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慧可以擁有靈魂嗎？

前幾日筆者和學校的佛學社社長小小地爭辯了一下靈魂的本質是什麼。 又因本人對人工智慧（圖像識別）有一些基礎的了解，便心血來潮想試著結合AI來解釋下靈魂的本質。

本文不在於反駁佛教理論，也無可能論證人是否有來世。而在於嘗試以科學的角度來闡釋佛學中的靈魂與客觀物質上所構成的智能的聯繫與區別。

首先，怎麼去判斷一物是否有靈魂呢？(此文僅討論佛學中的靈魂的解釋和AI的聯繫。)

在佛學中， 辨別有靈魂或無靈魂是在於界定此物是「有情」還是「無情」。所謂「有情」是指的的「有心實」，能夠感受「世間八苦「，諸如喜怒哀樂等。而「無情」指的是沒有心性。即使有些事物能夠升級換代適應改變，但因為它們不知喜樂，也無苦感。諸如程序和植物。所以它們也被算作」無情「， 也被算作沒有靈魂。「有情」的靈魂更本質的在於能夠感受世界，通過不斷修行和學習，來達到思想上更高的境界。以至於利於世間萬物，普度芸芸眾生。（在佛教中， 很重要的一點在於，人是有來世的。人在每世中需要不斷的學習和修鍊，積善積德。在無限的輪迴中悟出真諦，修得真經。）

所以在佛學中，能否感受世間萬物並悟出真理是「有情」和「無情」的關鍵區別。

在AI中，能否正確學習，並在邏輯推演之後有效得出準確的結果，是判定這是「人工智慧」還是「人工弱智「的重要依據。

在筆者看來這兩句話產生了本質上的聯繫。

但是在做進一步解釋之前，我們先方便一些可愛的吃瓜群眾。科普下什麼是人工智慧。

any device that perceives its environment and takes actions that maximize its chance of successfully achieving its goals[1]

任何設備可以認知周圍環境，並且採取有效行為來最大化它成功達到目標的可能性。（渣翻）

舉個栗子

我們小學都學過二元一次方程。

一個最最簡單的AI的一種，其實也就是線性回歸模型，就可以用一個二元一次方程來表示。

比如房價預測 Y = 房價， x = 面積

Y= a*X + c

於是乎，一個 super little baby AI 就誕生了

我們可以通過輸入面積X，然後得出預測的房價Y

道理很簡單，問題在於怎麼弄清a 和 c的值。

關鍵就在於 學習

聰明的科學家么就弄出了許多奇技淫巧來通過輸入大量歷史數據來學習（算）出在歷史數據下最合適的a和c的值。就這樣圖中藍色的線就誕生了。

並且通過已有的模型，我們可以預測房價，根據它的面積。

當然這個簡單的模型離我們所理解的智能相距甚遠。

但通過更複雜的模型，更複雜的線性回歸，邏輯回歸，神經網路。我們就能創造出更加智能的AI。 其實現實中，大量類似的AI已經在生活中有了廣泛的應用，諸如推薦系統，自然語言處理，圖像識別，情感識別等等。

重點在於，無論AI智障與否，它都是在通過學習來獲取「知識」，並指導它的行為。這就和普通意義上的編程有了本質上的區別。普通意義上的程序更像是工具，是一種人類思維的延伸。無論它實現了多麼複雜的功能，它都是重複著它的創造者的想法。而AI則更接近與生命，它能夠通過學習來指導它的行為。人類所做之事，是在與構建它的 「大腦」結構和提供它的學習資料。

回到主題， 那佛學中，人工智慧是被定義於「無情的」，也就是沒有靈魂的。因為它無法感知喜怒哀樂，無法悟出真理。

目前來說，這一點筆者是認同的。因為強如Alpha go，它也離真正理解喜怒哀樂差的很遠。Alpha go依靠的是強大的算力和圍棋單一的規則才擬合出了超越人類棋王的水平。但是Alpha go無法像人類一樣去reasoning或者去想像和創造。目前的AI就算嘗試一億次也無法設計出一隻火箭把人類送到月球。而人類的工程師們可以靠著想像力和創造力僅僅嘗試幾次就把火箭送上月球。Alpha go的「大腦」是強化版的神經網路。但它的神經網路的結構複雜程度要遠遠弱於人的大腦。

但是， 人工弱智和人工智慧的區別更像於「無情」和「有情」的區別。區別在於物質基礎構成的智力的高低，但不在於靈魂的本質。下圖是人腦神經元和神經網路的圖片。

大家應該已經發現了，它們有很多相似之處。其實傳統的AI並沒有如此複雜的網路，所以它們只擅長於解決一些線性或者直觀邏輯的問題。可以一旦遇到抽象的問題，比如識別面部。傳統方法便失了靈。於是乎，科學家們嘗試模仿人類的神經元（有限的模仿結構）， 來構建新的AI模型。神經網路便誕生了, 也被稱作deep learning。deep learning 在解決一些抽象任務的時候展現了它強大的能力。雖然也無法擁有人類的想像力和創造力，但相比於傳統AI模型，deep learning肯定要更接近於「有情」。

