寫陳曉東也許僅止步於此,唏噓一番人生悲慘,感慨一下性格決定命運。而東東讓我念念不忘卻有兩個更深刻的原因。

一是,他是位實力被低估的歌手;二是,他身上的「宿命感」很強。

戴思聰分別給他和王菲的唱功打過分:

「王菲天才四十五分,再四十五分功底,屬於天后級別,陳曉東四十分天才分,五年增進五十分功底,總分去到九十分,是天王級的級別。」

他的聲音像一汪清水,乾淨、澄澈、深情,唱腔音色都獨特。

聽他的歌彷彿被瀰漫的霧氣包裹,有種若有若無的悲涼。當然,跟他唱過很多備胎情歌也有關係。

迷你陳曉東 - 從未忘記陳曉東

我不會選什麼個人十首最佳,基本上每張專輯都有心水之作。

心有獨鍾陳曉東 - 心有獨鍾

不想睡陳曉東 - 比我幸福

一萬年陳曉東 - 心的接觸

劃火柴陳曉東 - 從未忘記陳曉東

自由港陳曉東 - 我要的只是愛

黃偉文為東東寫過《水瓶座》,那是第一首被港媒一致認同他很會唱的歌,但很多人不知道,陳曉東其實還是林夕的心頭好。

在他負面纏身的低谷期,林夕幫他很多,寫過不少值得單曲循環的好歌,但都沒有大紅大紫。

無愁無怨陳曉東 - Love Moments

林夕曾經鼓勵陳曉東:

「他可以唱得很好。雖然娛樂圈主力以煽色腥娛樂大眾,但我依然相信,最後還是以好歌見真章。

繼續努力,別太煩惱,漂亮面孔帶來的偏見,五光十色變化的造型,終究會給渾忘在真實的歌聲里。

所有纏身的是非,都會變成一種點綴,讓歌者變得有血有肉。」

切中肯綮,令人鼻酸。

林夕懂陳曉東的。他不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繡花枕頭,他是真的有音樂才華。

自白書陳曉東 - Love Moments

不說親自作曲的《般若波羅蜜》,不說自己作詞的《一縷煙》、《曾經》,單拎出來一首《奇蹟》,「顛覆真理,才找到真理」這句歌詞,現如今有哪個小鮮肉寫得出來?

二十年前的歌,現在聽毫不過時。

奇蹟陳曉東 - 我要的只是愛

而且陳曉東國語咬字清晰,不似其他港星,某些翻唱甚至比原唱更驚艷。

我感傷於一切都湮沒在「漂亮面孔帶來的偏見」里,「好歌見真章」的時代,已成雲煙。

6.

周星馳電影中的台詞「人生大起大落太快,實在太刺激了」,如若放在現實人生,一定不好受。

香港待不下去,陳曉東決定轉戰內地,沒人捧他唱歌,就專心演戲。

說出來有些不忍,陳曉東的演技,真的非常一般。

《停不了的愛》與秦海璐搭檔,主題曲《我願意》反倒比電影搶眼。

我願意陳曉東 - 從未忘記陳曉東

經製片人楊登魁邀請,陳曉東出演《倩女幽魂》寧采臣一角,那部劇中還有大S、宣萱、吳京、聶遠等人,也算童年回憶之一。

般若波羅蜜陳曉東 - Perfect Love

2006年,《金粉世家》、《紅粉世家》的續作《香粉傳奇》播出,主角是陳曉東與蔣勤勤,聲勢遠非第一部可比擬,但此劇仍貢獻出一個凄美的愛情故事與一首十分耐聽的古風歌曲。

月中天殷馨梓

陳曉東最後的事業巔峰,來自五年前的瑪麗蘇古裝劇《蘭陵王》。

又是因伯樂楊登魁的邀請,他才得以出演人設比男主角馮紹峰更出彩的男二號,宇文邕。

膚淺如我,沒對阿怪動心,卻再次沉溺於東東溫柔深情的歌聲里。

突然心動陳曉東 - 浮雲

娛樂圈很殘酷,因為《蘭陵王》圈下的那批粉絲,已經走散了大半,有時看他微博的轉評贊數據,常常感到心酸。

似乎也不能全怪粉絲花心,伯樂楊先生去世後,更接觸不到什麼好資源,查無此人是必經之路。

近來,他的新聞多數跟「整容」、「變臉」有關,而臉部線條僵硬,只能說明開始對自己的形象顯露出不自信。

我忘不掉他露出兩顆小虎牙笑得眉眼彎彎的樣子,並不想妄加揣測他想要極力留住青春卻適得其反的原因。

7.

陳曉東的經歷,讓我對無影無形,那種名叫命運的東西抱有敬畏心。

一命二運三風水,你不得不信。

明明業務能力很好,賣相更沒得說,十幾年前人氣壓著陳奕迅和古巨基,張敬軒和羅志祥的模仿對象啊,怎麼會把人生走成這樣?

頂包案那麼大的事謝霆鋒都挺過來了,潘粵明也被前妻潑過髒水去年才翻身,他為什麼不可以再撐一撐?

我知道,都是蠢話而已,小謝有背景、潘老師有演技,陳曉東只有那些寥落無人識的歌滋潤過一部分人而已嘛。

易來易碎陳曉東 - Love Moments

但還是感到心痛與惋惜,這麼多年過去,張柏芝心懷愧疚對媒體說,陳曉東是一個非常好的男人,是她錯過了;

與戴思聰早已冰釋前嫌,陳曉東不僅主動邀請老師吃飯,重新恢復往來,戴的葬禮上他還為其扶靈;

問他是否沒永遠的敵人,他說:「如果別人不嫌棄,我願意跟所有人做朋友。」

不得不承認,陳曉東是一個洋蔥式的明星,需要深入了解,方知其魅力與可貴。而這些事情如果不是特意搜索,沒有人會知道了吧。

陳曉東出道時,公司有意讓他的形象往前輩陳百強上靠,連英文名都取得相似,最後卻沒將計划進行下去。

多年以後,東東仍是笑著,唱了一首陳百強翻唱過的《浪子心聲》:「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倉卒歲月世事如棋,每局都光怪陸離。

哪怕只是多多出歌,讓我多記得他溫柔聲線一時一刻,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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