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軍「誤炸」平民，定點清除究竟是什麼？

據當地媒體報道，3月23日，美國空軍對伊拉克摩蘇爾地區的空襲行動中，炸死了至少200名平民，這也創造了自2003年伊拉克戰爭以來美國單次炸死平民的最高紀錄。

不久前，敘利亞靠近阿勒頗的一個村莊的清真寺也遭到空襲，造成數十人死亡。儘管美軍宣稱此次空襲目標是清真寺15米外的一棟「基地」組織武裝人員聚集的建築，但不得不說，頻繁地誤傷平民都源自於美軍肆無忌憚的定點清除行動。

美軍自從發現依託定點清除可在反恐軍事行動中不斷取得多個重大「勝利」後，就大幅增加境外定點清除行動，多次採用無人機開展針對塔利班和「基地」組織的定點清除。定點清除行動主要藉助於精確制導武器，對特定目標開展「手術刀式」精確襲擊的「獵殺」行動。定點清除脫胎於傳統的暗殺行動，是伴隨著精確作戰理論成熟和精確制導武器發展而形成的新型作戰樣式，是精確作戰中一種高精度、低強度的打擊方式。

作為獨立的作戰樣式走上戰爭衝突最前沿，定點清除行動可以追溯到2000年巴以衝突後，以色列針對巴各派別高官及重要人員採取的定點清除行動。「9·11」事件發生後，原本備受質疑的定點清除行動順應了美軍開展反恐戰爭的戰場需要，進一步得到發展。從2008年以來，美軍「捕食者」和「死神」無人機多次有針對性地執行定點清除行動，對塔利班和「基地」組織領導人成功開展「千里點穴」式打擊。在利比亞的軍事行動中，美軍為打擊卡扎菲的高價值目標，採用「捕食者」無人機攜帶「地獄火」導彈開展定點清除。

除此之外，葉門、索馬利亞等地，也是美軍採用定點清除的經常性地域。在美軍的反恐軍事行動中，定點清除行動以最小規模的突擊行動直接殺傷恐怖分子的重要目標，與此同時，產生巨大的心理威懾作用，為美國的反恐戰爭立下了「汗馬功勞」。更值得注意的是，此類軍事行動打破了現有的國際法中對戰爭行為的約束限制，更成為軍事強國美國打戰爭「擦邊球」，繼而維護全球霸主地位的重要手段。

伴隨著無人作戰技術和信息化的日漸成熟，擁有精確打擊能力的定點清除行動，成為西方國家青睞的新型作戰樣式。尤其是在現代反恐戰爭中，直接「斬首」恐怖分子的首腦級人物，對於摧毀恐怖組織的整個作戰指揮體系發揮著極其重要作用，起到了「擒賊先擒王」的戰略威懾效果。

2017年3月24日的伊拉克摩蘇爾。

其實，定點清除行動是反恐軍事行動中的一把「雙刃劍」，自誕生之日起就備受爭議。在人員密集且複雜的場所開展定點清除，可有效減少己方戰鬥人員的損傷，但因為難以確保目標攻擊的準確性，定點清除行動常常帶來目標選擇錯誤和平民死傷等問題。此外，未經司法程序直接進行處決的行為，更加缺乏法理依據，甚至帶來武力濫用等一系列嚴重問題。

「劊子手」行為也會帶來平民死傷。近年來，對於美軍實施定點清除行動造成的人員死亡詳細數據，美軍遲遲無法公之於眾。為爭取更好的打擊效果，美軍進行定點清除行動時刻意放寬了對附帶平民傷亡人數的限制，代表平民傷亡的「非戰鬥人員值」這一重要指標日漸上升。在使用無人機進行定點清除行動時，由於缺乏有效的辨識能力，長時間操控後極易引發精神緊張，即使是平民被誤認為目標或是目標決定投降，無人機依舊會像「劊子手」般直接執行殺戮行動。實際上，美軍在中東等地區實施定點清除行動時，攻擊方式常常「簡單粗暴」，多造成巨大的平民傷亡。美軍在利比亞的軍事行動和打擊「伊斯蘭國」恐怖主義勢力時，不惜以平民傷亡為代價，雖然的的確確有效打擊了其作戰、指揮和協同能力，但多次發動無人機和戰機空襲式定點清除行動，造成了無辜平民的巨大傷亡。

權力放開意味著武力濫用。現在，美軍在葉門、索馬利亞等地部署了特種作戰部隊，經常採用無人機空襲的方式進行空中轟炸打擊。這樣的軍事行動，只要經國防部長批准即可展開，大部分的定點清除行動由於涉及秘密並不公開，有的甚至都不進行統一記錄。美國國防部2015年10月進一步下放針對特定目標定點清除行動的批准權力。美國中情局和特種作戰司令部都可部署無人機採取定點清除行動，但由於兩個部門情報來源錯綜複雜，更加劇了定點清除行動中的武力濫用現象。實際上，美國等一些西方國家將定點清除行動定位為「境外執法行動」和「境外軍事行動」，本來就缺少法理依據，更大大超出了《聯合國憲章》中所謂自衛的武力許可權。在實戰中，一旦美軍發現可疑人員立即進行打擊，這種「寧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的作戰態度，大大加深了武力的濫用。

准戰爭行為或已觸犯國際法。美國和以色列等國把反恐作為借口，在境外開展的定點清除行動，事實上已經屬於「准戰爭行為」。這一類行為是在非武裝衝突狀態下對敵對方採取的毀滅性打擊，對相關國家主權造成了侵犯，在非交戰區的武力行為也給毫無防備的平民帶來了巨大的生命危險，事實上已經違反了國際人權法和其他國際行為準則的基本規定。現在，世界各軍事大國都面臨一定程度上的不對稱威脅，關於軍事行為的戰爭法和國際法規已成文多年，尚未充分適應以定點清除為代表的新形勢下的軍事衝突。謹慎考量定點清除的使用，協商制定共同的行為準則，是未來定點清除和精確打擊之類軍事行動面臨的首要解決的問題。（文/張乃千 張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