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木郎:怎麼用一塊橘子皮去布施?相信我,人人都可以

題記:落葉歸根,源於土地的接納。

當我開始在租屋的陽台上種菜養花時,我老婆很高興,因為可以有放心的蔬菜吃了。

當我開始用豆渣和椰糠製作栽培土壤時,我老婆又表示,這還能種東西?不用去挖土?

當我開始往盆里丟橘子皮的時候,她又驚呼起來,你在幹嘛?!會惹蟲子的!而且又不好看。

「這是自然循環。」我悶頭悶腦地說,「根據基本的物質守恆定律,欲取之,必先予之,方取用不竭。

「說人話~~」

「菜從土裡來,會帶走一部分礦質營養,就是俗稱的耗地力。爛菜葉、橘子皮之類的廚餘垃圾,可以被微生物分解,把養分重新歸還土壤。」

「哦,但這樣做,還是不好看啊,而且惹蟲子,搞不好還有味。」

「味倒不怎麼有。因為我會埋在土下3到5公分,有這一層阻隔,一般的味也傳不出來。況且橘子皮、干水的菜葉含蛋白質不高,不像魚腸肉類那樣容易發臭。」

「一般家裡堆肥或做蚯蚓箱,用果皮菜葉等分解不快的植物性材料就好,最好每堆一層都蓋一層土或椰糠,因為蚯蚓也會受不了蛋白質腐爛產生的氮臭味。」

我頓了頓,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其實我這也是在布施。」

「布施?」老婆一臉不解,「給土布施?」

「天父地母,我們不添亂就不錯了,哪談得上給天地布施。我指的是蟲子。」

「《金剛經》里不是說了嗎,所有一切眾生之類,若卵生,若胎生,若濕生,若化生……蟲子不是卵生?不是動物?不是眾生?就許佛徒買魚放生,就不許俺以一塊橘子皮布施?」

「而且蟲子丑是丑點,但它好歹也在做貢獻,轉化腐葉,成就土壤,再被大點的蟲子飛鳥所捕,滋養眾生。相比某些人性泯滅的噁心存在,比如拿比基尼島的居民做核試驗的那群垃圾,蟲子還算高尚的。」

「我們的古醫書,還把人歸為五蟲之一的裸蟲,那時候的蟲字,就泛指草木以外的一切動物。先賢還是很齊物的,眾生平等啊……」

「老公,你說得也有道理,這樣吧,我們把家裡那個白色的廢膠桶放窗台上吧,專門拿來堆肥,呃,兼養蟲子,然後再把堆好的肥放花盆裡...」

我笑得很開心:「好啊,門窗平常注意點,蟲子就少進來點。其實除了蟑螂,別的蟲子也不願意進屋,畢竟土裡有吃有喝的,跑屋裡幹嘛,除非是路痴了……」

其實我知道我老婆肯定能明白的。她心很善,早上去公園運動,看見那些在水泥路上掙扎的蚯蚓,她會用樹枝把它們挑回土裡。雖然她也會覺得那長長的蠕動的存在有點噁心。

別說她,我也打心裡不喜歡這些長長的線形動物。我認為這種不喜歡是人類根深蒂固的本能,畢竟很多人體寄生蟲,都以線形存在,比如很多小孩都會得的蛔蟲。

但是長得丑就不讓活了嗎?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天地一視同仁,只是人有好惡罷了。

人取用了天地,以耕作、收穫。向天地索取,卻一味排斥同處於一片天空下的其他生靈,這不是自比天地,可顛倒眾生嗎?

這樣說,不是講農作物有蟲害病害就不該打殺。殺,該殺。「任情返道,勞而無獲。」這是《齊民要術》里講的,意思是不要違背道理隨便亂來,不要學陶淵明的「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

不過大多數人對蟲子的觀念都很模糊,總覺得都帶著有害的標籤。

蟲子泛指一切小動物,狹義指昆蟲,有危害植物的,有以害蟲為食的,有腐生的,具體有多少種,人類到現在也說不清楚。一記猛葯下去,不分好歹地一棒打殺,那就會有問題。

哪怕是捕食害蟲的益蟲,也需要比它多幾十倍的害蟲存在,才能存活。所以那些做自然農法的農田,如果不掌握正確的防蟲方法,都需經歷一個害蟲肆虐期,才能吸引天敵進駐。

基於以上態度,我們在種菜時,除非是明確的害蟲,才會手動消滅。很多過來停歇的小昆蟲,我們都沒有理會。

其實在培育椰糠土的過程中,我們就迎來了一大批「食客」,我老婆還蒙在鼓裡。

那可能是從洗菜水裡遷徙過來的。大量大量的比針尖還小的食腐線蟲在土表蠕動,遠多於八萬四千數。

它們在快速轉化著椰糠和豆渣的營養,但人眼看不真切,就彷彿整個土壤都在顫動,呼吸,生長,成了一個活體。

誰說不是呢?土壤,就是一個生態系統。

隨後,我種下了水果黃瓜、豆角、葉菜等最早一批的綠色生產者。

陸續地,土裡發出了雜色的菌絲,我沒理會,雖然有一株豆角一株黃瓜前期生長被菌絲略為抑制了,但這些瓜菜們,還是一天天地長大。

部分菌絲消亡了,重歸土壤。部分菌絲成了墨汁鬼傘(一種小菇),在陰濕的早晨開放,暮落成泥。

過了40天,水果黃瓜收穫了第一批,把我老婆樂了半天。隨後三株黃瓜竟然連續產出了三個月。實話說,不僅靠基肥,我還加了不少無土栽培營養液。

還靠我老婆勤快地引蔓,澆水,抓蟲。夏日雨後天晴,多了不少啃瓜葉的小青蟲。

偶爾飛過一隻草蛉,雙翼閃著彩虹般的光澤。

還有迷路的蜜蜂,模仿蜜蜂的食蚜蠅,小甲蟲和大頭蒼蠅。。。以及啃空心菜的毛蟲,不知道是被哪只蝴蝶眷顧了。

當我摘下一片空心菜葉,帶著三五隻很小的毛蟲衝下廁所時,跟我老婆開玩笑說:「你看,一隻蟲子一生才吃不過兩三棵菜,但你一頓就吃了一捆,你覺得誰才是最大的蟲子?」

我老婆啐道:「這菜是我種的,蟲子有種菜嗎?」

就這樣,我們的「城市綠洲」漸漸地隨著四季一起成長,迎來了一批批漂泊的「旅客」,或躲避風雨,或尋找食物,或想安家落戶,或只是一訪綠蔭……甚至到了搬家的時候,還從土裡翻出四五條胖乎乎的蠐螬。蟲生百態,不可盡述。

偶爾還有好奇的鳥兒跑來張望,歇了一會,又嗖地飛向藍天。

誰叫城中的綠色,這麼稀缺呢?在小蟲和鳥兒的眼裡看來,城市就是個沙漠,唯有公園和陽台的一抹綠色,才是難得的綠洲。而我們吃剩的橘子皮,轉眼就能被這些生靈接納,進入土壤,重獲新生。

種下一片綠色,就是對一群小生靈的庇護。

茲記於此,以紀念2016的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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