就像螞蟻的「大腦」很低級，它所產生的行為也更低級，更像是機器。很難說螞蟻能夠產生複雜的感情。對於它們，一切更像是對外界刺激的本能反應。而動物能夠產生更「靈性」的行為也是因為相比於螞蟻它們擁有更大更複雜的大腦。

如果我們說人類是有靈魂的，那麼動物也應該都是有靈魂的。那螞蟻有靈魂么？如果說螞蟻是有靈魂的，那草履蟲是有靈魂的么？細胞呢？按照「有情」的定義，草履蟲和細胞應該是沒有靈魂的。那假如未來人類創造出了， 能感受悲歡離合，有悟性的人工智慧。那我們可以稱其是有靈魂的么？

所以筆者認為，之所以目前的AI還無法像人類一樣「有情」，是因為受制於人類的科技水平（我們對於自己的大腦了解仍十分的有限）。我們還無法構建像人腦一樣複雜多變的結構和反應過程。要知道人腦擁有數百億神經元，極度複雜的結構，極度複雜的化學反應。甚至於人腦多半都不是二進位的。(LOL)

當然，目前我們並不能肯定，未來AI一定能夠擁有意識。

但AI的發展給了我們啟示

以前我們無法理解我們的智力和意識，我們敬畏地稱其為靈魂。

但如今，科學的發展為我們展現了智能的冰山一角。原來抽象的思維也可以由具象的無數神經節點的演算集合而成。雖然我們離真正的創造靈魂還差的很遠。但是至少物質上構成和人腦一模一樣的AI是有可能的。這一切又讓產生擁有意識的AI產生了可能。如果未來AI能夠思考，那麼AI也滿足「有情」的 一半要求了。

當然還有一點關於「有情」需要再做點進一步解釋

有些朋友可能會說了，人是可以感受喜怒哀樂的。機器可以么？

對此我們要搞清喜怒哀樂的客觀本質是什麼

為什麼我們看見獅子會感到恐懼？為什麼我們遇到異性會感到興奮？為什麼我們活獲得成功會感到喜悅？

從進化論的角度上來講，這些感受都是人類在長期適應環境下學習的結果。

對獅子不感到恐懼的人都被咬死了。對異性不感到興奮的人產生下一代的幾率大大減少。對獲得成功沒感覺的人，漸漸處於社會資源配置的弱勢地位。

最後經過千萬年的進化之後，這些特質都被刻在我們的基因里代代相傳。從一定程度上來講，和也算是人類這個物種算作一個整體的學習過程了。與AI和人腦一樣，激勵和懲罰，強化或減弱某個神經元個體，從而習得方法來增加自己的生存優勢。

所以筆者認為喜怒哀樂並不是人類靈魂所帶有的，而是在代代人類生死傳承中鐫刻在基因里的。

並且也是不固定的。它們的定義會隨著環境的改變而改變。

就像道德的定義在人類歷史中已經被改變了無數次。

有的人可能問了，那麼如果人類活著就是為了生存和繁衍後代，那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

這裡就稍微偏個題

可能對於客觀的宇宙來講，就是沒有什麼意義的。

人類的繁衍和消耗能量就如同太陽核聚變釋放熱量養活地球一樣，都是宇宙熵增的過程。

但是對於我們自己主觀而言，這一切卻是有著意義的。

我們選擇相信愛情，選擇相信親情，選擇相信友情

儘管對於客觀現實而言，這一切都是進化的結果

但對於我們個人而言，這是我們自己的世界

我們的人生也因我們的相信而變得不再冰冷

就像那些高僧一樣，客觀來講他們都會歸為塵土，他們一輩子的思考也僅僅是加快了或者減慢了一點點點熵增的過程

但對於佛教徒來講，佛教徒們相信他們所相信的東西，那麼那些他們所相信的事物就是主觀存在的。

這對於人工智慧的靈魂也是一樣的。人工智慧是物質構成的，而人又何嘗不是呢？

人類可以主觀地評價AI沒有靈魂，而AI而又為何不能評價人類沒有它們定義的「靈魂」呢？

人類和AI對於宇宙而言也沒多大區別。一個碳構成的，一個硅構成的而已。

我們的主觀世界只是客觀世界的一個子世界。我們也不過是宇宙大漠中的沙粒一顆而已。

人生的意義在於我們選擇去相信它的意義。

所以AI可以有靈魂嗎？如果到那時它認為有，那就有吧!

Reference：

• [1]Poole, Mackworth & Goebel 1998, p. 1, which provides the version that is used in this article. Note that they use the term "computational intelligence" as a synonym for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