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和寧重歸於好?(1)

能不能和寧重歸於好?(1)

(1936年6月3日)

……關於你從巴黎寄來的信,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我們對待安德列烏·寧的態度,讓你覺得很不滿,你覺得這是「宗派主義」的態度。我和他在過去的政治關係和個人交往,你並不了解,也無法了解。

你應該不難想像,當他離開蘇聯返回西班牙時,我有多麼高興。他回國後的幾年裡,我一直跟他頻繁通信。我的一些信件,完全可以說是討論這場活生生的革命的「專題論文」,在這場革命中,寧本來可以、也應該發揮積極作用。我在那兩三年里寫給寧的信,恐怕都能編成一部數百頁的大書,這應該可以說明我有多麼看重他,看重我與他的友誼。而寧在回信中總是反覆表示他在理論上贊同我的意見,卻總是迴避討論具體問題。他總是問我抽象的問題:蘇維埃、民主,等等……,卻對正在加泰羅尼亞發生的總罷工隻字不提。

當然,誰也沒有義務去當革命者。然而寧是西班牙布爾什維克—列寧主義者的領袖,因此,他肩負著重大的職責,而他未能在實踐中履行這一職責,還總是糊弄我。請相信我,親愛的朋友,在這種事情上,我還算有點天分:如果說我對寧做錯了什麼,那就是我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對他抱有幻想,讓他趁機躲在布爾什維克主義—列寧主義的旗幟下,使本已深陷於消極被動與思想混亂的西班牙工人運動——我說的是它最先進的部分——雪上加霜。如果在西班牙能有一個像勒蘇瓦爾[1]或費雷肯[2]那樣的嚴肅的革命工人,而不是寧的話,就有可能在前幾年的革命過程中做出意義重大的工作。

在世界各國,都有一些人出於這樣或那樣的原因,向我們發起了攻擊,最後他們基本上都變成了徹頭徹尾的叛徒,而寧出於自己的曖昧立場,一直在系統地支持這些人。我和他為什麼會決裂?他先是宣稱堅決反對我們的同志打入法國社會黨的策略。經過長時間的猶豫後,他又宣稱打入策略在法國是正確的,他也應該在西班牙實行打入策略。可他並沒有這麼做,卻參加了毛林那個狹隘的組織,那個毫無前途、卻能讓他心安理得的組織。我們的國際書記處給他寫信,批判了他。寧的答覆,就是斷絕了關係,出了一期討論這個問題的專刊。

我要不是擔心浪費你時間,就會把我和他的通信都寄給你看;我保留著我所有信件的副本。了解這批通信的其他同志批評我對他太有耐心,太有「調和精神」而不是宗派主義了;我相信你也會這麼批評我的……。

摘自托洛茨基同志寫給維克托·塞爾日[3]的一封信。這封信的法文版經柯萊特·尚貝郎(Colette Chambelland)與讓·梅特隆(Jean Maitron)許可後,由皮埃爾·布魯埃提供給本書編輯。英文版系由內奧米·艾倫根據法文版譯出。中譯文系根據艾倫的英譯文轉譯。


[1] 列昂·勒蘇瓦爾(Léon Lesoil,1892年1月22日——1942年5月3日),生於比利時瓦隆大區埃諾省(Province de Hainaut)。13歲時開始當工人。21歲當上採礦工程師。在一戰期間志願參軍。1916年隨比利時軍事使團出訪俄國。在1917年俄國革命影響下接受了共產主義。1918年回國後參加比利時工人黨(Parti ouvrier belge,POB)。1921年參與創立比利時共產黨(Parti communiste de Belgique,PCB),1925年當選為黨中央委員會委員與黨執行局委員。1928年因支持左翼反對派而被開除出黨後,建立並領導了國際左翼反對派比利時支部。1938年參加了第四國際成立大會。納粹德國佔領比利時後,於1941年6月22日被德國秘密警察逮捕,被關押在漢堡的諾因加默(Neuengamme)集中營,1942年不幸遇害。——中譯者注

[2] 若爾日·費雷肯(Geroges Vereeken,1896—1978),生於根特(Ghent),曾當過計程車司機。1922年參加比利時共產黨(Parti Communiste de Belgique,PCB),1925年當選為中央委員會委員,1928年開始參加左翼反對派。1935年因反對「打入主義」政策,拒絕打入比利時工人黨而脫離正統的托洛茨基主義運動,參加了革命社會黨(Parti Socialiste Révolutionnaire,PSR),1937年至1938年任革命社會黨書記。二戰期間參加地下抵抗運動,1944年7月被納粹德國秘密警察逮捕。二戰結束時獲釋。二戰後繼續活躍於非正統的托洛茨基主義運動。——中譯者注

[3] 維克托·塞爾日(Victor Serge,1890年12月30日——1947年11月17日),本名維克托·利沃維奇·奇巴爾契奇(Виктор Львович Кибальчич),出生於布魯塞爾,父母都是俄國流亡者。早年曾是無政府主義者,1917年二月革命爆發後嚮往革命,1918年年底前往俄國,1919年1月參加布爾什維克黨,後來被派往柏林,1923年11月被迫離開德國,同年開始與俄國左翼反對派建立聯繫。1928年被開除出黨,1933年被捕,1936年獲釋。離開蘇聯,定居法國。曾一度接近托洛茨基,但並未參加第四國際。納粹德國入侵法國後,流亡墨西哥。1947年病逝於墨西哥城。——中譯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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