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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 (五)

阿歌的室友來自一個頗有韻味的地方——敦煌。只不過這個女孩子本身卻和這種韻味毫不相干,甚至她的毫無吸引力已經到了我不願意和她點頭微笑的情境。

但真正讓我不願意和她和顏悅色的主要原因應該還是因為阿歌。

我們在阿歌的房間說著話,無心專註功課,我不斷因為明天一早即將面臨的考試感到焦慮。

「收拾一下你的桌面吧,真是亂透了...」我向阿歌抱怨。

「啊是是是,來來,我來收拾一下,你去床那邊坐一會兒,馬上就好啦。」阿歌匆忙走到書桌前著手收拾,我用餘光看著她忙碌的身影,想上前和她一起,卻絲毫沒有動力。

我捧著講義,努著嘴走到床角。

「李若歌!李若歌!」只聽到另一間卧室傳出怒吼一般的叫聲。那個敦煌女生。

我和阿歌對視了一眼,她洪亮地回應道:「欸!怎麼啦?」

「李若歌!我跟你說過多少次!」敦煌女生繼續怒吼。

阿歌無奈地回頭對我抿了一下嘴,「我過去看一下啊。」

我沒有做聲,微微點了下頭。

阿歌的房間有一個連結後院的小門,古老的淺白色門板即使刷了漆依然能辨認出不同的主人為他留下的斑駁。踏門進來一眼就看見阿歌King Size的大床,房間里除了床對面的一張寫字檯和一把看起來很不舒服的椅子,幾乎沒有其他傢具了。

可能因為傢具和地板都是深褐色的,阿歌的房間總是看起來布滿灰塵,除卻那張席捲著溫暖的床鋪,看起來是那麼柔軟、寬敞,好像任何人躺上去都可以把不愉快的情緒包容掉。

連接阿歌房間和主客廳的是一扇兩開門的花窗木門,這種少有在卧室安裝的巨大雙開門讓阿歌的卧室顯得獨立而詭異。

「砰!」突然聽到遠處的卧室傳來鐵鍋砸在地板上的動靜。緊接著就是那個敦煌女孩的怒吼。可我卻聽不見阿歌的聲音。

我坐起身,剛想推門出去看,阿歌就進來了。她硬生生向我擠出一個微笑。

「你室友為什麼這種語氣和你說話?」我蹙緊雙眉。

「唉,廚房我沒收拾好,影響到她了,她生氣了吧」阿歌平靜地解釋。

我依然百般不解,不解為什麼敦煌女生對她那樣粗魯,更不解為何阿歌被別人欺負我會如此生氣。

雖然我對阿歌的態度也如此讓人討厭,但我是有理由的,是有理由的嗎?

我黯然。

不是所有的事都會有一個理由。

比如我們愛一個人。

再比如,我們不愛一個人。

阿歌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坐回寫字檯前,打開她的Mac,開始複習講義。

我依舊坐在床角,腦中依然在飄著繁複的思索,講義上的字進不了我的腦子,但那些都不能和阿歌說。

我不能告訴她,我真的太寂寞了。

寂寞,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變成了形容一個人因為無聊衍生出來的帶有些許貶義的意味。

寂寞的殺傷力在於它好像並不是因為一個人的本意去行為,而是一種無意識帶來的不可負責的後果。

講義上的每一個英文單詞都讓我漸欲合眼,阿歌的檯燈似乎還閃爍著白光。

我無力地褪去外套,鑽進被子,身體向右蜷縮起來,整張床我只佔了四分之一。

我擔心阿歌睡下的時候會打擾到他。

不,我其實是擔心我們會靠得太近了。

我想必是沉沉睡去好久,半夜忽然驚醒時我不知自己身處何處更不知是何日何時。

我原想坐起身,卻瞟見沉睡的阿歌,才意識到自己是怎麼回事。

於是我緩緩躺下來,無比清醒地望著阿歌的側臉。

阿歌不是那種特別好看的女生,但是卻很有特點。她的嘴唇是面部最凸翹的部分,顯眼但好看,只不過總是色澤蒼白。阿歌的眼睛雖然不大,卻是眼角向下,這種天然的神秘與憂鬱無法為她所掩蓋。

阿歌的手臂就落在我的左邊,隔著這房間里稀薄的空氣,阿歌的溫度整整齊齊地散布開來。

我不自主地將右手搭在她的大手臂上,她的皮膚很光滑,也因為許久不運動,肌肉有些鬆軟。

我看見阿歌的眼皮閃動了一下,但是她似乎沒有醒,依舊均勻地呼吸。可她的身體卻稍稍向我靠近,這樣我的小手臂剛剛好環住了阿歌的手臂。

我內心響起一個聲音,不可以再越界了。睡吧,星星,快睡吧。

我輕輕閉眼,左側著身體。

始終環著阿歌的手臂。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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