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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一)

阿仁說自己曾經從來都自卑,後來愛情與友情賦予她信心。阿仁做每一件事或者說每一句話之前似乎都會有一個短暫的思索,因為她拿手體察別人的需要,這個思索的過程幾乎短暫到不被人察覺,以至於阿仁看上去有幾分自帶的體貼屬性,讓我這種貪婪的、渴望依靠的人不自主去靠近。但很難說,因為這終究是一個相互吸引的過程。她也渴望著我的什麼。

我不知道。

但我始終沒辦法統一歸納好友的共同屬性,因我的確是一個相當複雜的人。而面對相見恨晚之人,我又是外露無疑的純粹。

這是多麼危險的事情。

阿遠就曾經說過:「你真的一點都不懂得保護自己。」

艾曼也在臨別前說過:「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我是一個壞人呢?還好,我是個好人。」

如果一個女孩子,她叫你別太相信她的時候,說不定你已經越界了,越進了她無從辨識、幾近迷途的領地,她即將在這一片領地感到壓迫與疲乏,而那隨之而來的束手無策,將使你們彼此在無奈之中割捨這段友誼,哦不,情誼。

我們同時在那個城市炎熱的五月拿到碩士學位,每個人都用最歡樂的笑容去相繼告別,唯獨我和阿歌的告別是慘烈的。

我與阿歌的事情,不知有沒有能力一字一句講出來。

艾曼是要比我們都先回國的,她的故鄉在台灣。雖然後來的後來,她也都不在那裡生活。

送艾曼到候機室,我去買了兩份早餐,簡單的美式配screwed eggs, sausages。我們開始微微笑靜默地吃早餐,也許記憶有些模糊了,我不確定艾曼有沒有笑了。

艾曼坐在我的左手邊,一手握著熱咖啡,一手握著另一隻手,怔怔地看著我說:「星星,以後我們就各奔天涯了,我勢必不能再和你如此相互照應了,你知道,我是一個只能顧及眼前人的人。我沒辦法。」

我沉默了一小下說:『』我知道。」天吶,艾曼是不放心我的,只不過,以後的以後,在她的心裡,就要把我鎖進那個鮮有人看得見的地方了吧。

一個人,究竟是要有多麼善良與不忍,才會如此正式地與另一個人道別?

我的人生中在不斷地與人們道別,可唯獨只有艾曼,如此這般,正式宣告離開。我不會對她說「她不必說我也知道」這樣的話,因為「知道「」和「說出來」是真正不同的感受啊。

而膽怯的我卻只敢在心裡默默地說:這段路,多謝關照。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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